高進意想不到,容少一行也會在此。他看著近在咫尺端坐於椅子裏的容少,見他正望著前方而站的林蔓生,隻是副總又會是怎樣的反應?


    就在下一秒,高進瞧見林蔓生朝宗泉以及趙非明微微一笑,算是打了個照麵。


    而她並沒有朝容少多言一聲,尉容本人亦是,仿佛她到來,他已目睹,她也知曉他正在此處。


    竟是這樣平靜安然!


    “林副總,您這邊請坐……”郭英傑也終於反應過來,他再次唿喊請她入席。


    蔓生複又邁開步伐,走向會議室裏空出的一席座位。


    這個當下,周遭的格局呈現出三足鼎立的形勢。但是偏偏,蕭家一行望向對麵,尉容一行以及林蔓生一行,並沒有並肩而坐。他們各自帶著人馬,沉靜坐在兩側。卻偏偏,那眸光一致望於同一個方向


    正對著事件中的罪魁禍首蕭從澤!


    就在昨日,蕭從澤離開警署,在警署門口和楊冷清等人撞上。他臉上還淤青未消,是楊冷清痛打之下留下的痕跡。


    楊冷清下手狠猛,蕭從澤那張英俊臉龐青一片,眼睛都疑似受傷,所以覆著覆著紗布。


    就在三方人馬全都聚集後,這一場不屬於會議的商談眼看著就要開始。


    作為東道主的蕭家當家人蕭從循,他率先開口道,“今天請尉總過來,是因為邵小姐近期一直在為基地建設規劃作設計,算起來她也是保利名下的職員。”


    這件事情,蔓生已經初步了解。


    邵璿所屬的公司,在到來津城後負責了一起項目。隨即。又被規劃入建設此處的航空基地。當然,這也是近兩年的事情。隻是如此一來,邵璿和蕭從澤之間才有了牽扯。


    所以,如今職員出事,公司總負責人到場,雖然涉及私事不算太合情合理,卻也仿佛名正言順。


    “林副總是邵小姐的好友,現在邵小姐不方便前來,有勞你親自過來。”蕭從循沒有再客套,直接切入主題。


    事已至此,拜訪之類不過是托詞,聚集商談隻為了同一個人,那便是邵璿!


    尉容依舊不曾出聲,像是等待誰接話,將主場徹底讓出。


    隨即,一道女聲清幽響起,唯有簡單一句,“請問蕭總,現在又是什麽看法?”


    蕭從循應道,“我想這件事還是應該讓舍弟再親自說明。”


    “蕭總說的沒有錯,就算現在是上了法院,也該給機會讓人申訴。”蔓生輕聲迴道。


    那話語裏的意思已經明了,就算此處不是法院,蕭從澤也已是犯人,注定無法脫罪!


    “林副總真是愛說笑,怎麽還需要上法院?”蕭從澤揚唇說道,“我昨天就已經說過,我和她是你情我願!我未娶,她未嫁,我們情投意合!都是單身男女,難道這有什麽不對?”


    他的說詞依舊和昨日一般,蔓生不曾將視線轉移,她瞧見蕭從澤開口道,“不就是少一個名份,正好蕭家還缺一位三少奶奶!”


    高進愕然,蕭從澤竟然搬出三少奶奶的頭銜?


    趙非明感到荒唐,宗泉的手握緊成拳,似一直在隱忍。


    尉容眸光波瀾不興,卻是驟然沉凝。


    一瞬沉默後,蔓生收迴視線,卻是望向一旁的蕭家當家人,“蕭總,令弟這話是什麽意思?”


    “林副總,舍弟的意思是,他想要迎娶邵小姐為蕭家三少奶奶!”蕭從循道明一切,而蕭從澤站在後方,默許同意此舉。


    ……


    蔓生沒有再緊迫詢問,仿佛等著他繼續相告。


    蕭從循又是道,“如果真像是舍弟剛才所說,他和邵小姐是情投意合,那麽蕭家立刻明媒正娶前往邵家求親!所有禮節一樣也不少,婚訊也立刻公布媒體刊登這則消息!以最快的時間成婚!”


    蕭素素在旁亦是道,“林副總,三哥一定是很喜歡邵小姐,我想會演變成今天這樣,或許也隻是誤會!這件事情要是聲張出去,對誰也不好,對邵小姐的名聲更是不好!如果邵小姐願意,就請下嫁到我們蕭家,蕭家一定八抬大轎重金聘禮去迎娶她……”


    蕭素素再不認可蕭從澤,可總是蕭家兄弟姐妹,她盡可能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想到那位邵璿小姐,實在也是一個好姑娘。不管如何,如果蕭從澤真對她有意。那請她嫁入蕭家成為三少奶奶,也是唯一可行的辦法。既保全了名聲,也將傷害降到最低。


    可是,眾人卻見林蔓生笑了,就像是看戲一樣的笑著。


    她一下凝聲道,“蕭總,您是雲商總經理,更是蕭家當家人,看多了商場風雲,也見多了是是非非。事情究竟是怎樣,明眼人一目了然。如果到今天,他們真是情投意合,那麽現在,不敢走出房門的人是誰!”


    她不疾不徐的女聲訴說,忽然冷不防質問,眾人心中皆是一凜。她還在發問,像是要為誰討一個天經地義的公道,“在事情發生之後,兩天兩夜沒有睡覺的人又是誰!又是誰沒有吃過一點東西,隻喝了幾口水來過活那四十八個小時!”


    “你們蕭家現在憑什麽來提親?又談什麽明媒正娶?願意這兩個字,你們也有資格問?”眾人隻見林蔓生神色冷厲,她一聲一聲質問更是如雷鳴閃電迅速驚過耳畔,響徹在這座寂靜會議室裏。


    蕭從循神色慚愧,他的確是想促成這門婚事,思來想去,這仿佛已是唯一辦法。可他也早就知曉,這個解決辦法,根本就行不通。


    她的聲音靜止了一分鍾有餘,眾人卻全都無法出聲,隻在眨眼之間,尉容又聽見她的聲音再度響起,“邵璿的母親,現在還根本就不知情,你們還有顏麵要去登門求親?”


    蔓生笑著,卻真是看透了這樣顛倒是非黑白的世界,她整個人也愈發冷靜,骨子裏透出來一股冷然,眸光掃過蕭家一行人,清點過這每一張臉孔,無一不覺得醜惡,“堂堂蕭氏家族,這樣卑劣不堪,真是讓我見識了!”


    ……


    眾人全都怔住,蕭從循終於沒了聲音,也自知沒有顏麵。


    蕭素素更是蹙眉,她無法了解一個女孩子被人侵犯的痛苦,可是而今在林蔓生的指責下,他們這一行人真是如此卑劣不堪。他們又到底在做什麽,在成全促成一場被侵犯的婚事……


    可是當下,蕭從澤卻是冷聲道,“林副總,你是她的好朋友,但你終究不是她本人!她心裏是怎麽想的,你代替不了她!如果這是她的意思,那就讓邵璿來這裏,當麵說清楚!我也有幾天沒見過她,想看看她現在怎麽樣了!”


    瞬間,蔓生眸光冷如利刃望向蕭從澤。


    站在副總身後的高進,亦是心中憤怒無比。


    誰人不知邵璿小姐現在根本沒有辦法見人,更不可能和他相見。她是那樣崩潰,再見到這個罪魁禍首,那豈不是要了她的命!


    不知何時,尉容已經抽了支煙。


    煙霧還在嫋嫋燃起,手中的煙被輕輕夾在指間,固定成一個姿勢


    “啪!”猛然一下,蕭從澤被狠狠甩了一個巴掌,這一記狠猛徹底!


    那是蕭從循直接起身,反手甩向蕭從澤。他收迴手,又是轉身道,“很抱歉,是蕭家家教不嚴!”


    他是在向林蔓生致歉,但是這個方向,卻也是尉容所在的方向。


    蕭從澤硬生生挨了一記巴掌,他凝眸以對,卻也收了聲。


    那抹笑容維持在臉上已經凍結成一個固定角度,蔓生說道,“蕭總不必抱歉,今天是我在這裏,而不是別人。我隻是個女人。手無縛雞之力,又能怎麽樣?”


    這個別人,卻還能指誰?


    蕭從澤臉上掛彩,不正是楊冷清所為!


    此刻楊冷清要是在場,一定會將蕭從澤打成殘廢!


    “請蕭總好好管教令弟,既然受傷了,就不要到處亂走。如果故意闖到別人的私人住宅,那誰也不能保證結果會怎麽樣!罪名可是有很多!”蔓生凝聲說著,又是一一列舉,“私闖民宅就是第一罪,到時候主人家自衛防範,一個不小心將人誤殺了,你說該怎麽是好?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這根本就是警告威脅!


    蕭從澤要是膽敢再闖來糾纏邵璿,那麽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一定將他驅逐,哪怕是用鮮血守護!


    眾人這才發現。多年後再次出現的林蔓生,比從前更為狠猛,這股子狠勁裏,卻是將一切悉數看淡,仿佛世間醜惡也不過是如此。


    “邵璿不隻是我的朋友,她更是我的親人,她就是我的妹妹!”蔓生接著又道,“蕭總,你也是有妹妹的人!我想請問你,如果今天令妹被人這樣欺淩侮辱,你還能接受對方的求親?”


    蕭素素有些驚慌的握住郭英傑的手,郭英傑急忙將她輕輕摟過。


    蕭從循被她反問到沒有一句話可以言說,聽見她決絕放話,“我想蕭總就不必為令弟操心!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同意她嫁進蕭家!”


    這門婚事被決斷打消,蔓生眸光一瞥。落向一旁的罪魁禍首,她動了動唇道,“蕭從澤!你趁早死了這條心!你犯下的罪孽,早就罪無可赦!”


    ……


    蕭從澤先是被人狠狠打臉,此刻又被她厲聲直指,他陰狠道,“林蔓生,你們今天來這裏,就能把我定罪?”


    “我告訴你,我既然能出來,就不可能再進去!有本事就讓她當麵和我對峙,不然這一切都不作數!”蕭從澤陰沉笑著,“我就算是罪孽深重,也該讓她來定!”


    一刹那,那囂張的男聲傳來,簡直是目無王法!


    趙非明卻深知。邵璿小姐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要追究控告上訴,那一定要本人出麵。可事實情況是,她根本就無法迴憶那段黑暗過去,而她的精神狀況也不允許自己去迴憶。


    成年男女,又是早就相識,還認識多年又有往來,在犯罪證據不充足的情況下,實在是難以判斷是否確定為侵犯。再加上邵璿小姐的精神狀況,這一場官司還未開打,就已經難以取勝。


    結果,今日商談像是陷入一場僵局!


    在僵持片刻後,林蔓生起身道,“既然這樣,那今天也沒有繼續相談的必要!人在做天在看,我們就等著瞧了!”


    實則蕭家人皆以為,林蔓生今日前來,一定會立刻為邵璿討要一個說法。可是誰知,她卻始終都保持著冷靜,直至最後離開。仿佛,她已經知道蕭家對於這件事的結論,所以無意再停留片刻。


    “林副總,請留步再談一談……”蕭素素卻是心急如焚,她還想要上前挽留,卻也無法再將她留住。


    因為她看見宗泉已經上前阻攔,那是尉容授意!


    他不準許任何人靠近她!


    蕭從循瞧見此舉,卻是驚覺尉容對於這位林小姐的重視度……


    蕭從澤目睹這一切後,眼眸一緊道,“尉總還真是甘當護花使者!林副總才剛迴來,你就出現在這裏!保駕護航這份工作,什麽時候成了尉總的新任務?還是,有人放心不下,所以特意請人來這裏?”


    “林副總,你不坐下來多聊幾句?和尉總這麽久沒見,應該有許多話要說,這麽快就走了?”蕭從澤的話語,前一句是在嘲諷,後一句則是追著林蔓生的身影而去。


    但是,她並沒有理會,也沒有停步,自從起身刹那,就沒有迴頭,更沒有遲疑。


    話音未落,高進為她開門,她已經閃身而出,消失於這座會議室內。


    徒留蕭從澤的嘲諷聲,卻像是成了一出自導自演的戲,更顯可笑!


    “三哥……”蕭素素拉住了他,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出去!”蕭從澤立即命令,蕭從澤定住步伐,最後卻被蕭素素以及郭英傑兩人迅速拉走,三人齊齊離開。


    緊接著,下屬也全都退出。


    待人離開以後,隻剩下蕭從循以及尉容在內。


    那支煙,早已經燃出一截煙灰。


    卻不等蕭從循開口,尉容自入座後初次出聲,唯有一句,“致歉的話,就大可不必!”


    蕭從循一驚,事已至此,當真無法挽迴!


    ……


    “這件事情,請你放心,我一定會處置,給邵小姐一個說法,也給你們一個說法!”就算此番法律無法將蕭從澤定罪,蕭從循也不打算再包容姑息,“我不會再讓他到處橫行,廢了他這兩條腿!”


    尉容睨著他,冰冷的眸光詢問,“就算廢了他的腿,你能讓一個女孩子迴到從前?能讓她有說有笑,變迴曾經開朗的模樣?能讓這一切當作沒有發生過?”


    蕭從循沒了聲音。


    那截煙灰終於悄然落下,像是為這場罪孽塵埃落定!


    他所言無錯,的確不能夠!


    “蕭總,令弟的事情,你真就不必再操心。”他幽幽說著,如同方才林蔓生在時一般,讓他不必再操心。


    可林蔓生說的是婚事,可現下尉容所言,卻是關乎性命!


    蕭從循清楚感受到那份危機四伏。他亦有一絲緊凝,“尉容!留他一命!”


    如果他出手,那蕭從澤一定沒命!


    “你就算是現在將他弄死,也挽迴不了這一切!”蕭從循沉聲又道,想出第二條路,“我會讓他去自首!去警署自首,承認自己的罪行!法院判刑,讓他在牢獄裏十年!”


    尉容笑了笑,“我和你都清楚,有些人不見棺材不掉淚,一開始就迴不了頭。”


    即便蕭從循動用手段讓蕭從澤認罪,但是誰能保證,蕭從澤出獄後是否會重蹈覆轍,就這一點,即便是蕭從循也無法作保。


    “你要是弄死了他,你也逃脫不了!”蕭從循試圖將他說服,當真是感到後怕。


    楊冷清會在警署對上蕭從澤的時候住手,這證明他心有顧忌,所以無法繼續。恐怕是因為邵璿,所以反而會無法行事。


    可是此刻,他又是怎麽迴事?


    為了一個邵璿,說穿了非親非故的女孩子,竟然要這樣誓不罷休!


    他究竟是為了誰……


    蕭從循思緒微亂,卻見尉容雖笑著,可是臉上並無半分笑意,忽而反問一聲,“你以為到了今天,我還想逃?”


    蕭從循更是一驚,雖然媒體消息未曾報道,但是尉容被疑涉嫌多起命案,這件事他亦是知曉。縱然清楚,尉容此人做事狠決。待人實則冷漠從不親近,可也不認為他會殺人。


    然而如今,他卻驚覺,仿佛真有其事……


    ……


    基地辦公大樓外,宗泉以及趙非明還在等候。瞧見容少從大樓內而出,兩人迎了上去。


    尉容望向外邊寬闊的天地,早已沒了誰的身影。


    宗泉低聲道,“容少,蔓生小姐已經走了。就在剛才,王首席身邊的孟特助趕來這裏……”


    孟少平是王燕迴身邊的親信,也是第一心腹下屬,他能到來這裏,看來也是放心不下的結果。


    尉容沉默頜首,“人還沒有接迴來?”


    “已經聯係任翔,就在路上了。”宗泉立即應聲。


    ……


    津城另一處的洋房裏,兩輛車子一前一後駛入前院裏。


    蔓生下了車就直接進入。高進則是朝孟少平道,“孟特助,邵小姐最近需要靜養,所有人都住在隔壁那一幢樓裏!”


    孟少平側目一瞧,這一幢洋房間隔了一道牆外,是有另一幢樓房。


    恐怕是因為現今那位邵璿小姐不願與任何一個男人接觸,所以能避免的情況下,所有男人都不住在同一幢樓內。


    蔓生為邵璿買迴了冰糖葫蘆,邵璿因為聽見餘安安對她這樣說起,所以便一心等待。瞧見她將冰糖葫蘆送來,邵璿高興接過。


    她笑了,這是近日裏,她難得露出的笑容。


    夜裏,又等到邵璿睡下後,蔓生這才來到隔壁那一幢樓房。


    一行人已經聚集等待,瞧見林蔓生到來,孟少平唿喊,“蔓生小姐!”


    蔓生朝他一揮手,示意坐下。


    眾人入座後,孟少平迴道,“蔓生小姐,大少爺的意思是,有任何需要差遣的地方,盡管吩咐!”


    蔓生輕聲問道,“讓你們去打聽的事情,都怎麽樣了?”


    “蕭家這邊,大少爺蕭從循和另外一位二少爺是同父同母所生的親兄弟,但是因為那位二少爺體弱多病,所以一早已經病逝……”


    “而三少爺蕭從澤和千金蕭素素是同父同母所生,他們的父親和蕭大少的父親並不是同一位……”


    有關於蕭家背後的家族關係,從孟少平以及高進口中相繼道出。孟少平這邊,自然是由王燕迴派人調查。而高進這邊,通過林書翰迴去後部署追查。


    終於,不為人知的關係被緩緩道出,蔓生沉默聆聽。


    一個人總有軟肋,難道蕭從澤就真的無所顧忌?


    靜靜聽完,蔓生凝聲問道,“蕭從澤自小是被一位乳母養大,那位乳母叫什麽?”


    “好像是叫桂嬸!”高進迴道。


    孟少平接了聲,“隻是桂嬸早就走了,聽說是被蕭三少不近人情轟走,因為她砸碎了昂貴花瓶!桂嬸有一個女兒,已經遠嫁外城……”


    “把她請迴津城!”蔓生下達命令,“孟特助,你連夜就帶人去找她!找到以後,立刻帶她來見我!”


    “我想不用了……”餘安安坐在一旁,她突然出聲道。


    蔓生望向她,眸光帶著疑問。


    餘安安又是道,“桂嬸應該已經被人接迴津城……”


    是誰先一步行動?


    隻在一瞬間,蔓生仿佛揣測到那人是誰,“任翔?”


    餘安安能夠這樣確定,也唯有和任翔親近。而這些日子,任翔又不曾現身沒有蹤影。


    餘安安承認道,“那天我給他打電話,他說容少派他去找一個人……”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宗泉和趙非明都雙雙趕至,可任翔卻不知去向,這實在可疑。餘安安又詢問他去了哪裏,任翔沒有道明,隻說是尋人,然後就掛斷了。


    結果剛巧,今夜在這裏又要去尋人……


    餘安安不得不聯想,將這兩件事想到了一處。


    “原來是這樣……”蔓生輕聲呢喃,卻已然篤定。


    眼前猛然浮現起今日午後相見的刹那,是他一張俊彥,帶了幾分蒼白……


    分明就是任翔所為,更是他下令指使。


    須臾,餘安安瞧見林蔓生雙眼清澄一片,聽見她說,“他在等我去見他。”


    ……


    當天夜裏


    蕭氏宅邸內,那一棟獨棟院樓外,有數名下屬看守嚴密。


    而被囚禁之人,正是蕭家三少爺蕭從澤!


    大少爺蕭從循親自下令,命人將他囚在此處。更是吩咐上下,不許任何一個人再給他送吃食。


    這第一天的禁食就此開始!


    蕭素素一夜未眠,她無法安寧,等到次日醒來,她就急忙來到那座院樓。


    她是特意來見蕭從澤,望著他喊道,“三哥!你鬥不過大哥的!也絕對鬥不過尉容!現在還有一個楊冷清!就算大哥肯饒了你,他們也不會饒過你!”


    “你傷害了她,你這樣對待一個女孩子,你已經是錯了!”蕭素素痛斥於他的所作所為,“爸爸在的時候,總是告訴我們,犯錯就要認錯!你現在錯了,難道連承認也不敢?”


    蕭從澤隻是坐在那張椅子裏,他的手中握著一把匕首,那是一把珍藏的匕首,刀身極其鋒利。他正握著匕首在做木工,也不知道在刻什麽,隻是有條不紊的持續動作。


    “三哥!你去自首吧!”蕭素素又是喊,這是她連夜來所能想到唯一的解決方法,“我現在就陪你去警署,你向警官說明一切!還邵小姐一個清白!”


    昨日林蔓生和尉容出現,蕭素素目睹了全程。


    林蔓生的一言一行,已經證明不會放過。而尉容雖然一言不發,但是他離開後,透過兄長蕭從循的反應,她也已經能夠肯定,更是沒有轉圜餘地。


    原本還想著將邵璿娶進蕭家,真能夠促成這段因緣或許也是一個契機。但是現在,一切都不過是癡心妄想。


    她也錯了,怎麽能夠一心想要粉飾太平,可傷害就是造成!


    “三哥!”蕭素素還在唿喊,蕭從澤終於停下手中的動作,他冷眸睨向她道,“素素,我的好妹妹,你就這麽想讓你的嫡親哥哥進警署被判刑坐牢?你是怕被遭到報複?還是想等我進去以後,自己就能徹底安穩,過幸福美滿的生活了?”


    郭英傑一下皺眉,蕭從澤對於自己和蕭素素的婚事一直都不認同,更甚至是諸多挑剔。蕭素素也因此,時常鬱鬱寡歡。


    “她是真的擔心你!”郭英傑喊道。


    蕭從澤望向蕭素素道,“要是真的擔心,就該去找邵璿,隻要她同意嫁給我,點一下頭就什麽事情也沒有!素素,為了三哥後半生的幸福,你就算是下跪求情,也會心甘情願,是不是?”


    如果下跪求情就能將一切化解,她真的願意,但是顯然這根本不可能……


    蕭從澤卻笑道,“你都沒有去試一試,就不要在這裏演兄妹情深!”


    “蕭從澤!你太過份了!”郭英傑再也無法忍受,他將蕭素素一把拉起。


    蕭素素卻道。“我現在就去!”


    “素素!”郭英傑愣了下,蕭素素已經轉身離開。


    ……


    清早的時候,高進就迅速來報,“副總!那位蕭小姐,她跪在了門口!”


    蔓生迴了一聲,“請她走。”


    高進立刻照辦前往,但是過了一會兒再次前來,“副總,她不肯走!”


    “安安,你再去請她走。”蔓生又是道。


    餘安安也是前去,但是結果依舊,蕭素素跪在洋房,怎麽勸說也無用。


    蔓生沒有再派人勸說,她輕聲說道,“隨她去了。”


    臥室裏,蔓生陪著邵璿用過早餐。她就要出門。


    比起前兩日,邵璿現在的情況好轉一些,至少她不再狂躁,隻是整個人恍恍惚惚,無法集中精神。聽見她要走,就拉住她不讓她外出。蔓生哄了她好一陣,邵璿這才放開她,卻又提出要求,“蔓生,你迴來的時候,給我買冰糖葫蘆……”


    蔓生自然答應,朝她揮手離去。


    出門的時候,車子從院子裏開出,蔓生坐在後車座,她看見蕭素素就跪在院門口。


    而郭英傑陪伴在側,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


    兩人眼看著車子駛出,卻也不敢上前唿喊攔截。那輛車裏,分明可以瞧見林蔓生的身影閃了過去。


    待車子駛離後,孟少平上前道,“蔓生小姐說了,跪在這裏膝蓋疼,這兩個墊子拿去。”


    一旁的下屬將墊子送到麵前,蕭素素怔了下,半晌都沒有聲音。


    這遠比討伐怒罵還要更狠,她隻是好言相勸他們離開,勸說不通後,送來墊子讓他們好過一些。


    但是蕭素素卻分明清楚知曉,那是她拒絕的態度,不會有一絲轉機……


    ……


    津城近郊的村落,原本搬離此處的桂嬸突然歸來。


    桂嬸並非一人迴到津城,還帶著自己的小孫子。村子裏的人問起,隻得知是因為女兒病逝。而女婿又遭遇了一場意外去世。隻剩下他們孤兒寡老,實在是有些可憐。


    桂嬸的屋子在村子最偏僻的竹林後邊,距離有些遙遠,一般都不會有人經過。


    這一天,那座破敗的屋子裏來了一位客人。


    桂嬸正帶著自家小孫子在招待,小男孩有些膽小,所以躲在桂嬸後麵不說話。再一眨眼,就跑到竹林裏去玩耍。


    桂嬸一迴頭,突然瞧見竹林另一側,走來幾人的身影。人走近後,她喊了起來,“是尉先生……”


    那一道白襯衣身影,從蒼翠的竹林裏而來,因為被綠蔭遮掩,所以此處更顯一絲陰涼。他的麵容,也像是被映現幾分更為純粹的英氣。


    桂嬸又是笑道。“尉先生,這位林小姐說她是您的朋友……”


    朋友?任翔跟隨在後方,倒是深感愕然。


    當年容少和蔓生小姐是如何相爭,到了最後又是如何結束這一切,全都曆曆在目。稱之為朋友,實在是有些不相符。


    桂嬸本在詢問,但是瞧見尉先生沒有應聲,那張英俊的臉龐望著那位林小姐,眼底掠過一絲驚愕,隨即他念道,“朋友?”


    這個口吻,好似並非如此。


    可是下一秒,他望著她,是她靜靜站在麵前。


    比昨日還要近的距離。


    在這第四年,她朝他舒展了一抹笑容。


    這讓他恍然失神。


    一瞬間忘卻了那些是非紛擾,像是愛恨情仇全都被淡去,他們之間最後的關係,不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是最陌生的所謂朋友。


    他不願承認


    這真是最狠的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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