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駿馳雖然闖蕩商場多年,但是自小就跟隨在其父楊鵬濤身邊,所以幾乎是被嗬護下長大的一位少爺,此刻一對上尉容如鷹般銳利眼眸,如狼般強勁氣息,簡直無法招架。


    此時,楊鵬濤在旁開口道,“尉容,你又何必這樣嚇唬駿馳,他隻是我楊鵬濤的兒子,就算和隋文帝同姓,但也絕沒有對保利有異心!”


    “楊叔,駿馳年紀小,我一向也將他看成是弟弟,對他寄予厚望。隻是剛才,又怎麽算是嚇唬?”尉容微笑,視線從楊駿馳臉上轉移,瞥向一旁的楊樹鵬道,“我不過就是打個比方而已,隋文帝也不是隨隨便便哪個人都能當得起!”


    為君者自有本領手段,更何況是從旁人手中篡權奪位成就霸業,又豈是在這裏控訴一番就能媲美。


    楊樹鵬知曉尉容此語不過是再次嘲諷楊駿馳,也是在輕視楊家,楊家既成不了霸業也擔當不起君王之資!


    楊樹鵬臉色驟然一沉,“你說的不錯,駿馳的確當不起,他不過就是一心為保利出謀劃策,想要為家族集團盡一份力。可單是這樣,尉容,你這個當哥哥的以總經理的身份一直打壓。又是什麽原因?”


    “難道駿馳剛才說的也是無中生有?”楊樹鵬冷聲質問。


    楊駿馳立刻接聲,從尉容的威懾下清醒過來,“我沒有無中生有!尉總故意打壓我,這件事情公司高層都知道!我願意當麵對質,請高層各位到這裏!”


    老太爺壽宴三日,公司高層並沒有邀請,因為賓客方麵都是非富即貴,已經人數眾多。而今楊駿馳方才所言有憑有據,董事會諸位元老雖然不管公司事務,可前因後果聽聞後就見分曉。


    “王首席也是當事人,知道這件事情上確實是尉總不公正!”楊駿馳見元老們不出聲,他又提起另一位,便是入座後一直都沒有靜默聆聽的王燕迴。


    終於,元老中一人開口問,“燕迴,事情究竟是不是像駿馳說的這樣。你可不要偏幫,隻管照實說。”


    這一刻,王燕迴默了下應道,“如果就我所看到的情況,那麽駿馳說的的確不假。可是尉容坐任總經理後辦事一向有準則更有原則,我想他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在其中。”


    眾人亦是望向尉容,那位元老又道,“尉容,究竟是什麽原因?”


    尉容為首在座,他神色依舊沉靜自若,好似不為所動。


    楊樹鵬暗自一笑,王燕迴果然是王家大少,迴敬的這番話絲毫不落下風!


    ……


    “如果真有原因,那你就說出來!”楊駿馳接著追問道,“這個項目前後曆時一年又三個月,我花了無數心血,才向總部提案,尉總一句話說撤銷就撤銷,我怎麽能甘心!跟著我日以繼夜為了項目付出心血的這麽多人,又怎麽能甘心!”


    楊氏位於洛城,洛城距離港城還有些車程距離。楊氏公司是獨立的分支,可因為一脈上又和保利相互相依。楊家父子在大型項目上都會向保利匯報,再由總經辦裁定決定。


    此次項目就是由楊氏公司全程負責前期事宜,所以楊駿馳才會這樣興師問罪索要一個公道,就連楊父也一起到場。


    形勢有些一麵倒,幾乎是逼問當權者要一個答案,尉容不疾不徐出聲,“高層會議上,我已經很明確告訴過你,項目可行可不行。”


    “所以。你就選擇了後者,裁定不通過!但後來高層都認為可以執行,你又為什麽還是不予以進行!”楊駿馳急怒,情緒也越來越激動,這一刻喊道,“還不是因為你和大哥楊冷清走的近!你們都記恨當年,連帶著也記恨我和父親!”


    楊家當年往事造成一時轟動,也讓楊冷清孤苦無依,之後漂泊在外。而尉容和楊冷清似乎一直走的很近,所以這樣一聯想,似乎是不無關係。


    “楊駿馳,你在公司也不是一兩天了,你該知道,身為總經理有一票否決權!”尉容的聲音一冷,“集團各個子公司的提案每一天都層出不窮。難道所有模棱兩可的項目都要進行?那公司要怎麽運作,財務部的資金是不是會吃緊,單這兩個問題,你能給我解決辦法?”


    “我確實和楊冷清走的近些,那又怎樣?你也可以和他親近,沒有人會反對,難不成當了保利的總經理,就不能可以交好一些的兄弟友人?”尉容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尉家家訓自古以來,可沒有這項規矩!”


    “我行得正坐得端,又有什麽好記恨?”忽而,他揚起唇笑道,“說到底,這是你們楊家內部的糾葛,外界傳言真假難以定論。是是非非隻有你們清楚,和尉家扯不上關係,與我就更不相關。”


    男聲凝冷深重,尉容當眾撂下話,“你說我濫用職權徇私舞弊,這八個字我愧不敢當!”


    在座眾人聽的心中凜然,楊駿馳登時忘記要反駁,更不知要如何抗衡,幾次欲開口,半晌才又道,“你要是沒有本事,現在又怎麽能成為保利的總經理!尉大哥已經走了,但他是什麽原因而死,捫心自問難道不是因為你!”


    “你的心機之深,所有人有目共睹!是你將自己的親大哥拽下位,又迫使王首席卸任總經理一職!還不是想要繼承家業,成為名正言順的尉氏當家人!你才是效仿隋文帝開皇之治,每一步棋你都走的狠準!”楊駿馳話鋒一轉,從質疑身為總經理職權上轉到當年他上任繼位,頃刻間掀起驚濤。


    這是眾人平日裏不敢隨意明麵上議論秘事,竟當眾宣告!


    可誰知,尉容卻低聲說,“我願意放棄尉氏繼承人身份,從今日起入棺至死永不相爭!”


    當下驚濤駭浪悉數砸來,眾人都錯愕無比,楊家父子不敢置信,他竟然會當眾棄守堡壘。


    王燕迴平靜無波的深沉眸底,終因為這一句而淩亂四起。


    他竟然棄權!


    ……


    尉家祖宗規矩,唯有長子嫡孫才能繼承家業。


    到了尉容這一輩,他能夠上任已經是破了規矩。


    董事會眾人也皆知曉,王燕迴當年任職保利總經理,為人處事上下得宜並無過錯。


    而他之所以會卸任下位,隻因為尉容發起了家族政變,突然接受了其父尉耀山留下的所有股份,一躍成為保利內部最大一股的持有者。


    同時也因為尉容自小就格外優秀的緣故,所以尉氏家族內部也對他很信任讚賞,相比起體弱多病需要靠輪椅才能行走的尉家大少尉佐正,自然就更傾向於讓尉容接管保利。畢竟,保利畢竟是尉氏持主要份額,而王家不過是占有份額較大的股東而已。


    據悉當時尉容上位之時,王家持反對態度。


    王燕迴除卻持股外加經商有道之外,也是介於尉佐正不能長期掌事,所以當時大夫人王孟芝向老太爺懇求,望王家暫時接管保利家業。老太爺念及大夫人情麵,又和王家世代交好,於是就應允。


    但尉家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太爺之所以會輕易答應,這其中也有尉家上一位當家人尉耀山許諾尉佐正是自他之後,尉氏名正言順繼承人的緣故。尉耀山因病咳血,早年間就由王家參與保利事務,漸漸的王家就從董事高層上升至集團內部第二把交易。


    之後尉耀山身體每況愈下過世前後,皆由王父代替職務接管。直至到了王燕迴,便十分順理成章一躍成為保利總經理。


    如果說王燕迴的上位是情理之中,那麽尉容的繼位就是突然變故,往好聽了說是輔佐長兄,但實則就是篡奪謀反。


    隻不過,尉容的篡位裏卻多了幾分不好言說。因為尉容是並非大夫人所出,是尉耀山和容姓女子生下的孩子。當年尉耀山心心念念要娶她為妻,更要立她懷中的孩子為長子。


    誰知大夫人帶著尉佐正歸來,兩人的死而複生將一切都顛覆。也是基於此。尉容雖為尉家二少,但外界卻多有傳言是長子嫡孫。


    這些前塵舊事不管如何,眾人在親眼目睹尉容勝任總經理那一天起,或許是從他同意接受股份開始,就知道這一出策反終於上演。


    可是現在,對於總經理權位以及這片江山,居然說放棄就放棄。


    他又要怎麽棄?


    王燕迴質疑中,一記帶有深意的眼眸瞥向楊樹鵬。


    楊樹鵬收到目光示意,迴神後道,“你願意放棄?不爭了?可你現在還是總經理!”


    “等到時機來臨,我會退賢讓位。”尉容漠然迴道,嘴角一抹淡然微笑,“眼下大哥已經過世,家中沒有人掌事怕是不行,我隻能暫時頂上。”


    所以。他是要將位置退讓給誰?


    眾人都等待著他的下文。


    王燕迴暗覺不妙,到了這一步,他唯一的退路


    “孝禮剛從國外入總部沒有多少日子,作為總經理他還欠缺許多,我想給他一些時間,他就能夠完好勝任。”尉容道出決定。


    他竟然將權位讓給尉孝禮?


    “那寶少爺怎麽辦?”楊樹鵬又是追問,“他可是佐正唯一的孩子!”


    尉容朝他一笑,幽幽說道,“楊叔,這件事宗親都知道了,我想你不會不知道,在座各位董事叔伯也不會不知道。”


    “小寶是大哥的孩子,可他也是我的孩子。小寶眼睛不好,我不認為他可以繼承大業,承擔這樣的責任。更何況。他現在才不過幾歲。”尉容眸光凝起,隨即緩緩散開,“大哥如果在世,他一定也會同意這樣決定。”


    事已至此,到了這一刻,楊家父子徹底僵住!


    眾人也忘記原本是在討伐項目被打壓一事,卻又上升到繼承人這一項更重大的問題上!


    一時間沒有結果,元老中最年長一位道,“尉容,這件事情還要再好好商議!”


    “各位叔伯,我先告辭。”王燕迴瞧見如此,起身告別離去。


    楊家父子見狀,也一同退下離去。


    ……


    離開會議廳,迴廊裏楊家父子跟隨在王燕迴身側同行,楊駿馳匪夷所思道,“他竟然對元老們宣布退賢讓位,到底是真這麽想,還是為了暫時穩定局麵?”


    “尉容一直都是這麽深不可測。”楊父卻也看不清了,隻能詢問另一人,“王首席,你怎麽看?”


    王燕迴不應答,望向楊駿馳問道,“駿馳,你剛才怎麽不接著說,你準備的發言稿難道就這麽一些?”


    實則對於尉容濫用職權徇私舞弊,楊駿馳還有後續先例指證,但思緒卻被打亂,“……我剛才聽見他這麽說,就給忘了!”


    “你怎麽不忘記陪哪家小姐約會?”王燕迴反問一聲,楊駿馳尷尬笑了笑,“這個……”


    相比尉、王兩家的幾位少爺,楊駿馳年少一些,同時也更會流連花叢。楊駿馳的緋聞女友,已經數不甚數。這次壽宴上,私底下早就結識了數位千金小姐。


    “燕迴,駿馳還小,你當大哥的還要多包涵。”楊父立刻道,“你放心,剛才沒有來得及,總還有機會!”


    王燕迴沒有再多言,隻是迴道,“楊叔,那就有勞你,還要好好教一教駿馳。別讓他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連句整話都說不出口。”


    楊父陪著笑臉。王燕迴已經徑自離去。


    楊駿馳惱道,“他們王家把我們當成是什麽?”


    “你給我住口!”楊父厲聲製止,楊駿馳仍有不滿,又被他嗬斥,“他不是你惹得起的!”


    ……


    酒店套房的小書房內,王子衿在聽見王燕迴所說的一切後亦是被驚到。


    “他究竟是怎麽想的!”王子衿混亂中思量,想起這所有一切,這讓她斷定道,“一定是他知道我們這邊有動作,所以才會故意這樣放話,是安撫人心!”


    “子衿。”王燕迴喚了一聲,王子衿迎上他,聽見他說,“不像是假。”


    王子衿視線晃動定格,似有了決定。


    既然如此,那她就去試一試他!


    難道他一點都不在乎,不在乎家族權利不在乎小寶!


    ……


    咖啡廳內蔓生和溫尚閑聊片刻後,以溫尚霖起身離去作為收尾。等蔓生再坐迴到原位,周遭眾人也就沒了閑話。仿佛確信,他們兩人雖然是離異夫妻,但果真算得上友好。


    眾人在咖啡廳又逗留少許時間,眼看不過多久就要夜宴開始,於是就先迴各自房間休息。三人往曾若水所住的房間走去,卻見迴廊另一邊的窗台處立著一個人,男人正在抽煙,風姿卓越又是一道風景。


    曾若水立刻上前道,“大哥。”


    自然,蔓生和邵璿也立刻上前,“曾大哥。”


    曾樓南朝她們點了個頭道,“蔓生,你這幾天這麽忙,還有時間招待她們?”


    “若水和小璿也是客人,我當然也要招待她們。”蔓生笑著迴道。


    邵璿好奇問道,“曾大哥,你該不會是特意在這裏等著若水吧?”


    “我隻是出來抽支煙。”由於曾樓南的房間就在樓道盡頭,間隔此處不遠,所以大概是正好走到此處,他又是道,“一會兒就要開宴了,你們可別玩累了就一睡不醒。”


    “曾大哥還真是了解若水,她剛才就說想迴來睡一覺!”邵璿笑著說道。


    “大哥,不是和海城的周總約好了嘛,該過去了!”另一頭卻傳來曾如意的唿喊聲,曾樓南掐滅煙蒂就要隨曾如意而去,隻是離開之前,他的視線掃過曾如意道,“怎麽不把頭發吹幹,真沒規矩。”


    瞧著曾樓南帶著曾如意遠去,邵璿歎息,“若水,你大哥他還是這麽嚴肅!”


    “他一直都這樣。”雖然如此說,曾若水的眉眼有了一絲欣然。


    等進了房間後,邵璿躺倒在沙發裏,“蔓生,你家那位去了那麽久,你不過去看看嗎?”


    曾若水也是有些好奇,畢竟方以真是將尉容和王燕迴一起喚走。


    “不要緊,他說了去去就迴,我等他就好。”蔓生迴聲,邵璿立刻拍手道,“真是越來越像尉家二少奶奶了,好有大家風範!”


    “若水,其實我是來這裏看你怎麽批評教育無知少女的。”蔓生笑著說,這讓兩人都想起之前邵璿所愛非人。


    曾若水又要開啟毒舌模式,邵璿怕極了,“抗議!我不是少女了,我這個年紀,應該是少婦!”


    “你都還沒嫁人,哪裏是少婦!”曾若水立刻反駁她,蔓生抱起抱枕,安心看這一場教育課開啟。


    ……


    入夜,壽宴第二日夜宴即將開席,明日就是壽宴最後一日。依照安排章程,午後一席過後,眾人即將離去。三日壽宴,也將圓滿落幕結束。壽宴已經接近尾聲,雖然出了一些風波,但一切都十分盡善盡美。


    此時宴會廳內賓客已至,歡聲笑語再次縈繞而起,老太爺尚未出席。廳堂中央搭起了戲台子,今夜宴會一邊聽戲一邊飲酒暢談。戲台已經準備就緒,賓客們也都在點戲,但還未曾開戲。


    蔓生到來的時候,賓客們正三三兩兩在一處寒暄,她張望了一眼,沒有瞧見尉容的身影。


    隻是人群裏卻看見了楊冷清。


    蔓生走了過去,笑著打了聲招唿,“嗨,楊少。”


    楊冷清瞧見她獨自一人,迴聲問道。“你的兩位好朋友,沒有一起來?”


    “她們睡著了,我就先過來。”蔓生如實道。


    “你的稱唿倒是改的挺快。”楊冷清當然也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我一直在想,現在要怎麽稱唿你,覺得楊少好像不錯。”蔓生笑應,似乎在這樣的場合下,再喊楊老板也不大妥當。


    楊冷清倒也不介意她怎麽稱唿,“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能說笑,不愧是他的女人。”


    蔓生可沒有心思接受他的稱讚,一邊和周遭來往的賓客頜首微笑,一邊不忘凝眸追問,“出什麽事了?”


    楊冷清的目光掠過人群,瞧見王家人已經到來,王父立刻被幾位大佬邀走,而王燕迴則是和王鏡樓走在賓客中


    蔓生也望了過去,瞧見周公家端著戲本折子往尉家宗親其中一位太叔公那裏去了,“老太爺還沒有到,您老就先點一出讓戲台上唱著吧。”


    太叔公一時間倒也沒有主意,瞧見王燕迴在身旁便道,“燕迴,你替我選一出。”


    王燕迴揚唇一笑,不曾看向戲折子,卻已經發話。立刻的,周管家喊向戲班子的班主道,“《群英會》唱起”


    《群英會》戲文一起,赤壁之戰劉備劉權合力拒曹,殲滅曹操八十三萬人,自此開啟三國鼎立局麵。


    此刻戲台上戲角們精湛演繹唱詞更是霸氣,王燕迴正坐其中。英俊的麵龐斂著笑意。


    “你知道今天唱的是哪一出?”楊冷清低聲問道。


    蔓生就算不精通戲文,也知道這是哪一出。此刻壽宴眾人齊聚,也真像是群英薈萃。


    “曹操是英雄還是奸雄,沒有人能夠定論。但是當年,曹操聽從了謀臣荀彧的建議,後續就沒有袁紹的事了。”楊冷清聽著戲文,幽幽笑道,“真是良策!”


    耳畔全是唱詞環繞,蔓生卻心中一驚。


    三國中論英雄人物無數,唯有曹操讓後人爭執不休,單是一句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就足以讓人心生畏懼!


    而現在,謀臣荀彧當年獻計良策,不正是奉迎天子?


    但其實是挾天子以令諸侯!


    像是被猛然驚醒,蔓生凝聲道。“你是說小寶?”


    楊冷清朝她笑了笑,沒有再多說,徑自走向不遠處的賓客談笑。


    放眼周遭,壽宴盛大熱鬧,蔓生卻覺得此刻危機四伏,幾乎聞到了戰場硝煙的氣息。


    小寶終究還是王子衿的兒子,更是王家的孩子。


    所以,王家一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要擁護小寶成為繼承人!


    ……


    許是宴會廳內太窒悶,蔓生默默退了出來。打電話給曾若水,提醒她們不要再睡。等掛了線,蔓生也不想這麽快迴宴會廳,於是就等著她們來會合。


    至尊酒店是一座恢弘建築,四周都是花園環繞,經過一片落地玻璃的時候。蔓生停步瞧著風景。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又見到鄭媽在花園裏探出頭來瞧,好像是特意將自己躲藏。


    蔓生感到有些好奇,就走入花園。


    鄭媽也發現了她,她剛開口唿喊,卻見到鄭媽在朝她揮手。莫名中,一道小小身影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竟然一下抱住了蔓生的腿,“抓住了!”


    孩子臉上蒙著手帕,蔓生這下明白她們是在玩捉迷藏遊戲,她故意問道,“那你猜猜我是誰?”


    寶少爺聽覺出奇的靈敏,一把摘下手帕,雖然看不見,卻還是抬頭望去。“是嬸嬸!”


    “蔓生小姐!”鄭媽也急忙前來。


    蔓生朝鄭媽迴了個笑,在小寶麵前彎下腰問,“你怎麽一個人和鄭媽在這裏玩捉迷藏?”


    “我醒來後,母親就去忙了,所以我就一個人玩。”寶少爺迴道。


    “你瞧瞧衣服都弄髒了,我陪你去換一件吧?”蔓生低頭瞧見孩子衣服都染了塵土。


    “蔓生小姐,還是我帶寶少爺去吧。”鄭媽急忙道。


    然而,寶少爺卻說,“我要讓嬸嬸帶我去,鄭媽,你不用跟著了。”


    可是鄭媽卻因為大少奶奶的緣故感到心驚,“寶少爺,我得隨時陪著您!”


    “太爺爺說鄭媽會聽我的話,可是你一點也不聽話!”小小的人兒直接發話,竟也氣勢非凡。“那我以後再也不要你陪了!”


    鄭媽十分為難,蔓生道,“鄭媽,不如這樣,你去取衣服,我在那間花廳裏等你。”


    “是,蔓生小姐,我現在就去……”鄭媽心想也隻能如此,就立刻前去。


    蔓生帶著小寶來到花廳,花廳內並沒有旁人,兩人進去後蔓生拿出手帕浸了水,為他輕輕擦拭臉龐,“玩的這麽高興,你都成小花貓了。”


    寶少爺很乖巧的坐在椅子上,任由蔓生為她擦臉。


    “嬸嬸。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寶少爺突然說。


    蔓生瞧向他,“你就是為了問我這個問題,才不讓鄭媽陪著嗎?”


    寶少爺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那你問吧,我要是知道,就一定告訴你。”蔓生微笑說。


    寶少爺又沉默半晌,童聲柔軟帶著質疑複又響起,“他們都說,其實二叔才是我的父親,是真的嗎?”


    蔓生竟被孩子問住!


    誰說孩子不懂事,什麽都不知曉,其實他早已經知道。


    “如果是真的,那我到底是誰的孩子呢?”寶少爺接著發問,“母親說,我總是尉家的繼承人。繼承人是什麽?”


    突然,耳畔又是“哐”一聲猛然響起,是宴會廳內戲曲聲傳來驚心無比!


    ……


    夜宴開啟之前,王子衿前來拜見老太爺,“爺爺,您睡醒了,還睡的好嗎?”


    “很好,一覺醒過來精神的很。”老太爺果然精神奕奕精神抖擻。


    老太爺此次所住的套房,是酒店內最豪華也是規格最大的套間。老太爺一向清靜,所以特意安排了這一層唯獨一間套房,是私密的空間。


    “二弟,你怎麽也在這裏,蔓生沒和你一起?”王子衿瞧向尉容問道。


    “蔓生在招待客人,我來看看爺爺醒了沒有。”尉容迴聲,又是扭頭道,“爺爺,那我先去宴會廳。”


    “老太爺,您也該換身行裝了。”開宴在即,元伯提醒道。


    王子衿見狀,亦是說道,“爺爺,我在外間等您。”


    老太爺笑著頜首,由元伯攙扶下前往更衣間。


    整層的套間十分空曠,從裏間一路往外走,已經穿越過了幾道門。周遭並沒有傭人,所以富麗而且空蕩,唯有兩人的腳步聲雙雙交疊而起。前方就是最後一道門,王子衿的步伐忽然一快。


    就在尉容即將走到玄關處,她閃身擋住他的去路道,“尉容!下午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為什麽要這麽說?”


    尉容步伐一緩,立定在她麵前,“大嫂,請你讓一讓。”


    “你現在是保利總經理,這個位置是你好不容易得來的,不是嗎?”王子衿又是道,“而且不管怎麽樣,小寶都是你的兒子!你寧願將繼承人的身份讓給尉孝禮,都不給你的親兒子嗎!”


    “我看的出來,你很疼小寶,也很喜愛那個孩子,畢竟你們是親生父子,血溶於水!”瞧著他一張俊容就在咫尺距離,王子衿不禁走近他,“其實你不用這樣決定,還可以有別的辦法可以解決!”


    尉容沉默望著她,他雖不應聲,但也不曾離去,這仿佛給了王子衿莫大的鼓舞,證明他果然不願意放棄繼承人的位置,不過是暫時用來迷惑董事會一眾元老的障眼法。


    王子衿有些高興,更有些得意,距離一步之遙停步道,“你就當你的總經理,反正以後繼承人也是小寶。至於佐正那裏,我想隻要我出麵就不會有問題,小寶對外總是佐正唯一的孩子。”


    “大嫂,這樣一來,你那邊難道能罷休?”尉容沉聲問。


    王子衿凝望他的容顏,微笑說道。“能!但是你總要讓我給家裏一個安心,也給我一個安心。”


    “那怎麽才能安心?”尉容又是問。


    王子衿卻像是早就有打算,放輕了女聲幽幽迴道,“做到你那天和爺爺下棋時候說的話,那我想就可以!”


    當日下棋,王子衿和林蔓生都在屏風後。


    而屏風那一句,是他對老太爺說


    “不結婚,也不再要小孩!”王子衿此刻道,“如果以後你不隻是小寶一個孩子,那可能會出現問題。最好的結果,就是這樣。當然,我不會反對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哪個女人都可以,隻要小寶是你唯一的孩子這就夠了!”


    “尉容,不是很難吧?”王子衿又是笑言,越是近距離看著他,就越會忍不住想要碰觸,“你什麽也沒有放棄,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我和你的孩子,將來他會成為新一任的保利繼承人。”


    王子衿幾乎開始設想未來的一切,“我們可以一起教他,送他出國念書,再看他進保利後一步一步坐上你現在的位置,不覺得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尉容佇立在她麵前,他偉岸的身影不偏不倚,鳳眸愈發沉靜。


    王子衿抬起手,手指就要撫向他的臉頰,“尉容,答應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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