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同時全場震驚!


    遙想當年結婚之時全城恭賀。


    在之後的兩家婚姻裏,時常都可以瞧見顧太太設宴招待眾人聚會,扮演著完美太太的角色。顧席原身為恆豐總經理,相貌英俊本身又極富才華,所以更被譽為襄城最完美的夫妻人選。


    現在他們竟然離婚了?


    可是事先,襄城上下都沒有收到半點風聲!


    何佳期又是開口說,“我知道這件事情對於大家而言有些突然,在這樣的日子裏或許也有些不合適。但是我和席原都是各位的舊友,又同在襄城又愉快的做慈善,所以才會決定以這樣的方式告訴各位,還請原諒,並且祝福我們各自安好。”


    顧席原這才定睛,隨即亦是開口,“這件事情正如剛才佳期說的一樣,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下的結果。希望各位不要為我們遺憾,也不要多加猜想,我和佳期是和平分手。就算是離婚後,我們也會是好友,更會是商場上的夥伴。”


    眾所周知,何氏當年也注資入股恆豐。


    所以何佳期不單單是顧太太,更是恆豐其中一位股東!


    卻還是匪夷所思到了讓人應接不暇的地步,在場眾人沒有一位出聲,反而是竊竊私語。


    “離婚了還舉辦派對?怕是強顏歡笑吧!”


    “誰知道是真是假,沒準是做戲?”


    “這可不一樣,誰會拿婚姻大事開玩笑,明天的恆豐大概會不太平了。”


    成功的商人,其婚事也是衡量誠信度可靠度的一項標準,離婚消息一出,恆豐股票必定大跌!


    周遭全都是那些細碎言語,蔓生站在人群裏,她不知道要如何開口,隻覺得一樁婚姻,不管是非如何,被人這樣評頭論足實在是於心不忍。


    尉容佇立於原地,眸光緩緩定格在那一對男女身上,也定格在顧席原的身上。耳畔,突然響起前一天在靈山寺的藏經內,是他當機立斷放話我可以明天就宣布,我離婚的消息!


    還真是隻隔了一天,就宣布了消息!


    突然,就在僵局之時,人群中有人輕輕鼓掌。


    “啪啪”緩緩而至的掌聲,在此刻驚心,讓人紛紛詫異迴眸。


    顧席原和何佳期亦是同時望了過去,隻瞧見是尉容在鼓掌。


    蔓生還在他的身邊,竟不明白他這是為何。


    就在眾人都狐疑之時,尉容說道,“古人雲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顯然顧總和何小姐不屬於這一種,這樣的和平分手真是難能可貴!這段千年修來的緣分,雖然沒有能夠走到最後,但是這份和平與共,值得敬服!”


    說話間,尉容朝眾人舉杯說,“我敬顧總和何小姐一杯!祝分手愉快!”


    雖然是奇怪的致敬詞,卻因為順理成章,並且有理有據,讓眾人信服。當下,周遭賓客紛紛舉杯為兩人致敬祝福。


    顧席原看向尉容,隔空舉杯迴敬,“多謝尉容祝福,多謝在場所有賓友祝福!”


    瞧見此番非議終結,蔓生一顆心也好似安定下來,後方不遠處尉孝禮低聲一句。“真是讓人意外!”


    ……


    突如其來的離婚宣告雖然勁爆,但結束的時候倒也太平。


    一眨眼間,音樂聲環繞響起,到了開舞的時間。


    由顧席原領著何佳期前去開舞,本該是讓人豔羨的一對,此刻被蒙上了一層陰影似的。就連跳舞,都讓人感覺像是最後一曲。然而何佳期一直微笑著,絲毫就看不出她是一個離婚女士。


    顧席原也同樣微笑著,配合著她的舞步繼續。


    一切都在撲朔迷離,第一支舞過後,眾人也紛紛入舞池起舞。


    尉孝禮今日沒有帶舞伴隨行,所以他是獨自一人,扭頭瞧見尉容沒有請林蔓生跳舞,便開口道,“二哥,你要是不跳舞。那就讓給我?”


    沒有給予迴答,尉容已經直接往舞池走。


    蔓生突然被他帶著走入舞池,慌忙中將香檳酒杯放在經過的傭人托盤上。


    “……”尉孝禮一下說不出話,隻能落空。


    “尉常務,可以請我跳支舞嗎?”卻有幾位偏偏佳人齊齊到來,顯然方才一見後就傾心已久。


    夜宴中蔓生被他輕輕擁著起舞,他的舞技出色,卻也不張揚顯眼。隻在賓客中踏著舞步,突然他低聲說,“很高興吧。”


    蔓生一怔,一下子不明白他是在說什麽!


    下一秒,他又是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他會在今天晚上宣布離婚!”


    事實上蔓生也是剛剛才得知!


    可是一抬頭,就瞧見他漆黑深邃的眼眸帶著肯定的質疑,讓她疲於再解釋,反正他總是在誤會她。不管她怎麽訴說都沒有用。


    蔓生抿了抿唇道,“嗯,我是神算。”


    尉容擰眉,低頭緊盯著她!


    之後兩人沉默的跳著舞,突然音樂變換,這是要交換舞伴的訊號!


    隻是這一刻,身旁這一對正是顧席原和何佳期。不知是湊巧,還是故意,總之四人撞了個正著。


    “尉總,不介意交換舞伴?”顧席原一手牽著何佳期,一邊開口詢問。


    尉容還牽著蔓生的手,蔓生也看著麵前兩人,而後他道,“當然,很榮幸和何小姐共舞。”


    說話間,兩位男士的手牽著各自的女伴讓她們到對方的手中。


    尉容的手慢慢放開。她已經走向顧席原,親自將她送了出去,交付到別的男人手中。


    何佳期微笑道,“尉總好像不是真的很想和我跳舞。”


    “怎麽會。”尉容的眸光沉靜,一派的溫雅紳士,“這個世界上,能有幾個像何小姐這麽寬宏大度?”


    何佳期卻笑著說,“我不是寬宏,也不是大度。隻是感情世界裏,從來都容不得勉強。”


    正說著,翩然起舞的人影裏尉容瞧向那兩人。


    她被顧席原輕輕擁著,淺淺一笑間,登時刺目無比。


    “不巧,我和何小姐似乎是南轅北轍。”尉容溫聲說,“對人對事,都是。”


    ……


    何佳期驀然感受到,這個男人傳遞而來的冷厲氣息,會讓人顫栗!


    “尉總處事果決又有謀略,之前已經領教過了。”何佳期笑道,“誰能像尉總一樣,這樣大的項目,兩成利潤比說棄就棄,眼也不眨一下?”


    尉容應道,“何小姐和顧總配合默契,我們不過是甘拜下風。”


    何佳期已經心知肚明,“其實今天一早,我一直想對尉總說一件事,隻是總沒有機會。”


    “何小姐請說。”尉容迴道。


    “昨天夜裏,那些信件是我交給林小姐的,和她並沒有關係。但是事發突然,我也來不及解釋。”何佳期道明一切,更是道歉,“抱歉,尉總,好像給你和林小姐帶來困擾,這並非是我本意。”


    尉容一笑道,“那麽何小姐的本意又是什麽?”


    何佳期的本意看似曲折,卻其實明朗,“他們都是有情人。”


    隻一句話就道明,尉容自然聽懂了,卻也讓他心中更為一沉,“難道何小姐不是有情人?”


    何佳期一怔,不料他會反問。


    “顧太太這個身份能做到像你這樣,實在是太少,難道你就不想和他破鏡重圓?”隱藏的再好,也會被察覺破綻,尉容微笑詢問,他低聲又說,“我想何小姐是明白人,你這樣隻是在推波助瀾。”


    或許是的,何佳期也知道這樣一來,他已經離她越來越遠。


    “尉總,如果他們兩個人都有情,那何不成全他們?”何佳期思緒迴籠,幽幽之中早有了定奪。


    突然沒了聲,尉容沉凝的眼眸中數不清的光影。忽然他開口,卻沒由來道,“何小姐,想不想知道我的原則?”


    何佳期是好奇的,她正等待下文。


    卻見他飛揚了唇角,決斷的話語比起方才更讓人寒涼無比,“就算得不到也不會給別人!”


    尉氏容少,實在太可怕!


    ……


    不遠處,顧席原正攜著林蔓生在跳舞。


    “蔓生。你的舞技好像比小時候好多了。”此刻顧席原牽著她的手,一如當年也是這樣。


    蔓生還記得當年,家教課禮儀課,她也沒有少學。跳舞便是基本禮儀,顧席原學什麽都快,蔓生年紀小一些,當然也不如他。然而他還是成了她的舞伴,那些年唯一的舞伴。可她總是會在跳舞的時候,因為慌亂而踩住他的腳。


    “後來我也有練習。”蔓生輕聲迴道。


    在顧席原離開後,蔓生有一度不願意再找尋舞伴,再後來嫁入溫家,溫夫人對這些禮儀比起林家更要嚴格,所以她每周都會練習。


    顧席原怎會不知,“那些年在溫家,你過的不好。”


    蔓生卻笑著道,“他們對我挺好的。”


    其實真要談起。不過是她不是溫夫人心目中的兒媳婦人選,可老夫人卻待她極好。盡管和溫尚霖的婚姻一直處於弱勢,但按照邵璿的話來說:這麽一個金屋藏嬌的地方,就算一輩子孤單一個人,也好像不差。


    可不是,一個人本也沒有什麽。


    “那時候為什麽不來找我?”顧席原忽然又是詢問,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壓抑,“溫家逼迫你的時候,溫尚霖逼迫你的時候!”


    蔓生也知道林文和私底下一直和他有聯係,再加上錦悅那時危機也是瞞不住的情況,所以他總會知道。


    “不要告訴我,那時候你的身邊有他!”顧席原想要聽到另一種答案,她被這樣相逼都不找他的答案。


    蔓生道,“可是,我的身邊真的是有他。”


    “蔓生!你在怪我!”顧席原幾乎是認定說。


    “沒有……”蔓生輕聲迴道,“我真的沒有!”


    她倔強的否認,從來都是一個倔脾氣,所以麵對不願意再迴答的問題,她一凝眉就已經是極限。


    “就算你有,也是應該。”顧席原沒有再追問下去,他隻是低聲說,“是我沒有在那個時候出現。”


    蔓生才又開口道,“會遇到困境,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都能麵對,所以你不用自責。”


    她理智冷靜的迴話,雖然輕柔的女聲卻帶著一絲疏遠,顧席原輕握住她的手,一瞬沉眸說,“昨天你看見那些信了。”


    “你寫給我的信,每一封我都保存著。”顧席原又是說,“我不舍得扔。”


    隱隱之中,像是感情的線牽攀環繞而來。蔓生道,“都是過去的信了,也不用一直留著。”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舍得?”顧席原緊接著道。


    一曲音樂在不知不覺中臨近尾聲,舞池之中賓客們成雙入對的遊走來去,顧席原瞧見尉容已經朝他們走來。


    他的手還握著她,終於在最後時刻對她說,“蔓生,我忘不了你。”


    蔓生一怔,她的手迅速從他的手中抽迴。


    下一刻,她的腰已經被另一個人摟住,蔓生扭頭一看,正是尉容!


    “蔓生,還不快點道謝顧總邀舞。”尉容微笑開口。


    蔓生隻得道謝,顧席原道,“是我榮幸才對。”


    “不打擾顧總招待賓客了。”說完,尉容已經攜她轉身。


    起舞的賓客中。何佳期方才和尉容一結束,就被人邀舞,於是又再次起舞。人影搖曳中,她看見顧席原的視線,一直尾隨林蔓生離去。


    這邊蔓生剛剛被尉容帶出重圍,便有美麗的小姐前來相邀,“尉總,可以請您跳支舞嗎?”


    “抱歉,今天晚上我的女伴隻有一個人。”他直接拒絕對方,更將她擺在台麵上,拒絕所有人跳舞。


    然而,美麗的小姐退去後,也有衣著光鮮的男人前來相邀林蔓生,“林小姐,不知道可不可以賞臉?”


    “她很忙。”不等蔓生出聲,他已經直接開口迴絕。挽著她換了個場地融入三三兩兩的賓客中。


    整個晚上,蔓生沒有再跳一支舞,隻是陪在他身邊應酬。


    當晚夜宴也沒有持續太晚,畢竟是私人夜宴,原本目的是為了慶賀慈善拍賣。所以待散席的時候,顧席原作為主人公布了慈善金額,惹來掌聲一片。


    卻在同時,管家來到顧席原身邊喊道,“少爺,剛才慈善會的會長來電說,有位尉先生剛剛無償捐獻了一筆巨資!”


    顧席原一聽,他的視線投向尉容,當眾宣布道,“我們也一起感謝尉總,就在剛才,他無償捐獻巨資投入慈善!”


    屏幕上的數字隨即一跳,加入這位尉總的捐獻金額。


    尉容微笑道,“今天是值得祝賀的日子,聊表心意。”


    賓客們驚愕嘩然,這簡直是一擲千金!


    顧席原隻覺得諷刺無比!


    ……


    夜色裏,夜宴終於結束散席。


    賓客們全都陸續離去,一輛輛車緊隨其後駛離沁園居。


    當賓客散盡後,顧席原臉上的微笑也隨之散去,何佳期卻還舉著香檳酒,聽見顧席原道,“你們都下去!”


    揮退了所有傭人,何佳期一邊品酒一邊看向他,“就這麽著急,想要和談談?”


    方才從寺廟迴來後,顧席原因為遠道而來的賓客牽攀住,所以一直不得空。


    而何佳期則在忙著準備宴會,也沒有能夠獨自相談。


    等夜宴開始,一連串的事宜將他們絆住。


    直至此刻,方才得以安靜可以交談。


    顧席原低聲問道,“為什麽這麽做?”


    他一句問話卻問了所有。


    有關於那些信件,有關於今天為何會突然宣布離婚一事,但他沒有責怪,隻是詢問。


    何佳期默了一瞬後笑著迴道,“顧席原,因為我不想再做顧太太了。”


    顧席原站在她麵前看著她,何佳期走近幾步道,“其實很久之前,我就覺得這樣下去實在太沒有意思。我們早就離婚了,還非要在一起,人前裝成夫妻,人後各過各的,又累又不好玩。”


    “雖然說是為了我們兩家的麵子,但是我們也不能偽裝一輩子。”何佳期冷靜分析著道。“所以,我覺得還是趁早說。又突然發現今天是個好日子,所有人都在,就定了是今天。”


    顧席原並不反對她宣布,隻是也有不解,“佳期,你完全可以和我先商量再決定。”


    “我不想再等了。”何佳期卻堅決說,她的眼眸中唯有認真。


    “藏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顧席原卻突然跳轉了話題,沒有再追問她。


    “是林小姐告訴你的?”


    “這個世界上有那麽湊巧的事?”顧席原則是反問,他的信件放在藏經,林蔓生一行人卻是第一天。唯有她一個人,才有可能知道。


    “是,是我拿了給她看的。”何佳期承認了,仰頭喝了一口酒又是說,“我知道你喜歡的女孩子是她。從她出現在襄城,出現在我的麵前起,我就更加確信。現在你已經恢複單身,你大可以去重新追求她,沒有人會說你的不是。”


    顧席原沉著俊顏,他不曾出聲反駁,顯然亦是承認,他的心意,他隱藏著的愛戀。


    “而我也可以恢複自由,找一個新對象,比你更好更合適的男人。”何佳期一直都在笑著,手中的酒杯將半杯酒全都飲盡。


    “顧席原,保利的項目分成,那兩成利潤比,就當是我送給你的離婚禮物了!”何佳期痛快道,“當然,也是送給我自己的!”


    顧席原見她始終都笑著。卻有些醉意,他扶了她一把道,“佳期,你醉了。”


    “還好,隻是一點。”何佳期低頭說,輕輕鬆開他的手說,“我要迴去了。”


    何佳期一路而出,等到出了別墅後,有人追了出來。


    “太太!”那是管家的聲音,何佳期的步伐一止,她覺得心中這樣苦楚,“先生說,讓我親自送您迴去……”


    結束了。


    何佳期坐上車,一切在今夜似乎都得以結束。


    ……


    夜色裏,兩輛車子一前一後行駛著,終於抵達返迴酒店。


    酒店門前。泊車童為他們開門。


    周末還天氣大好,可是等到夜裏竟然又起風了,所以有些寒冷,眾人下了車。


    尉孝禮問道,“二哥,要不要上去坐坐?”


    或者,他們要單獨聊?


    尉容看向林蔓生,燈光下她一張臉雪白,他的西服正披在她的肩頭,是離開顧家的時候他硬給她披上的。


    然而此時,他開口道,“不了,你們早點休息。”


    語畢,他瞥過她,徑自上車離去。


    尉孝禮覺得這有些蹊蹺,竟然就這麽走了?明明他一個晚上都在不痛快!


    “他要去哪裏?”尉孝禮好奇問,現下雖然夜深可時間還不算晚。


    蔓生將身上屬於他的西服外套取下迴道,“霍小姐還在等他。”


    就在來時的路上,宗泉又接到了電話,來自於一位周醫生,詢問尉先生何時前來,因為霍小姐還在等他。


    尉容雖沒有迴話,可還是頜首,宗泉於是迴道:正在來的路上。


    現在,他已經趕了過去。


    尉孝禮雖對於尉容和霍雲舒的感情看不透,可他還是道,“蔓生姐,不管怎麽樣,現在你才是我二哥的女友。”


    蔓生笑了笑,卻覺得現在這隻是一個頭銜而已。


    ……


    另一家五星酒店內,霍雲舒在看書靜靜等候著,周博朗陪伴在側已經許久。突然聽見門鈴聲響,霍雲舒欣喜,周博朗道,“我去開門。”


    門外,果然是尉容帶著宗泉前來。


    “尉先生,霍小姐在裏麵。”周博朗唿喊,讓出道來。


    尉容往前進入,周博朗無聲退了出去,宗泉也沒有入內。


    套房內很大,也很寬敞。


    霍雲舒坐在輪椅裏,她欣喜看著他到來,“你應酬完了嗎?”


    尉容頜首入座,抬眸看向她問道,“雲舒,你怎麽會來?”


    “你不知道嗎?這次商會的會晤,華都商貿也有被邀請,因為和惠能合作了項目。所以就邀請一起去……”霍雲舒迴道。


    “不是說止婧過來?”尉容漠然問,顯然他知道這件事。


    他的聲音還是那麽溫煦動聽,霍雲舒卻停住了。在見到他後的欣喜,一刹那有些消散。


    所以,他並不期待她過來麽?


    ……


    “周六晚上給你打電話,我本來就是想來告訴你這件事……”霍雲舒迴神,她又是開口解釋。


    他已經許久不曾和她通話,也因為決定來襄城出席會晤,所以霍雲舒才拿起手機撥通他的號碼。周六那一通電話裏,她詢問他是否安好,也想知道周末他在做什麽,因為她已經定好機票。


    可是沒有來得及說完,他告訴她迴頭再聯係,就掛了線。


    想著他一定很忙,於是便決定先過來再給他一個驚喜。


    其實上午她就到了襄城,她知道保利集團在襄城的五星連鎖酒店在何處,想著他們一行總該有人會入住這裏。所以她就在周博朗的陪同下前往,再慢慢等候。


    然而周末時候,前去看望她的方以真發現她不見了。


    所以就聯係告訴了宗泉,同一時刻,她也知道尉容已經知曉她到來。


    於是繼續等待著,和他相見的一刻。


    霍雲舒終於見到他,就在那座酒店的大廳,同時也瞧見了林蔓生和尉孝禮一行人。


    這之後他走向她,帶著她到大廳的會客室內。


    她的欣喜一如方才,她向他道歉:尉容,是我自己要過來的,不關方秘書的事,她不知道我今天會來襄城。還有,最近在海城很悶,所以我就想出來散散心……


    卻再一次,被他溫聲打斷:雲舒。晚上我還有應酬,有些事情要急著處理。你先迴酒店,等忙完我再過去找你。


    “……你放心,有周醫生陪著我,還有助理在,我會一邊出席會晤一邊散心複健。”霍雲舒蹙眉說著,她不禁問,“尉容,你是不是不希望我過來?”


    尉容聽完她的解釋後,細細一想確實是自己沒有給她訴說的幾乎,此刻他道,“當然不會。你一直在海城,確實很悶。”


    “你能來出席會晤,這很好。”尉容微笑道。


    瞧見他和往常一樣溫柔,霍雲舒才又揚起笑容,“止婧也這麽說。她很高興……”


    等到夜裏離開酒店,尉容一踏出酒店大廳,發現突然下起大雨。


    真是傾盆大雨,說來就來。


    泊車童將車子開迴,宗泉撐傘就要迎他上車,“容少,迴住所吧,明天一早您還要開會。”


    尉容看著大雨,卻沒有邁開步伐。


    冷不防的,他問了一聲,“她睡了?”


    宗泉如實迴道,“是,餘秘書說蔓生小姐迴來以後很累的樣子,一早就睡了。”


    又沉默駐足了一會兒,他方才踱步上車。


    ……


    次日,襄城媒體新聞爭先報道有關於恆豐總經理顧席原和何氏千金何佳期離婚的消息。一時間引起轟動


    圈內人卻因為提前一日已經知曉,所以並沒有再太吃驚。隻是不明就裏的圈外人,卻是爭相揣測其中內幕。


    一時間惹來風波,當天恆豐股票一開盤就迎來暴跌!


    可是就在一個小時之後,恆豐宣布巨資新項目,而合作方是海城保利集團!


    大名鼎鼎的保利集團,即便遠在海城,卻依舊引起沸騰。


    結果在股市中午休市之前,又直接飆升,一路穩定增長,成了今日最大逆轉的一支股票!


    對於這樣的逆轉,完全在預料之內,蔓生絲毫不感到意外。


    午後前來恆豐送達文書,稍作接洽後就要離開,隻是卻又遇見了何佳期。


    她一身職業套裝,大概也是來公司議事。


    兩人相遇便是一笑。蔓生提議,“不如去喝杯咖啡?”


    何佳期笑應同意。


    附近的咖啡館,兩個女人麵對麵而坐。其實她們此刻的關係真是有些微妙,何佳期問道,“林小姐,是有話想對我說?”


    蔓生也同樣直接,她確實有話想說,“何小姐,我看得出來,你還喜歡他。”


    何佳期喜歡顧席原,蔓生不知道顧席原是否清楚,可是她卻感受到。


    但是她也不明白,既然還喜歡著,又為什麽要做了這一切。靈山寺的出行,看似是遊玩,可事後一想竟全是布局安排!


    湯匙緩緩攪動著咖啡,何佳期放下後道,“林小姐,如果感情是可以等待的,那麽是不是也該有一個期限?”


    蔓生定睛看著她,何佳期又是說,“如果需要等上一輩子,難道我還要一直等下去?”


    “我沒那麽傻。”何佳期搖了搖頭道。


    可不是,這實在太傻。


    蔓生亦是點了頭,已然可以理解。


    “更何況,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何佳期輕聲訴說著,喃喃自語說,“就連娶我,也是因為我的名字。”


    蔓生有些不明凝眸,可是怔愣中卻又好似迴憶一些什麽。


    初見何佳期時得知她的名字,蔓生情不自禁稱讚。


    “佳期如夢,我的名字剛好是你喜歡的詩。”何佳期想到和顧席原的初見。再想起那一年在藏經裏發現那些信件後,自己所經受的劇烈撞擊。她像是瘋魔了一樣,將所有的信一封一封拆開來看。


    剛好有一封信,是她告訴他最近喜歡上的一首詩詞。


    那是秦觀的《鵲橋仙》佳句。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席原,你知道麽,我最喜歡佳期如夢四個字。


    當時一刹那,何佳期想起顧席原第一次見到她時的話語,他對她說:佳期如夢,你的名字真好聽,我很喜歡。


    這是祖父給她取的名字,每一個人聽聞時候都會這麽稱讚。


    所以,他這麽說的時候,她也信了。


    那一刻,他溫柔的眼睛好看的勝過星辰璀璨。


    而何佳期僅剩的期許,那份驕傲在看到那封信的時候終於徹底瓦解,所以她決絕向他提出離婚。


    “難道是巧合,可誰會信?”直至今日,她才肯提起,何佳期笑著說,“就當是我輸給你了。”


    當蔓生聆聽完一切後,她動了動唇說了一句話。


    這一句話,讓何佳期悵然若失,直到麵前的人已經離開,她還迴不了神。


    咖啡館外雨還在下,整個世界這樣安靜。


    何佳期忽然“哈”一聲笑了起來,眼淚卻忍不住落下。


    隻因為她聽見她,用著溫柔女聲卻說出直擊心房的話語:你不是輸給我,你隻是輸給了時間。


    林蔓生,我真的是輸給你。


    心悅誠服。


    ……


    襄城今日大雨,街上的路人都是行色匆匆。


    可是偏偏。那一道身影卻在漫步而行,傘下一張白如細雪的臉龐,在陰沉的天色裏是一抹異樣顏色。


    為什麽,你能對我說這樣的話。


    方才她彷徨中囈語問她。


    蔓生沒有立刻迴答。


    此時停住步伐,櫥窗前倒影出她的身影,不是二十歲的年紀,不是十七八歲的少女,不可以任性放肆,更不可以任意妄為。


    因為,因為我也是,輸給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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