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宜城,氣溫已經迴暖,正午的時候走在路上,還會感到有些炎熱。


    錦悅在年後有好幾個項目在處理,蔓生手上忙的不可開交。以至於餘安安等人,也是成了超人一樣工作。


    等到午休的時候,餘安安像是虛脫了一樣跑進來,“副總,這是您要的文件。”


    “還有這些。”程牧磊緊隨其後,同樣是一大堆的文件捧進來。


    高組長在後方倒是慢慢悠悠,他是練家子,所以體能比他們都要好,“副總,我們已經整理過前期資料了,也聯係過合作方,大致上沒有問題,就等對方老總點頭同意。”


    “你們都辛苦了,坐下來休息一下。”蔓生應聲,她接過文件開始過目。


    三人坐在沙發裏休息,程牧磊眯起眼睛說,“如果順利的話,那就要派人過去,副總,您是要親自去嗎?”


    “這樣的投資金額,派個主管過去就夠了。”蔓生頭也不抬迴道。


    程牧磊點點頭,“要是我們能多幾個人手就好了,今年真的是太忙了。”


    去年的時候,林蔓生還不過是總監一職,相關的事務都沒有完全上手,所謂受製於人,就不能夠大展拳腳。可今年過後,她已經榮升副總,掌管最主要的部門。現階段房產部的項目規劃,都是由她統籌。


    所以,此刻在錦悅,她已經是第二把交椅上的厲害人物!


    餘安安皺眉道,“以前是方秘書,還有那個討人厭的任助理都在,有他們幾個人一起幫忙,所以還沒有那麽忙!”


    突然在此時提及方以真等人,那久違的名字就讓人感覺到有些陌生。


    隻因為在尉董事離開後的第一個月裏,他們也都還有問起尉董事等人的去向。畢竟也都相處很久,平時私底下關係也都不錯。可是誰知道,這一行人自從年後離開,就再也不曾出現。


    可是當兩個月時間也快過去後,餘安安這樣急性子的人,簡直是坐不下去。她當然也有問起林副總,然而迴答是並不知情。


    就在一個星期前。餘安安終於忍不住,私底下撥打了任翔的號碼。


    她主動聯係任翔的次數不多,從前哪怕是還在錦悅一起就職,成為同事的時候,多數也是聯係方以真。畢竟她們都是身為秘書,而且同樣都是女人,交流起來更方便。


    可後來過年的時候,為了練車每天就都有聯絡,一直到年後不曾間斷。


    當那天終於撥打任翔的號碼後,然而誰知連撥通都沒有,換來是一串盲音,和係統自動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打不通的號碼,聯係不到的人,就這樣再也沒有音訊!


    餘安安這邊聯係不到任翔。更是覺得蹊蹺,所以她就再打給方以真,卻發現連同方以真在內的其餘人等,全都是已關機!


    為此,餘安安第二天來公司後就立刻告訴了林副總這件事情。


    可是誰知道,副總卻隻是淡淡的迴了她一句:他們大概是有事要忙,所以不方便接聽電話。


    前者實在是可以體諒,畢竟他們也都是商場上跟著打拚的人,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方便接聽又是怎麽迴事?


    ……


    “還是聯係不上嗎?”程牧磊問道。


    餘安安當下搖頭,像是看穿了,“我看他們不是太忙,是根本就不想讓人聯係上!”


    “你怎麽知道的?”程牧磊困惑問,“難道你每天都給他們打電話?”


    實則後來餘安安也是是不死心,所有人的手機號碼,她連續打了一個星期!


    “我老實說吧,從上個星期開始,我每天都給他們打電話,直到今天上午為止,結果沒有一通電話是有人接的!”餘安安此刻像是徹底明白,所以在惱怒過後,更加是無比的失望。


    程牧磊皺眉,“集體消失?”


    高進卻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方秘書他們不像是這樣的人,會不會是出了什麽事?”


    “高組長,我們又不是演電視劇,還能出什麽事情?難道去了國外,就遇上了黑幫,然後集體遇難?如果真遇難了,怎麽會一點消息也沒有?而且尉董事這樣身份的人,要是真結仇,哪裏就能這麽湊巧輪到現在事發?”雖然生氣歸生氣,但是說完,餘安安還是覺得不吉利,所以“呸呸呸”了好幾聲。


    這下子,連內斂的高進都似乎找不到理由了。


    三人一番討論無果後,下意識都望向前方辦公桌上的林蔓生。


    卻見她還是很安靜的坐在那裏,沉靜的臉龐在陽光浸潤中,好像沒有被撼動半分。


    “副總,您說句話呀!”餘安安還是忍不住喊,“都兩個月了,尉董事他們集團消失這算是怎麽迴事?”


    程牧磊也是道,“不然您以公司副總的名義聯係看看?”


    一陣沉默裏,高進也是唿喊一聲,“副總?”


    蔓生將手中的文件看完,她合起放到一旁,這才不疾不徐抬頭說,“他是公司的獨立董事,並不是每天都要來報道的職員。按照公司和他簽署的合同規矩,每三個月來公司露下臉,有重要事情的事情才會出現。在合理範圍內,就算他們集體消失,也不算什麽。”


    她的冷靜讓三人都感到詫異,卻也為之一凜!


    “沒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你們也不要太在意。”蔓生又是道,“餘秘書,以後不要再打電話給他們了。”


    餘安安默了下迴道,“是,我知道了。”


    “休息完了就繼續去忙。”蔓生點頭,微笑說道,“我們不能太依賴他們,你們才是我手下會一直追隨的人,聽懂了?”


    所以,方以真他們再優秀能幹,再和他們親近,其實也不過是尉董事的手下。


    程牧磊則是鬱悶道,“尉董事不是副總的得力心腹嗎?”


    恐怕整個錦悅,所有人都這樣認為,但是似乎,事實並不是這樣。


    “他可以是我的心腹,但同樣也可以是別人的。”蔓生揚起唇道。


    三人都明白過來,沒有再多言。


    退出辦公室前,餘安安道,“副總,環秀那裏已經重新部署過,想請您過去瞧一瞧。”


    蔓生自然是頜首同意。


    等到三人一離開,唯有蔓生還坐在原位,如今位居高座,在這萬物開春的時節,感覺到一陣空曠的冰冷寒意。


    ……


    再次前來環秀,一切都好似改變,已經不複從前那般。明明是熟悉的道路,從前走過的高速通道,此刻故地重遊,可是心境卻不大一樣。


    或許是因為蔓生此番到來,她已身為錦悅的副總,不比去年,她不過是前來達成項目收購環秀的合作方公司。


    此時的環秀,已經由錦悅派經理掌管接手。


    在經過大半年的重新修整後,環秀內麵目一新。放眼望去,真是有新鮮的勁道。經理在一旁的跟隨著,談起近期的規劃,“副總,您請看看,這裏都是新裝的,商務客房和餐廳都翻新過,還有酒吧和燒烤餐廳,也重新開業了。”


    “現有的溫泉也加大力度擴建,歌劇院和健身俱樂部也都重新開啟……”經理在旁介紹著,蔓生兜轉在山莊裏一一看過,真是大為不同。


    “您這邊請,小心路!”經理領著路,繼續往山莊的院子裏走。


    蔓生走在迴廊裏,突然發現這裏滿滿都是迴憶,竟然到處都是!


    那裏是先前和他一起與蕭氏兄妹用餐的包廂,這邊是蕭從澤輕薄自己的時候,他對他動手的地方。又走到另一處,那裏是蕭素素對他表達愛慕之心,她悄悄躲起來看的假山……還有這麽多這麽多的迴憶,突然變得那樣尖銳。


    猛地,蔓生的步伐也是止住!


    “林副總,您怎麽了?”經理感到莫名,所以立刻詢問。


    蔓生迴神微笑。“沒什麽,隻是覺得園子裏的花很好看。”


    “這些是石榴花,五月的石榴開的正是好的時候……”經理笑盈盈的說。


    “你先去忙吧,我就在附近隨意逛一逛。”蔓生吩咐一聲,經理帶人離開了。


    餘安安有陪同前來,她看著院子裏的石榴花,輕聲說,“上迴來的時候,好像是鳳仙花吧。”


    蔓生走上前去觀賞這些石榴花,開的這樣燦爛,像極了去年時候的鳳仙,“你倒還記得。”


    “當然了。”餘安安不禁說,“您忘了,您還和方秘書一起用鳳仙花染指甲呢。”


    這件事情,是後來餘安安等人趕到後,方以真私下打趣。和餘安安說起的。餘安安雖然感到好奇,可她覺得麻煩,再加上宗泉直搖頭,所以她沒有自己親身體驗。


    那時候,的確是有用鳳仙花染指甲的,卻是失敗的案例。


    可也是在這座山莊裏,她才確定自己從前一直不敢去承認的感情,她喜歡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可她還是喜歡上了他。


    迴憶如風,冷不防吹拂而來,蔓生眼前被花朵印染開,變得這樣模糊。


    不遠處有服務生匆匆趕了過來,“林副總,是郭董事來了!”


    ……


    自從錦悅收購環秀成功後,郭氏父子就獲利成為山莊的股東。此番蔓生前來視察,身為大股東的郭英傑,當然也到來碰麵。


    隻是郭父並沒有前來,唯有郭英傑到場。今日的他,是以環秀董事的身份到來。隻是他的身邊,還陪同著另外一人。


    “是雲商的千金!”餘安安認出來人,她在旁輕聲說。


    蔓生當然也看見了,隨著郭英傑一起到來的女人,還是如同初見時一般的好樣貌,美麗動人,明豔的不可方物,正是蕭氏的千金蕭素素。


    隻是當下一瞧,蕭素素是挽著郭英傑的手一道來的,她就已經會意。


    “林副總,真是好久不見。”郭英傑前來問候,蕭素素也是道,“好久不見了。”


    蔓生起身,和他們一一握手,“本來以為隻會見到一位老朋友,可沒有想到,是兩位,這一趟還真是值了。”


    郭英傑攜蕭素素坐下,三人一道攀談,卻像是將先前那一些不快都忘卻。商談中,蔓生問起,“蕭小姐今天怎麽有空陪著郭董事一起來?”


    “年假我還沒有休,正好英傑要來,我就陪他一起過來了。”蕭素素微笑迴道。


    隻是她那一聲“英傑”,喊的這樣自然,蔓生也早就清楚他們兩人的關係。


    早已不是當年的少東家和求合作的收購方那樣簡單,他們已經是走到了一起!


    “恭喜你們。”蔓生沒有多問,她舉杯賀喜。


    郭英傑笑的很是開心,望向蕭素素的時候。就像是得到了全天下最重要的寶貝。蕭素素迴望他的時候,倒也是多了幾分溫柔。


    今天這一場飯局,雖然也有意外,可是過程卻是如意的,能夠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當然是美事一樁。


    隻是席間,郭英傑則是問起,“怎麽不見尉董事,我還以為他會一起來。”


    “他不在宜城。”蔓生如實道。


    “尉董事貴人事忙,請林副總轉告尉董事,下迴要是有機會,空了再碰麵吧,到時候我還要多向他請教棋藝。”郭英傑記起去年和尉董事一起下過幾盤棋,那時候可是連輸慘敗收場。


    蔓生當然也知道這一迴事,彼時郭英傑對蕭素素傾心一片,可惜佳人心中另有他人。現在他們已經佳偶天成。而她獨自一人,她沒有多言,隻是點頭默允。


    可當下,蕭素素望向她卻是說道,“我看怕是難了吧。”


    “這怎麽說?”郭英傑好奇問。


    “林總監短短一年時間裏就升了副總,尉董事這一離開一定是很放心的,怕是一時半會兒不會再迴來。”蕭素素別有所指,郭英傑不曾聽懂其中深意,他還在說,“總有迴來的時候。”


    蔓生卻聽明白了,蕭素素真正想說的話,其實是:他不會再迴來。


    她舉杯飲酒,悶下一口辛辣的酒液,可最終還是被刺了心肺。


    ……


    這一晚的飯局沒有太久,三人散局後就各自迴下榻的房間。蔓生這一趟來視察,不過是逗留兩日就會走。夜裏邊餘安安提議去泡溫泉,可蔓生卻意興闌珊。或許是因為,一想起溫泉,就會想到他們曾經在那裏有過瘋狂。


    “你去吧,我就在山莊裏散散步。”蔓生迴了餘安安,餘安安也就招唿了另外一位同行來的女職員一起去了。


    蔓生一個人走著,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一處荷花池。


    月色下的荷花池裏沒有一朵荷花,現在還不是荷花盛開的季節。隻是池子裏依舊有幾尾鯉魚,蔓生閑來無事,就停下來駐足觀看。


    這一看就怔怔看了許久,卻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發現了她,“林副總?”


    蔓生迴頭一看,來人正是蕭素素。


    蕭素素的麵容在夜色中依舊嬌豔,她朝她走來,見她是孤單隻影道,“怎麽你一個人在這裏。身邊沒有人陪著?”


    蔓生迴道,“我的秘書去泡溫泉了,我就想著隨意來走走,蕭小姐怎麽也是一個人?”


    “英傑在忙公事,我怕打擾他忙,所以就先出來散個步,不過沒想到,倒是碰上了林副總。”蕭素素迴道。


    蔓生笑道,“蕭小姐會走到這裏,難道是來睹物思人的?”


    先前郭英傑和蕭素素就曾在這裏一起喂鯉魚,蔓生就撞見過。


    “可惜,荷花沒有開。”蕭素素承認了,卻是同樣反問,“難道林副總這次來這裏,就沒有睹物思人的感觸?”


    蔓生望著池子裏明月的倒影,蕭素素又是道,“畢竟,你和他曾經一起來這裏,這才成功拿下了環秀。”


    “蕭小姐現在已經是郭董事的女朋友了,一直提起尉董事,這樣真的好?”蔓生並不迴應她,隻是反問一聲。


    蕭素素卻是大方道,“我喜歡過他,英傑也知道,我從來不否認,也不想隱瞞,可是你呢?”


    蕭素素的目光一下望過來,蔓生直接迎上,聽見她問,“你喜歡他,他又知不知道?”


    這個刹那,就像是去年在環秀,她也是這樣質問自己,蔓生的心意也是在那時候明確。突然發現麵對蕭素素的時候,自己格外的坦蕩,或許是因為,她們雖然成不了朋友,可卻有著相同感受。


    “我喜歡他,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蔓生動了動唇說,“他早就知道了。”


    蕭素素有些愕然,像是不曾想她會這樣坦白的表白於那一個人,凝眸又道,“那麽他又是什麽迴應?”


    思緒幽幽中,蔓生記起他在圖書館裏對著她說:如果我說,林蔓生,我是喜歡你的,你信不信?


    不等蔓生再次開口,蕭素素笑道。“我猜他這個人一定不會嚴詞拒絕一個人,因為他總是這樣溫柔體貼,卻偏偏不會給任何機會。”


    所以,那個時候才會遍體鱗傷,又偏偏不想放手!


    “我也是要佩服你。”蕭素素接著說,“這麽快就成了副總。”


    “剛才飯局上,你已經恭喜過了。”蔓生又是開口說。


    “我佩服的是,你的手段還真是厲害。宜城業界,你最近可是風頭很盛。”哪怕是不在宜城,可是蕭素素一到來還是聽到了許多風吹草動,當她和郭英傑一起得知的時候,兩人都是錯愕。絆倒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又奪走股權,踢她出局永不再錄,這一連串的打壓實在是玩了一手的高招。


    “哪裏來的風頭?”蔓生又豈會不知旁人對她的看法,“不過是說我這個人為人陰險使詐,所以才會玩弄招數。”


    “你倒是不生氣?”蕭素素更有些狐疑,旁人若是聽說,免不得會心中氣悶,他們不是那些商場上摸爬打滾了半輩子的老人,不過是後起之秀,又是身為女人,難免更會在意自己的名聲。


    蔓生卻是笑問,“我生氣,難道就能改變別人對我的看法?蕭小姐現在對我,還不是同樣沒法當朋友。”


    蕭素素一怔,還真是沒有辦法反駁,因為她確實不能,“我這個人,絕對不會和自己的情敵成為朋友。隻要和我喜歡上同一個人,就沒法成為朋友。”


    “還真是巧了,我也是。”蔓生笑著說。


    蕭素素不料她會這樣應,這下是接不下去話。隻是突然,她定睛問,“現在你成了第二個我了嗎?”


    “你成功勝任副總,他就要功成身退,絕對不會留戀停留。所以,他不是沒空不來,而是已經離開錦悅!”蕭素素將話全部挑明,直接說道,“怎麽樣,恨不恨他,這樣絕情,這樣冷淡,從來不會為任何人停留,從來不會破例!”


    此刻卻真像是過去和現在重放,她已然像是第二個蕭素素,成為他棄之不顧輔佐的上級。


    “很不甘心吧。”看著林蔓生有些茫然失神的臉龐。蕭素素緩緩說,“想他留在你身邊,可是他不願意。”


    這正是自己曾經對她說的話語!


    多麽相似,多麽可笑!


    蔓生不禁笑了一聲,“哈。”


    蕭素素看見她冷不防笑出聲來,還感覺到莫名,卻見她道,“不過我也說了,我不會重蹈你的覆轍。”


    是夜風中,她笑的颯爽,本就是白淨的臉龐,此刻更是清麗脫俗。


    蕭素素瞧見她的麵容,一如當時看到的同樣淡然寧遠,隻是這天邊的雲,已如白晝換為夜幕褪去光彩。


    “不早了,快迴去吧,不然郭董事該來找你了。”蔓生迴了句,她已經先行離開。


    荷花池邊,蕭素素反而是陷入於失神中。


    難道說,她真的沒有挽留,就這樣讓他離開了?


    ……


    走迴下榻房間的路上,蔓生的耳畔卻不斷盤旋起蕭素素曾經所說的話語:他這樣一個人,從你的生命裏出現後,你還能輕易的當作隻是過客嗎?你的心裏麵,難道一絲一毫想要把他留下的念頭都沒有!等結束那天真的來臨,你就會後悔自己這一刻竟然會這樣大言不慚!


    如果真的有那樣一天到來,她還可以當他是過客嗎?


    她的心裏,難道一絲一毫想要把他留下的念頭都沒有?


    這一刻,仿佛是結束將至,她是否已經後悔。


    ……


    從環秀視察過來後,蔓生向林逸凡匯報了進展。其實一切都很順利,改建工程也是按照部署辦事。不過是因為她是當時的負責人,所以走一趟也算是走個過場。


    隻是林逸凡卻是問起,“林副總,這個月結束,尉董事就離開三個月了。等到七月的時候,他也該來公司報到吧。”


    實際上,蔓生根本就不知道尉容的去向,可她隻能說,“尉董事為人守信,該到的時候他一定會到。”


    “希望如此。”林逸凡笑的很牽強,帶著一絲冷意。


    ……


    整個六月裏,除了公司忙碌外,蔓生和程牧磊終於也迎來了最後一項駕照筆試考試。他們兩人是一同進考場的,而後一同通過考試成功過關。


    教練直誇兩人都是一次過,省事而且簡單。


    餘安安卻是很悲劇,光是科目二,就考了不知道幾迴,所以駕校的教練還要繼續給她報名排期。


    “聽說你們是另外找了同一批的教練教的?怎麽這水平差這麽多?”駕校的教練好奇問。


    餘安安立刻說,“我們副總和程助理是找了可靠的教練,我那個教練絕對不靠譜!”


    眾人卻都不說話了,實在是餘安安的水平還需要加強。


    過了兩天,教練通知他們,駕照已經出來了。高進開車去取,將駕照送了迴來。餘安安是個吊車尾的,十分鬱悶的拿過來瞧,“真好啊,你們這麽快就考出來了!為什麽我這麽慘?考來考去,就是考不過?”


    “餘秘書,會過的,考上幾十次,總能過一次的。”高進安慰她說。


    可她這一安慰,卻愈發的糟糕。餘安安垮了臉,“什麽?考幾十次才過?那得多少考試費?”


    “你別心疼,林副總全包了。”程牧磊又是道。


    蔓生笑了,“是,我全包了。”


    可就算是這樣,餘安安也不想無窮盡的栽進考試裏。隻是靜下來後,餘安安看向兩人的駕照說,“我們副總和小石頭都好上鏡啊,照片拍的真好。要是尉董事他們在,知道考出來了,一定也會挺高興的……”


    漫不經心的話語一出口,程牧磊“咳”了一聲,餘安安立刻收了聲。


    不知道怎麽迴事,現在“尉董事”這三個字,都像是成了禁忌一樣,餘安安不敢再提起。


    然而,蔓生看著自己的駕照,她輕輕握著駕照本,卻突然想他。想要告訴他,她沒有食言,她真的是一次過關。


    可他並不在。


    ……


    這個六月的尾聲,是在餘安安鬼哭狼嚎的練車考試裏一路飆到了結束。


    又是一年盛夏來臨,七月剛剛開頭,宜城就熱的不可思議,聽說這一年將會是十年來最酷暑的一年。


    許是這份酷熱下,所以人的耐心也不再足夠。


    已經過了足足三個月,由於遲遲聯係不上尉容等人,林逸凡這邊早就準備好了了斷,上門找茬道,“林副總,他是你親自請進來的獨立董事,不該對公司有個說法?”


    麵對林逸凡的再三逼問,蔓生道,“還有三天,沒到三個月。”


    “好,那就三天後,不是他,就是你,一定要給個說法!”林逸凡直接給了最後期限!


    ……


    三天!


    隻剩下三天時間!


    七十二個小時,四千三百二十分鍾,二十五萬九千兩百秒!


    時間過的那麽緩慢,所以蔓生才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覺。


    每一天的時間,都像是倒數一樣,慢慢的煎熬著度過,直到最後一天到來,從白天到天黑,從清晨到午夜,最後的時候。蔓生坐在辦公室裏,她竟然一動不動,連離開的念頭都沒有。


    她的手機,就放在自己的麵前,安靜的平躺在桌子上,沒有一通電話,沒有一條信息,什麽也沒有。


    這三個月來的等待,到了這一刻,仿佛總也該有一個結果。


    於是就在沉默中,蔓生拿起手機,她終於按下他的號碼,這是自從她和他斷了聯係後,她撥打給他的第一通電話。


    或許是因為習慣了等待,所以她不吵不鬧,隻是安靜的等著。


    可此刻。等待似乎早已經窮途末路。


    蔓生按下撥打那一刻,她發現自己的心原來是這樣的期待著,期待那頭能夠接通,期待有第二種結果,不同於餘安安撥打後的結果。


    但才發現,原來沒有任何差別,她和別人,都是一樣,不過都是一樣。


    是手機那頭傳來係統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蔓生的手僵在耳畔,她不想去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他仿佛真的,已經離開她了。


    ……


    次日一早,餘安安三人到來的時候發現林副總已經在。餘安安詫異問,“您不會是一晚上沒走吧?”


    她身上的衣服,分明是昨晚那一套。


    蔓生朝她笑了笑,“看文件看的晚了,就直接在公司過夜。我去休息室,洗個澡換套衣服。”


    等重新洗漱出來的時候,蔓生已經煥然一新。隻是因為一夜不曾合眼的原因,所以看向鏡子裏的自己,精神不是太好。


    蔓生從休息室出來,立刻讓餘安安衝杯咖啡進來。


    咖啡由餘安安送進來的同時,高進和程牧磊疾步走了進來,程牧磊喊,“副總!有一個人送了一封書函過來,說是請您親啟!”


    餘安安接過,她一看署名,“是尉董事!”


    三人都是目光深凝。隻因為尉董事的消息來的太準時,也太久違!


    蔓生怔了下,很快的抬手,接過那份書函。三人注目中,她將信箋打開,裏麵不過是一張薄如蟬翼的紙張,這樣的輕巧,所以握在手中的時候,她都怕會碎。


    那一封書函此刻就在麵前,蔓生定定看著,一字不漏的看。


    三人都看著她,卻發現她許久都不曾說話,高進追問,“副總,尉董事怎麽說?”


    餘安安實在等不及,她探頭過去瞧個究竟,卻是突然對上開頭的兩個字後,整個人驚住,“是辭職信!”


    高進和程牧磊一聽,都是猝不及防!


    “這怎麽迴事?”


    “怎麽可能?”


    兩人都在問,餘安安又看了一眼,“真的是辭職信!”


    蔓生握著信箋,她的手攥緊紙張,摁出一個深深印記!是那兩個字一下子映入眼簾,占滿了一雙眼睛,無法再移動半分!


    首行辭呈!


    署名獨立董事尉容!


    她怎能料到,結局竟是如此。


    可原來,原來就連離開,都是他用溫柔在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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