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節,轉眼就要冬季。


    這一季度裏錦悅召開新的規劃會,宣布幾項需要主打進行的項目。


    而其中有一項是最為關鍵的房產開發,勵誌於打造最豪華頂尖的高檔住宅區,所以公司將這個項目規劃為首要。


    這一次,林憶珊積極響應,征求要拿下。基於她進入公司後,在企劃部內也一直兢兢業業,所以林逸凡在詢問諸位高層後,也就同意答應。


    其實高層們也是心中有數,這是林經理為了自己的親姐姐鋪路搭橋。


    “基於林主管還是新人的緣故,所以這一次由企劃部的經理在旁輔佐,外加一位獨立董事威特先生。”林逸凡宣布道。


    在座兩位被指名委派的,紛紛頜首應道,“我們會竭盡全力。”


    “至於林總監。”最後,林逸凡又是喊道,“最近你手上負責幾個項目文案都非常清楚可靠,還有幾個小項目也進展順利。現在,我把另一樁事情全權交給你。”


    幾乎可以奪定不是什麽好差事!


    果然就在下一秒,林逸凡道,“先前公司投資過一些項目,但是非常遺憾的失利了。現在,合同期間內需要催還的金額還沒有如數進賬,財務部這邊一直沒有收到信息。年關雖然還有些日子,可是也臨近了,為了年終作總結,就請林總監著手負責一下吧。”


    林憶珊卻是語帶深意,笑著說道,“這次雖然尉董事不在,可是我想你一定沒有問題!”


    麵對這姐弟兩人的左右夾擊,蔓生笑了笑,喚了一聲,“餘秘書,迴部門了。”


    ……


    當下一迴到自己部門,餘安安前腳進來就捧著文書不耐說,“明明那個房產開發項目,前期我們才是盡心盡力的,怎麽就被派到企劃部林主管手上去了?這也太偏袒了吧!”


    其實蔓生原本也想要去參與那一起項目,但是奈何沒有這個機遇,“把這些資料全部複印,組員每個人分發一份。”


    “這麽多……”餘安安掂了掂分量,還真是不少!


    蔓生倒是第一次接手這樣的事情,“我們這次就去討債吧。”


    ……


    催討債務這種事情,每家公司投資的時候都會有預估,所以並不稀奇。隻是如此一來,也似乎需要配備一位律師。


    蔓生隻恐有錯,為了安全起見,也隻有一個人可行,“趙律師最近忙嗎?”


    方以真和任翔此次被尉容留在宜城,他唯獨帶走一個宗泉。宗泉一走,任翔暫時接替教練一職。


    這兩日一直陰天,所以也沒有去俱樂部練球,依照宗泉轉達容少的意思是,“不用樣樣精通,但是必須要學會。所以,網球可以每個月抽空去練習了。”


    直接在海天大廈房子的健身房裏,蔓生穿戴著空手道服,和方以真對賽。


    方以真抬手阻擋她的攻勢,“趙律師有自己的事務所,名下也有幾位職業律師。”


    蔓生一個高高的踢腿,“任助理,立刻聯係趙律師,問他有沒有空。”


    “不需要先請示容少一聲?”任翔在旁監督著,下意識詢問。


    蔓生道。“如果趙律師這邊有空,那再請示也不遲。”


    ……


    任翔立刻照辦聯係了趙非明,“他可以隨時過來,要我再請示容少嗎?”


    又是一連串擊打後,蔓生和方以真兩人雙雙站開朝對方鞠躬收起戰局,“多謝指教。”


    接過任翔遞來的毛巾擦汗,蔓生走迴臥室,“我來請示吧。”


    臥室裏冰冷冷的一片,沒有他的日子仿佛連最後的溫度都被帶走。蔓生怕冷,所以立刻裹了毯子。


    此刻,站在大廈的頂層,她一低頭就可以俯瞰宜城景色。


    手機在“嗡嗡”響著,蔓生給他打電話。


    在他離開後,蔓生還沒有聯係過他,怕他在忙,更怕打擾他。這一秒。卻仿佛終於找到一個借口,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給他打電話。


    忽然,就在沉默中,那頭被接通。


    許是知道是她的來電,所以他溫漠的男聲響起,“什麽事。”


    蔓生心中一定,立刻迴道,“我接管了新任務,一些賬務投資金需要追迴,我想請趙律師來宜城。剛剛已經問過他了,他說可以過來。”


    那頭默了下,他允準,“知道了。”


    一通電話,卻連一分鍾都不到就要結束。


    她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麽,反而是他又問,“還有事?”


    “沒有了……”連借口都不再有。蔓生隻能結束這通電話。


    “掛了。”他淡淡兩個字,就要切斷。


    可就在這個關口上,蔓生急忙喊了一聲,“等等!”


    眼前是一片深沉的夜空,毛毯的溫暖讓她感覺不再寒冷,蔓生輕聲說,“你那裏很冷吧。”


    宜城已遭遇冷空氣來襲,可英國那裏卻更冷。從來倫敦的天氣就像是一秒鍾變季的節奏,十一月開始幾乎沒有秋天,直接往冬天奔跑。突然就下雨了,突然又開始下雪了。


    蔓生叮囑一聲,“多穿些衣服,記得帶傘。”


    ……


    英國倫敦


    今日有雨,一場突然而來的雨打濕倫敦街頭,更打濕了高級餐廳的窗玻璃。


    窗台角落裏,男人一道背影浸沒在陰暗裏,唯有頭頂一盞暖燈照下。他的側臉,似是皺了下眉。


    “容少。”宗泉在後方走近,“jason先生已經在等您了。”


    尉容收起手機,走出窗台往包間走。


    宗泉卻是有些愕然:容少什麽時候會在和客戶會麵的時候,還去接聽私人電話?


    ……


    林憶珊在正式接管新項目後,就要離開家出發。


    這個周末已經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周一就隨團隊前往。


    高長靜卻是擔心不已,“逸凡為什麽一定要派你去?”


    林憶珊歎息道,“他是想要給我建功的機會!要是拿下這個大項目,我就能和林蔓生的業績打平手了!”


    母女兩人正在閑談著,卻有人疾步而來敲響房門,是家裏的女傭,“太太,小姐,是溫家的大少爺和莊小姐過來了!”


    溫尚霖和莊宜竟然會親自登門?


    ……


    得知消息後的林家眾人都下樓來到前廳裏聚集,隻見溫尚霖和莊宜果真端坐在那裏。前方的桌子上,還擺放了無數包裝精美的禮盒。


    溫尚霖立刻起身,莊宜也是隨之站起。


    不等林父出聲詢問來意,溫尚霖率先道,“林伯父,我今天帶著莊宜過來,是特意來向您,向林家,也向憶珊道歉的!”


    一向在林家麵前高姿態的莊宜,也是軟了聲說,“對不起,林伯父,林伯母,還有憶珊。”


    眾人愕然不已,誰能想到,心高氣傲的溫家表小姐居然會道歉,而且還是由堂堂溫氏少東陪同下一道而來!


    這下子倒是有些始料不及,溫尚霖的視線在眾人身上遊移,因為沒有瞧見那一人,他微笑道,“怎麽沒見到蔓生,我們今天也是特意來見她的。”


    “請給我機會,讓我親自向蔓生姐道歉。”莊宜又是在旁乖巧接著道。


    ……


    蔓生接到江叔電話的時候,她剛剛和趙律師碰麵。趙非明處理完手上的事務後在周末趕來,隻是還未聊到幾句話就要離開。


    一迴到林家,江叔出來相迎,蔓生問,“他們來道歉,非要我迴來做什麽?”


    江叔道,“意思是也要親自向大小姐您道歉。”


    他們會這麽有心?


    ……


    一行人此時轉移至偏廳,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在蔓生趕來這個時刻裏,已經變得緩和。


    蔓生一進去,就瞧見一派其樂融融的場景。


    父親和林逸凡兩人正與溫尚霖談著商場之事,高長靜則和莊宜閑聊著。除卻林憶珊笑的得意冷傲外,一切都是這樣的和睦。


    這個刹那,蔓生真是有些錯覺,仿佛從前每一次迴家的時候也是這樣。


    隻是那時候,多半得意擺架子的人是莊宜,而不是林憶珊。


    “是蔓生來了!”高長靜眼睛倒是明亮,不等江叔稟告,就瞧見了來人。


    果真是林蔓生在管家的帶領下而入,長款風衣在身,卡其色十分顯膚色,本就是白皙的臉龐愈發亮麗。她塗抹了淡淡口紅,為之添加一筆色彩。


    踩著高跟鞋,踏上地毯,蔓生直接上前喊了一聲,“爸。靜姨。”


    語畢,她往單人沙發坐下。


    她沒有等林父和高長靜應聲,自然入席。


    而這個位置,像是特意為她空出的,所以剛剛好對著溫尚霖。


    “今天是我們打擾了。”溫尚霖瞧著對麵而坐的她,微笑開口道。


    蔓生應聲,“怎麽會,來人都是客,況且又是來和氣生財的。”


    一句話點名正題,她已知道他們的用意。


    林憶珊在此刻笑著喊道,“大姐,溫先生帶著表妹來我們家,是為了那天壽宴後來的事情,他們是特意來道歉的。剛剛已經對我們致歉過了,現在就等你迴來。”


    縱然林蔓生那一巴掌讓她難以忘懷銘記在心,但是現下能讓莊宜當眾一而再道歉。也是痛快無比!


    “莊宜,還不快賠禮。”溫尚霖亦是喊道。


    那一日的所有一切還曆曆在目,莊宜眼眸一緊,她站起身來,朝林蔓生鞠躬歉然說,“對不起,那天是我沒有規矩,一時間口不擇言才會那樣說的。蔓生姐,請您原諒!”


    這一聲“蔓生姐”聽的蔓生倒是有些不適應,縱然那五年裏還是名義上的表嫂,卻也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蔓生這才發現,真是人善被人欺,所以當惡人才能快活,“都過去了,不會放在心上的,你也別記著,太怪自己,這樣太傷身。”


    莊宜今天不知道鞠了多少迴的躬,又道了多少迴的歉,直到這一刻對上始作俑者,真是恨不得上去狠狠打她一頓,此刻卻還是忍了,“是。”


    “年輕人年少氣盛,所以童言無忌,當不得真的。”最後,林父笑著出聲像是作了總結。


    ……


    偏廳內又是坐了片刻,蔓生瞧了瞧時間,也差不多了。她根本不願意再留下,可是待客之道裏也不好離席。


    於是,蔓生找了個機會說,“溫總應該還有很多事要忙吧。”


    可誰知,溫尚霖卻說,“今天特意來林家拜訪,再忙也都要延後,所以今天我無事一身輕。”


    竟然趕也趕不走?


    蔓生不禁蹙眉。


    林父笑著邀請道,“既然是這樣,那就留下來吃頓便飯吧。”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溫尚霖也是應了。


    莊宜卻有些生悶氣,明明也道歉過了,表哥為什麽還不走!


    “林伯父,前些日子出門,看見了一套茶具,知道您平時也就對茶具有些喜好,今天也給您帶來了。”溫尚霖又是說道,“莊宜,還不快拿出來給林伯父瞧瞧。”


    莊宜立刻上前從一堆禮盒裏挑選出其中一個,盒子一打開,是一套顏色極佳亮麗的茶具。


    林父一瞧,不禁點頭稱讚。


    “您喜歡就好。”溫尚霖又是笑問,“最近有些日子沒來,不知道林伯父的收藏品是不是有多了許多奇珍異寶?”


    林父興致一起,直接起身道,“走吧,一起去瞧瞧。”


    ……


    偏廳隻剩下女人們在座。


    高長靜又招待了幾句後,她就去準備晚宴所以也是離開。


    沒有了溫尚霖在場當靠山,林憶珊隱忍的那份得意直接顯露,“莊小姐,原來你也知道對不起這三個字是怎麽念的,我還以為溫家真是了不得到字都不曉得這麽讀!下次說話行事都要小心一些,再來一迴,你表哥豈不是要忙死了?”


    莊宜簡直是忍無可忍,“再怎麽樣,我表哥也沒有當眾甩我一個耳光!不像某些人,被自家大姐狠狠教訓了!”


    話一出口,林憶珊臉都青了。


    “蔓生姐。您那天教育的真好!”莊宜又是扭頭笑道。


    蔓生正捧著茶默默喝著,這下被卷入戰爭中,不得不說開口,“你喊我一聲姐,下迴要是再遇到這種事,我是不是也要好好管教你?”


    莊宜當下瞠目,居然是啞口莫辯。


    林憶珊開心的笑出聲來,蔓生隻將茶杯輕放下,不打算再和她們在這裏較勁,“憶珊,你陪著吧。”


    ……


    林家有一個儲物室,那是林父藏寶的地方,那裏擺滿了父親平生收集而來的上等陶瓷。其中有茶具,也有碗器,更有花瓶之類。


    還記得兒時,父親總是將這間房間關的嚴實。隻怕他們闖進去就將這些寶貝弄壞。


    書翰後來就說:爸爸有個藏寶庫,裏麵放著好多寶貝,誰都不給碰!


    可是再後來,當林憶珊姐弟到來後,這藏寶庫也被打開了。


    原來,從那個時候起,其實親疏已經分的如此清楚。


    再後來,有關於這間藏寶庫,蔓生也是鮮少進去。不是沒有好奇,卻也不再渴望。反正有林憶珊在,她就不去。


    這也是母親一直對她說的話:蔓生,不要爭,我們不爭。


    ……


    此刻,蔓生踏入這裏,才發現藏寶庫內的裝潢陳設都還似小時候一樣。哪怕是這牆上的壁紙,都已經泛黃,卻一如那一年一般的圖騰紋案。


    收藏室盡頭一行人在對著收藏品鑒賞,蔓生的目光隻在陳列架上遊移。


    卻才發現,原來真的進來這裏後,也不是這樣渴望。


    那些曾經的期許,都在時光歲月裏變淡,變得沒有了原有的悸動。


    突然,耳畔聽見溫尚霖的男聲響起,“林伯父,這套茶具實在是好,您是從哪裏得來的?”


    “這可不是我買的。”林父迴道。


    蔓生也是恰好走上前去,在桌案上看見一套被展示在眾人麵前的茶具。可是眼前的茶杯茶壺,卻讓蔓生一怔,隻因為她認得這一套,是從何而來……


    “織金彩瓷,木質茶碾,還是橘木的!”溫尚霖定睛一瞧。就瞧出了門道。


    “這樣好的成色,外邊難找啊。”林父應聲。


    縱然是溫尚霖,也不禁問了聲,“誰這麽有眼光?”


    這個有眼光的人……


    她是認識的,是他!


    就在眾人微笑中,蔓生卻幽幽開口,“是尉容!”


    早就知道他的眼光極好,也早就清楚父親十分喜愛他那天送來的見麵禮,可此刻一瞧,卻隻覺得他那一顆玲瓏剔透的心,藏的那樣深沉,卻細膩的猶如麵前的瓷器。


    “他?”溫尚霖登時眉頭一蹙。


    林逸凡道,“那天尉董事來我家中拜訪,送了這套茶具給父親。溫總,你的眼光倒是和他一樣好,千挑萬選就點中了同一件。”


    居然又是他!


    溫尚霖當下不是滋味,為什麽偏偏選中同一件,還是他送來的這一套?


    可是再看向林蔓生,她就在他身旁,微微俯身低頭瞧著茶具。她伸手拿起那隻茶壺,輕輕捧在掌心,那樣微笑的瞧著。


    那眼中的歡喜,是抑製不住的情難自禁,一瞬間透了出來。


    這個刹那,讓溫尚霖手中一緊,突然,就在她步伐一動的時候,他將腳一探!


    蔓生險些摔倒,整個人都撲了出去!


    “哐啷”一聲裏,茶壺飛出去倒地應聲而碎!


    眾人都是一驚,甚至都來不及去瞧事情到底是怎麽發生的,隻見溫尚霖已經扶住林蔓生!


    “怎麽這麽不小心?沒事吧。走路要看腳下。”他將她扶起,低聲叮嚀。


    蔓生心驚無比,可是一刹那,卻察覺這一切,不是自己不小心,而是他故意絆她!


    ……


    一瞬的僵持過後,蔓生立刻推開他,自己站穩步伐。


    “大小姐,您沒事吧?”江叔著急詢問,蔓生搖頭迴道,“我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好好的茶壺,就這麽摔碎了!”林逸凡卻是看向地上,那茶壺已經碎的四分五裂。


    林父原本就是喜愛萬分的,現下損失了心愛物,不免感到掃興懊惱,“蔓生。你也太不注意了!”


    “林伯父,不要著急,我再派人去找,選一套一樣的再送過來。”溫尚霖笑著安撫。


    林父則是道,“這怎麽好意思,是蔓生的錯,不好讓你這樣破費。”


    可溫尚霖卻是堅持道,“就交給我吧,要是我再眼明手快一些,大概就不會摔碎了。”


    “不必了!”聽著他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語,蔓生定了定神直接拒絕,“謝謝溫總好意,不過不用麻煩您了。我和尉董事私底下也是朋友,不過是一套茶具,我再讓他送一套過來就可以。”


    “爸,您別急,迴頭等尉董事迴國了,我就告訴他。”蔓生又是朝父親說。


    其實林父也不過是懊惱可惜,“碎了就碎了吧,也不用這樣麻煩的。如果真能再找到相同的,那你就勞煩一下他,我會重金買下的。”


    “怎麽會讓爸買,您喜歡就好。”蔓生笑著迴道,總算是將溫尚霖的提議壓下。


    然而溫尚霖卻是心頭一沉,糾結作一團的情緒壓迫著他!


    ……


    欣賞完收藏品,一行人就要離開,江叔讓傭人來輕掃碎片,蔓生輕聲說,“我來吧,這是我打碎的,還是我來收拾。”


    “那就由她吧。”林父應聲,帶著眾人離開。


    走出收藏室的時候。就看見她蹲在地上,正小心翼翼的撿起碎片。


    這個畫麵,竟讓溫尚霖感覺熟悉。


    不正是那一天離婚後,她前往南湘居拿走自己的東西時,也是這樣珍惜的樣子。


    ……


    眾人轉移至花園裏,閑聊半晌後林父要去服藥,所以由江叔扶著離去。


    當下隻剩下林逸凡和溫尚霖,溫尚霖微笑道,“逸凡,之前老太太壽宴上的事,你不會怪我吧?”


    自從林家和溫家的聯姻破碎後,林逸凡對於這位姐夫,也稍稍有些冷淡下來,隻因為父親叮囑,不要太往來。


    但是此刻,溫尚霖又是道,“你也知道,那天曾家也在,我隻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過,還是委屈了你們。這件事都是莊宜不對,迴家後我有好好罰她,你別往心裏邊去。”


    聽著這番好言相說,林逸凡緊凝的眸子放鬆下來,“溫總你能親自過來,我當然感受到誠意了。”


    “到了今天,你都喊我一聲溫總了?”溫尚霖沉聲道,“你不是一直都喊我姐夫的?”


    林逸凡倒是有些不明白,“可是你們兩個已經離婚了。”


    “但這不是我的本意。”溫尚霖直接道。


    林逸凡錯愕中,又有些恍然大悟,聽見他說,“我隻是向讓你大姐明白,這個世界上,我才是她的依靠,溫家才是她的婆家。”


    ……


    安靜的收藏室裏沒有旁人,蔓生坐在椅子裏,將碎片全都收集在桌子上。她不想去陪著父親和溫尚霖閑聊,幹脆就在這裏打發時間。其實也是覺得可惜,這樣好的一個茶壺,居然被摔碎了,還是在她的手上。


    蔓生從櫃子裏找到了粘黏劑,想要將茶壺拚湊迴原來的形狀。過程並不是那麽簡單,但是她的耐心卻很足夠。一個下午的光景,茶壺底已經被她重新複位。


    可是就當她高興的視乎,卻有人猛地走近,一把將拚湊不齊的碎片搗亂!


    蔓生一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努力白費,她當下怒氣升騰起,扭頭就要去找尋那罪魁禍首。卻發現是溫尚霖!


    一對上他,蔓生的怒氣就愈發冷冽!


    溫尚霖也冷著一張俊臉,眯起眼眸道,“都碎了,還拚來做什麽?”


    “關你什麽事?”她的聲音冷硬異常。


    “你要是喜歡,我可以買個十套八套的給你。再貴的,再難找到的,我都能買來給你,隻要你……”溫尚霖更是說,隻是那尾聲的“喜歡”兩個字,來不及說完,卻被人打斷!


    蔓生卻不理會他,隻將台布直接包裹住碎片,她轉身就要走!


    溫尚霖瞧見她這樣冷漠,真是生怒,一下拉住她道。“林蔓生!給你幾分顏色你真以為能開染坊了!”


    “這裏是林家,請你注意身份!如果你沒忘記,今天你是來道歉的,難道想白跑一趟?”蔓生揮開他的手,直接往門口走。


    可她越是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就讓人越是想要抓住,溫尚霖疾步上前,他一下按住她的雙肩。不知是因為怒氣,還是因為瞧見她今日依舊明麗非凡,可分明她沒有華麗的裙子映襯,溫尚霖卻隻想要一親芳澤!


    眼看著他俯身低頭,蔓生扭頭躲閃,然而他的手那樣用力,她根本掙脫不開!就在情急之中,她一下抓過架子上的瓷器,往他的頭上砸過去!


    “砰”一聲裏,溫尚霖的額頭被砸中


    猛地一下襲下,溫尚霖微微一僵,蔓生也被自己的行為驚到,這下定在原地不動。


    他的頭倒是沒有滲血,反而是瓷器碎了一地!


    ……


    “怎麽迴事?”林憶珊在此時出現在收藏室門口,因為就要開席,所以她來尋人,可是誰想到,卻聽見了這樣的動靜。


    林憶珊好奇走進去,隻見林蔓生扭頭冷冷看著她問,“你來做什麽!”


    林憶珊被這麽一質問,迴神怒道,“要開席了!我才來找你們的!”


    “溫總剛才不小心撞到頭,瓷器也碎了。”蔓生這才說,“你處理一下。”


    說完,蔓生直接走過林憶珊身邊。


    林憶珊又被命令,刹那間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傭人,更是不滿皺眉。可是再看向溫尚霖,他一臉的冷駭。


    卻是忽然,溫尚霖笑著揚唇,“憶珊,那天在市政辦公大樓裏,你對我說什麽?”


    林憶珊一時間無法迴神,待細細一想後才記起。


    那一天偶遇,她對他說:我們合作怎麽樣?這樣大姐就可以迴到姐夫你身邊,而我也想要一個貴人相助!”


    ……


    倫敦近日陰雨不斷,氣溫也是驟降。


    五星酒店外,一輛車停下,泊車童立刻上前開門撐傘,男人從車內下來,後方另一人跟隨。


    兩人往酒店內前行,宗泉在後方道。“容少,方秘書來電,趙律師已經抵達宜城和林小姐會和。”


    尉容漠漠頜首,隻是麵對大廳經理問候的時候,他如紳士有禮微笑迴應。


    大廳裏身形英氣相貌英俊的男人漫步而過,吸引著無數人的目光,特別是這樣一個微笑的男人。


    “尉董事!”突然,有人突然唿喊。


    尉容停步尋聲望去,宗泉也是一瞧,他當下低聲道,“是林家二小姐。”


    林憶珊難掩欣喜的走來,來到尉容麵前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憶珊小姐又怎麽會在?”尉容微笑反問。


    林憶珊道,“我來英國辦點事情,住在這裏。”


    “湊巧,我也是。”


    “好巧啊,我剛來登記入住。”林憶珊又是詢問,“尉董事住幾號房間?空了的話,還可以一起吃個飯!”


    “當然,如果憶珊小姐有空的話。”尉容應聲,宗泉立刻在旁報出房間號碼。


    身後方有助理在唿喊,林憶珊笑著道,“那我迴頭再聯係你!”


    尉容沒有應聲,隻是朝她笑了笑。


    ……


    電梯門一關上,一旦和旁人擦肩而過後,尉容那張俊彥沒有多少表情,麵具轉換的迅速。


    他低聲問道,“她已經開始執行任務了?”


    “是,林小姐管這次的任務叫上門討債……”


    “迴頭她就會知道,是不是討債了。”尉容淡淡一句。


    宗泉點頭又是道,“前兩天林小姐去過林家一趟,迴來後就開始粘瓷器的碎片。”


    “哪來的?”尉容狐疑詢問。


    “好像是您之前送去給林董事長的那一套茶具。不知道怎麽迴事就碎了……”


    ……


    不過一會兒,宗泉迴道,“容少,是林家二小姐邀請您到餐廳一聚。”


    看來這一局,真是避無可避。


    尉容淡淡應道,“告訴她,我會準時到。”


    ……


    酒店豪華的餐廳包間內,坐擁倫敦最豪華的地段,一切複古而古老,雖是蒙蒙細雨,卻別有一番情致。林憶珊是精心裝扮過的,耀眼的寶石配上華服美裙,就連妝容都是精雕細琢。


    尉容出聲讚美,“憶珊小姐今天真美。”


    “謝謝。”林憶珊有些羞澀,更是笑問,“隻是不知道。是我穿紅色好看,還是我大姐?”


    今日一襲華麗的紅裙,竟是如同那日壽宴,林蔓生也是這樣熱烈的顏色。


    尉容微笑著迴道,“各有千秋,不過現在,當然是憶珊小姐更美一些。”


    林憶珊簡直快要心花怒放,又是幽幽提起,“前兩天姐夫帶著莊宜來了林家,他們是來道歉的!我想,一定是因為大姐的原因,誰讓他們兩個其實還放不下對方呢?我看複合是遲早的事情!”


    酒杯在手中輕晃,紅色的液體隔了視線,他的眸子也如嗜血一般被染紅!


    他輕輕問,溫雅男聲冷而淡,“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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