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生還在想昨晚深夜的那一通電話。


    因為睡中被驚醒,所以意識都還沒有清楚,等到她徹底清醒過來,最後在耳邊迴響的話語是他溫柔而又低沉一聲,“晚安,繼續睡吧。”


    他竟然真的有給她迴電話?


    蔓生並不敢多想,卻免不了有一絲欣喜:或許,他是默許當她的師父了。


    隻是,他又怎麽會知道她其實想去接機?


    ……


    這天蔓生上班的時候,接到林家電話,是管家江叔打來的,“大小姐,老爺迴來了,知道您也迴了宜城,所以請您迴來一起吃頓飯。”


    依照家裏的規矩,中秋節前後是要迴家一趟。哪怕是從前,還和溫尚霖維持著婚姻關係,蔓生也總會帶上一些禮物迴去。


    早先就買好的月餅禮盒還在,蔓生迴林家前先往公寓趕了個來迴,取了東西之後直接再往林家去。


    ……


    然而林家這裏,卻不似以往的安寧,高長靜握著手機在臥室裏慌忙詢問,“逸凡,你說現在要怎麽辦?”


    “媽,都這種時候了,肯定瞞不住了!”林逸凡也有些煩悶,“還是老實對爸說了吧!”


    “但是這個事情要是被他知道,你也知道你爸那個脾氣,一定會大發雷霆……”高長靜此刻已經是焦躁不已。


    林逸凡的聲音也是悶悶的,“那還能怎麽樣?她一開始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就知道會有今天!我早就說過,不能讓她去!”


    “現在說這些都晚了!”高長靜打斷他,“林蔓生已經在迴來的路上,我看時間差不多了,她估計過一會兒就會到,你快想個辦法!”


    “是誰告訴爸,她已經迴公司這件事情的?”林逸凡當真是怒氣騰騰,隻想找那個惹是生非的人算賬。


    “是江叔……”


    “江叔好好的,沒事情提大姐做什麽?”


    “前兩天不是中秋嗎?她迴了老房子看趙媽,你爸迴來以後,又讓江叔送了點東西過去給趙媽,結果就給提起了……”實則高長靜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件事情。


    旅行迴來她也是累了所以一直都在休息,晚餐的事情也都交給江叔打理。隻是每天都會在晚餐前先下樓再瞧一遍,隻怕不合林父的胃口。然後就發現今天餐桌上多了幾道菜,而那幾道菜正是林蔓生素日最愛的。高長靜這邊一問起來,才知道林父已經讓江叔打電話告訴林蔓生,讓她晚上迴來吃飯。


    眼看事情緊急,紙就要包不住火。高長靜這才趕緊給林逸凡電話,林逸凡惱道,“媽,你怎麽也不仔細著點,你不知道江叔以前就挺向著馮姨他們的?”


    “我哪裏能知道會是這樣,她那個媽媽都已經死了,你爸還派人過去做什麽!”提起這件事,高長靜心裏也有些不舒服。


    林逸凡此刻卻也是在忙,他沒時間再聊下去,“我看你還是實話直說吧,等大姐到了再提,更讓爸生氣!我會盡快迴來!”


    高長靜掛了電話,這邊已經是提心吊膽。想來想去,也隻能聽從林逸凡的提議,她要在林蔓生趕到之前先去把事情說明。


    高長靜立刻就下樓。


    別墅的偏廳內,林父正坐在椅子裏。平日不是看書就是看報紙,要不就是研究下棋。不過對於財經酒店方麵的新聞,他會特別關注。現在林父的手上,就握著一份報紙。


    “喝杯茶。”高長靜捧著茶杯走近,她低頭一瞧,看見林父手裏握著的報紙,上邊卻是來自平城的日報,媒體官方報道有關於文華酒店……


    高長靜一怔,“這不是平城的酒店,上了報紙?”


    “一些小把戲,不過也登了報,算是打廣告了。”林父低聲說,語氣裏聽不出高興與否。


    高長靜道,“看來蔓生那孩子去了平城後將酒店管理的挺好。”


    “好不好一份報紙能證明什麽。”林父淡淡說。


    高長靜忐忑不安,瞧瞧時間就要來不及,她將心一橫道,“家棟,其實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


    “憶珊還沒玩夠不肯迴來?”林父翻看著報紙。


    高長靜直接道,“其實在蔓生去了文華不久以後,憶珊也去了……”


    驟然,林父抬頭望向她,有些不敢置信,“你說什麽?”


    “是憶珊,她也去了平城!”高長靜再次肯定。


    “什麽時候的事?”林父追問。


    高長靜道,“也有些日子了,大概是七月下旬……”


    林父錯愕之餘,迴想起七月彼時,有些事情忽然明白過來,“你不是說她和朋友出去學習了,又要去參展?”


    高長靜不知道要怎麽解釋,林父的聲音一沉,“看來都是用來騙我的!她根本沒有去參觀什麽展覽。也不是去學習!怪不得你讓我出去散散心,還說宜城這裏太熱,去涼快一點的地方度暑!”


    “好啊!”一切都明白過來,林父一怒之下將報紙拍案而響,“你們兩個聯手瞞著我,原來是為了這個!”


    “家棟,你別生氣……”高長靜立刻相勸。


    “她一個女孩子家的,跑到平城去做什麽!她以為那裏是可以玩的地方?還有林逸凡,是不是那個混賬東西出的主意?”林父怒罵起來。


    高長靜這下是知道林父是真動了怒,嚇的急忙解釋,“不,不是逸凡想的,是……”


    “那你說,是誰出的主意!”林父冷怒的男聲響徹大廳,伴隨而來的是江叔的喊聲,“老爺。是大小姐她……”


    尾聲的“來了”兩個字還沒有說完,因為江叔也發覺氣氛不對勁,老爺震怒,夫人似是在相勸,江叔愣在大廳口,同行的蔓生也是步伐一止。


    但是蔓生還是看清楚了,高長靜臉上的驚慌,以及父親刻板沉默的臉龐上,每當生氣就會是這樣的神情,可是這一次,他居然是對著高長靜?


    這是蔓生所有記憶裏,非常少會發生的事情。她和父親的關係一直都那樣好,好到讓她時常會為母親而嫉妒不甘,明明他也曾經是母親的丈夫,為什麽他對母親這樣無情這樣冷淡。


    然而這樣的爭吵卻是屈指可數,這次又是為了什麽?


    一想到已經葬在冰冷地下的媽媽,蔓生心中也是一涼。


    “江叔,你先去忙吧。”蔓生迴了一聲,江叔立刻點頭離開。


    蔓生上前去,“爸。”她說著,放下手中捧來的月餅禮盒,又是詢問,“出了什麽事?”


    “我問你,你妹妹是不是去了平城?”林父立刻質問。


    蔓生被他冷不防一問,倒是有些莫名,“是,她去了……”


    “是你讓她去的?”


    “我沒有,是她自己來的……”蔓生如實說,“她是逸凡派來公司督查的專員……”


    “你聽聽,你聽見沒有!”林父一扭頭,朝向高長靜道,“是你那個兒子親自指派去平城的,還說不是他的主意?”


    “現在真是膽子大了,不把我放在眼裏,公司裏麵的事情大大小小自己等不及就要做主,現在家裏的事都要插一手,他當我這個人是死的?還把不把我放在眼裏了!”林父朝著高長靜厲聲相向。


    “真的和逸凡沒有關係……”高長靜情急之下,為了護住一雙兒女,一下將責任全都攬上身,“是我出的主意!是我讓憶珊去平城,也是我讓逸凡同意的!”


    “你說是你?你又為什麽這麽做!”林父又是責問。


    高長靜慌到不能自己,“我看蔓生進了公司,她都能當總監辦事情,那憶珊也應該可以……隻是想幫著你分擔,家棟,這件事情全都怪我,是我想出來的法子,憶珊和逸凡都是聽我才會這麽做的……你別怪他們……”


    “你這個媽,當的還真是稱職!現在這個林家是你來做主了!”林父在震怒中,又是喚來江叔,“立刻給林逸凡打電話,讓他馬上給我迴家!”


    整個林家好像被怒火吞噬,高長靜哭了起來,蔓生站在一旁一直都沉默著。


    然而,事情始末她已經聽明白。


    林憶珊這次被調派到平城,是林逸凡私底下的作為,並沒有得到父親的首肯。


    蔓生輕聲道,“爸,你先別生氣,等逸凡迴來再說吧。靜姨,你也先別哭了,不管是誰的主意,事情都已經發生,總是要認錯的。”


    高長靜還在流淚。忽然聽見這一句,心裏邊登時對林蔓生記恨。


    發生這樣的事情後,誰也顧不得再用晚餐,直接坐在廳裏邊等候林逸凡歸來。


    林逸凡這邊倒是迴來的快,像是知道今天晚上一定會被召迴,所以他沒有讓人久等。林逸凡一進來,就看見父親陰沉怒氣的臉,以及母親哭紅的雙眼,還有林蔓生靜靜坐在那裏。


    蔓生見到他道,“逸凡,你迴來的還真快,今天不是有應酬,這麽快就結束了?”


    她含沙射影的話語讓林逸凡不適,卻沒有辦法反駁,“爸找我迴來,我當然得馬上迴來。”


    “我看你是知道做了什麽事。所以才早在迴來的路上了!”林父也不是傻子,當場揭穿他。


    “逸凡,這件事情都是媽的主意,是我讓你派憶珊過去的……”高長靜一邊說一邊抹眼淚,更是提醒叮嚀,“你就老實告訴你爸,別讓他再生氣!”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麽商場?”林父繼而望著林逸凡問,“你說,到底是誰的主意!”


    林逸凡想要擔下這次的責任,可是瞧見母親拚命搖頭喊,“逸凡!都是媽的錯,讓你爸爸誤會了你!家棟,真的是我,你別逼孩子承認了,就算他承認,也是為了護著我……”


    高長靜這麽一說,反倒是讓林逸凡再開口也起不了作用,真會讓人以為他是為了維護自己的母親。


    “爸,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們是沒有經過您同意,但是這樣做也是為了公司好……”林逸凡隻能勸說。


    此時蔓生在一旁一言不發,她隻是看著他們母子兩人互相幫襯依靠。她更是徹底明白,她這個有血緣關係的弟弟,是另外一個人的兒子,永遠不會是她的一家人。


    良久,林父道,“蔓生,你是當事人,這件事情你怎麽說!”


    高長靜和林逸凡都同時望向她,蔓生默了下道,“我不大好說,但是也相信靜姨的本意是好的,所以才會讓逸凡答應派憶珊過來。逸凡這邊,應該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考慮過憶珊合適。”


    “不過,我看憶珊的意思,她其實也很想來。準備工作都很充足,她還帶了助理過來,每天都會去酒店。現在她也還沒有迴來,能繼續留在平城,一定是自己也想留下來吧。”她很是輕緩的女聲響起,對高長靜母子而言卻無疑是雪上加霜。


    兩人都是氣的切齒,看著林蔓生在這裏故意陰著說話,他們又不好再多解釋,隻怕越解釋越錯。


    林父這才又想起林憶珊,生氣到極點後負氣道,“你們告訴她,讓她待在那裏,這輩子都不要再迴來了!”


    高長靜和林逸凡又是各種好聲相勸,過了好一會兒,蔓生再也看不下去,開口問道,“爸,這件事情等憶珊迴來以後,會有個說法的吧。”


    “這麽沒規矩的人,當然要有個說法!”林父撂下話。


    當晚蔓生沒有留下吃飯,臨走的時候廳裏邊還在哭喊請求。


    ……


    經過那一晚後,蔓生明顯感覺到林逸凡對她的態度更為敵意。不過,蔓生早已經看淡,他們早就沒有可能友好相處。隻是不知道,等到林憶珊迴來後,父親會怎樣處置。


    依照父親的脾氣,一定不會輕易罷休,不聽安排插手公司內部的事情,直接進入公司行使主權,這是父親的禁忌。


    想起高長靜母子三人,想起林憶珊從小到大的各種欺淩,想起自己所受種種又想起母親,隻覺得煩悶,可這煩悶背後竟然還有一絲讓她自己都感到詫異的痛快。


    這忽然讓她覺得很陌生。


    ……


    “林總監,我看見尉董事迴來了!”臨近午餐時間,餘安安突然進辦公室匯報。


    他迴來了!這讓蔓生一喜,“你哪裏看見的?”


    “就剛才我去樓下接待處拿個單子,我看見尉董事和林專員他們一起迴來的,現在應該先去總經辦報到了吧……”餘安安這麽說著,蔓生微笑起身,“我去一趟董事辦。”


    蔓生來到董事辦後,就看見宗泉和方以真正和任翔閑聊,這裏的辦公廳本來就人數不多,所以空蕩蕩的。眼下就他們幾人在。


    “嗨。”蔓生打了聲招唿,打斷他們說話。


    任翔一看見她,很熟識的笑說,“林總監,這麽快收到消息知道我迴總部了,所以特意來看我嗎?”


    “林總監當然是來看尉董事的。”方以真受不了他的自戀,直接點破。


    蔓生也是笑,“看他,也來看你。”


    “所以其實我是個附帶的?”任翔歎息,他又是道,“林總監,上迴還欠了我一頓飯,今天晚上總要補上吧。”


    “好啊,隻要你們都有時間。”蔓生大方應允。


    “那是要去吃什麽好,我可得好好想一想,林總監可是大小姐。哪家餐廳都可以的吧?”任翔獅子大開口。


    蔓生點頭,“不要把我賣了也付不起就可以。”


    幾人正在熱鬧的聊著,歡聲笑語不斷,任翔打開電腦對著屏幕在問詢哪家餐廳好,所以眾人都低頭去瞧,卻一時間沒有發現來人。那大廳入口處有人緩緩走入,站在他們後邊好一會兒,隻聽見他們在認真的研究。


    “這家吧?”任翔道。


    “你口味怎麽這麽變態?”方以真看不下去了,蔓生倒是可以接受,“沒關係,大家喜歡就好。宗助理,你喜歡吃咖喱嗎?”


    “可以。”宗泉本來對食物沒講究,所以就應了。他一答應就決定要離開選餐廳這塊戰場,一扭頭就瞧見後方站著的人,有些驚奇的本能喊,“容少!”


    這一聲唿喊。眾人都迴頭去瞧,蔓生也刹那迴眸。


    隻在眨眼間就對上他,其實不過是半個月不見,時間快的根本就讓人來不及細數,他卻已經在麵前。翩然雅致不染塵埃,白襯衣襯著黑發,如清風徐徐拂麵而來。


    蔓生一下忘記說話,隻是望著他笑。


    那有些熟悉的笑臉映入尉容眼底,有許久不見。


    “這裏是公司,應該怎麽稱唿?”尉容開口,卻是對著宗泉說。


    “尉董事……”宗泉有些愕然,一個不小心怎麽就忘了稱唿。


    “我們正在討論晚上吃什麽,尉董事,咖喱行不行?”任翔接著往下說,“林總監已經同意了,所有人一致通過,晚上她請客。”


    蔓生這才想起要接話,“恩,我請客。”


    “這件事情,我怎麽不知道?”尉容笑問,“你什麽時候答應的請客?”


    “就在剛才。”蔓生迴答。


    “你剛才說所有人一致通過?”尉容又問向任翔。


    不知怎麽的,任翔覺得有些不安,“通過了……”


    “很好。”尉容應聲,有些感慨道,“咖喱蟹是很好,找一家餐館所有人一起去。剔蟹殼這件益娛樂益智力的事,就交給你了。”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為任翔默哀,都當作沒聽見,不會為他幫忙開口求情。


    任翔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另外兩人是絕對不會幫自己的,他隻能請求另外一人援助,“林總監……”


    蔓生見他實在是可憐,好心道,“我的那一份,就自己來吧。”


    “這裏就林總監一個人會心疼人。”任翔歎道,眾人都是笑。


    正是歡笑中,蔓生望向尉容,眼神一下碰撞,好似無數的暗湧竄了過去,讓她心跳漏了半拍,“那晚上見吧。”


    “好。”尉容應道。


    “可以帶上餘秘書嗎?”方才已經看見餘安安雀雀欲試要一起的樣子,蔓生想著如果可以也帶上她。


    他又是應,“也可以。”


    “你先迴去休息吧,坐飛機很累的,我也迴部門去忙了。”蔓生又叮嚀一聲,她這才揮手告別離開。


    待她走出部門,任翔瞧見有人的目光還在追隨而去,清咳了一聲說,“坐飛機是很累的,哎呀,真是好溫柔啊。”


    尉容忽而揚起一抹唇,“小泉,小真,今天中午你們少吃一些,留著晚上補上。”


    “是。”兩人很聽從的答應。


    任翔瞠目,“容少,你知道剔蟹殼有多繁瑣嗎?”


    “我怎麽會知道。”某人迴了一句,人已經進去辦公室。


    ……


    正往部門返迴,蔓生接到一通電話,是餘安安打來的,“林總監,您的妹妹那位林專員,她在您的辦公室裏……”


    林憶珊前腳剛到公司就馬上來了她這邊,她是來做什麽的,蔓生隱隱有些猜到。所以當她對上林憶珊的時候,也就不感到詫異了,“一早就迴來,也去總經辦報到過了,怎麽還不迴去?”


    “你少在那裏給我裝糊塗!”林憶珊臉色鐵青,漂亮的臉上因為怒氣而顯得陰霾,“我倒是小瞧了你,在外邊裝的柔弱,其實骨子裏邊就你最惡毒!”


    林憶珊始終忘記不了,她拿自己當擋箭牌從而鏟除酒店弊端一事,而現在又加上父親那裏,更是新仇舊恨一起來。


    “你是在指爸爸知道你去平城這件事情?”蔓生走上前,給自己倒了杯水,“我不知道靜姨或者逸凡是怎麽跟你說的。但我也是事後才知道。那天迴去,爸爸發了好一通火,靜姨都哭了呢。”


    “憶珊,自己做的事情,就要勇敢承擔,別讓別人為你擔心受怕。”蔓生捧著水杯輕聲說。


    林憶珊卻不知道母親有哭泣,這下心裏咯噔一下,“你別在這裏給我了不起,你能去平城,我就也能去!”


    “當然,隻要爸爸同意,誰都能。不過,我還是勸你,現在趕快迴家吧。”蔓生又是道,“再晚一會兒到家,指不定爸爸又要生氣了。他身體不好。你也是知道的。”


    “你太假惺惺!”林憶珊怒道,“你才是那個隻會讓爸爸生氣的人!”


    “以前或許是,可現在不會是。”


    “我告訴你,爸爸最疼愛我,就算我做錯了,他也不會罰我,不會真的對我生氣!”林憶珊這樣奪定的說,兒時的記憶在蔓生腦海裏一下被記起。


    還記得林憶珊還是孩子的時候,那樣驕傲的對她說:我是爸爸最愛的女兒,你才不是,爸爸永遠也不會罰我的!


    為什麽每一次不管是不是她犯錯,父親總是罰她,而不罰林憶珊。


    為什麽她總是那個被數落被責備的女兒?


    這一刻,蔓生道,“從前或許是,不過現在就不一定了。爸爸說了。會要一個說法,我等著。”


    她清幽的女聲卻是驚然,林憶珊突然心中咯噔一下,像是被怵到。定格中,她起身冷著臉離開,“你就等著瞧!”


    ……


    “林總監,我們今天去哪裏吃?”下班後,蔓生帶著餘安安一起前往餐廳和眾人碰麵。


    路邊上了方以真的車,蔓生才道,“已經定了地方,是去吃咖喱蟹。”


    “我最喜歡吃蟹了,很鮮很好吃的!”一談起美食,餘安安已經饞嘴。


    “那今天晚上你可千萬不要客氣,多吃一些。”方以真也是笑道。


    任翔果然是烹飪方麵的高手,他挑的這家蟹館外邊看似不起眼,但是內裏卻是很有格調。外邊已經有許多人排隊,看來是非常地道的一家。進到裏麵去,包廂雖然不太大,但是幹淨整潔。


    任翔在和宗泉說話,尉容則是抽著煙,瞧見來人,他將煙掐滅。


    隻是六個人一到齊就顯得有些擁擠。


    方以真蹙眉問任翔,“你就不能定個大包廂?”


    “這已經是最大的!”任翔道,“還是因為我下午三點就來排隊才有位置的好嗎?不然你們以為能這麽早坐下來?”


    “林總監,餘秘書,請坐。”宗泉則是招唿。


    這三個位置卻是分開的,兩個靠近任翔,另外一個則是靠近尉容。宗泉詢問後,蔓生看了看說,“餘秘書,我和你一起那裏吧。”


    “林總監,那個位置是留給我的。”方以真又是問。“餘秘書,你會不會剔蟹殼?”


    “不怎麽會……”雖然貪吃,可是餘安安在這方麵的動手能力非常差。


    方以真一笑,“那你就要跟我一起坐,保證你不會吃虧。”


    餘安安一聽這話,立刻又改口說,“林總監,還是我和方秘書坐吧。”說完,就已經自動的方以真抱團坐下。


    眼下獨留了一個位置,就在尉容身邊,蔓生不選這一個也不行了。於是隻好走過去入座,離的他近了,他身上特有的香氣,非常清新的薄荷香就飄了過來,蔓生不自覺的,挪了挪身體,離他稍稍遠一些。


    她細微的小動作,尉容瞧見了,“你再挪過去,就要擋著門了。”


    蔓生一迴頭瞧,發現還真是要擋住門,“沒關係,我不動就好了。”


    “你擋著門,店員怎麽端菜進來?”他又是一問,蔓生尷尬的隻好挪了挪,又往他那裏靠近。


    為什麽這間包廂的格局那麽小,小到一扭頭她就可以看見他的側顏,剔透美肌,簡直是讓都女人自愧不如。正在感慨的時候,冷不防的,任翔突然問,“林總監。你老是盯著尉董事看什麽?”


    她那裏有盯著看?蔓生被點名,有些急於解釋,“我隻是正好扭頭……”


    “我都看你扭頭了好幾秒。”任翔的話讓蔓生的解釋變得無力,尷尬中強硬道,“我就不能正好扭頭好幾秒嗎?”


    “這……”任翔一愣,“當然可以,怎麽不可以……”


    尉容卻是笑,鳳眸一側,“要看就正大光明的看吧,不用偷偷摸摸的。”


    她真是不小心,為什麽會越抹越黑?又被他這樣一笑話,蔓生更說不出話來,卻還是努力為自己申辯,“真的沒有偷看……”


    “其實說起來,尉董事的皮膚好光滑啊。”餘安安托著腮認真看著,她也是忍不住說,“就像是剝了殼的雞蛋,又白又嫩。”


    任翔正在喝水,差點就吐出來,“你真惡心,考慮過那顆蛋的感受嗎?我以後還要怎麽吃雞蛋?”


    “你才惡心,你自己羨慕嫉妒恨吧。”餘安安迴嘴過去,她也是好奇問,“尉董事,你該不會是美容達人,其實很注重皮膚保養,難道有敷麵膜嗎?”


    這話一出,任翔差點要丟筷子過去,“男人還敷麵膜,你已經惡心到一定境界了!”


    宗泉和方以真都沉默了,雖然很想為容少申明,可也不敢拿外貌老說事。


    “他不敷麵膜的!”就在這個關口上。蔓生下意識迴答。


    餘安安問道,“林總監,你怎麽知道?”


    這下在座其餘三人都默不作聲,其中的關係實在有些複雜,隻見尉容很是氣定神閑坐在那裏,反倒是一旁的林蔓生一張臉猛地紅了起來,“我猜的……有些人就是天生麗質,他就是……”


    眾人又看向尉容,偏偏某個小秘書不死心還在問,“尉董事,真的嗎?”


    尉容輕握著酒杯把玩,他笑道,“嗯,是純天然的。”


    餘安安羨慕不已,更是誇道,“尉董事,那你好幸運好開心啊,我要是也這樣純天然就好了。”


    小秘書看看純天然的尉董事,又看看一旁的林總監,她點著頭說,“其實我們林總監的皮膚也很好啊,那麽白,不擦粉都好透。林總監,那你就好心告訴我,你用什麽麵膜?”


    “我不大用……”蔓生倒不是不想多美容保養,而是因為她實在太懶又貪困。


    男人用麵膜不是說沒有,但是確實少,可女人用麵膜,那就很常見了,餘安安又是轉移對象追問,“你一直忙著加班,可還是一樣白,一定有獨家配方對不對?”


    “她也是真的不大用。”卻有人開口為她作證,說話的人是尉容。


    “尉董事,你又是怎麽知道的?”餘安安發問。


    另外三人還在默不作聲,卻是有些好奇於容少的下文。


    蔓生快要尷尬到無以複加,尉容笑著說,“她這是睡出來的。”


    眾人都是好奇,連蔓生自己都有些驚奇於他發現自己愛貪睡,聽見他說,“格林童話裏,睡美人就這樣。”


    “我知道那個童話,睡美人被女巫施了法術,她睡著了,她需要一個王子來吻她……”餘安安很感興趣的說起這則童話。


    蔓生也在聽故事,突然他笑問,“你也在等王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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