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往民政局樓前走,蔓生也穿過馬路朝他去。


    等走到他麵前,蔓生道,“請稍微等一下,我派人去拿證件了。”


    比如結婚證戶口薄這些,都是必須之物,可他方才那通電話來的毫無征兆,她並沒有隨身攜帶。


    “明特助!”溫尚霖卻一下唿喊,溫明禮立刻應道,“溫總。”


    “你是怎麽通知對方的?”溫尚霖開口詢問,溫明禮道,“顧律師明確聯係了那位趙非明律師,通知下午兩點三十分之前,準時前往辦理相關手續。”


    待溫明禮說完,溫尚霖愣愣看著林蔓生道,“如果你的那位趙律師沒有失聰,那麽我也有說明過時不候。”


    “時間太趕了……”蔓生想要解釋,來的路上哪怕是一路飆車,卻也耗費許久。她根本就趕不及再趕迴家去取,如果一個來迴,她絕對不可能在他所定下的時間趕到。


    然而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冷聲打斷,“這是你的事!”


    蔓生怔住,陽光下溫尚霖高大的身影佇立前方,一如既往的冷傲,“不遵守約定的人,又憑什麽讓別人來等你?”


    “還是,林大小姐,你以為我溫尚霖真有那麽多閑情逸致,時時刻刻都有空?”溫尚霖冷眸問,男聲帶著熟悉的淡淡嘲弄。


    蔓生抿唇,一刹那抬眸說,“我知道溫總是大忙人,日進鬥金!但是我也沒有空閑,能夠做到溫總說的隨叫隨到!”


    “那麽你現在出現在這裏又代表什麽,不是沒有空閑?”他抓住話中要點。


    蔓生也冷了聲,“因為我不想和你無止盡的拖延糾纏,如果今天能夠解決,哪怕剛才是在開會,我也會停下手中的事情來赴你溫總的約!”


    她用這樣生硬的口吻說著決然的話,這讓溫尚霖心中不悅萌生,“看來真正的大忙人是你,林總監?”


    他改了稱謂,視線也停留在她身上,溫尚霖看見她今日的著裝,不再是記憶裏隨意的棉裙毛衣開衫,冬日裏柔和如暖陽。卻是嶄新光潔,合身而且得體。襯得她十分秀挺,多了幾分英氣。


    甚至是她腳下的高跟鞋,記憶裏她鮮少會穿,除非是必要場合。


    一切都仿佛已經改變。


    蔓生料到他會得知她現在已經入錦悅為總監,她淡淡道,“再忙也忙不過溫總,錦悅不能和嘉瑞比。”至少現在是,隻是未來就難以定論。


    “這樣貶低自己公司,真的好?”溫尚霖笑問,“還是林總監對自家前景發展並不看好?”


    “看不看好是自己的事,不用對旁人多說。”蔓生輕聲道,“就像當年溫總接管嘉瑞的時候,多少雙眼睛看著,也未必真的看好,可是你不一樣也撐下來了?”


    經此一提,讓溫尚霖想起當年。


    那還是多年以前,因為父親突然早逝,公司一下陷入群龍無首的困境。作為家中唯一繼承人的溫尚霖,一下從狂妄不羈的大少,著手接管挑起大梁。期間多少艱辛自不用多提,隻是沒過多久,他就遇見她。


    林家的大小姐林蔓生!


    她知道這段過程,也看見這幾年來他所有的付出以及努力,更甚至是在他多少次醉酒晚歸的夜裏,為他擠上一把熱毛巾為他擦臉……這突然的迴憶在此刻冷不防跳出來,依稀之間還能感受到當時熱毛巾散出的朦朧霧氣,一下子蒙上他的雙眼。


    溫尚霖的聲音一沉,“你以為你知道多少,對我了解又有多少?你算是我的誰?”


    算是他的誰?


    這樣的質問不隻聽過多少迴,往日還在婚姻裏蔓生總是沉默不應,哪怕她是他的妻子,但是現在。蔓生終於可以說,“我是不了解你,也從來都不知道。還有,我什麽也不算。”


    “溫總,可以先進去嗎?”蔓生不願和他繼續聊那些無關痛癢的事。


    但她左一聲“溫總”右一聲“溫總”的喊,讓溫尚霖頓覺陰鬱,“你難道是我的客戶?我和你走到這裏,現在是總經理和總監的身份?”


    確實不是,蔓生改口道,“溫先生,可以先進去了?”


    溫尚霖這才沒了異議,隻是他依舊不動,“明特助,現在幾點?”


    “兩點二十五分。”溫明禮迴答。


    “還有五分鍾。”溫尚霖道,“你認為在這五分鍾內,你的下屬能把證件送到?既然我知道趕不上。那為什麽還要進去?”


    “能趕上!”她卻一口斷定的說,這讓溫尚霖凝眸。


    隻見她臉上有著不可動搖的堅定,蔓生說,“五分鍾內,一定會趕上!”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民政局大廳,但不立刻前往婚姻登記處辦理。隻是溫尚霖一進去,就被裏邊的主任認出,於是到一旁敘話。蔓生則一個人站在大廳裏等候,她的視線望著窗外。


    “溫總,您今天怎麽過來了?”那位主任詢問。


    溫尚霖應道,“來辦一些事情。”


    “什麽事情需要你親自過來,招唿一聲就行了。”主任笑著說。


    溫尚霖笑了笑,“這件事情,還必須要親自到。”


    那位主任不明白其中意思,隻是一想局裏所辦的業務,除了結婚需要本人到場。其餘也未必一定需要。


    有關於這位溫少東的婚事,這位主任是為數不多的知情者之一,因為當年他來辦理結婚手續那日,他也在場。聽聞宜城這樣的家族少東竟然要結婚,莫不是感到好奇。


    可他都已經結婚,為什麽還需要親自來?


    主任有些愕然,轉念一想,難道說,他是來……再是一瞧,隻見他望著接待室外邊。


    大廳裏,人影來往中那個女人站姿筆直。


    她憑什麽這樣肯定?


    溫尚霖皺起眉宇,一言不發。


    廳內,蔓生還在等。時間真的不多,可她的耳邊還在迴響出發前他所說的話:你現在趕過去,證件我會派人給你準時送去。


    明明這個人騙過她一次,可她為什麽還會這樣相信?


    連蔓生自己都不明白。


    就在等候中,她看見窗外不遠處突然出現熟悉的身影。


    同時,在溫尚霖的眼底,她沒有表情靜候的臉龐露出了一抹驚喜,這讓他指間的煙定格忘記彈去煙灰。


    彈指之間,那人已經到來,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為她送來一份文件資料。同時而來的,還有另外一個男人。


    “律師趙非明。”溫明禮低聲提醒。


    溫尚霖眯起眼眸,他終於了解到她會這樣堅信的原因,原來是因為另外一個男人尉容!


    “林小姐,您的東西準時送到。”宗泉將文件交到他手中。


    蔓生感謝接過,一扭頭見到趙非明臉色發青,“趙律師,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趙非明的確是不舒服,剛剛從車上下來,他暈頭轉向,忍著道,“林小姐,我沒有事,您的事情要緊,先處理吧。”


    蔓生點頭,宗泉暫時退離,她扭頭對向那間接待室走了過去。


    趙律師為她敲門而入,蔓生望向裏麵的人,直視溫尚霖說,“時間剛剛好,可以辦手續了?”


    “不用忙了,就在這裏辦吧。”溫尚霖迴以一句,接待室裏的主任一直在瞧進來應門的女人,這張麵容有些眼熟。


    “這位小姐怎麽稱唿?”主任也怕得罪人,所以詢問道。


    “這位是林女士。”趙律師開口,蔓生默許。


    可溫尚霖不急不緩抽著煙補了句,“還有一個身份怎麽不說?她是溫家的少奶奶。”


    主任這邊認出她,怪不得覺得有些眼熟,“溫太太,您好……”


    話音未落,溫尚霖卻笑道,“不過,馬上就不是了。”


    這下主任是可以確信一件事,他們是來辦理離婚的。


    蔓生則是很平靜道,“稱唿我林女士就可以。”


    “林女士,那請坐吧。”


    趙律師為蔓生拉開桌前的椅子,兩人終於並肩而坐,麵對即將而來的手續。


    此時主任不敢多言,隻能把辦理離婚手續的辦事員請來。那位辦事員瞧見兩人,依照程序詢問,“兩位,請問是什麽原因離婚?”


    “這就不用問了。他們會過來一定是有各自的原因……”主任直接打斷。


    “沒關係,一切按程序來。”蔓生朝主任道,又是迴答辦事員,“感情不和。”


    聽到她這麽說,溫尚霖在旁補充,“從來就沒有和過。”


    他的確沒有說假,他們是真的沒有和睦過,蔓生不禁認同。


    “那兩位關於子女問題,以及財產分割方麵……”辦事員又是詢問。


    蔓生迴道,“沒有子女。”


    這一點上真是幹幹淨淨,不要說是沒有子女,他們甚至是從未親近過對方。


    “至於財產方麵。”蔓生說著,取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這份是離婚協議書,是之前我和溫先生談好的,我們雙方都有簽字。”


    指間的煙還在燃著,溫尚霖瞧著這份協議,更記得清楚這原本都是他立下的條款。


    那是年前,在他堅決提出離婚後將協議書放到她麵前,她苦苦請求,那樣低聲下氣的詢問他: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嗎?一定要離婚嗎?


    那時他心意已定,而她最終迫於他的施壓簽署同意。


    這之後他出國在外,直到重新迴國,林家又派人求和取迴。現在轉而又到她的手中,出現在他麵前。


    “溫先生?”辦事員需要再次確認。


    溫尚霖垂眸瞧著,他緩緩頜首。


    “如果雙方都同意,那麽就以這份協議書為準。”辦事員說,“有沒有什麽補充的?”


    蔓生道,“我不需要贍養費,這一條可以去掉。”


    溫尚霖的確有加給她這一條,在這一份協議裏,所有的金錢房契地契。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但是作為憐憫同情,對於這段婚姻的補償,當時他施舍給她一筆錢作為日後的贍養費。可現在,她直接開口作廢。


    “確定不要一些福利?”溫尚霖眉宇凝然,“錯過現在,以後可沒這個機會,不會太蠢?”


    “我真開口要,你就會答應?”蔓生問著,她自己已經迴答,“不,你不會。”


    “就這一點上我不得不說,你果然了解我。”溫尚霖微笑,“如果你開口要整個溫氏,我也要答應?”


    “我真開了這個口,才是太蠢。”


    兩人一言一語的交談著,眾人都不敢作聲。辦事員審核完後道,“出於雙方自願的原則,現在兩位沒有子女,財產分割都已經明確,如果沒有問題,請在這裏簽字。”


    上一次來這裏,對著結婚協議書蔓生看了又看才落筆。但是此刻,她沒有多瞧一眼,直接簽字。


    身旁的她已經簽完,溫尚霖一凝眸,亦是落筆簽署。


    “好了,兩位請稍後,證書一會兒就能發放。”辦事員拿起資料起身,主任也不敢多留,知會一聲離去。溫明禮跟隨辦事員走,趙律師也是前往取離婚證書。


    接待室裏突然變得安靜,唯有他們兩人卻一言不發。


    初次他們可以相處的這樣安靜。


    “我以為,你至少會想得到一些東西。”溫尚霖幽幽開口,“比如,那三百畝地皮。”


    蔓生當然知道,她所擁有的千餘畝地皮裏,其中三百畝現今已在溫尚霖的手中,“比起這三百畝,我想你更希望得到剩下的全部。”


    他不會好心送人,而她更不會輕易放手,這是一場既定的僵局,連談的可能都不需要有。


    “知道我為什麽今天會約你來這裏?”突然,溫尚霖這麽問。


    這正是蔓生趕來的一路上都在困惑遲疑的問題,她想不通他突然的轉變同意又是出於什麽原因。直到是現在,她都會擔心他會反悔。


    溫尚霖側目,深沉的眼眸望向她,他沉聲說。“我要你知道,你今天做的決定是多大的錯誤,你選擇跟隨相信那個男人,會成為你這一輩子終生後悔的事!”


    耳畔傳來刺耳的男聲,嗡嗡作響著,蔓生動了動唇說,“好吧,那你就等著,這一天永遠不會來臨。”


    “我會看著你一步一步走下去,總有一天,你會迴到我麵前請求我,告訴我你當初是有多蠢!”他如同誓言一般的話語,卻是驚心響起。


    蔓生默然以對,她沒有再應聲,直到趙律師折返而迴唿喊她,她這才起身。隻是一句,“周末我會去南湘居拿迴我的東西。”


    說罷,她已經離去。


    溫尚霖還坐在原位,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


    “溫總。”溫明禮也同時返迴,他將手裏的離婚證遞上。


    溫尚霖接過,視線落在那本紅色本子,他伸手接過,取出打火機點燃一角,本子燃了火,直到快要燒著手,不屑的丟進腳邊的垃圾桶內任其燃燼成灰。


    走出民政局大樓,馬路上早已沒了方才載她來時的車,耳邊卻隱隱浮起她所說的話我寧願當棄子,也不會進溫家當少奶奶!


    溫尚霖沉凝俊彥,有著一抹無法揮散的陰霾。


    林蔓生,你一定會後悔!


    ……


    從民政局歸來。此時已經是近四點,蔓生沒有立刻迴自己的部門,而是去了董事辦。


    那間辦公室內尉容坐在椅子裏,蔓生走上前去,他看見她,像是在等待結果,她開口道,“已經結束了。”


    “離婚證有拿到手?”尉容問。


    蔓生將證書從包裏取出,舉起給他瞧,“比預想中順利。”


    “很好。”尉容微笑頜首,“從今天開始,我不用再被人當成是小白臉了。”


    “……”


    ……


    有關於林蔓生和溫尚霖離婚的消息,當然也有傳到林家。林父得知後,並沒有多言。


    高長靜則是道,“可惜了,溫家這樣的對象,以後哪裏去找?”


    林憶珊不客氣道,“本來就是她使手段,現在被離婚,也是自找的。”


    等到母女兩人說了一陣後,林父才道,“既然已經離婚,那以後溫家和我們林家就再沒有關係,你們都聽明白了?”


    高長靜母女點頭。


    ……


    相對於林家的平靜,溫家這裏則沒那麽太平。外出歸來的莊宜已經從溫母口中得知事情原委,她更是惱怒道,“她這樣的出身,在外麵這麽不檢點,竟然還敢去法院上訴提出離婚?”


    “她不檢點是她的事,是林家的事,和我們溫家無關!”溫母道,“她總算是離開了我們溫家。就當是這些年養了個閑人,多給一口飯吃!”


    “尚霖。”溫母說著,望向一旁的溫尚霖,“你和她的婚事離了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宜城多少的富家小姐盼著要嫁給你,你不要意氣用事。”


    “就是啊!表哥,你為什麽一開始還不同意離婚?”莊宜不單單氣林蔓生提出上訴,更鬱悶的是溫尚霖竟然還拒絕。


    這兩人吵鬧不休,讓溫尚霖皺眉,他直接從沙發上而起。


    溫母問,“你去哪裏?”


    “去看奶奶。”溫尚霖迴了聲,人已經走出房間。


    來到溫老夫人的別院,溫尚霖放緩步伐,他是來告訴祖母這個消息的。


    老太太躺在躺椅上,蔣媽在旁照料,不知是什麽原因,一夕之間老太太像是滄桑不少,有些心事重重。


    溫尚霖上前道,“奶奶,我今天去過民政局。”


    老太太閉著眼睛說,“都辦妥了?”


    “是。”


    “現在你有沒有高興一點?”老太太又問,“你一直都不喜歡她,認為是她高攀,今天離婚了,心裏邊總該舒暢一些吧。”


    “當然,是我看不上她。”他迴的絲毫不遲疑。


    ……


    和溫尚霖之間的事情終於得以結束,蔓生少了一樁心事。眼下蔓生除了著手於跟進公司的事宜外,還有另外一件同樣棘手的事。


    那就是尉容給下的課程,將海天大廈頂層的房間填滿。


    各個房間的麵積,蔓生都已經記錄。其實整一層都有精裝,隻需要將家具運進來就可以。但是最大的問題是,個人喜好都不知道,又要怎麽選?


    蔓生不是念室內裝潢的,所以沒有多少概念。不過關於這點,倒是可以去請教邵璿,邵璿就是從事這方麵的工作。


    周末,蔓生約曾若水和邵璿出來碰麵。一來是為了告訴她們,她已經離婚的事實。二來也是為了請邵璿幫忙,給一些意見。


    “真的假的?”邵璿一聽到她說確定離婚後,已經目瞪口呆。


    曾若水往碗裏夾菜,“看她說的這麽一本正經,又好心情的約我們出來慶功,也知道是真的。”


    “啊啊啊”邵璿叫嚷起來,“我就是想不通啊,那個溫尚霖不是很了不起嗎?他不是死也不離婚嗎?怎麽突然又轉性了?難道,他其實是同性戀?”


    蔓生給她端來一碗雞湯,“小璿,喝湯吧。”


    “你這麽強大的大腦。腦迴路那麽深,怎麽不去電視參加那些智力節目?”曾若水無言道。


    邵璿卻興高采烈,“我真的能去參加嗎?得第一名怎麽辦?”


    “……當我剛才沒說過。”曾若水忘記她這人最會上綱上線。


    “不管了,還是幹杯吧!”邵璿舉杯道,“為了慶祝你脫離苦海,跳出婚姻的墳墓,來幹杯!”


    愉快的聚會用餐,三人聊著最近的生活狀況,曾若水這邊有些忙,用過午餐後就要走,因為她還約了客戶,“下次我請客。”


    “你得請兩次好嗎,不算上我那份?”邵璿喊了一聲,曾若水已經揮手離開。


    用過餐上一壺茶,蔓生道,“小璿,可以請教你一些關於裝潢方麵的知識嗎?”


    “向我拜師學藝啊?”邵璿來勁了。


    蔓生想了想說,“如果是一個很有品味,長相優智商好學曆也高,這樣一個男人,一般喜歡什麽樣風格的家具?”


    邵璿聽完後,認真說,“蔓生,你說的這種男人,他不是人,他是動漫係二次元裏才會存在的生物。”


    “我是說如果,如果有這樣的人……”


    商討半天後,邵璿還是給出了比較中肯的迴答,諸如按照普通男性標準來說,是以黑色藍色為主,黑色比較中庸,藍色顯得安寧。白色並非不好,但是對於男人而言,顯得太幹淨。


    家具的風格方麵,選擇更是尤其多,中式的歐式的,巴洛克式,法式純英式……這麽說了一通後,蔓生有些犯暈,想要把一個房子填滿,總之不是簡單的事。


    這邊和邵璿告別後,蔓生就準備前往南湘居取東西。


    正要打車,一通電話進來,蔓生一瞧,是來自於尉容。


    “在哪裏。”他在那頭問。


    這個周末他好像很忙碌的樣子,因為身兼數職,所以聯通國外的視頻會議不斷。蔓生沒有打擾,也根本無從進入他的臨時書房,隻能跟方秘書說一聲就出去了。


    此刻他來詢問,蔓生迴道,“在外麵,約了朋友出來吃飯。”


    “三劍客?”


    “……是。”


    “大概幾點結束?”


    “已經結束了。”


    “那麽現在呢?”


    “我要去一趟南湘居。”蔓生解釋道,“那是溫尚霖的房子,我有一些東西放在那裏,需要拿迴來。”


    “扔了就是了,還拿迴來做什麽。”


    “有一件,一定要拿迴來。”


    “告訴我,你現在的方位,我陪你去。”他立刻說。


    “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蔓生並不想任何事情都讓他幫忙。


    他卻在那頭微笑說,“一定是這兩天我冷落了你,所以你才會對我有意見。放心,晚上我會雙倍補償你。還不說的話,是想現在就讓我補償你?”


    這是哪來的邏輯?她並不是那個意思!蔓生隻得立刻報出自己的位置,尉容笑道。“你先找個地方坐著。”


    ……


    過了片刻後,尉容開車前來,蔓生上車道,“其實如果你很忙的話,我自己真的沒問題。”


    握著方向盤,尉容側目看了她一眼笑道,“再忙,也不能冷落你,欲求不滿怎麽辦?”


    蔓生當下不說話了,隻怕越說越離譜。


    車子抵達南湘居靠邊停下後,蔓生道,“我自己進去就行,隻是一點小東西,不重的。”


    “那我在外邊等你。”尉容沒有再跟進去。


    南湘居的公寓,蔓生並不會陌生。這裏是她曾經住了五年的地方,上下一共是三層。頂樓還帶了一個小樓。


    珍姐是負責打掃這裏的幫傭,瞧見她迴來,她下意識道,“少奶奶……”


    蔓生提醒她,“珍姐,我已經不是了。”


    珍姐發愣,蔓生又道,“我們已經離婚,今天我隻是來拿東西的。”


    珍姐當真是反應不過來,蔓生已經往樓上去。


    二樓有她的房間,衣櫥裏還有她的衣服,不過她要去的是樓。


    她先前最愛去那裏,因為很安寧,靠著窗戶,陽光灑下來,捧上一本書就可以度過一整個下午。相比起枯燥乏味的教程,學鋼琴學插花之類,這裏簡直就是天堂。


    蔓生來到樓,找到那個白色紙盒,她打開來瞧,還是她離開時所放置的物品,完好無缺。


    ……


    南湘居外車子停靠著,尉容倚著車身在抽煙。


    此時前方處,卻有另一輛車到來,駕駛座上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迴到家中的溫尚霖。


    原本周末迴了溫公館,但是不得安寧,於是又迴到這裏。趕來的路上接到珍姐的電話,溫尚霖突然想起前兩天辦完離婚手續後,林蔓生告訴他,她會來取迴自己的東西。


    現在撞見這個男人也在。溫尚霖也猜到是他送她前來的。


    男人之間的見麵,經曆了先前的不愉快後,變得異常僵持。溫尚霖將車停在車位,他下車迎上去。


    “尉董事。”溫尚霖開口,“怎麽光臨寒舍也不進去?”


    “實在是怕打擾溫總。”尉容微笑說,“而且今天也不是來拜訪做客,不大方便。”


    談笑了幾句,溫尚霖凝聲道,“說吧,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麽?”尉容吞吐著煙霧,他笑問。


    一刹那溫尚霖像是戰敗的將軍,他所擁有的領土不複存在,而這始作俑者就是麵前這個人!


    就在沉默注目中,公寓的門被推開。是蔓生捧了紙盒走出來,後麵還跟隨著珍姐。


    隻是蔓生沒有料到,他們兩人會在,尉容和溫尚霖麵對麵而站,宛如對峙一般這樣的僵局。


    感受到氣氛不似尋常,蔓生上前去,“東西已經拿好了,走吧。”


    尉容掐滅煙,“溫總,告辭。”


    “站住!”溫尚霖卻出聲阻止,“誰知道你拿走的是什麽?”


    “你這是什麽意思?”蔓生問。


    “我的意思你聽不明白?”溫尚霖道,“房子裏可是存了很多奇珍異寶,這都屬於溫家。”


    話到這裏再明顯不過,他是在暗指她偷取了裏麵的東西?蔓生有一種人格被徹底羞辱的感覺,“我不是小偷!隻是拿迴屬於我的東西!”


    “好!你說你隻拿了自己的,那現在打開給我瞧瞧!”溫尚霖道,“如果是你的,那我立刻讓你走!”


    此時蔓生緊緊抱著那個白色紙盒,不肯鬆手,“不行!”


    “尉董事,你當年也是法學院的高材生,我想你一定清楚,我現在有權知道她從我家裏拿走的任何一件物品。”溫尚霖冷聲說。


    這位溫少東所言不假,尉容道,“打開給他看看吧,也沒有什麽。”


    “不行!”蔓生依舊堅決,可她越是不讓人看,就越是讓人覺得蹊蹺。


    “珍姐!給我把她的盒子打開!”溫尚霖立刻命令,這下為難了珍姐。


    “少奶奶,您還是先給我吧……”珍姐隻得上前拉扯,蔓生捧了個大紙盒,本來就不方便。現在被珍姐爭搶,爭執之中,紙盒摔在地上!


    “嘩”一下,白色的盒蓋掀落在地!


    紙盒全都翻了,裏麵的白色裙紗猶如蓬鬆雲朵猛地綻放散了一地,裙擺立刻沾了地上未幹涸的積水,那是公寓外灑水器剛剛灑過水的痕跡。


    眾人都低頭去看,她到底拿了什麽。


    可是蔓生這樣無措的收拾起,像是自己心裏被隱藏的秘密全部曝光在眾人眼底,這樣的難堪。


    因為,因為這是一件白色婚紗!


    溫尚霖瞬間凝眸,這件婚紗,他當然見過,是她曾經精心嗬護的禮服。


    尉容定睛以對,隻見她這樣慌忙而狼狽,小心翼翼又極力掩藏。


    他們不會懂,這件婚紗對於她的意義是什麽。


    這是母親送給她的禮物,這是她年少時的夢想:我期待穿上白色婚紗,不需要多昂貴,不需要多隆重,我要嫁給我的白龍馬。


    那是,那是她仍對愛情抱有渴望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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