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七鑽迴被窩,他決定不去做任務了,先睡一天再說。


    笑城的問題並非一天兩天就能解決,不然那三家不至於來這裏曆練,正是要越麻煩,有需求才能吸引仙家人。既然金闕閣弟子都說了笑城風水很好,插手過多反而會破壞當地的平衡,南初七不如等著他們可以做到什麽地步,以及地圖上指引的是什麽東西。


    薑雲清剛想起身,以為自己浪費了太多時間,見南初七也爬上床,他就不說了。


    但南初七不是單純地迴來睡覺,鑽進被子後,趴在薑雲清身側,突然親了他一口,“哥哥,你知道昆侖虛弟子是什麽任務不?”


    很有意思,昆侖虛弟子撕下的委托剛好是金闕閣的對照組。


    他們要搞明白不笑城的人為什麽不笑。


    似乎每隔一段時間,大笑城和不笑城的問題就會互相置反,所以任務的重點並非地點,而是這裏的人。


    薑雲清道:“是不是大笑城的人過來了?”


    南初七笑著點頭,又翻過身子平躺著,“那些不會笑的人還是不笑,能在不笑城看見笑容,分明就是大笑城的人。”


    薑雲清道:“好奇怪的地方。”


    與其說地方奇怪,不如說當地人奇怪,南初七調侃他們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除了詛咒,他想不到更好的解釋。


    笑城人不笑,是不想還是不能,普天之下,有什麽東西能讓一個人失去所有情緒呢?


    薑雲清猜到了,但他不太肯定,因為他從未聽說哪個地方能夠大範圍出現這種東西,其實是他自己沒有真正地了解過。


    他一直以為,隻有心死才會被它永遠跟隨,算算日子,他有多久沒看見黑龍少年了?


    所以還是能解決的不是嗎?


    可他的方法僅僅是等待對方死去,從沒有主動征服過黑龍少年,而且他並不覺得對方真的死了。


    因為不知道未來能有什麽好的可能性,薑雲清拉過被子蓋住腦袋,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像是想到了很多事情,他一時間走不出來。


    遇上南初七後,他有時候會高興,但也不是那麽地高興,感覺這麽多年還在原地兜圈子,一直都找不到出口。其實仔細想想,他不是靠著南初七才變好的,短短幾個月的相處,怎麽可能一下就把困頓自己十幾年的問題解決呢?


    他是為了南初七才決定變好的。


    盡管這樣很難,但他也會堅持走下去。


    總而言之,無非“負責”二字。


    不知道身側何時沒了動靜,薑雲清掀開頭頂的被子,南初七的唿吸都已經很平穩了。


    “南初七?”


    “嗯。”


    南初七應得很快,薑雲清卻奇:“你怎麽不睡?”


    “哥哥喊我,我肯定要在的。”


    有南初七優秀的作息習慣為基礎,兩人睡前通常不會說很多話,更何況他在玉雪城太忙,床上調情的事真是少之又少,這一趟迴籠覺,讓他找到了機會似的。


    “每迴哥哥喊我全名,我心裏都一驚。”南初七的笑容很淺,與其說是責怪,不如說是調侃,反正他聽著薑雲清這樣喊,連自己埋哪都想好了。


    兩個人好像不熟的樣子。


    薑雲清翻過身子來靠近他,“不是稱唿大名才顯得重要嗎?”


    “是這個理。”南初七認真想了想,又輕聲哂笑,穿過他的手臂揉了揉後腰,“但是哥哥如果用更親密的叫法喊我,我會很高興。”


    “喊什麽?”


    南初七沒有立馬說,卻是神神秘秘地湊近他的耳朵,眼裏溢出不太正經的笑意。薑雲清一聽,剛才的好心情全散了,視線帶著警告道:“南——”


    “哎。”南初七突然打斷他,依舊是那副悠然散漫的樣子,不安分的手還在他腰間遊走,“哥哥快喊啊。”


    既然是薑雲清自己進他懷裏的,哪有想走就走的道理。南初七生怕注意力轉移,故意把手往下麵試探,不知激起了誰的欲望,薑雲清為了盡快結束,總算讓他如願聽到了那兩個字。


    說罷,他又警告道:“隻有這一次。”


    南初七笑了好一會,隨後抬起左手,食指上的指環貼在薑雲清的嘴邊,有意無意地蹭著。他說:“外麵不喊這個,就咱倆關門玩玩。”


    不用他說薑雲清也絕對不在外麵這樣喊他的,有傷大雅,可是除了這個,薑雲清基本上隻會喊他大名。


    “祁安,祁安就好。”


    沒有長輩為南初七取過表字,南枝是眾人對他的稱唿,他想了想,隻有“祁安”是心上人和親近之人才可以喊的。


    薑雲清覺得這個比那上不了台麵的二字要好太多,自然應下他,但依舊連名帶姓,耿直中又有點異於常人的倔強。


    南初七評價道:“油鹽不進。”


    薑雲清沒有一絲猶豫,他這是出於本能的緊急避險。


    “哥哥,你愛不愛我?”


    “有變動會通知你。”


    “那是不是非我不嫁?”


    “倒也不至於。”


    薑雲清略過指環,直接咬了一口他的手指,免得他一直蹭,“你問這些做什麽?”


    南初七索性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眼神比剛才要幽暗了一些,“我不可以問嗎?我發現哥哥一點都不在乎我。”


    “不是,你的錯覺,我最在乎的人就是你。”


    薑雲清迴答得很堅定,行為上也很堅定,如果可以,憑他現在的姿勢還能來一個俯臥撐。


    “可是哥哥從來不說喜歡我。”


    “你也隻說了兩次。”


    一次是玉壺台弈棋,一次是長雲山吵架,應該算吵架吧?


    薑雲清能把這些細枝末節的事記得特別清楚,南初七陷入沉思,沒想到哥哥居然是個愛翻舊賬的人。


    南初七不太確定,試探著問:“上次我們去蜀郡前,我說過一句認人密語,哥哥還記得嗎?”


    薑雲清記得,他怎麽不記得。


    “南初七最厲害。”


    南初七沉默了。


    其實不是他記性好,是他的世界裏隻有這些,所以才要記得每一個人,還有每個人說過的話。


    但無論是放在以前還是現在,他都不會揣摩那些話的意思,連他自己都沒有語氣概念,哪裏能考慮別人有沒有惡意呢?


    薑雲清似乎天生就是一個無趣至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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