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雁的腳踝好像越來越腫了,她喊了一路的疼,在謝長期耳邊繞來繞去的,“朋友們,家人們,拖你們後腿了。”


    謝長期咬著牙說:“你應該慶幸我到現在都沒有把你扔下去!”


    花無雁把腦袋枕在他肩上,展顏笑道:“小公子嘴挺毒,人還是蠻溫柔的。”


    謝長期:“…………”


    “啊對了。”花無雁忽然想到了什麽,眨了眨眼睛,“我在想,我們幾個關係這麽好,要不要成立一個小組織啊?”


    “什麽?”謝長期不明白她腦子裏又裝了什麽稀奇古怪的想法。


    “名字我都想好了呢,”花無雁莞爾,“就叫,青雲社罷。”


    謝長期也跟著念了一遍青雲社,竟然覺得這個名字格外熟悉,“可有出處?”


    花無雁神神秘秘地貼著他耳邊說:“多念幾遍,你就懂了。”


    青雲社,青雲社,青雲……


    薑聽雲。


    “我覺得應該挺好玩的,你們要不要考慮一下啊?”


    “隨便吧……”謝長期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拿人家的名字當做團名什麽的,這得看本人意願了,但薑聽雲一直不說話,也不知道聽見了沒有。


    直到沈年也找到了他的命定靈器,謝長期開始緊張起來了。


    那是昆侖虛門派曆史中,第十一任宗主的東皇鍾。


    似乎昆侖虛弟子,總有這種始終不渝的想法,他們更偏好前任宗主使用過的靈器,秦一歌如此,沈年也是如此。周而複始,萬象更新,前輩們的武器由後輩們繼續傳承,於是兜兜轉轉,也走了百年之久。


    “啊?那現在不就隻剩下我了嗎?”謝長期真的好羨慕同伴們的優秀。


    其實,薑聽雲也不算成功找到的。


    熾羽和逐疫雖是屬同一件靈器,二扇的性子卻迥乎不同。逐疫不像它的小夥伴,可以乖乖巧巧地自個送上門來,那隻巨獸叛逆如斯,根本不想讓人抓住它。


    “我感覺到逐疫了,它好像就在附近。”


    薑聽雲不禁加快了速度,眼前的道路有些晃動,起初以為是自己的步伐所致,直到沈年猛地拽住了他的手。


    “別走,這裏不對勁!”


    薑聽雲便停下了,但晃動依舊未停,甚至愈演愈烈,而且,就出自他們所在的山洞。


    “這...這是怎麽了?”花無雁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四周,頃刻間,洞外的山嶽開始怒吼,上方不斷掉落著石塊,靈器們接連發出了爭鳴,他們的腳下,也在不正常地搖晃著。


    “這裏要塌了!”謝長期最先反應過來,“跑!”


    突如其來的災難讓幾人慌了陣腳,性命攸關,靈器什麽的都已拋到腦後,他們拚命朝著剛剛進來的方向逃跑。薑聽雲偶然迴頭,那石壁兩麵的裂痕竟蔓延得如此之快,震起的灰塵在空中飛舞,不過一會,前麵的路也被阻斷了,他們隻能往另一個方向跑。


    謝長期背著花無雁跑得不是很快,花無雁也該知道害怕了,連連說道:“對不起啊,我真拖你後腿了!”


    “不想拖我後腿就趕緊閉嘴!”謝長期慌不擇路,有好幾次險些被頭上的石塊砸到,他因此摔了一跤,花無雁跌在他身上,疼得他快要窒息。


    山洞搖晃得越來越嚴重了,如果他們再找不到出口,隻怕會死在這裏吧。


    薑聽雲上前扶起謝長期,“你還可以嗎?”


    謝長期背了一路的花無雁,再加上要逃命,換誰都吃不消,可花無雁完全走不了,純屬累贅。她也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絲遲疑,捂著臉說:“我走不動的,你們先走吧,不要管我了。”


    “別說這種蠢話。”謝長期怎麽能丟下朋友不管,他忍著疼,想要繼續帶上花無雁。


    “快跑。”薑聽雲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他推開謝長期,自己蹲下抱起了花無雁,“走!”


    “你,你累了就換我啊。”謝長期囑咐了這一句,沒有負擔的他跑得比另外兩人都快。薑聽雲大概就是算準了這一點,因為他剛才看到,不遠處有塊搖搖欲墜的巨石,要是謝長期和花無雁還這樣耗下去的話,那麽他們沒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去。


    謝長期率先從砸下來的半截巨石底部滑過,他剛想招唿身後的人跑快些,薑聽雲就先喊住了他。


    如果沒有花無雁,那塊巨石薑聽雲完全能夠跳過去,但是……


    “謝長期!”


    花無雁在這一瞬間,突然明白了他要做什麽,急忙揪住了他的衣領,強烈的恐慌湧上心頭,“你不要這樣!你快把我丟下,你是可以出去的,你趕緊和沈若華跑!”


    薑聽雲視若無睹,他隻知道自己再不快點就真的出不去了。


    花無雁的臉漲紅得像喝了烈性酒,她抓緊他的衣襟吼道:“薑聽雲!你再這樣我就跟你絕交!”


    “絕交就絕交!”


    他用盡全身力氣,把花無雁朝謝長期扔了過去。


    “薑聽雲!”


    花無雁眼眶一緊,還想伸手抓他,她的身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她看到薑聽雲還維持著剛才丟她出去的動作。


    砰——


    隨著另外半截巨石落下,謝長期接住了花無雁,可是那兩塊巨石卻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堵堅硬的石牆。花無雁從他身上掙脫下來,瘸著一條腿重重地拍打著石牆,氣血翻湧地哭罵道:“你做什麽你?有你這樣逞英雄的嗎?!”


    劫後餘生的謝長期看到這堵石牆,心直接涼了半截,然後怒極反笑。


    被他氣笑的。


    “薑聽雲!”


    石牆的另一邊,薑聽雲如釋重負般坐下,喘了一會的氣,心道還是有些失算了,沈年和自己都困在這裏了。


    “薑聽雲你給我說話!”謝長期狠狠地捶了道石牆,震得拳頭發麻。他怎麽都沒想到薑聽雲從他手裏接過人是為了這個,敢情他是早就算計好了啊。


    “薑聽雲,別他媽給老子裝聾作啞,你也太行了,你非要自己趕著去送死麽?”


    其實薑聽雲聽不見的,但他能夠猜到外麵的兩人多半是在罵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能把聲音傳過去:“她腳上還有傷,你趕緊把人帶迴去,也不枉費我舍命救了。”


    “你要是敢出什麽事我是不會原諒你的!永遠都不會!”從未見過花無雁如此咄咄逼人,衣袖下她的拳頭緊握,可是她除了哭以外也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石牆阻隔了幾人,裏麵傳來他的聲音:“花無雁,我們已經絕交了。”


    “你!”


    沈年也說:“躲過了這一劫不代表後麵就會安全,你們別愣著,趕緊走,不然師兄的努力就白費了。”


    “誰他媽稀罕?”謝長期又是一拳,“我告訴你薑聽雲,你要是出來了,我絕對先揍你一頓!”


    薑聽雲沒把他這番不可理喻的威脅放在心上,所有情緒都已經平靜下來了,“等我出來了再說吧。”


    “晚妹。”謝長期垂著腦袋,那血就順著他的拳頭而下,滴答滴答,落了滿地。


    薑聽雲嗯了一聲。


    可是謝長期沉默了。這種感覺就和上次在雁城麵對笑麵狐一樣,他分明有話要說的,是因為他覺得如果不張嘴,這輩子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想說......


    算了。


    好多東西,不是說了就能得到的。


    山洞又開始晃動起來,謝長期往後退了一步,拉起跪在地上的花無雁,“走!”


    花無雁非要選在這個時候和他鬧,一把甩開他的手,搖頭大喊:“我不要!”


    謝長期也很生氣,“你靈器都拿到手了還待在這裏做什麽?!”


    花無雁哭哭啼啼的,她一直在喊薑聽雲的名字,那般撕心裂肺,謝長期都怕她把山洞哭塌。


    薑聽雲在原地坐了一會,這個時候謝長期應該帶著花無雁離開了吧?至於他和沈年——


    “我們走。”


    冒著山洞隨時都可能崩塌的危險,這條路是不能再走了,他們得換其他的路。


    也許山洞裏還有其他弟子,但像他們這樣走得深的,估計沒有,應該會想辦法逃出去。


    薑聽雲沒心思再去找逐疫,這場災難來得莫名其妙,以往可從沒聽說有弟子進了劍塚就迴不去的,他隻當是靈器太多,山洞承受不住,偶爾塌那麽幾次。


    但他沒有想到,這場山災已經擴散到了外麵的森林,剛從洞裏逃生的二人又麵臨了新的險境。


    彈指間,整座劍塚地動山搖,道路塌陷。謝長期一迴頭,身後已然成為了一片廢墟,從山上滾下無數石塊,他抱著花無雁自然是跑不快的,於是迅速召出風若,捏訣踏劍而去。


    這片區域裏的弟子相繼從各個地方逃難,在劍塚上空尤為壯觀。謝長期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他隻怕薑聽雲他們會兇多吉少。


    “嗚嗚嗚……小公子你還沒有拿到靈器的。”花無雁跪在他的劍上嗚咽,她真的很怕薑聽雲再也出不來,暗罵自己沒事非要拖後腿幹什麽。


    這個問題對謝長期來說,好像都已經無關緊要了,趕緊帶花無雁迴去才是首要任務,這可是某人犧牲自己換出來的。他腦子一熱,咬牙道:“不就是把破靈器嗎?!我不要了!風若照樣可以聞名修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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