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認為在你我都沒有武器的情況下,被刀捅成篩子的可能性有幾成?”


    “九成。”


    “那還有一成呢?”


    “忽略不計。”


    此話不假,因為他們現在就處於一個被包圍的狀態中。


    南初七旋薑雲清,也沒有真的旋出來。


    還挺尷尬的。


    南初七偏要計較,抱著不知從哪搶過來的棋笥,二指間捏著一枚黑棋,打在人身上的力度還不小。


    可惜武士太多,寒光凜然的刀尖離他極近,這樣一來,手上的棋子根本就沒有用。


    所以,隻剩最後一個選擇了。


    “哥哥,我們——”


    薑雲清的腦袋到現在還是暈的,“怎麽了?”


    南初七麵不改色,抓住了他的手,“跑!”


    這做人嘛,識時務者為俊傑,不是不想打,是真的打不過。


    兩人衝上樓梯,但南初七臨時停下,讓薑雲清先走,而他借助牆上的掛鉤順勢躍起,把身後的武士都踹了下去。


    薑雲清轉身看到這些人一個接著一個摔倒,很快就拉開了一大段距離。因為一時的遲鈍,不曾料到南初七拉著他會突然發力,薑雲清站在上麵幾層,倒的位置有點特殊,牙齒剛好磕在了對方的肩上。


    他抬起腦袋,下麵的人重新衝了上來,南初七的發絲撩過他的側臉,不免有些發癢。


    誰都沒想到樓上也會有人下來,剛才那一出就是為了防人。南初七轉身和薑雲清調換了位置,抬腳就把對方的刀給踢開,又壓著薑雲清蹲下,自己反倒正麵迎上,一朝帶過武士的手臂後把人過肩摔了下去。


    “這裏太窄了,不好出手。”南初七總怕這些武士踩到薑雲清,硬生生開出了一道保護圈,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真是個問題。


    薑雲清是個會找機會的,他蹲下時已經撿了把刀迴來。


    “沒事,我現在有武器了!”


    他還記得那天南初七教過的刀法,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用場了。


    就很瘋狂。


    再不走估計要發生踩踏事故。


    憑著這把刀好不容易衝到三樓夾層,鶴林軒的布局呈迴字型,欄杆之下全是互相交織的紅色綢緞,南初七隻看了一眼,就匆匆決定了他們的下一步:“跳!”


    雖然草率,但薑雲清根本不考慮,身子猛地往下栽去。


    就在這一刻,他看到那抹藍衣也翻過了欄杆,似乎想在落地前抓住他。時間變得靜止,周圍的驚唿聲與他無關,站在上方麵無表情的武士也與他無關,他唯一在意的人,隻有眼前的南初七。


    南初七很瘋狂,所以他也是。


    哪還管什麽危不危險,想一百次不如去做一次,所有人都在權衡利弊,但他們不怕死,偏要轟轟烈烈地一直走下去。


    比如現在就是。


    兩人從三樓極速落下,綢緞為他們緩衝了降落速度,還以為會砸到屏風,結果落到半空就停住了。


    然後又往上彈了彈。


    南初七晃了一道秋千,要不是想起自己被人追殺,他還能再玩一遍。


    但那些武士沒有再行動,薑雲清猜到,應該是他們背後的主子現身了。


    他畢竟躺在綢緞裏,所以看不見廬山真麵目。安靜下來的大廳被一道悅耳的女聲打破,她就坐在最角落的廂房裏,顯然已經看戲多時了,屏風後隱約露出那張美豔無暇的臉,更是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二位應該鬧夠了吧?”


    大人物就喜歡在最後露麵,這個沒辦法。


    少女施施然站起身,結果剛走沒幾步就被地上的綢緞給絆倒了。


    “臥槽!”


    有逼格,但不多。


    於是所有人都看著她從頭來過一遍,走到大廳中央時,她道:“二位應該鬧夠了吧?”


    南初七掛在高處,生怕自己看錯了,“你是薛靜儀。”


    薛本寧頷首,“正是。”


    她是江都薛氏的女兒,自小拜入碧落霞,身為明道長座下的大弟子,更是仙劍大會唯一入選前十甲的女修,怎麽會和鶴林軒扯上關係?


    南初七陷入懷疑,那條掛著他的綢緞轉了個圈,讓畫麵變得不是很正經,“這地方你師尊開的?”


    深藏不露啊,居然偷偷背著他幹大事。


    “不是。”薛本寧打了個哈哈,“我路過。”


    也不是。


    她家族裏接到委托,勢必查清兩年前少女失蹤一事,本以為不會有線索了,畢竟那艘船沉沒大海,沒有一個東瀛人活著。但是,兩年後的今天,又發生了相似的事故,薛本寧一路順藤摸瓜,她懷疑鶴林軒這個地方。


    碧落霞是修真界唯一的女子門派,這次失蹤的人也確實是薛本寧的同門,師尊前往渝州爭奪寶物,就是想通過那把九裏找迴弟子下落,隻不過沒有成功。


    她不止是為了家族指令,更是作為碧落霞大弟子的職責,不能手刃真兇她是不會罷休的。


    薛本寧揚起腦袋,認真道:“但我沒想到南宗主也來了,是我師尊告訴你的嗎?”


    南初七:“啊?”


    明若清悶聲幹大事,他一直以為道長爭奪寶物是因為缺錢。


    錯怪她了,真是對不起。


    隻聽刺啦一聲,薛本寧用鴉殺劃開綢緞,兩人也相繼落了地。


    薛本寧師從明道長,很多時候都和她師尊一樣的作風,剛才坐在角落裏看熱鬧也是。好戲落幕,該到她上場了。


    周身漆黑的鴉殺劍發出一聲震鳴,她說真正的大人物就是這麽有逼格。


    南初七點點頭,“不愧是碧落霞大弟子。”


    正要繼續時,最近的武士從身後摸出一顆黑球,往地上一扔便炸出了濃厚的灰煙,南初七見此趕緊拉住薑雲清,等濃煙散盡,人也不見了蹤影。


    不止是他,其他人亦是如此消失。剛才還遍地是人的鶴林軒,此刻就剩下他們三人,還有一些尋樂的貴客。


    薛本寧抬起的鴉殺都來不及放下,她的表情有些荒謬。


    “啊?啊?”


    南初七的目光往下移動,那些武士消失得太快,原地隻餘留了一些濃煙過後的粉塵,還能從中看見瞬移咒的影子。


    “大師姐沒關係的,一定是被你的逼格嚇跑了。”


    薛本寧:“............”


    薑雲清道:“他們沒必要走。”


    除非事情已經敗露,可是,他們也可以先除掉這幾個人再離開。


    薛本寧麵無表情地背好鴉殺,雖然那些人已經放棄鶴林軒,但她覺得這裏應該還有線索,就算沒有,她也能把樓裏的姑娘救走。


    另外兩人也是這麽想的,翻找鶴林軒時,南初七多問了一嘴:“所以這兩年來還是一直有姑娘失蹤?”


    薛本寧在一片狼藉中撿起武士刀,她對著光的方向觀察,迴道:“不是,最近才有的。”


    忽而想起了什麽,她又說:“但是兩年前失蹤的姑娘都相繼迴來了。”


    她沒說完,這些人迴來後沒多久就死了。


    薑雲清蹲在屏風前,上麵的般若像讓他陷入沉思,這是來自東瀛的妖怪,據說般若因女人的嫉妒而生,而它出現在鶴林軒,也別有一番用意。


    “迴來的真是本人嗎?”


    薛本寧打了個寒顫,她搖搖頭,“細思極恐。”


    薑雲清想起了渝州假形,迴來的也不是本人啊。


    那些人早就被形魔吃掉了。


    “茶樓。”薑雲清說完這二字便沒了下文。


    不知道南初七是什麽時候過來的,也蹲著和他一起看屏風上的圖案,“哥哥想說,我們遇見的第一隻形魔原本就是女子的模樣。”


    真有那麽巧嗎?


    南初七微微勾起嘴角,眼底映照出青麵獠牙的般若,“我認為這事和渝州假形沒有關係,真的隻是巧合。”


    這是兩碼事,渝州假形已經結束,想得多了反而更難找到真相。


    他篤定,因為他上過那艘東瀛船,知道船毀之前發生了什麽。


    不過有些事還是可以聯想一下的。


    兩年前失蹤的人到現在才迴來,肯定不是本人。南初七覺得,她們不是死了,是根本就不是活人。


    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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