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又見黑熊


    語落門開,就見秀嬋身上,盤絲帶緊紮,肩挎長弓,腰挎彎刀和箭壺,英姿颯爽地從屋裏出來。崔勇見秀嬋要跟著去,想要阻攔,張了張口,又把話憋了迴去,他知道秀嬋的倔脾氣,若不讓她跟著去,她一定鬧騰不休,隻好另找理由拒絕,“秀嬋啊,人家何會長讓你看護傷員,你咋能去打獵?”


    “我是夜班,我早就下班了。”秀嬋迴答得很幹脆。


    “那你,你,你不累,你在家歇著吧。”崔勇沒了理由。


    “我不累,我一定跟你倆去。”說著話,秀嬋去了馬圈,牽出一批馬,崔勇無奈,隻好過去幫她備上馬鞍。


    三人出了營門,策馬向溝外走去,路上,鐵鎖問崔勇,“哎,昨天傍晚時,何會長單獨找你,有啥事?”


    “沒,沒啥事……”


    崔勇話未落,秀嬋接過話,“何會長要在這兒修建秘密工事,找他查看地形。”


    崔勇瞪了一眼秀嬋,心說:你嘴咋那快?昨天緊囑咐你,讓你千萬別跟外人說,還沒過一天的工夫,你就抖落出去。


    秀嬋見丈夫衝她瞪眼,知道是啥意思,哼了一聲,“鐵鎖哥不是外人,再說這有啥秘密的?早晚大家都得知道。”


    “到也是,沒啥。”崔勇怕鐵鎖心裏產生隔閡,隻好順著秀嬋的話往下說,“不過,人家何會長先不讓大家知道,哎,就咱仨知道,別讓第四個人再知道了。”他心裏暗自慶幸:昨晚多虧沒把藏金的事告訴秀嬋,若要說出,這金子還能藏得住嗎?女人嘴上無毛,就是不牢靠。他想起何秀齋囑咐的話,“不能告訴任何人,即便是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也不能說出來!”他暗下決心,此事絕不能向任何人透漏。


    鐵鎖提出還去那片樺木林,看看還有沒有野山雞?崔勇點頭同意,三人驅馬趕到樺木林。為了不驚動野山雞,三人在林外下馬,搭箭上弓,躡手躡腳地向林子裏搜索,還真湊巧了,正好趕上一群野山雞在地上覓食,三人躲在樹後,各自瞄準,開弓放箭,“嗖嗖嗖”三箭射出,有兩隻中箭,撲棱兩下翅膀,倒在雪地裏,其餘的驚恐地振翅逃亡,三人又三箭射出,又有三隻中箭,再搭箭時,群雞已高飛遠去,崔勇搭箭快,趕緊又一箭射出,逃在後麵的一隻應聲落地。


    秀嬋初次打獵射飛禽,就射落一隻,旗開得勝,她高興地直蹦。三人將六隻山雞撿迴,拴好繩,搭在馬的後背上,就在這時,忽地三匹馬昂首長嘶,馬蹄用力地踏著雪地,咋迴事?馬發現了啥?三人舉目四處張望,呀!不好!不遠處有一大黑家夥向他們奔來,是黑熊!三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冷戰,崔勇急唿:“快!抄快家夥!”


    崔勇和鐵鎖迅速地從馬上摘下老炮筒步槍,快速地拉栓上彈,秀嬋也拔出了腰刀,準備戰鬥!黑熊見他們持槍在手,停下了腳步,已看清,這是一頭剛成年的黑熊,身子比牛壯,足有四百斤,渾身黑亮,頭大如桶,眼射兇光,齜牙咧嘴,吐著血紅的舌頭,與他們在十丈外對持。


    崔勇蹲下,持槍瞄準,心裏念叨著槍得準教給他的持槍要領,屏住氣,砰的一槍,子彈出膛,擊中了黑熊的左耳尖,黑熊嚎叫一聲,轉身忍痛逃去,接著鐵鎖也放了一槍,無奈槍法不準,子彈不知射向何方。


    “追!”崔勇大喝一聲。


    三人飛身上馬,打馬追趕,可三匹馬卻被黑熊嚇住了,在原地打轉,不敢前奔,眼睜睜地看著黑熊遠去。崔勇不甘心,用力揚鞭打馬,馬在抽打下,才放開步子向前追。


    黑熊狂奔,追出二裏多地,黑熊漸漸遠去,在一小山嶺下消失,崔勇這才停下來,不得不放棄。鐵鎖和秀嬋從後麵趕上來,崔勇埋怨馬,“這不爭氣的馬,耽誤了追趕,讓這黑瞎子逃了。”


    鐵鎖笑道:“別埋怨馬,隻怨咱們槍法不準,這要是槍得準,人家一槍就能解決問題。”


    秀嬋問道:“這兒咋會有熊瞎子?”


    崔勇眨眨眼,“可能是那死去老熊的崽子,今年長大了,出來禍害人。”


    鐵鎖搖搖頭,“這可說不定,沒準是另一窩,與去年打死的老熊無關。”


    “這地界出現了黑瞎子可不是啥好事,以後得留神點兒。”秀嬋說完,想起了被熊害死的爹爹房老寬,神色有些傷感。


    正在說話時,從遠處飛奔來一匹馬,馬上一人,向他們打招唿,並頻頻招手,馬越來越近,已看清來人的麵目,可三人都不認識,不知來人是誰。


    來人到了近前,崔勇仔細打量來人,見此人一身獵人裝束,身披弓箭,腰係鋼刀,蓬亂的頭發下露出一張黝黑的臉,粗眉大眼,滿腮胡須,看上去已年過四十。來人在馬上一揖,問道:“剛才我見三位追趕一頭黑熊,哦,可是打獵經過這裏?”


    “正是。”崔勇和鐵鎖還禮。


    “請三位小心,我在前麵挖了幾個陷阱。”他頓了一下,“黑瞎子常來這裏鬧騰,我幾次想打死它,都沒有得手,陷阱是我為它挖的,我擔心三位不小心掉下去,跑過來告訴一聲。”


    “哦,多謝了。”崔勇又一揖,“你就在附近住?”


    “對,嶺下那嘎噠。”來人手指遠處被大雪覆蓋的幾間房屋,盡管他甩著東北腔,可從話音裏崔勇仍能聽出他不是本地人。


    “那叫啥村?”鐵鎖問道。


    “沒名,哦,都管他叫二道嶺。”


    雙方互通了姓名,來人姓徐名奈恩。徐奈恩問:“三位是哪村的?”


    崔勇毫不隱瞞地迴答:“我們是最近才搬到九連溝的?”


    “噢!那你們一定是何秀齋手下連莊會的了?”


    崔勇一怔,心說:他咋知我們是連莊會的?我得細細盤問此人,摸清他的底細。“不錯,我們是連莊會的,我們是革命黨,你是……”


    “哦,一句話說不完,崔老弟若現在有空,就到我的家裏喝口水,嘮嘮嗑。”徐奈恩客氣地讓道。


    崔勇看看身旁的鐵鎖和秀嬋,“你倆先迴去吧,我到他家去去就迴。”


    “也好。”鐵鎖點頭。


    “你要快去快迴,別耽擱啊。”秀嬋不放心,緊囑咐。


    “你倆把山雞都帶迴去。”說著話,崔勇從馬背上解下,順手搭在秀嬋的馬背上,“迴去給大家改善一下夥食。”


    約行了二裏地,崔勇跟隨徐奈恩來到他的家,徐奈恩住三間用土坯建成的北房和兩間沒有門窗的西廂房,院子很寬敞,院牆是用高大的木柵欄圍成。推開柵欄門,進了院子,兩隻拴著的獵狗見有生人進院,狂吠起來,徐奈恩喝住了狗叫,崔勇拴好馬,解下了弓箭。這時,一位四十多歲的女人領著倆孩子迎了出來,大的是男孩,約有十多歲,小的是閨女,約有五、六歲,徐奈恩嗬嗬地笑著,介紹道:“看吧,不用引見,這就是俺的一家子。”


    進了裏屋,脫鞋上了熱炕。崔勇和徐奈恩抽著旱煙,喝著水,嘮起了嗑,崔勇有話憋不住,“哎,徐大哥,你咋知我是連莊會的呢?”他直截了當。


    “嗬嗬嗬……”徐奈恩嗬嗬笑道:“前幾個月,我打獵路過營子嶺,被你們抓上了山,險些當成奸細被哢哧了,多虧何秀齋仁義,問清了情況,給我鬆了綁,何寨主說他們是連莊會的,屬革命黨領導,勸我入會,我說我有老婆孩子,我得養活她們呀,我說以後再說吧,何寨主放我下了山,嗬嗬!”他抽了口煙,接著說,“前十多天,你們在九連溝安營紮寨,開始,我擔心是土匪,我趴在暗處觀看,一眼認出何秀齋,我放了心,可我沒好意思過去和他打招唿,嗬嗬嗬!”他又抽了口煙,“哎,那天我被抓上山,咋沒見過你呢?”


    “你被抓上山那天,我沒在山上,還在林茂村呢。”


    “哦,你是林茂村的?哎呀!去年打熊的英雄大勇,一定是你?佩服!佩服!”徐奈恩驚訝地瞪大眼睛。


    “啥英雄,幹咱們這一行的不就是靠這個為生嘛。”崔勇謙虛道。


    說話時,徐奈恩的兒子端著一盤山核桃仁進屋,靦腆地讓道:“叔叔,請吃。”孩子長得和他爹一樣,蓬亂的頭發下,兩隻大眼忽閃忽閃的,煞是叫人喜歡。


    “好孩子,叫啥名字?”崔勇撫摸著孩子的頭問道。


    “俺叫徐廣發,就叫俺發兒吧,俺剛才在外屋聽爹爹說連莊會和革命黨啥的,爹不加入,俺長大要加入。”


    “哈哈哈!”崔勇笑道,“行!小子,有出息!待長大後我帶你去加入,哈哈哈……”


    “大人在屋裏說話,小孩子介,別摻和,出來!”孩子媽在外屋訓斥,孩子放下盤子出了屋。


    徐奈恩問:“哎,那你後來咋入連莊會的?”


    “我是被何秀齋救過命,才入會的。”崔勇不願提起往事,岔開話,“哎,我聽你的口音不像是當地人,你老家是哪兒?”


    徐奈恩說出了自己的來曆,原來他是山東滄州人氏,庚子那年,他參加了義和團,在攻打紫竹林租界時受了傷,後義和團被鎮壓,他的幾個師兄先後被殺,捕快四處緝捕他,他帶著老婆孩子逃到了東北,逃進了深山老林,在這兒落了家。


    崔勇饒有興趣地問:“那你一定會打義和拳了?”


    “會,咋?我給你練兩下子瞧瞧。”徐奈恩來了興頭,“我一直沒放下,經常練。”


    “好,讓我見識見識。”


    二人出了屋,來到院子裏,徐奈恩拉開架勢,練了起來,踢打蹦跳,閃轉騰挪,拳頭唿唿作響,腳下刷刷帶風,練到絕妙處,崔勇情不自禁地喝起彩來。


    正在練得起勁時,聽院外有人喊道:“大勇在這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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