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


    恍若有一把灼熱的火在胸口燃燒蔓延至四肢,心房顫動不停,劇烈的心跳竄上喉間,安芙渾身發熱,像一灘滾燙的沸水在體內蒸騰。


    仿佛吸飽了潮雨的海綿,骨頭都變得沉重起來。


    安芙迷迷糊糊地醒來,抬手扶住發燙的額頭,半睜著眼,入目一片昏暗。


    她揉了會兒脹痛的太陽穴,隨後感覺身上少了以往的束縛感,空蕩蕩的,往下摸去,碰到赤裸凹陷的頸窩,凸起的鎖骨和聳起飽滿的圓弧,才察覺到哪裏不對勁。


    此時的安芙未著寸縷,裸露在外的肌膚光滑細膩,似溫玉軟脂,入手生熱。


    她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的後背正緊貼著質地冰滑的衣料,摩擦中牽起寒涼。


    她仰靠在一具修長身軀上。


    那層布料似乎未染上人類正常的體溫,像常年泡在寒冰的清泉,倒是讓她忍不住冷的發顫。


    除此以外,線條分明的肌理流暢緊實,每一寸起伏直白露骨地透過薄薄衣料傳遞到她敏感的背脊。


    安芙輕輕爬起來,想找件衣服穿上。


    她的夜視能力很好,認出這裏是蘇樾的私人臥室,並不是她的隔離室。


    她的精神體不知何時化成了人身。


    安芙隻知曉哨兵和向導都有擬動物化的精神體,且隻有在信息素高度匹配的情況下才能互相看見彼此的精神體。


    安芙還沒見過蘇樾的精神體,他卻將她看得清楚分明。


    甚至安芙的感知不止是簡單地與精神體互通。


    她直接寄生於自己的精神體。


    並在此時此刻,徹底轉化為本體麵貌。


    安芙自認為沒什麽羞恥感,但現在的她卻生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促使她想找件衣服披上,遮住渾身裸露的瓷白。


    她在床單悄聲摸索,可連一點被角都沒摸著。


    安芙半趴下來,曲起腿,盡量不發出動靜,伸長手臂想去床沿邊勾一條看似薄毯的東西。


    然而當她剛向前探了探,身後便伸出一隻手攏住她白皙圓潤的肩頭將她扣入懷中,纖薄的脊背撞進緊韌結實的軀體輪廓,冰涼柔軟的唇似落未落地貼上她後頸的皮膚。


    氣息拂過,酥癢的麻像微弱電流刺入心間,好似在吻著那處的腺體。


    柔涼的指腹輕磨豐盈軟肉,線條秀美的脊骨在他懷裏顫栗起來,玲瓏小巧的蝴蝶骨恍若蝶翅翻飛。


    修長漂亮的手指越過安芙纖細的肩胛骨,輕巧地扣住她的下巴,安芙下意識地側過臉仰起頭,一縷漆黑柔軟的發絲順著白嫩耳垂滑落,蘇樾用指尖挑去那縷黑發撥到她耳後。


    隨後在她溫熱的頸側落下一個冰涼的吻。


    安芙被親的揚起纖白脖頸,流暢的肩胛微微收緊,烏黑的眼眸漾著濕意,筋脈因觸碰產生的快感迅速跳動,似要崩破脆弱的肌膚,這樣的姿勢讓她看不清蘇樾的麵容,但對他的感官更加強烈。


    她好像尋到了天生契合的哨兵。


    在這腐朽發黴的黑白世界,唯有這個人是鮮活的色彩。


    見他第一眼,便覺歡喜。


    *


    次日,總部下發一則新隔離艙成員名單,安芙仍被安排在原來的隔離區,且原隔離區的哨兵不再進行48小時的隔離階段,第二天正常執行任務。


    相反,新隔離艙的哨兵們需要度過72小時的“觀察期”才能離開總部。


    短短幾日,原隔離區的人數僅剩下十分之一,大多都進入了新隔離艙。


    同時外界勘測到的汙染數值漸漸趨於安全範圍,降低至前所未有的汙染值,任務難度係數直線下降。


    今天安芙接的是b級任務。


    因為隔離區的哨兵數量驟減,出行任務的就那麽幾批重複的人,並每日會有人被送進新建的集體隔離艙。


    因此有的哨兵在會同一天接到三四個距離相近的任務。


    而安芙很“幸運”的成為了這批人裏的一員。


    她走在隊伍後麵低頭整理褲帶,漫不經心地思考著今晚吃些什麽。


    這幾天她的夥食很豐富。


    準確來說,是她的精神體在蘇樾那裏吃到了許多新鮮的食物。


    而且都是她腦中一閃而過的美食,連她自己都不太記得,卻無一缺漏地被擺到桌上。


    自從那晚過後,安芙便不再化作人形,仍是以白貓的動物形態出現在蘇樾麵前。


    但蘇樾不論是對人形的她,還是白貓,都不曾展露過半點訝異疑惑。


    他對於不明來曆的她,似乎沒有絲毫好奇,也沒有探知欲。


    安芙時不時會想起那場似即若離又曖昧朦朧的親吻。


    那就是人類的吻嗎。


    他的唇很冷,像沒有溫度。


    安芙在情動時半掀起濕漉漉的眼眸,發現他從始至終都是睜著眼在吻她。


    他像月夜裏的一抹冷勾,明晃晃地闖進她的世界,又像把生鏽的鈍刃磨破她的心髒。


    安芙在中途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她重新閉上眼,隔著手背去吻他的眉眼。


    安芙仰頭將臉頰貼到蘇樾耳畔,似細語嫣然,“moore,你喜歡我嗎?”。


    半秒後,她又換了個稱唿問道:“蘇樾,你喜歡我嗎?”。


    “像人類所說的那種喜歡。”


    空氣裏還殘留著信息素結合的香氣,他的指腹撫著她敏感脆弱的後頸,窗外吹進一陣微風,恍惚中擦過他染著濕意的薄紅唇瓣。


    “不,我愛你。”


    不經意泄入的夜風拂起他的發梢,安靜到仿佛整個世界都要定格。


    遮住他眼睛的那隻手忽然緩緩放下,露出一雙直白又冷寂的眼。


    像高潮處驟然謝幕的黑白電影。


    在這雙如無瀾湖麵的眼睛看向安芙時,昏暗光線折轉出淡淡的銀藍色光暈,裏麵映出一個小小的她。


    蘇樾的手指挑開她漆黑柔順的短發,不帶情欲色彩地在那雪白柔軟的脊溝輕緩點弄,上麵浮起淡紅,仿若塗抹開的胭脂。


    安芙被托著脊背坐到他身上,溫熱細膩的軀體貼上他。


    她的掌心抵著他的胸膛,沉緩的心跳若有似無,好像下一秒就會停止跳動。


    蘇樾似乎是在笑,但沒什麽特別的情緒,“感受到了嗎?”。


    “這顆心髒的主人。”


    他低聳著漂亮流暢的肩背,將她扣在懷裏,轉而埋首進她白皙小巧的頸窩。


    掌下的心跳在這一瞬間消寂無聲。


    安芙微微扣緊手裏的衣料,正迷茫失措地抬眼望向他時,他先一步垂首低眸輕吻住她的眼皮,蒼白瘦長的手指不緊不慢地穿進她的指縫,向下摁緊。


    “捏碎這顆心髒,我就會永遠愛你。”


    然後,得到獨屬於你的,最豐厚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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