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糖生著一對圓翹的眼型,眼尾弧度微揚,睫毛濃密卷翹,盯著人看時眼眸微微睜大,水潤明亮,顯得格外乖巧真摯。


    她半蹲在s身前,手裏端著青花紋瓷碗,嫩白柔軟的指腹被燙得緋紅。


    她的語氣也像貓兒一樣輕軟,“這個......味道還可以,你要嚐嚐嗎?”。


    隊裏的夥食是固定分配的,華哥得知s是npc後便歇了拉攏的心思,並沒有準備多餘的份量。


    夏糖對遊戲的概念很模糊,隻是循著本能去接近這個人。


    她的心思很直白。


    不想讓他挨餓。


    窗外皎潔的月光照射進來,敲進他漆黑纖長的眼睫,在深邃高挺的鼻骨間落下陰影。


    仰視的姿勢,讓她連對方睫毛翹起的弧度都看得清清楚楚。


    s垂眼俯視著她,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映著她軟白嬌俏的小臉,骨骼修長的手指輕撫著小貓蓬鬆柔軟的皮毛和背脊。


    小貓兒舒適地眯起眼,吃完他手裏的食物,舔了舔粉嫩的爪子,翻出雪白的肚皮在他腿上撒嬌般地滾了滾。


    夏糖忽然很羨慕。


    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羨慕一隻毛都沒長齊的小貓。


    s沒有接過那碗粥。


    夏糖有點泄了氣,她不由鼓了鼓腮幫子,“就當是......你救了我的迴報”。


    她一想到消失在深巷裏的身影,心髒就不可控製地抽疼起來,所以在看到他出現在荒蕪的田野裏時,她心裏隻有一個想法。


    跟著他。


    不要再弄丟他。


    六六笑著抓住她的手,可眼裏沒有絲毫笑意,讓人看一眼就如墜深淵,“糖糖,你要離開嗎?”。


    “既然這樣,那就把他留下來吧,這樣也安全點。”


    “糖糖,聽話,不要離開我”


    應該是她哭得太醜,太狼狽,當時s看了她很久,日光太朦朧,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最終他同她坐上了一輛車。


    不過車上太擠,沒有多餘的位置,他就在眾人震驚惶恐的注視下坐在車頂。


    那隻小貓交給了夏糖照顧,起初有點掙紮,最後在她溫暖輕柔的撫摸下老實了,蜷縮著身體在她腿上睡了一路。


    “迴報嗎?”


    s彎著手指關節撓了撓奶貓柔軟的肚皮,嗓音溫緩,“那就活到最後吧”。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但那絲笑意太輕,夏糖分辨不出是什麽意思,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笑。


    她還在糾結思考著他的話,麵前的人已經抱著昏昏欲睡的小貓站了起來,起伏間有股淡淡的香氣。


    夏糖驀地一怔,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雪膩白嫩的肌膚上暈著一圈盈盈綠意,那根草葉做的手鏈此時有些鬆散了。


    她抬眸向s望去,眼前乍然落下一道靡紅的傷痕。


    像開在蒼雪裏的一支臘梅,刺目又鮮豔。


    夏糖昏昏沉沉地拉住他的褲腿,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他筆直勁瘦的小腿和流暢緊實的肌肉線條,不免愣了愣。


    畢竟他的外表看起來溫雅清瘦,四肢不算過分纖細瘦弱卻也談不上壯碩,實在和強壯搭不上邊。


    夏糖晃了晃腦袋,把奇怪的想法搖出去,注意力重新放在他靠近手腕的那道傷口上,在他垂眸間,抬起緊張蒼白的臉頰輕聲詢問:“你受傷了嗎?是不是那天......”。


    她想起那一晚聞到的血腥味。


    是他劃破了自己的皮膚,成為喪屍潮的追逐之源。


    s安靜地俯視她,他懷裏的那隻貓也懶洋洋地睜開眼,挪著腦袋蹭了蹭他的掌心。


    “沒關係”


    他用一根手指托住貓咪的下巴,輕緩地揉著。


    夏糖的視線又忍不住移到貓身上,眼裏的情緒是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豔羨。


    她訥訥道:“你先迴房休息吧,我找找有沒有藥膏......對了,還有那件衣服,我不小心弄丟了......對不起”。


    夏糖愧疚地看著隻穿一件單薄襯衫的青年,連忙翻出上午帶出商場的風衣,“這是我新找的外衣,是幹淨的,你不穿的話,也可以給小貓搭個窩......”。


    她劈裏啪啦說了一通,就怕他像剛才那樣不動聲色地拒絕自己。


    所幸,這迴他接受了她的好意。


    華哥在找到這家民宅時就分配好了房間,兩三個人擠一張床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


    不過s選了閣樓一間窄小的地方,樓頂破了個洞,晚上還會漏風,保不準第二天起來就感冒了,所以沒人願意睡那間房。


    夏糖想著等會兒找個擋風的板子把那個洞堵上,再不濟用自己的毯子堵住洞。


    s抱著貓上了樓。


    夏糖的那碗粥變得溫熱適中,她一時找不到碗筷,肚子又餓得厲害,就捧著碗喝了口,嘴邊染上一圈白色糊糊。


    “哎呀,笨死了”


    原本坐在角落的六六突然冒到她身後,抬手重重地敲了下她的腦門,然後遞來一把青花瓷勺,“用這個吃”。


    夏糖被敲得暈乎乎的,拿著勺子埋頭吃起來。


    “吃得和小豬一樣”


    六六笑嘻嘻地站在她後麵,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她的頭發,“有點亂了,不過快睡覺了,明天再幫你梳吧”。


    夏糖的頭發被放散,蓬鬆淩亂地披在肩上,襯得一張小臉嬌妍雪白。


    這粥明明不燙了,她卻吃得滿頭是汗,臉頰熱乎乎的像要燒起來,腦袋也暈得厲害。


    是被敲傻了嗎?


    碗裏的粥吃到一小半,漸漸的食不知味起來,鼻子裏暖暖的,像有一股熱流湧出。


    夏糖用食指摁住鼻骨,眼角酸酸的,有點脹。


    “怎麽啦?”


    六六把頭湊上來,手背貼了貼她粉紅的臉蛋,“臉這麽熱,發燒了嗎?”。


    又摸了摸她的脖頸和手心,“不太像是發燒,今天晚上好好休息”。


    夏糖點點頭,咽下最後一口粥,六六貼著她暈紅的麵頰親了一口,笑吟吟的,“真乖”。


    吃完晚飯,夏糖坐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頭暈發熱的感覺好轉許多,六六摟著她的肩膀上樓,“我們先迴房休息啦,大家明天見”。


    她和六六同住一間房。


    本來應該還有個女生,不知道什麽原因選擇去了別的房。


    夏糖並不在意,她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


    六六正在浴室洗漱,她迷迷糊糊地趴在床上睡了會兒,頭腦昏脹。


    直到一隻帶著水意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臉蛋,才幽幽轉醒,卻是連眼皮都掀不開。


    夏糖感覺鼻子熱熱的很難受,唇上方還有濕漉漉的粘稠感,胳膊酸軟的抬不起來,唿吸間盡是灼熱的氣息。


    “糖糖,你流鼻血了”


    許是她的意識太昏沉,六六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以往歡快的笑意,幽幽的,像深不見底的沼澤。


    “嗯......?鼻血?”


    夏糖迷迷瞪瞪地勉強睜開眼,六六清秀的麵容在她眼前虛幻地晃著,仿佛黑白電視裏雪花閃爍的一個片段。


    那枚銀色耳釘像把雪亮的勾子蕩著她的眼。


    恍惚間,六六伸出手毫不避諱地擦去她鼻間嘴唇的鮮血。


    夏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她迷糊地想著,怎麽會流鼻血呢?


    “上火了吧”


    六六像是知道她的疑惑,適時解答道。


    “沒事,用帕子敷一敷就好啦”


    “唔......是嗎?”


    夏糖艱難地喘了口氣,手心虛軟地搭上額頭,觸感濕濕的,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出了好多汗。


    “是呀,睡一覺就好了”


    六六找來一條濕帕子,抹去她鼻底殘餘的血液。


    夏糖忍不住想打個噴嚏,卻噴了個血泡,隨即是更洶湧的鼻血湧出。


    “好啦好啦,把頭抬起來”


    六六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仰,一手摁住她纖細的鼻骨。


    保持這個姿勢幾分鍾,再低頭時血就止住了。


    夏糖的視線清些許,她用手肘撐著床仰起上半身,正見六六盯著手上沾染的血跡,許久未動。


    “六六......”


    “哦,怎麽啦?還不舒服嗎?”


    六六迴過神來,朝她露出一抹笑。


    夏糖想搖頭,但腦袋還有點暈,便輕聲說:“好多了”。


    “那就好”


    六六起身走到窗戶邊將半敞的窗縫拉上,“晚上有風,開了窗會著涼”。


    窗沿沾上一抹殷紅。


    夏糖撐著酸脹的腦袋,目光有些迷離,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麽東西。


    在看到六六拉窗的舉動和那抹血跡時,卡在關口的閘門一下就開了。


    她跌跌撞撞地從床上爬起來,腳步不太穩。


    “糖糖,你要上廁所嗎?”


    六六轉過身看見夏糖身形不穩的模樣,上前將人一把扶住。


    夏糖的嗓音有點啞,“沒,我要找藥”。


    “藥?”


    六六凝著她的眼睛,眯了眯眸,語氣莫名晦暗,“你不需要吃藥,睡一覺就好”。


    “不是......我要找消炎殺菌或者祛疤的藥膏”


    夏糖翻出一塊毯子,掂量了一下重量,不知道能不能塞住那個漏風的洞。


    六六站在原地看她來迴翻找,聲音有點暗啞,“糖糖,是給那個人找藥嗎?”。


    “他是為了幫我引開那群喪屍才受的傷......”


    “他被喪屍咬傷了?”


    “不,他隻是自己劃了道口子,沒有被喪屍咬”


    夏糖解釋道,她不希望有任何誤會s,這對他來說是致命的,要是有人誤解他被喪屍咬傷,這些人不會再允許他留下來。


    “好吧,看在他救了糖糖的份上——”


    六六用指腹撚了撚指間半幹涸的鮮血,那是屬於夏糖的血液。


    她咧嘴笑了笑,“我幫糖糖找殺菌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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