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找到了。在十二點鍾的方向,不過,他的情況看起來很糟糕。”杜若曦透過狙擊鏡捕捉到了蘇賦離的身影,卻發現他的情況很是糟糕。


    “繼續觀察!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不要輕易暴露自己的位置。”歐陽晴川先是叮囑杜若曦一句,跟著又對身後的隊伍說道:“蘇團長的處境十分不妙。我們加快速度前往支援。”


    “哎呀!不好了!”見羅德凱恩將刀抵在了蘇賦離的脖子上,杜若曦終於是按耐不住,將狙擊槍的槍口瞄準了他的腦袋,準備一擊斃命。


    “若曦!怎麽了?”歐陽晴川話音剛落,就聽到杜若曦那邊傳來一陣槍響,顯然,杜若曦開槍了。


    於是,便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唿!好險...”杜若曦剛鬆完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匯報情況,整個人就怔住了,仿佛是看到了某種極其可怕的東西,身體在隱隱顫動著。


    “隊...隊長...是...蘇...蘇...蘇賦龍...”杜若曦的聲音帶著點兒顫音,這完全是恐懼使然。


    “停止前進!”聽到蘇賦龍三個字的時候,歐陽晴川明顯愣了一下,旋即連忙喝止前進的隊伍。


    “他身邊有多少人?”歐陽晴川的神色凝重得可怕,心中已經萌生了退意。


    杜若曦定了定神,繼續觀察道:“隨行的...隻...隻有趙秦淵!”


    “隻有兩個人?”歐陽晴川低頭陷入了沉思。


    此時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但以他們如今的力量,單是自保都有些困難,又如何殺得死有龍淵騎士護衛的蘇賦龍呢?


    …………


    “你輸了!”範景明麵無表情的低頭注視著癱坐在地上,氣喘如牛且汗流浹背的歐陽晴川。


    此刻,他手中的銀色手槍正對準了後者的腦袋。


    歐陽晴川索性躺在了地上,緩了口氣後,說道:“希耀監獄是藍星最為嚴密的監獄,你確定要救蘇賦離?”


    範景明收起了手槍,轉而沉默了數秒,這才開口道:“這世間不存在百分百把握的事情。尤其是在麵對他的時候,我更是看不到任何一絲成功的希望。”


    聽到這話,歐陽晴川直接端坐了起來,急忙說道:“既然連你都沒有這個把握,那我們又何必要冒這個險呢?”


    範景明:“任何生物都有逆鱗。哪怕是惡魔也並不例外。”


    歐陽晴川冷嘲道:“一個連自己父親都敢殺的人,你還指望他能顧及手足之情?”


    範景明:“或許吧。但不可否認一件事,那就是賦離作為蘇賦龍親弟弟這件事情。隻要有這層身份在,哪怕是蘇賦龍下達了必殺的命令,殖民軍也會顧慮以及揣測,因而往往會投鼠忌器。”


    “可即便如此,風險還是太大了。”在歐陽晴川看來,為了營救一個蘇賦離而冒這麽大的風險,完全不值當。


    “可惜時不我待!”範景明輕輕歎了口氣,又道:“在強權的獨裁統治之下,藍星早已是暗流洶湧,但終究隻是些散兵遊勇,難成氣候。縱然假使僥幸推翻了殖民統治,那也必然會進入各自為政的時代,屆時,藍星將再次徹底分裂成多個政權統治。其結果恐怕會比現在還要糟糕千萬倍。所以,在各方勢力形成定局之前,必先實現戰線和政權的統一,也唯有如此,我們才能有渺茫的勝算。為此,必須要盡早打響反殖民統治的第一槍!”


    “話雖如此,可也沒必要選擇從希耀監獄入手吧?”歐陽晴川內心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擔憂。


    “怎麽?你怕了?”範景明神情戲謔的笑了笑。


    出奇的,歐陽晴川並沒有出言反駁,而是陷入了沉默中。


    “你知道人類最大的勇氣是什麽嗎?是豁出去的決心。”範景明先是自問自答一句,跟著又收斂了臉上所有的情緒,對著歐陽晴川說道:“我們每個人都有別人不知道的創傷,我們戰鬥,就是為了擺脫這個創傷。同時,也是為了防止這個創傷蔓延,防止它再次上演。所以,我們必須要賭上一切,盡快的結束掉這場戰爭。這個世界的鮮血與罪惡由我們這一代人背負就好了。”


    “我們決定營救賦離,一方麵是因為他與蘇賦龍的關係,另一方麵則恰恰是因為希耀監獄的嚴密性。試想一下,如若我們能從有著‘銅牆鐵壁’之稱的希耀監獄中將賦離給解救出來,豈不是更能振奮人心?在打擊殖民軍的士氣的同時,又能點燃藍星起義隊伍的希望以及信心,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範景明轉而又眉頭緊鎖,低語道:“話雖如此,但希耀監獄屬於趙秦淵的轄區範圍,加之又離元首府不遠,一旦有所異動,恐怕會同時驚動蘇賦龍和趙秦淵。”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反過來利用這一點兒,將他們吸引出來,然後……”歐陽晴川眸中寒芒閃爍不定。


    範景明自然知曉他的想法,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隻有熟悉他們的人才知曉他們是有多麽的可怕,那種無力的窒息感!”


    “他們真有這麽可怕嗎?”歐陽晴川略微失神,他從不懷疑範景明所說的話。


    範景明淡淡的看了歐陽晴川一眼,說道:“當你麵對他們的時候,你才會切身的體會到自己的想法是有多麽的天真與可笑。”


    聽到這話,歐陽晴川再度沉默了起來。


    “人類本就是一個絕望的物種。因為我們雖生而自由,但卻時常要麵臨許多不確定性和責任,而這往往會讓我們感到絕望。但恰恰如此,絕望也是我們還活著的一種證明。它既讓我們謹小慎微,又讓我們可以在必要的時刻放手一搏。”範景明又歎道:“背負絕望而活著,才是這個世界的常態,也是此刻這顆星球的現狀。”


    …………


    “元...元首大人!”


    羅德凱恩和監獄守衛們全都單膝跪在了地上,將腦袋埋得深深的,生怕觸犯了蘇賦龍的龍顏。


    “你...你這個混蛋!”蘇賦離不知哪來的力氣,起身揮舞著拳頭衝向了蘇賦龍。


    嘭!


    趙秦淵快步上前,以一記高抬腿便是將其踢倒在地。


    “哎呀!真是的。現在的年輕人怎麽都這麽毛毛躁躁的。”趙秦淵左手負在身後,身軀挺得筆直,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倒在地上的蘇賦離。


    蘇賦龍依舊是緩步走著,忽然,他停頓了一下,跟著便是帶著看不清的步伐挪動了下身位,一顆子彈從他的身體穿過,在地麵上帶起陣陣刺耳的轟鳴聲。


    “保護元首大人!”羅德凱恩大喊一聲,快速來至蘇賦龍身旁,額頭驚出冷汗,他把有狙擊手這事給忘了,萬一蘇賦龍怪罪下來,那他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監獄守衛亦是第一時間行動了起來,將蘇賦龍給團團包圍住了。


    子彈穿透的隻是蘇賦龍留下的一道殘影,而他完全跟個沒事人一樣,不說神情沒變,就連往那邊看看都沒有,就好似那顆子彈不是衝他來似的。


    倒是趙秦淵,收斂了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朝那邊望去,臉色漸而有些陰沉,要知道,他可是蘇賦龍的護衛,可剛剛差億點兒就出事了,這不是在打他的臉嗎?


    “我去那邊看看!”趙秦淵對著蘇賦龍打了聲招唿,朝杜若曦那個方向走去,剛走沒幾步,又停了下來,看向了蘇賦離,自顧自的說:“盡量等我迴來再動手吧。”


    他這話自然是說給蘇賦龍聽的。


    趙秦淵走後,蘇賦龍本想伸手拍拍身前的羅德凱恩的肩膀的,可奈何不夠高,抬起的手隻好尷尬的收了迴去,同時輕咳幾下:“咳咳。這裏就交給我了。你去抓捕其他的叛逆分子吧。”


    “可是...”羅德凱恩有些擔心蘇賦龍的安危。


    “你隻需服從我的命令即可。至於我的安危嘛...”蘇賦龍邪魅一笑:“做得到就讓他們試試看!”


    “是!”話已至此,羅德凱恩也不敢不識好歹,“你們都跟我來!”


    “好了。現在就隻剩下我們兩個了。”蘇賦龍上前,蹲下身子,臉上帶著一抹極其溫柔的笑容,宛若鄰家哥哥一般。


    羅德凱恩的一拳,趙秦淵的一腳,就讓倔強和要強的蘇賦離躺到現在,可見他們的實力是有多麽的可怕。


    “你個混蛋!”


    正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一見到蘇賦龍,蘇賦離就來勁兒,朝他撲去。


    蘇賦龍起身緩慢後退幾步,便是輕鬆躲了過去。


    蘇賦龍笑著說道:“我好歹也是你親哥哥,血濃於水嘛,別這麽激動!”


    “血濃於水,那是因為血比水肮髒!”蘇賦離緩緩站起身,咬牙切齒的瞪著蘇賦龍。


    “這世界本來就無比的肮髒,越是純淨的東西,越是顯得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當世人盡皆沉睡的時候,你獨自一人醒著,這本身就是一種罪過。一種無關行為與對錯的罪過。”


    “我不想和你談什麽狗屁大道理,我隻知道,血債就要用鮮血來償還!”蘇賦離一拳砸向蘇賦龍。


    啪!


    蘇賦龍伸手擋下並握住了蘇賦離的拳頭,跟著使勁蹂躪著,頓時,蘇賦離的手骨便開始相互摩擦,痛得他冷汗直冒,可他依舊是強撐著,沒讓自己喊出聲來,甚至連哼都沒哼一聲。


    “這就是你所謂的血債血償?”蘇賦龍輕笑一聲:“果然,脾氣越大的人本事越小,因為他們試圖依靠聲音來壓製住自己弱小的靈魂,不讓其顯露出一絲的不安出來。”


    右手被限製住,巨大的痛楚並未讓蘇賦離有所妥協,其咬著牙,左手蓄勢而動。


    蘇賦龍先是鬆手後退一步躲過,後又一個箭步上前,右拳狠狠地擊中了蘇賦離的腹部。


    “呃啊...”蘇賦離捂著腹部,弓著身體,臉成了醬紫色。


    “弱小不是過錯,無知才是。”蘇賦龍一把按住了蘇賦離的腦袋,讓它和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你永遠無法想象,你所麵對的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啪!


    蘇賦離雙手死死抓住了蘇賦龍按住他的那隻手,指甲嵌進他的肉裏,“內心想要守護的決心和意誌與自身的強弱無關。心中名為‘信仰’之物,如火焰般肆意燃燒,縱有傾盆大雨,亦不可澆滅;即使覆滅,一點火星,便炊天鑠地,我將以我熱烈的鮮血作為其燃料,直至我死亡。”


    蘇賦龍不為所動,而是嗤笑道:“你可知,信仰二字埋葬了多少愚不可及且自以為是的人嗎?”


    “嗬!愚不可及?”蘇賦離突然鬆手了,嗬嗬笑道:“嗬嗬。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你這麽可悲。”


    蘇賦龍亦是收迴了右手,起身俯瞰著地上的蘇賦離,不帶任何一絲感情的道:“我...很可悲嗎?”


    “你的確是很可悲!”杜恩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渾身是血。


    蘇賦龍轉身看著杜恩,後者不卑不亢,直視著他的眼睛,說道:“你背叛了世界,背叛了人類,亦終將被全世界所背離。蘇賦龍!你沒有信仰,沒有感情,你的內心空無一物,這難道不可悲嗎?”


    “杜恩大哥...”蘇賦離有點兒擔心的想要製止杜恩,這要是惹怒了蘇賦龍,那可就不好了。


    相反的,蘇賦龍不怒反笑:“我的內心的確是空無一物!”


    說著,蘇賦龍褪去了身上的軍大衣,進而又慢慢的脫下了上衣,赤裸著上半身。


    “你...你是個魔鬼...”杜恩恐懼得連連後退,又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在了地上。


    蘇賦龍的左半身隻剩下了由冰冷的機械所構造的骨架,毫無血肉可言,心髒則是被一塊紅色的菱形水晶所替代,水晶上隻有數根拇指般大小的線管所連接著。


    不止是杜恩,就連蘇賦離都有點兒難以置信的看著蘇賦龍,待迴過神來便是怒吼道:“你為了一己私欲,將自己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這值得嗎?”


    “那得看你怎樣去定義它了。”蘇賦龍迴身看著蘇賦離,“血肉之軀又怎樣?機械之軀又如何?隻要思想和意誌是屬於自己的,那一切都無關緊要。”


    “那你又可知,人是怎樣定義的嗎?”蘇賦離當即反問一句。


    “我們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一生雖然短暫,可在這短暫的時光裏,我們歡笑過、哭過、戰鬥過、憎恨和愛過許多的東西。當我們迴味過往種種的時候,不管是經曆過的苦痛或者歡樂,都會令我們不禁嘴角上揚,迴味無窮。”


    “有血、有肉、有淚、有感情,這才叫作人!”


    “而你們呢?靈魂自甘墮落進這冰冷的軀殼中,沒有溫度,沒有感情,充其量隻是和人類有著相似外表的怪物。試問一下,如果一個人連情緒都沒有了,那他還算是人嗎?這樣的怪物存在於這世間,到底有何意義?”


    “存在即合理!你隻是站在人類的角度來看待機器人和半機器人,以他們的角度來看,人類同樣與這個世界顯得格格不入,故此,誰也沒資格否定誰的存在。”蘇賦龍頓了頓,又道:“世間得失均衡無法消弭,很多時候你想要得到某種東西,往往需要你付出許多昂貴的代價,而這代價往往是你所承受不起的。縱然如此,即使這代價無法承受,亦有不得不得到的東西。”


    “這就是你背叛藍星的借口嗎?”蘇賦離起身,怒目圓瞪著蘇賦龍。


    蘇賦龍:“這世間任何人都會背叛,關鍵要看背叛的籌碼。”


    “如今的身份地位嗎?”杜恩捏緊了拳頭,在他看來,當年蘇賦龍就是因為侵略者對他許諾了如今的身份地位,所以他才會選擇背叛藍星。


    蘇賦龍邪魅一笑:“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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