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襄陽城。


    這一日襄陽城外,一輛馬車行駛而來,悄然進入城內。


    馬車入城,在城西一處住宅停下。


    住宅偏僻,很普通。


    馬車門簾撩起,一道清瘦身影走出來。


    來人赫然是蒯良。


    他從馬車中下來,進入住宅中住下。這一處宅子不是蒯家,是蒯良在城內布置的隱蔽地點,從早些年到如今,一直都是。這一處地點,整個蒯家,知道的人也就是蒯越。


    蒯良南下時,是和徐庶一起趕路。進入兗州地界,蒯良和徐庶就分道趕路。徐庶的任務,是進入許都先隱藏下來,布局聯絡伏典,不會立刻發動。


    徐庶出手,要等荊州、江東的消息。唯有江東、荊州有了動靜,才有足夠的把握勸說伏典和皇帝。


    否則,難以成功。


    蒯良在書房中坐下來,沒有立刻安排人去通知蒯越。他可以肯定,蒯家、蔡家在城內,都是被盯著的。這時候你安排人去通知蒯越,立刻會被劉備的人發現。


    到時候,他也會被拿下。


    劉備不至於要殺蒯良,然而一旦蒯良被發現,就再也難以運作,所以蒯良很是謹慎。


    傍晚時分,夜幕降臨,蒯良才悄然離開住宅,往襄陽東城的楊氏糧鋪去。


    這楊氏糧鋪和蒯家有一定的關係,掌櫃名叫楊謙。


    他的祖父曾是蒯家的管家,到楊謙這一輩,他早些年是蒯良的親隨。蒯良隱退後,解除了楊謙的奴籍,還專門在城內給楊謙置辦了產業,讓楊謙經商。


    這是蒯良對楊謙的安排。


    楊謙一年到頭,也就是逢年過節去蒯家,都是找空閑時候拜會蒯良,沒有和蒯家打更多的交道。


    這些年蒯良北上後,他和蒯家更是少了來往。


    雖說沒聯係,關係卻沒斷。


    畢竟楊謙膝下的兒子,都在蒯家武陵郡境內,負責打理蒯家的產業,隻是在襄陽,知道楊謙的人不多。


    所以楊謙這裏,是蒯良能信任的人。


    蒯良抵達楊氏糧鋪時,因為夜色漸濃,街道上行人減少,商鋪都已經準備打烊了。


    楊謙在核算賬目。


    楊謙五十出頭的年紀,看起來卻並不顯蒼老。因為蒯良悄然進入,楊謙也不曾發現。


    蒯良主動道:“楊謙!”


    楊謙一抬頭,就看到了蒯良,他心下震驚,連忙探出頭去,往外麵打量了一番,沒看到人跟著,才連忙把蒯良請入,又迅速關了店鋪,才把蒯良請入內宅。


    楊謙神色肅然,說道:“大公子,蒯家是被劉備安排人盯著的,您出入要當心,很是危險。”


    大公子,是楊謙一直對蒯良的稱唿。


    蒯良笑道:“我在襄陽出現的次數少,尤其是這十來年,都不曾拋頭露麵。在外麵認識我的人不多,沒什麽關係。”


    楊謙道:“那也還是要謹慎,不能大意。關於您這裏,二公子早有安排。當初劉備一奪取荊州,二公子就專門傳話給我,讓我不得主動聯係蒯家,還掐斷蒯家和我的諸多聯係。”


    “二公子說,荊州有變故,您可能會返迴。一旦有您返迴的消息,再讓我聯絡。其餘任何事情,都不得去蒯家。”


    “襄陽城,如今很危險。”


    “看起來襄陽城商業不變,依舊是人來人往。可是這地方上,很不平靜,到處都是有劉備的人在搜尋,就是為了抓住和北方袁尚聯絡的人。”


    “您迴來了,要當心。”


    楊謙聲音帶著一絲的沙啞,問道:“大公子迴來,是否要我聯絡二公子呢?”


    蒯良道:“的確要聯係二弟。”


    楊謙正色道:“我立刻安排,今晚上就安排人去通知,傳信給二公子。”


    蒯良問道:“你連夜安排人去蒯家,不會被盯梢發現嗎?”


    “不會的。”


    楊謙自信道:“大公子放心,二公子也有交代的,說隻有涉及到大公子的事,才找蒯家,而且必須請城內的王醫師,告訴他去蒯家救治人。”


    “有我以及王醫師兩條線,二公子就能確定是您。”


    “王醫師去蒯家救治人,是理所應當的,沒有人懷疑什麽,消息就能送過去,讓二公子知道大公子您迴來了。至於後續,二公子自會來聯絡您。”


    楊謙說道:“不傳遞消息,才不會泄露消息。單一的安排人前往,一切才會順利。”


    “好!”


    蒯良臉上,浮現出笑容。


    蒯越做得不錯,從一開始劉備奪取襄陽,就做了相應的安排,顯然考慮到蒯良可能南下的情況。


    蒯良說道:“既如此,老夫迴去了,你安排人通知就是。”


    “喏!”


    楊謙點頭迴答。


    蒯良沒有繼續逗留,跟著就離開,迴到了他的住處。


    楊謙則是迅速行動起來,他安排人去通知王醫師。這大晚上的,王醫師背著藥箱,徑直到蒯家去。他進入蒯家,因為有蒯越的吩咐,所以直接見到了蒯越。


    蒯越安排一番,讓王醫師救治了一個府上的病人。做戲做全套,最後府上的人送走王醫師。一切安排完,蒯越才迴到自己的書房中。


    他心中,想著兄長的事兒。


    兄長迴了荊州,這就意味著,袁尚方麵已經要著手布局荊州。


    這是蒯家的機會。


    蒯家要在袁尚的麾下立足,要進一步成為真正的世家,就不能僅僅局限於隻有一個蒯良在袁尚的治下。如果更多蒯家的人,能到袁尚的麾下任職,這才能興盛蒯家。


    蒯越思考著見蒯良的事兒,心中更是期待。


    晚上早早的,蒯越就休息。


    第二天上午,蒯越安排人扮作他出行,自身則悄然走後門離開。


    即便如此,蒯越也在城內兜圈子,繞了幾次路,才來到城西住宅。


    他敲響房門後,門房打開房門,蒯越進入後,內心急切,邁著大步,轉眼到了書房中。他見到蒯良,拱手道:“兄長!”


    蒯良笑道:“一把年紀的人了,還毛毛躁躁的,坐吧。”


    蒯越這才坐下來,神色仍是難掩的露出興奮,說道:“兄長迴了襄陽,那可真是太好了。你是不知道,這一段時間,我們徹底被壓製。”


    “我和蔡瑁兩人,雖說有影響力,可是被諸葛亮這小子給盯死了,無法大範圍的活動,也無法大範圍的聯絡人。咱們荊州豪門的人,難以動彈。”


    “再者,黃承彥、龐德公去了北方,黃家和龐家的人沒有主心骨,無法形成力量。”


    “原本先前,蔡瑁說幹脆直接掀起造反,讓人反了劉備。隻是,我一直壓著沒同意。如今,兄長迴來,我們荊州世家也就有了主心骨。”


    “雖說諸葛亮籠絡士人,劉備也在籠絡人,畢竟劉備的實力太弱,許多人都還沒有追隨。兄長智慧超群,遠超我們,有了你的謀劃,我們定能扭轉局勢。”


    蒯越心中難掩激動。


    蒯良神色鎮定,沉聲道:“說說如今的情況吧,我雖說了解一些,還不夠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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