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玄也是思忖了一番。


    朝廷敕封!


    趙王!


    這是袁家天大的機會。


    鄭玄看了袁尚一眼,因為袁尚專門來詢問,可見袁尚對他的重視。不管袁尚內心是怎麽考慮的,但袁尚願意來征詢他的意見,便是對他的尊敬。


    更何況,鄭玄能為了自己一己之私,阻攔袁尚嗎?


    不能!


    人,不能太自私。


    鄭玄捋著頜下的胡須,轉眼間,已經有了決定,他開口道:“顯甫,既然是朝廷敕封你為趙王,應下了便是。”


    “天於不取反受其咎,不必擔心什麽。”


    “真要是有士人,敢站出來指責,老夫自會為你辯解,乃至於反駁對方。首先是朝廷敕封的。既然是朝廷的敕封,怕什麽?”


    在鄭玄的心中,他是漢家子民,所以不希望大漢沒了。他的內心,自是希望袁尚拒絕,因為拒絕了就沒這迴事。


    袁尚來詢問,就意味著袁尚是有想法的。


    這是讓鄭玄做決定。


    最終,鄭玄站在了袁尚一方。


    袁尚聽到後,臉上浮現出笑容,道:“多謝老師。”


    鄭玄道:“你我師徒,何需言謝?都說師者,如師如父,應該為弟子撐起一片天,為弟子紓困解難。”


    “在老夫這裏,反倒是你,處處為老夫著想,幫助老夫,更印刷老夫注釋的經典,販賣到天下各地去。”


    “如今,自當老夫為你,遮風擋雨。”


    袁尚再一次道:“多謝老師。”


    鄭玄道:“有什麽好道謝的,你們和朝廷的爭鬥,和朝廷的一些勾心鬥角,老夫不懂,也不願意摻和。但是老夫,願意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話鋒一轉,鄭玄再度道:“顯甫,說起來,老夫還有一事想要詢問你。”


    袁尚道:“老師請說。”


    鄭玄說道:“你繼任成為趙王,那麽你父親又怎麽安排呢?要知道,你成了趙王,萬一大將軍有什麽想法,父子內訌,那就麻煩了。河北實力雖強,但是經不起內鬥,或許這就是朝廷希望看到的。”


    袁尚笑了笑,說道:“老師放心,父親是支持的。”


    鄭玄道:“那就好。”


    袁尚和鄭玄談妥事情,便岔開話題,說著一些經典文集上的事情。


    轉眼,徹底黑了下來。


    袁尚留在鄭玄的府上,吃過了晚飯才告辭離開,迴到府上休息。


    一宿無話,第二天上午,袁尚早早的,便來到大將軍府。他先是去見了一趟劉氏,簡單說了一些話,便來到書房,和袁紹交談。


    上午巳時,審配、沮授、田豐、逢紀、荀諶,以及張頜、高覽等人,所有大將軍府的人盡數雲集在大廳中。


    袁紹和袁尚隨之進入。


    兩人落座後,袁紹端坐在主位上,目光掠過眾人,沉聲道:“今天把你們全部召集起來,是有兩件事要安排。”


    審配問道:“主公,是哪兩件事呢?”


    其餘的文官武將,也都齊齊看過來,他們有些疑慮,不明白袁紹要說什麽?


    袁家繼承人已經選定。


    袁尚大勢已成。


    還有什麽,是需要煞有介事召集所有人,一起來安排的?


    袁紹緩緩道:“昨天傍晚時分,孔融又來了鄴城。”


    審配道:“主公,孔融來做什麽?”


    袁紹道:“孔融來的任務很是簡單,受皇帝的派遣來傳召。因顯甫擊退烏桓,斬殺烏桓六萬餘人,故敕封顯甫為趙王。”


    嘩!!


    眾人聞言,全都神色震驚。


    趙王!


    敕封為王!


    這簡直打破了大漢的先例。


    審配心思一轉,立刻道:“主公,天子是傀儡,意味著這詔書,是曹操的安排。曹操這一安排,居心不良啊。天下間,還沒有封王的異姓諸侯。”


    “一旦世子稱王,天下間,恐怕議論紛紛,世子也容易被無數士人詬病。”


    “咱們冀州境內,如今聚集了無數的名士大儒。如果這些人,都站出來非議。整個冀州,就會頓時動蕩了起來。”


    審配道:“茲事體大,請主公三思。”


    逢紀主動道:“世子稱王一事,肯定是曹操的陰謀。隻不過,這事情也有一定的好處,有利於世子扛起大旗。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臣建議接受,反正是朝廷敕封。”


    袁尚稱王,袁家一係的人都會有諸多好處。


    所以,許多人都願意。


    前提是,能守住。


    田豐道:“主公,卑職讚同逢紀的建議。但是,也要考慮審配的提議。不解決這些名士大儒的議論,鄴城乃至於冀州,就會成為是非之地。這,是必須考慮到,也必須要解決的。”


    沮授道:“主公,卑職附議。”


    其餘人紛紛表態。


    大多數人的態度,都和沮授、田豐一樣讚同稱王。


    這是大趨勢。


    沒有人反對,因為誰都清楚袁家人的野心。隻是,涉及到稱王,不提天下各州的議論和抵製,單單是冀州自身,事情議論開來後,恐怕冀州就會成為是非之地。


    到時候,是曹操撿便宜。


    袁紹捋著頜下的胡須,問道:“顯甫,你怎麽看?”


    袁尚微微一笑,解釋道:“父親,我已經拜訪過老師,他表態支持。一旦冀州有士人非議,他會站出來批駁。同時,管寧、邴原等其餘的名士,都會站在我袁家一方。”


    “好!”


    袁紹忍不住撫掌叫好。


    安排得好。


    有鄭玄的撐腰,天下的士人,還有誰敢說什麽?等於鄭玄站出來,扛下所有的壓力。


    田豐、沮授等人聞言,都是心下駭然。


    有些震驚。


    鄭玄一貫不理事情,隻是潛心著書立說。如今,竟願意為了袁尚破例出麵,著實不簡單。


    厲害啊!


    田豐又看了袁尚一眼。


    他越是看袁尚,越是看不透了,更越是敬畏。


    去年官渡一戰時,袁尚憑借一張利嘴,使得田豐啞口無言。隨後一樁樁一件件事情,都彰顯出袁尚的厲害。


    袁尚,有明主之相。


    如今看來,更是不簡單,不僅僅是明主那麽簡單。


    袁紹見眾人都沒多言,臉上洋溢著笑容,道:“諸位,還有異議嗎?”


    “沒有!”


    逢紀率先開口說話。


    其餘人,紛紛表態,都是持支持態度。


    袁紹點了點頭,頷首道:“既然都沒有意見,顯甫稱王一事,就這麽定下。今天還要安排的第二件事,是幽州一戰雖說取勝。可是我兒袁熙,戰死幽州。幽州刺史空虛,要安排一個人前往幽州任職。”


    嘩!!


    大廳中,又是一片嘩然。


    袁熙戰死了?


    這事兒昨天可沒有說,現在才說出來。


    大廳中的人,都是人精,明眼人一聽就明白,袁熙絕不是戰死的,應該有內幕。但袁熙和他們都沒關係,也沒有人反駁。他們所關注的重點是幽州刺史一職的人選。


    這是關鍵。


    因為這是一個重要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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