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棉一愣。


    雖然明知道不該問,卻還是不受控製的開口。


    “為什麽要哭?”


    他這麽說著,但祁禦並沒有迴答。


    少年俯下身。


    以保護的姿態,將他護的很緊。


    “我會保護你。”


    少年道:


    “我一定會保護你。”


    桑棉安靜地聽著,卻又很快覺得困倦。


    身體變得沉重。


    他閉著眼,一時間很想休息。


    察覺出他的疲憊。


    祁禦垂著眸,靜靜的將他抱在懷裏。


    “睡吧,我會守著你。”


    像是想起了過去的事。


    在睡著前的最後一秒,桑棉聽到少年在他耳邊輕聲道:


    “你要記得醒來見我。”


    不要一睡不醒。


    不要再不相見。


    …


    桑棉沒有一睡不醒。


    但他醒來時,身邊沒了祁禦的身影。


    人類的身體過分虛弱。


    桑棉扶著牆,一步步的往前走。


    片刻後,他看到了一片血海。


    地上到處都是死去的玩家,刺目的顏色連綿成一片。


    散發著腥甜怪異的氣息。


    祁禦站在血海中,血液順著指尖滑落。


    他似乎習慣了這種事。


    像他許下的願望那樣,要幫他處理掉所有會帶來威脅的事物。


    哪怕代價是他的身上沾滿血液。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被小鎮困到發瘋,喪心病狂的玩家越來越多。


    不知道是誰最先傳出消息。


    說他是惡魔的追隨者,掌握著惡魔的下落。


    來到小院附近的人越來越多。


    死去的人也越來越多。


    但對於一切的一切,桑棉通通不知曉。


    他的身體越發虛弱。


    隻能終日躺在床上,連下地走路都做不到。


    起初,煤球還會隔三差五的來看他。


    祁禦一開始不滿。


    但後來,或許是因為怕他孤單。


    祁禦默許了煤球的探望。


    可過了不知道多久,或許是十天?又或許是一個月?


    桑棉眼中的煤球逐漸變得透明。


    最後在某個寂靜的夜晚。


    桑棉伸出手,摸向睡前煤球所在的地方。


    卻意外摸了個空。


    桑棉低頭看著掌心,陷入漫長的沉默中。


    換作以往,他可能會覺得煤球是跑去不知道哪裏玩了。


    但開始生病後,煤球幾乎寸步不離的守著他。


    從不會離開他三步遠。


    不是煤球消失了,是他看不到煤球了。


    從那一刻開始。


    屬於惡魔的最後一點特征消失,桑棉變成了徹底的人類。


    與此同時。


    伴隨著咳血聲,桑棉開始失明。


    五髒六腑都在發燙。


    像惡魔說得那樣,這具身體是具已經死掉的身體。


    而現在,腐爛由內而外的發生。


    不知何時會奪去他的生命。


    桑棉不再下床,不再說話,隻終日待在溫暖的小床上。


    像沒有生氣的傀儡。


    祁禦會每天準時出現在他身邊,變著花樣的給他做飯,希望他能開心。


    可是…


    “我已經沒有味覺了。”


    桑棉平靜道:


    “不用喂我吃飯,想要看我的話,安靜的待在我身邊就好。”


    在生命的倒計時結束前陪著祁禦。


    是他能為祁禦做的最後一件事。


    桑棉由衷的期冀,祁禦能在他死後放下執念。


    煤球會帶著祁禦迴到他的故土。


    他會帶著他那份,和煤球一起活下去。


    可在某天早晨。


    桑棉起床,身邊卻沒有了祁禦的存在。


    他茫然的走下床。


    卻意外在門後聽到祁禦和某種生物交談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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