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落,空氣短暫的沉寂了幾秒。


    反應過來後。


    一旁的桑榆徹底不淡定了。


    “你瘋了嗎?”


    桑榆目眥欲裂。


    聲嘶力竭道:“你是不是被這家夥迷了心智?連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


    聽著桑榆的話,桑棉微微蹙眉。


    小聲道:


    “好吵。”


    話音落下的刹那,耳際落下涼意。


    少年從身後捂住他的耳朵。


    在他耳邊輕聲道:


    “別怕。”


    隨著清淺好聽的嗓音落下。


    不多時。


    攀爬在牆麵上的紅線開始動作。


    殷紅如血的絲線如蛇一般,順著牆壁蜿蜒而下。


    桑榆還沒來得及反應。


    就被紅線層層包裹,再度被裹成了一個繭。


    地麵上,桑榆不斷蠕動。


    口中不時發出微弱的聲音。


    似是在求救。


    但樓瑜卻沒給他求饒的機會。


    為了防止自家的小惡魔被吵到。


    樓瑜垂著眸,指尖輕動。


    下一秒,漆黑的藤蔓順著房梁蜿蜒而落。


    並穩穩的將桑榆懸掛在房梁上。


    聒噪的聲音消失。


    桑棉抬眸,目光落在樓瑜身上。


    此刻,室內氣氛沉重壓抑。


    剛剛經曆了那樣的事,桑棉本以為樓瑜會難過。


    但事實截然相反。


    少年薄唇微揚,清冷如畫的眉眼染著笑意。


    看起來心情很好。


    桑棉感到困惑。


    於是片刻後,他伸出手扯了扯樓瑜的臉。


    不解道:


    “你笑什麽?”


    差點被他殺死,是什麽很值得開心的事嗎?


    聞言,樓瑜微微垂眸。


    漆黑長睫下。


    少年幽藍浮動的瞳眸凝視著他。


    眼神專注,一錯不錯。


    須臾。


    樓瑜就著如今的姿勢,順從的將側臉搭在他掌心間。


    輕聲道:


    “你舍不得殺我,你喜歡我。”


    說到“喜歡”二字時。


    樓瑜薄唇微勾,尾音繾綣。


    好像更開心了。


    桑棉抿著唇,耳尖泛紅。


    沉默幾秒後。


    桑棉收迴手,小聲道:


    “戀愛腦。”


    話音落下,樓瑜長睫微顫,神色茫然。


    一邊牽著少年的手。


    一邊追問:“夫君,戀愛腦是什麽?”


    桑棉看了眼樓瑜。


    想了想。


    慢吞吞的解釋道:“滿腦子都是喜歡的人的人。”


    聞言,樓瑜沉吟片刻。


    思考結束。


    他眉眼彎彎,眼中笑意更甚。


    心情甚好的道:


    “那我就是夫君你一個人的戀愛腦。”


    聞言,桑棉嘴角微抽。


    等牽著樓瑜的手離開墓室,遠離了桑榆。


    他才停下腳步。


    轉而看著樓瑜解釋道:


    “戀愛腦是用來罵人的,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可以拿來形容自己。


    樓瑜腳步微頓。


    隨後垂著眸,不解的問:


    “我喜歡夫君,這是事實,為什麽不能承認?”


    桑棉被問住了。


    就在他蹙著眉,思考該怎麽和樓瑜解釋現代詞匯時。


    樓瑜倏地俯下身。


    陰影落下。


    熟悉的壓迫感襲來,使得桑棉本能的想要倒退。


    但這會兒,他和樓瑜十指相扣。


    雖然想跑路。


    可還沒走幾步,就又被握著手腕拽了迴去。


    “夫君。”


    清冷少年低眸看著他。


    語調很輕。


    貼在他耳邊問:“你剛剛說最心悅我,舍不得我死,是真的嗎?”


    昏暗墓室內。


    少年微狹的墨瞳中閃著細碎的星子。


    亮得灼人。


    像是晃著尾巴,祈求主人誇獎的犬類。


    桑棉本想迴答。


    又在迴答前敏銳的發覺不對。


    於是一本正經的糾正道:


    “那些話,我沒說過。”


    什麽“最心悅”,什麽“舍不得”


    根本不是他會說的話。


    他明明隻說了不許樓瑜隨意去死。


    桑棉試圖糾正。


    但樓瑜一向隻聽自己愛聽的話。


    彎著眸道:


    “夫君說不許我死,那就是舍不得我,亦是心悅我。”


    桑棉一臉茫然。


    不等他從樓瑜強詞奪理的奇怪邏輯中找到疑點。


    樓瑜又上前一步。


    少年微微低頭。


    額頭貼著他的額頭,骨節分明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漆黑纖長的睫羽下。


    微狹的墨瞳凝視著他的眸子。


    心情甚好的道:


    “真好,我也心悅夫君。”


    言畢,握著手的指節微微收攏。


    樓瑜再次強調道:


    “全世界第一喜歡。”


    熟悉的情話,樓瑜原先不知對著他說了多少次。


    可這一次…


    在樓瑜開口時,桑棉微妙的恍惚的一瞬。


    耳邊的話語熟悉。


    好像多年前,某個廢棄的枯井內。


    漆黑醜陋的怪物也是這樣看著他,勾著他的小指。


    一本正經對他說。


    “夫君是我最喜歡的人。”


    收迴思緒,桑棉神色恍惚的抬頭。


    眼前是清冷好看的少年。


    腦海中是漆黑醜陋的怪物。


    但此刻,兩個截然相反的存在在桑棉腦海中融合為一體。


    迴過神後,桑棉伸出手。


    鬼使神差的撫上少年的眸子。


    蒼白指尖觸碰肌膚。


    按理來說,眼睛是一個人身上最脆弱的器官。


    被觸碰的刹那。


    生物的生理本能會促使人躲閃。


    但樓瑜沒躲。


    他隻是站在原地,任由他描繪他的眉眼。


    甚至語調輕快的問:


    “夫君喜歡我的眼睛嗎?”


    言畢,不等桑棉迴答。


    樓瑜便抬起手,修長冷白的指對準自己的眼睛。


    輕聲道:


    “夫君喜歡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挖下來給你。”


    眼看著樓瑜要亂來。


    桑棉一邊叫停。


    一邊歎氣道:“人隻有一雙眼睛。”


    別不把身體當迴事。


    桑棉好心規勸。


    樓瑜不以為然。


    他眉目低斂,自然的將對麵的少年圈入懷中。


    漫不經心道:


    “可我又不是人。”


    話音落下的同時,微弱的窸窸窣窣聲響起。


    桑棉好奇低眸。


    卻見一根漆黑觸手,正悄然從地麵陰影中鑽出。


    察覺到他的視線。


    觸手尖尖微微抬起頭。


    漆黑體表上。


    無數雙幽藍浮動的瞳眸凝視著他。


    眼中含著癡意。


    讓桑棉恍惚間有種被視線掃蕩全身的錯覺。


    怔忪時,觸手緩緩靠近。


    一邊圈著他的腰,親昵的輕蹭。


    一邊幾乎故意的將黑色衛衣的一角卷起。


    衣擺微微上移。


    露出一小截蒼白纖細的腰肢。


    涼意侵襲而來。


    桑棉耳尖漸紅,本能的想要將衛衣拉下去。


    可得手前,腕骨被按住。


    桑棉茫然抬眸。


    卻見此刻,少年按著他的腰。


    俯身在他耳邊道:


    “夫君,我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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