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遊戲係統的聲音是詭異的興奮。


    像是很期待看他被撕碎。


    語落。


    遊戲係統消失。


    但鏡麵上,那張遮住鏡子的紙條仍在。


    桑棉蠢蠢欲動。


    他很想照鏡子,看一看聖子的模樣。


    但。


    不能違背規則。


    收迴思緒,桑棉遺憾的歎了聲氣。


    卻終是沒作死。


    隻老老實實的坐著,好奇的打量著四周的風景。


    不多時。


    馬車停在了路邊。


    車夫先一步下車,道:“聖子大人,我們到了。”


    細白指尖撥開窗簾。


    桑棉坐在馬車中,遙遙看向對麵。


    神色略顯怔忪。


    眼前的莊園寬敞明媚,占地麵積極大。


    與遊戲地點一般無二。


    但與無數次輪迴後,變得死氣沉沉的莊園不同。


    現在的莊園生機勃勃。


    地麵上種著大片雛菊,內部有無數傭人在忙碌。


    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而忙碌的人中……


    有絕大一部分,都是桑棉認識的。


    正在拿著剪刀,為莊園草坪修剪的是利薩爾。


    而在利薩爾身旁。


    那個穿著碎花裙,臉上點著雀斑的少女。


    是見過兩次麵的女傭。


    再往後看去。


    屋簷下,黑貓團成一團,慵懶的舒展身體。


    再往後。


    穿著背帶褲的男童拿著食物。


    正彎著露牙花的嘴,笑眯眯的陪貓玩。


    過去與現在交錯。


    讓桑棉在一瞬間,產生了一種割裂感。


    不過很快。


    桑棉便從短暫的恍惚中清醒過來。


    這裏是夢魘的過去。


    一切的伊始。


    在這裏,他或許能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


    跟著車夫向前的同時。


    桑棉一邊聽管家介紹莊園,一邊漫無目的的四處張望。


    但可惜。


    他找了許久,也沒找到談喻的身影。


    談喻……


    今天不在莊園嗎?


    茫然時,一旁的管家看出他的困惑。


    體貼的問:“您在找人嗎?”


    桑棉想迴答。


    又想起規則之一是不許說話。


    糾結片刻後。


    桑棉閉上嘴,默默的搖了搖頭。


    見他不想說。


    管家也體貼的不再多問。


    不多時。


    在將他送入專屬的客房,並放好所需物品後。


    車夫與管家先後離開。


    碩大的房間內,最後就隻餘下桑棉一人。


    好無聊。


    莊園內的生活無趣。


    雖說是神子,但桑棉在莊園內的出場率不算高。


    據有限消息可知。


    他是被宗教狂熱信徒的莊園主花重金請來的吉祥物。


    莊園主崇敬上帝。


    並將他視做神明的代表,對他有求必應。


    一開始還好。


    但時間長了,桑棉開始感到不自在。


    今天是夢中的第10天。


    他像是被困在籠中的金絲雀。


    除了籠子,除了夢裏,除了莊園外。


    哪都不許去。


    鬱悶時,耳邊傳來一聲喑啞的唿喚。


    “您好。”


    幹枯瘦小的手從牆根伸了出來。


    怯生生的問:“可以給我一些吃的嗎?”


    桑棉微微一怔。


    初看到那隻手時,桑棉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但很快。


    他便意識到,這應該是外麵的難民。


    現在是年末。


    瀕臨冬季,大雪紛飛。


    聖潔美好的純白下,瘟疫已經悄然蔓延。


    邊境死傷無數。


    雖然消息被遮蓋,沒能傳到莊園。


    但還是有大批逃難的難民湧入城鎮。


    而逃亡的途中,又有許多人因為天災人禍死去。


    僥幸存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


    這個小孩……


    應該也是難民之一吧?


    看情況。


    應該是被父母帶來城鎮,卻在中途失去雙親的小可憐。


    身為惡魔,桑棉不需要進食人類的食物。


    夢中更不需要。


    本著不浪費的原則,他將食物塞了過去。


    牆壁後。


    少年彎起眼。


    用極輕的聲音,貼著牆對他說:“謝謝。”


    唇瓣微動。


    桑棉本想迴答,卻又臨時想起規則。


    隻好閉上嘴。


    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


    本以為是一麵之緣。


    但接下來的幾天內,每天中午十二點,少年都會準時出現。


    趴在牆根問他要吃的。


    無趣的夢中世界終於有了一點波瀾。


    閑著也是閑著。


    為了給自己找點事做,桑棉開始每天準點投喂。


    時間持續了十日。


    在第十天時。


    牆後的少年沒有第一時間接過食物。


    他趴在地上。


    小心翼翼的問:“你就是神明派來救贖世人的神子嗎?”


    桑棉沒迴答。


    少年鍥而不舍。


    又問:“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桑棉還是沒迴答。


    像是察覺到了他不願說話。


    躊躇片刻後。


    少年小心翼翼的,推進來一根枯枝。


    “不能說話沒關係。”


    他說。


    “寫出來也可以。”


    聞言,桑棉微微一怔。


    對了。


    規則隻說了不許他“說話”。


    卻沒說不許他用其他方式交流。


    桑棉抿著唇。


    在糾結良久後,他撿起地上的枯枝。


    試著寫下一行字母。


    【sangmian】


    他說


    【我叫桑棉。】


    字跡寫下後,桑棉忐忑不安的閉上眼。


    他等了許久。


    卻沒等來所謂的規則懲罰。


    唯有少年語氣輕快。


    試著問:“我可以叫你桑桑嗎?”


    稱唿而已。


    桑棉寫了個【可以】。


    那日,素來沉默寡言的少年心情甚好。


    纏著他叫了許多次桑桑。


    直至傍晚,莊園大門即將關閉。


    他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少年走後不久,老管家進入了房間。


    體貼的問:“聖子大人,您今晚想些吃什麽?”


    看到管家的,桑棉眼睛一亮。


    憋了多日的困惑終於有了宣泄的出口。


    桑棉拿起枯枝。


    快速的寫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管家一怔。


    似是不解桑棉為什麽不說話。


    卻還是道:“聖子大人有什麽不懂的,可以盡管問我。”


    桑棉抿了抿唇。


    接著寫道:【你認識一個叫談喻的人嗎?】


    頓了下。


    桑棉補充說:【他是負責照顧你們小少爺的管家。】


    利薩爾,女傭,黑貓。


    乃至勇者,聖女,牧師。


    這些在遊戲裏出現的角色,都在夢中真實存在。


    那麽按理來說。


    談喻應該也在這個夢裏才對。


    隻是不知為何,他總是碰不到談喻。


    桑棉無聲歎氣。


    他懷疑自己運氣是不是不好時。


    卻見管家眼神茫然。


    “談喻?”


    管家委婉道:“聖子大人,莊園裏沒有過叫談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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