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


    男生背著登山包。


    原本還在一臉寵溺的看著女生。


    但下一秒——


    他神色陡變。


    瞳孔睜圓,眼底滿是驚恐。


    “老公。”


    女生目露不解。


    嬌嗔著問:“你怎麽不動?是又想故意嚇我嗎?”


    “哼。”


    “這次我可不會再上當了……”


    話音未落,女生動作一頓。


    透過男生的瞳孔折影,她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此刻。


    她蹲在地磚上。


    而她身後的,毛絨團子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漆黑龐大的怪物。


    動作一僵。


    女生額間滿是冷汗。


    好一會兒,才大著膽子,哆哆嗦嗦的轉身。


    對麵,黑貓軟萌可愛。


    但下一秒——


    “哢嚓。”


    伴隨著一聲微不可聞的聲響。


    黑貓的腦袋如橘子瓣般,裂成了八塊。


    血紅口腔內,滿是森白犬齒。


    而後——


    “咕咚。”


    掙紮著想逃跑的女生,被不足半寸的黑貓一口吞下。


    食物順利到手,黑貓甩了甩尾巴。


    軟舌輕舔貓爪。


    黑貓抬起頭,墨綠色的眼睛望著對麵的男生。


    男生目露驚恐。


    他想逃。


    卻因腿腳發軟,不慎跌落在地。


    狼狽掙紮著想起身時,漆黑陰影將他籠罩——


    “咕咚。”


    黑貓大張著嘴。


    將男生一口吞下。


    吃飽喝足後,黑貓擦了擦嘴。


    愜意的伸了個懶腰,又迴到壁櫥旁邊休息。


    【叮——】


    遊戲係統聲音響起。


    【投喂食物x2。】


    【獲得獎勵,擼貓兌換券x1。】


    門外,桑棉瞳孔一顫。


    一切就在電光火石間,快的人來不及反應。


    但。


    通過剛剛那一幕,桑棉姑且理解了一件事。


    對怪物來說。


    人=食物。


    且很多時候。


    那個名為係統的家夥,給出的規則,其實並不完善。


    正想著,一道目光落下。


    桑棉似有所感,順勢低眸。


    寵物屋內,黑貓抬起頭,正在看著他。


    目光對視,脊背一涼。


    腦海中浮現出剛剛黑貓一口一個人的畫麵。


    桑棉有些緊張。


    但沒一會兒……


    “喵——”


    黑貓口中發出淒厲而短促的驚叫。


    墨綠色的眼中滿是驚恐。


    接著匆匆轉身,手忙腳亂的逃離。


    桑棉瞳孔微怔。


    眼中滿是茫然不解。


    桑棉問:【煤球,它為什麽要跑?】


    煤球同樣不解。


    它躲在少年的帽衫中。


    爪子扒著帽簷。


    一本正經的瞎分析:【應該是吃多了鬧肚子,去上廁所了吧?】


    桑棉蹙眉,似懂非懂。


    怪物……


    也會鬧肚子嗎?


    可。


    他總覺得那隻黑貓的反應比起不舒服。


    更像見到了什麽極為恐怖的東西。


    思緒迴到昨夜。


    桑棉依稀記得,昨晚進他房間的……


    好像也是這隻貓。


    但最後,那隻貓什麽也沒對他做。


    正想著,身後一寒。


    漆黑觸手在牆壁上蔓延。


    不過片刻,便占據了整個空間。


    桑棉似有所感。


    好像……


    有某種不可名狀的生物,正在盯著他看。


    幾分鍾後,桑棉戒備的轉身。


    卻什麽都沒看到。


    身後空空如也,唯獨牆上掉落的壁畫輕晃。


    沒人。


    是錯覺嗎?


    收迴視線,桑棉抬手按了按眉心。


    許久,見沒什麽收獲。


    桑棉不再多留,帶著煤球繼續往前走。


    腳步聲漸行漸遠。


    同一時間,角落中陰影聳動。


    隱匿在暗色中的生物睜眼。


    幽藍眼瞳注視著少年離開的身影。


    眼底盡是癡迷。


    ……


    走廊幽深,極其狹長。


    漫無目的閑逛的途中,桑棉腳步一頓。


    他站在樓梯上。


    目光所及的,是古堡的下人。


    昨天剛到的時候,桑棉也見過古堡的傭人。


    那時是下午17:00。


    古堡富麗堂皇,處處透著奢靡。


    傭人穿著幹練服裝。


    笑意盈盈的,在古堡內穿梭忙碌。


    且傭人之中,還有許多年輕貌美的女仆。


    玩家裏有不少是十七八的少年。


    正是氣血方剛的時候。


    桑棉曾見過一個玩家,利用角色卡身份,同一個女仆npc談情。


    姿勢極其親昵。


    但不過一夜未見。


    昨日富麗堂皇的古堡,在刹那間變得破敗。


    掉落的牆灰,碎裂的壁畫。


    以及。


    白骨,屍斑,腐肉。


    碩大的古堡內,傭人們正在忙碌。


    無數人在室內穿梭。


    營造出熱鬧的假象。


    與昨天傍晚時桑棉所見到的一模一樣。


    可……


    那些“人”,早就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他們死去多時。


    製服破爛,滿是灰塵。


    腐爛發灰的皮肉下,森然的白骨清晰可見。


    甚至有些肢體器官,已經因為年代過於久遠而脫落。


    比如對麵的女傭。


    她沒了左手。


    空蕩蕩的袖管下,左臂明明隻餘下半截骨頭。


    卻還是用不存在的手,拿著不存在的茶壺。


    倒著不存在的茶水。


    畫麵詭異森然,異常恐怖。


    桑棉怔在原地。


    不知該作何反應時,清脆稚嫩的聲音落下。


    “少爺!讓一讓!”


    桑棉低眸看去。


    卻隻見到一具還不足他腰身高的無頭屍體。


    五歲的無頭幼童捧著竹籃。


    明明籃子內空無一物。


    他卻像是正在捧著滿盆的鮮嫩瓜果般。


    急匆匆的道:“少爺,讓一讓!”


    “小心撞到你!”


    桑棉連忙躲閃。


    於是男孩哼著歌,腳步輕快的從他身邊快步跑去。


    擦肩而過時,桑棉垂下眼。


    看到了堪稱驚悚的一幕。


    單看外表,無頭男屍的軀體是飽滿的。


    與正常人無異。


    可若朝裏麵去看……


    就會發現衣服下空空如也,隻有一根脊骨。


    正在支撐這具身體。


    這太詭異了。


    哪怕曾身處魔界,桑棉也沒見過這麽離譜的事。


    這些npc……


    明明已經死了。


    卻像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仍按照生前的軌跡,如上了發條的機器人般。


    永不停歇的勞作,生活。


    倏地,耳邊響起驚叫。


    桑棉抬起頭。


    卻見不遠處的走廊上,站著一個穿著傭人製服的人。


    軀體完好,皮肉飽滿。


    耳骨處,還帶著屬於現代的耳夾。


    很明顯。


    他並非npc,而是玩家。


    但此刻。


    那名玩家衣衫不整。


    敞開的領口下,滿是曖昧紅痕。


    像是。


    剛度過了一夜春宵。


    但如今,玩家正滿臉惶恐的看著對麵。


    而他對麵站著的……


    是一個少女。


    ——看背影的話,是少女不假。


    但如果看正臉……


    就會發現少女其實同樣也是一具屍體。


    小巧的臉上滿是腐肉。


    嘴唇張合時,一根根嫩白的蛆蟲在眼眶和鼻子間湧動。


    “利薩爾。”


    少女張開雙臂。


    動作間,是少女特有的嬌俏。


    輕聲道:“趁沒人,來吻我吧。”


    玩家嘴唇顫抖。


    不遠處,少女屍體蒼白。


    泛著潮濕的土腥味。


    隨著話落,臉上的蛆蟲興奮的蠕動起來。


    而他昨天夜裏……


    就是和這樣一個怪物,糾纏了足足半夜。


    玩家幾欲作嘔。


    見他不動,少女歪頭,語氣不解。


    “利薩爾。”


    少女用磨損的聲帶。


    擔憂的問:“你為什麽不願意吻我?”


    “是怕被管事發現,扣掉零錢嗎?”


    “你別怕。”


    少女一邊說,一邊向他靠近。


    安撫道:“管家是很好的人,我已經向他說明了我們未婚夫妻的關係,他是不會……”


    話音未落,肩膀被狠狠推了一下。


    少女跌坐在地。


    跌倒時,蠕動的蛆蟲順著眼眶掉落。


    密密麻麻的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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