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膽量叫做窩裏橫,武安福就是這樣一種人,明明已經分析出對方的內力很強、武功很高了,卻仍然有膽提出“單挑”,這絕不是他天生豪邁不畏強者,而是因為他不認為有人敢在北平城裏殺了他。


    即使是北平王府的小王爺羅成都不敢殺自己,世上更有誰敢?


    說羅成不敢殺自己,並不是自己曾與羅成發生過某種正麵衝突,而是因為被自己欺負過的北平城居民裏有不少人都有親戚在北平王府以及北平王帳下當差做事。


    但就是這些人,在他們的親戚被自己欺負了之後都沒敢放個屁出來,若是羅成敢殺自己,早就站出來替這些手下撐腰了,不是麽?


    隻要不直接惹到羅成本人以及北平王帳下的重將就沒事,叔叔武亮也是這麽說的,那還怕個屁啊?


    先單挑,打不過再群毆,群毆不過再喊人唄,北平城可不隻羅藝一家有軍隊,自己家裏也管著幾萬兵馬呢!


    他放出豪言壯語之後,就平端著兩頭蛇等待三人答話,然而這三人卻好像聾子一般,居然沒人吭聲,如此一來,他的底氣就更足了,不屑道:“怎麽著?知道怕了啊?晚了!”


    底氣一足,也就不怎麽畏懼對方的暗器了,尤其看見對方三人都沒有任何動作,就開始打量起三人的模樣來,這一打量才發現,居中正對著自己的那個書生竟然是個女的,而且容貌極美,頓時直了眼睛,“你……是女的?”


    美貌書生之所以女扮男裝就是不想被人看出自己是個女子,隻是由於化裝技術過於粗糙,再加上女人愛美的天性,就沒能把自己裝成一個相貌平平的大老爺們,沒想到竟然被這樣一個男人識破了自己的女兒身,不禁大怒。


    怪隻怪武奎夫婦生出來的這個獨生子長得太過歪瓜裂棗,雖然比剛剛第一個被打的武德稍微周正一些,算不得獐頭鼠目,卻也稱得起是賊眉鼠眼,總之一看模樣就不像正人君子。


    被這樣的男人色迷迷地盯著是一種什麽感受?美貌書生再也按捺不住,霍然起身,反手從肩頭掣出一柄長劍出來,繞過桌子走向樓梯口。


    武安福卻放下了手中的兩頭蛇,涎著臉迎了上來:“別介啊!我武安福這條兩尖槍可不是耍著玩的,不小心碰到你傷了身子暫且不說,毀了你的花容月貌可就罪過了,不如讓你那兩個同伴來跟我打一場如何?”


    話說男人在與女人放對的時候總是有著先天的心理優勢,即使知道對方女人身手不俗也不會如何懼怕,更何況武安福一夥人都不知道那極具威脅的鴨腿骨是樓上哪個人打出來的,下意識的就把狄知遜和李智雲當成了主要對手。


    處於眼下這種局勢,幾乎是個男人都能想到,要想親近這個女扮男裝的美書生、首先得幹倒她的兩個男性同伴,武安福不認為那個帽簷拉得極低的小孩子會什麽武功,隻把目標鎖定在了狄知遜的身上。


    所以他說完這句之後就衝狄知遜招手:“你,敢不敢過來跟我打一場?若是不敢就快滾!這樣的美女豈是你能享受的?”


    狄知遜當然不肯替這個傲嬌的美書生擋槍,隻作沒聽見,美書生卻忍不住轉迴頭來,拋給狄李二人一個不屑的眼神,同時說道:“就他們?借他們十個膽子!”


    話音未落,手上的長劍卻是倏然刺了出去,劍尖直指武安福的胸膛,劍勢中竟然隱有雷聲發出,同時劍身上暴出尺許左右的寒芒吞吐不定。


    “劍芒!”


    狄知遜忍不住輕聲驚唿出來,他沒想到這女子的功力已經到了這等地步,竟然連劍芒都練出來了,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美書生。


    劍芒是劍道到了高深境界之後才會出現的產物在出劍時馭使內力溢出劍身之外,形如將劍身變長變寬一般,進而提升劍器的威力。


    劍芒不是誰想練都能煉成的,必須滿足兩個條件,一是特殊的劍**法、二是劍客本人的內力極其深厚,這兩個條件也可以此消彼長互為補充,比如說某人的劍**法更利於產生劍芒,那麽即使他的內力不是很強也能實現這一目的。


    劍芒很難練成,而且隨著天地靈氣的逐漸稀薄、越接近現代就越難練。


    擁有尋俠係統武學資料的李智雲最是清楚這個道理,世上最後一個練成劍芒的古武劍客是北宋末年的唯有劍神卓不凡,再往後縱如劍魔獨孤求敗那樣的高手都玩不出劍芒,能夠練成的就隻有氣運逆天的穿越者了。


    然而在隋朝這個時代,如此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美書生就能施放出劍芒,這不能不讓李智雲感到驚奇,到底是她的劍**法獨特還是她的內力高深?


    係統已經給出了鑒定,美女書生使用的是雷霆劍法。


    雷霆劍法是一門後世失傳的劍法,最後一個使用這門劍法的人是中晚唐時代的公孫氏,也就是李白詩句裏描寫的公孫大娘。也不知道白勝是從哪裏找到的相關招式記入了尋俠係統。


    “來如雷霆收震怒”就是眼下這位美女書生施展劍術的真實寫照。


    很顯然,這美女書生的雷霆劍法不可能是跟公孫大娘學的,因為這個時候那位“佳人公孫氏”還沒有出生。或許公孫大娘的劍術是從這位美女書生的後人那裏得到傳承也未可知。


    隻說在如此劍法的赫赫威勢之下,武安福也不禁嚇得心膽俱寒,本能的舞起手中短槍抵擋,勉強擋住了長劍,卻如何擋得住那雷霆一樣的劍芒?兩人的兵器甚至沒有出現交接碰撞,武安福就發出了一聲慘叫,卻是一隻耳朵被美女書生削了下來。


    即使是秦瓊也沒能在一招之內擊敗武安福,這美女書生竟然做到了,雖然這裏麵有武安福大意輕敵的成分在內,但是也不能不承認,這美書生的武功的確很高,至少比王仁則、秦安等人要高一個層次。


    狄知遜連王仁則都打不過,見此情景便隻有自愧弗如,心說這美女確有驕傲的資格。


    美書生並沒有殺人的意思,隻削掉武安福的一隻耳朵以示懲戒,否則這一招真的能夠殺死這個北平紈絝。一招過後,美書生收劍,隨著劍芒徐徐減弱,露出了長劍的本來麵目,正所謂“罷如江海凝青光”。


    長劍入鞘,美書生轉身走迴,再不看身後捂著耳朵哀嚎的武安福一眼,此舉看上去似是對武安福全無防備,其實卻是料定武安福不敢報複、或者篤定了他真敢偷襲也報複不成。


    再次坐在狄知遜和李智雲這張桌邊,目光示威一樣掃過狄李二人的臉,這才瞪了武安福一眼,“還不快滾,莫非還嫌我給你留了一隻耳朵不成?”


    武安福丟了耳朵又丟人,卻明白自己跟對方差距太大,連忙彎腰揀起那隻耳朵,咬牙切齒地問道:“行!你竟敢殘我肢體,敢留下姓名來麽?”


    他這話並不是僅僅是單純的威脅和恫嚇,美書生卻是昂然不懼:“名字你不配知道,隻需知道本公子姓李就行了!想喊人來是吧?那就快點!”


    女子的閨名豈能隨意告知外人?更何況對方還是敵人和男性。


    李智雲聽到這裏卻不免心頭一動,心說這女子竟然是我一家子麽?我怎麽沒記得隋朝這個時代有哪個姓李的女子是高手啊。


    他在這裏搜尋記憶,樓梯口處的武安福卻不敢耽擱,光棍不吃眼前虧,揀起那隻殘耳就走,人到了一樓下才喊道:“姓李的,你們有種就別走,等老子迴來找你們算賬!”


    這是激將法,意思是你們若是想走也行,但隻要你們走了,那就是怕了我武安福。


    說罷上了一匹大宛駿馬,留下數名打手在樓外,囑咐他們若是樓裏那三個人離開就一路尾隨,並且要及時把仇人經過的路線地點報往刺史府,以便待會兒帶人迴來不至於丟失目標,而後打馬飛奔迴家。


    ……


    與此同時,幽州刺史府中,刺史武奎和他的同胞兄弟武亮兩人正坐在廳堂密謀一事,兩人的神情都很凝重。


    武奎晃燃火折,將手中的一紙信箋燒成灰燼,才說道:“這個李智雲必須除掉!不然咱哥倆可就大事不妙了!”


    被燒掉的信箋是晉王楊廣派遣密使送來的,信上講明皇帝派了少年高手李智雲前往幽州秘密調查羅藝通敵一事,要求武氏兄弟不惜一切代價將其殺死。


    雖然武奎武亮不知道楊廣為何要殺這個李智雲,但是他們卻比楊廣的殺心更加濃烈,因為所謂的羅藝通敵一案根本就是他們兄弟倆的誣陷,真正與高句麗軍方代表淵蓋蘇文相互勾結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兄弟倆。


    皇帝居然派了密使來查這事,這還了得?若是真的被李智雲查出了真相,那麽自己兄弟叛國投敵的罪名不就坐實了?


    所以即使楊廣不下這道命令,他們也是要殺死李智雲的,因為李智雲的到來將會威脅到他們兄弟的生存。


    武亮道:“大哥所言極是,隻不知那李智雲是否已經抵達北平城,還需加派人手前往各個客棧打探。”


    武奎點頭道:“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能打草驚蛇,在確保萬無一失的前提下才能動手!務必做到一勞永逸、不留痕跡!”


    既然決定了必殺李智雲,就必須做到天衣無縫,殺不死嚇跑了對方是不行的,又或者殺死了卻被他人知道是自己兄弟下的手也是不行的。皇帝的密使你都敢殺?那不是明著造反麽?


    武亮皺眉道:“隻不知道這李智雲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如果比咱們兄弟倆都高的話,那麽在選派人手的事情上就有些吃緊。”


    武奎搖頭笑道:“別信晉王誇大其詞,把他吹成了神仙一般,一個年僅十一歲的孩子能有多高的武功?別說跟咱倆比了,就是跟安福相比都未必比得過!”


    說到此處,忽又正色道:“不過小心些總不是壞事,這樣吧,等發現他到了北平城,就派人盯梢跟上兩天,他總該練功吧,讓咱們的人遠處看一看也就知道了。”


    習武者講究的是拳不離手,不管是哪個武者都不可能一天停止練功,沒有人可以例外,武奎相信李智雲也是如此。


    正商量著要在府兵裏麵選拔好手時,忽聽一陣馬蹄聲急驟響起,竟是有人騎馬直衝廳堂而來,武奎就麵露不悅之色,說道:“安福這孩子越來越沒規矩了,uu看書 .ukans 怎能把馬騎到這裏來?”


    話音未落,那匹馬已經到了門口,武安福翻身下馬,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一進門就揚起右手裏的那隻殘耳哭喊道:“爹,叔父,你們可得給孩兒做主啊!”


    武奎武亮一見武安福手裏那隻耳朵,頓時大吃一驚,誰敢在北平城裏割掉武安福的耳朵?羅藝不會跟小孩子一般見識,難道是羅成?


    想到此處兩人異口同聲問道:“誰幹的?”


    武安福哭訴道:“孩兒也不十分清楚,隻知道是外地人,武功極高,說話是長安口音,對了,她姓李!”


    “什麽?”武奎武亮兩人頓時臉色大變,彼此想到的是一個相同的名字,李智雲。


    不用問了,外地來的,長安口音,又是姓李,除了李智雲還能有誰?確定了割掉兒子耳朵的人是李智雲,武亮可就不幹了,看向門外天空罵道:“好你個姓李的,老子還沒對付你,你倒先惹到老子頭上來了?”


    罵罷盯著武安福問道:“人在何處?”


    武安福道:“在德勝樓!這會兒應該還沒走。”


    武亮雙眼中殺意更濃,轉向武奎問道:“大哥,我覺得咱們不必再藏藏掖掖了,直接集合五百將士過去把他滅了可好?咱們不要問他姓啥叫啥,隻當做是過路的刁民來處置,事後誰都怪不到咱們的頭上,誰讓他欺負咱們安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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