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後說話的這人素有威名,此時他這一勸阻同伴不可硬拚,同時坦承技不如人,樓前眾人就不由得大為驚懼,以致於沒人在意緩緩而來的驢車。


    驢車來到賈柳樓前,趕驢的王仁則看清了摔在地上那兩人的模樣,竟而停了手中的鞭子,不再驅使那頭驢前行,笑道:“喲,這不是雁蕩雙刀麽?怎麽被人虐成了這個熊樣?”


    王仁則這麽一說,就連坐在車上的李智雲都不得不有些佩服,心想你王仁則還真是大心髒,身後有那麽多仇人跟著,居然還敢停下來惹事,就不怕人家爬起來跟你死磕麽?


    你有人質在手是不假,但是你隻能拿捏秦安等人,如何拿捏得住雁蕩雙刀?


    李智雲不知雁蕩雙刀是什麽檔次的人物,就仔細打量地上那兩人,發現那兩人的背上都背著一口環首刀,卻不知為何連刀都沒拔出來就被樓內那人給扔了出來。


    果如李智雲所料,地上趴著的雁蕩雙刀聽見有人嘲諷,先是猛然扭頭怒視過來,其中一個還罵罵咧咧:“哪來的多嘴驢?”


    李智雲坐等看戲,然而這雁蕩雙刀似乎也是認識王仁則的,當他們看清了嘲諷他們的人時,原本聲稱技不如人的那個及時說道:“兄弟,咱不吃眼前虧!”被喚作兄弟的漢子憤然點頭,卻真的閉住了嘴。


    王仁則哈哈一笑道:“這就對了,識時務者為俊傑,算你們聰明。”


    見此請將,人群中那些不認識王仁則的便想:這雁蕩雙刀多半是害怕樓內那位,所以在外麵也不敢發飆了,不然何至於懼怕如此年輕的一個車夫?


    賈柳樓裏出了事,跟在驢車後麵的賈潤甫和柳周臣自然不能無視,趁著驢車停下,趕緊走進了酒樓,卻見樓內大廳裏大馬金刀地坐著一個青袍人,年紀大約三十多歲,一張馬臉上怒意十足,嘴角頜下蓄有三綹胡須,桌上擺了一隻長條形的包袱,鼓鼓囊囊的看不出是什麽兵器。


    廳中哆裏哆嗦的站著三個店夥,鼻青臉腫的,一看就是剛挨了一頓胖揍。看見兩個老板迴來,三個夥計連忙叫了聲掌櫃的,隨即上前低聲匯報。


    那青袍人冷眼掃了掃賈柳二人,似乎是在甄別來人是不是真的本店老板,目光鋒利如刀,掃過之後卻沒說什麽,又把目光看向門外那輛驢車。


    這邊三個夥計就開始告狀,一個夥計說這青袍人極其兇惡,天不亮就來到了酒樓,先是一通大唿小叫,揚言要把酒樓燒了,後又跑到後院把熟睡的夥計廚子全都揪了起來,隻為了給他一人做飯。大夥不服,結果被他打了個遍,全無還手之力,就隻好屈從。


    另一個夥計補充,說這青袍人口味很怪,讓人給他煮三十個雞蛋,要求不能有一個破皮;還點了若幹青菜,要求不得有半點葷腥,揚言隻要有半點葷腥就把賈柳樓的人全部殺光。


    第三個夥計說的是這青袍人折騰完了之後的事情,說後來陸續又來了許多人,也點了酒肉菜肴,然而這青袍人卻是不許店家給別人做飯,要做也隻能等他吃完了才行。


    後來的這些人隻看打扮就知道都是武林人物,哪個肯受青袍人這般欺負?當即起身喝罵,摩拳擦掌就上去廝打,然而這青袍人都沒起身,隻坐在原處就把眾人全給打了出去,一個都沒留下。


    至於那雁蕩雙刀卻是來的最晚,看見了叫罵在樓前的那些人,問明緣故,就想替那些人出頭,哪知他們兩個同樣不是青袍人的對手,仍然被打了出去,隻是顯得比先前那些人稍強,因為這次青袍人是站起來打的。


    賈柳二人聽著夥計的匯報,越聽臉色就越難看,看向那青袍人的眼神益發敬畏,聽完之後兩人對視一眼,賈潤甫澀聲問道:“這位客人要的飯菜可都做好了?”


    夥計道:“本來雞蛋已經煮好了,隻是煮破了四個,端雞蛋上來的王三兒又被這客人揍了一頓,這客人吃了二十六個,又讓咱們重新煮三十個雞蛋給他,不然就要殺人,這不,王三兒出去買雞蛋去了……”


    賈柳二人再次對視一眼,心說這青袍人當真霸道的可以,隻是他們也聽說過雁蕩雙刀的名頭,知道那是兩個橫行江湖的江洋大盜,雙刀聯手罕有敵手,既然青袍人把這兩兄弟倆都給打出去了,那就說明他的確有霸道的本錢。


    這事若是擱在往常,賈柳兩個掌櫃的少不得要親自出麵處理一下,要麽跟青袍人攀交情,要麽聯係本地朋友與之為敵,然而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卻是對付王仁則,在營救各自妹妹的同時找迴丟掉的麵子,若是再跟著青袍人衝突起來可就不好了。


    常言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況這位青袍人貌似比王仁則更難惹?當下賈潤甫就點頭道:“那就速速買來雞蛋給他煮!麻頭你也去,讓王三兒利索些!”


    賈柳樓平時就沒什麽買賣,所以不會儲存較多的食材,客人一下子要這麽多雞蛋,還真就得出去現買。


    那個叫麻頭的夥計得了老板的吩咐,連忙跑出大堂,這邊賈柳兩位老板就也想出去,得跟秦安說明一下情況不是?


    就在他們轉身之時,那個青袍人卻忽然說話了,沒指名沒道姓的說道:“我還以為你是騙我的呢,現在看起來是錯怪你了,既然來了,那就進來吃點素齋吧。”


    賈柳兩人聞言就是一愣,聽不出青袍人是對誰說話,但是此時這大廳裏就隻有他們兩個和另外兩個夥計,青袍人不是跟他們說話又是跟誰?便同時轉迴身來,用詢問的目光看向青袍人,然而青袍人卻已經垂下眼瞼去看桌上的雞蛋皮了,什麽意思這是?


    正狐疑時,卻聽見樓外驢車上的王仁則在說話:“萬雲,下車,把人弄到酒樓裏去,咱們在這吃口熱乎的。”


    此言一出,頓時震驚了酒樓內外的所有人,那些不認識王仁則的不禁想道:這人瘋了麽?這外麵站著的客人都是被那青袍人打出來的,難道你也想試試?


    而那些認識王仁則的就更是奇怪了,這王仁則是嫌身上的仇恨不夠多麽?如此明目張膽地說要進去吃飯,豈不是擺明了要跟樓內那個猛人過不去?他此刻重傷在身,人質又要挾不到樓裏的猛人,究竟憑什麽如此囂張?


    李智雲卻不管這些,當即下車召喚賈菁菁跟他一起抬人。


    他巴不得王仁則跟裏麵的猛人打起來,他覺得隻有王仁則真正麵臨死亡的時候,自己才能夠渾水摸魚,誘騙甚至是威逼王仁則說出解毒的辦法。


    他召喚賈菁菁,賈菁菁卻不配合,理都不理他這一茬,徑往樓內走去——這賈柳樓可是我賈家的產業,到了酒樓如同到家一樣,在我家裏還想支使我?你小子想啥呢?


    李智雲愣了一愣,隨即就想通了賈菁菁突然傲嬌的原因,卻也拿她沒啥辦法,那就自己慢慢來吧,他先把冰雕一樣的單盈盈抱了下來。


    單盈盈的身子比冰還冷,他卻已經不怎麽懼怕,畢竟他這一路都是坐在單盈盈的兩條大腿上過來的,他奮力一把將單盈盈扛在肩頭,一溜小跑直奔大門,把一旁的王仁則都驚得不輕,說道:“你小子漲力氣了?”


    李智雲卻顧不上迴答,一口氣跑進大廳,就近把單盈盈放在了門側一張桌子上,轉身出來時就也納起悶來。


    單盈盈的身子可不算輕,足有一百斤一二十斤,再加上僵硬加成,按理說自己是絕不可能扛起她來的,然而事實擺在眼前,自己非但把她扛起來了,而且還扛著跑了三四丈的路,居然還沒覺得怎麽累,這是咋迴事?難道這內力竟然如此靈驗麽?


    就在王仁則趕驢的過程裏,他選擇了係統推薦的一門龍象般若功練了一陣。一萬俠義值的檔次裏,係統首推這門內功,理由是這門內功隻有在宋朝以前修煉才有可能達到極致巔峰,待到宋朝及以後,天地靈氣漸趨衰竭,任你天資絕佳也練不到大成。


    急於掌握一門內功的他就隻有接受係統的推薦。這門內功的另一個好處是修煉時對身體姿勢並無苛刻要求,隻需隨意盤膝靜坐即可,而他恰好就盤膝坐在單盈盈的身上。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修煉的時候,單盈盈那比冰還冷的大腿起到了寒玉床的作用,以致於他就如同南宋時期那個小龍女坐在寒玉床上一樣、修煉起來事半功倍。


    別看這驢車隻走了不到一裏路,用時不過一炷香,但就是這短短的一炷香時間,他丹田裏積蓄的內力已經相當於普通武者三個月的苦功了!天地靈氣充盈是原因之一,另類寒玉床是原因之二,功法本身出類拔萃是原因之三。


    這龍象般若功擱在南宋,那可是能夠與九陰真經加降龍十八掌、或者是菩斯曲蛇蛇膽加獨孤重劍相抗衡的存在,其它諸如什麽一陽指、彈指神通、鐵掌神功等武功盡皆稍遜一籌!絕對是世間一等一的單一功法。


    迴到驢車旁邊再扛柳依依就簡單多了,柳依依本來就比單盈盈纖瘦許多,扛在肩上,稍嫌誇張地說就好像剛從舉重賽場下來的運動員玩一玩啞鈴那麽輕鬆。


    再次走向酒樓大門,經過那雁蕩雙刀之時,聽見雙刀之一頗為不忿地跟另一個嘀咕道:“我們還沒有出刀呢,你怎知一定幹不過他?”


    聽這意思分明是說雖然我們兄弟倆拳腳不如那人,但隻要動刀就一定能勝。


    雙刀之中的另一個卻說道:“別犯傻,不是死拚的時候,這麽多人在這,非得我們兄弟當這出頭的椽子麽?”


    這雁蕩雙刀顯然沒把他這個能夠扛起一個少女的小孩子放在眼裏,所以說話也沒怎麽避諱他。


    再次來到樓內,王仁則已經進來了,正與坐在大廳中央的那個青袍人說話。王仁則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那青袍人卻沒迴答這句,隻皺起眉頭責怪王仁則:“我讓你進來吃點東西是跟你客氣客氣,你帶這麽多人進來幹什麽?把她們弄出去!”


    這青袍人這麽一說,眾人立時恍然大悟,原來這青袍人竟然跟王仁則是熟人,而且貌似還不僅僅是熟人那麽簡單,他倆就特麽是一夥的!


    挨了責備,王仁則卻是渾不在意,隻笑道:“公孫兄,你這就錯怪兄弟我了。”


    說到此處他頓了一頓,左手一指先前進樓站在賈潤甫身邊的賈菁菁,右手同時指了指李智雲扛在肩頭的柳依依,說道:“這兩個小妞是兄弟我給你準備的,怎麽?公孫兄總不至於連這樣的美女都入不了眼吧?你山莊裏的幾個嫂子可並不比這兩個強啊!”


    王仁則這話說得響亮,絲毫不避諱已經氣得臉如豬肝的賈潤甫和柳周臣,樓內樓外眾人盡皆與聞,人們這才知道這個青袍人原來複姓公孫,而後就有幾人臉色大變,似乎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人或事。


    再看那公孫兄,臉上卻並沒有出現歡喜的神情,他甚至沒怎麽認真去看賈菁菁和柳依依,隻把目光盯在門內側最近那張桌子上的單盈盈身上,忽然站起身來,抬手指著單盈盈說道:“你要說這個女子是給我準備的,u看書 uukahu那我真的要謝謝你!”


    王仁則聽罷頓時哈哈大笑,隻不過這笑聲聽起來似乎有些尷尬,笑罷說道:“公孫兄真是好眼力啊,隻是不好意思,這個女子是兄弟我留給自己的,實在難以割愛。”


    那公孫兄頓時臉現失望之色,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然後才認真地打量起賈菁菁和柳依依來,看了半晌,忽然如同一隻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坐迴原位,說道:“這倆倒也不是不行,隻是跟你那個相比……實在是有些遜色啊。”


    這一番品頭論足,可把賈潤甫和柳周臣氣壞了,但是不論怎麽生氣,他們也不敢跟王仁則和這個姓公孫的動手,即使不考慮賈菁菁柳依依中毒未解,隻論武功也肯定不是公孫兄的對手。


    賈菁菁就更是羞憤難耐,這兩人把自己當成什麽了?青樓的姑娘麽?你們覺得姑奶奶不夠美,姑奶奶還看不上你們呢!姑奶奶看上的是狄知遜好吧?


    她很想上前去扇王仁則一個耳光,卻又知道自己實在不具備那個實力,隻氣得險些把下嘴唇咬出血來,卻忽聽“啪”的一聲響亮,聽起來就是一記耳光的聲音。


    轉頭看時,卻是萬雲那個小屁孩身上扛著的柳依依醒了過來,打了萬雲一記耳光,怒道:“你扛著姑奶奶幹什麽?放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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