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的教室裏,隻剩下啪啪啪的耳光聲和痛苦的呻吟聲,靳亭亭站在一邊滿意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一個女生困住白曉的手腳,另一個則扯著白曉的頭發,用力的在白曉臉上扇著耳光,白曉的一張臉早就腫脹起來,一雙眼睛空洞又無神。


    “賤人!竟然敢打我,那你就好好嚐嚐被打耳光的滋味。”


    打人的女生看打得挺嚴重了,就自覺鬆開手,白曉瞬間就像塊破布一樣癱倒在地。


    靳亭亭一步一步走過來,一隻手用力的抬起白曉的下巴,看著那張紅腫的臉,她輕蔑地說道:“這就是惹我的下場,下次再敢還手可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


    靳亭亭一把甩開白曉的臉,白曉雙手撐住地麵,臉被甩得側了過去,靳亭亭卻還是不甚滿意用腳踩在了白曉的手上,狠狠地碾壓著,直到聽到白曉痛苦的聲音才滿意地帶著那兩個女生離開。


    白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像沒了唿吸一樣,過了十分鍾後,她才慢慢爬起來,臉上火辣辣的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剛剛發生了什麽。


    趴在地上的十分鍾時間裏,她的腦子就像拍電影一樣,閃過一幕幕她被人曾經欺負的模樣。


    這一年的時光裏她已經數不清到底遭受過多少打罵和羞辱,吃飯被人打掉飯碗,上廁所被人澆過水,睡覺有人在她床上放毛毛蟲,課桌上那些侮辱人的字語此刻也變得越發清晰。


    曾經的她不敢反抗,怕反抗會受到更加無盡的欺負,但是結果卻依然是沒有止境的欺辱,她靠著心裏的一口氣一直支撐到現在,因為她知道她還有爸爸會疼她,她從來不敢把學校發生的一切告訴她爸爸。


    因為他們家窮,他們是弱勢群體,注定鬥不過那些有錢人,說了也改變不了被欺負的厄運。


    直到雲念起的出現才讓她的日子好過許多,她可以吃上熱乎乎好吃的飯菜,能吃飽不挨餓,那些人再也不敢那麽明目張膽的欺負她,他們害怕雲念起,或者說害怕她背後的雲家和江家,這就是現實的世界,有錢有勢無人敢欺。


    一想到雲念起,白曉沒有任何光彩的眼睛裏慢慢有了一絲神采,然後又想到她試著反擊的那一次。


    第一次反擊就是打了靳亭亭巴掌那次,那種感覺真的很舒適,原來她也可以那麽厲害,那時候的她無所畏懼,她那時候想的是反正爸爸的時日無多,再也沒有什麽可以顧忌的。


    白曉想到這裏輕笑出聲,扯到腫脹的臉頰,痛得她狠狠嘶了一口氣,她抬著沉重的步子往教室外走去,低垂著頭慢慢走向自己的教室。


    到了教室也沒有人注意到她,楊慧走了,班上沒人敢再針對她,白曉一直低著頭讓人看不到她紅腫的臉,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拿出紙筆開始慢慢地寫著什麽,她做這一切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察覺。


    寫完以後,她又走到雲念起的座位,將那張紙條放在了她的書包裏,做完這一切的白曉才低著頭快步走出教室。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外麵傳來很大的吵鬧聲,夾雜著消防車、救護車和警車的聲音,此刻的曼格拉學院就像一鍋煮開了的粥,一片混亂。


    校長極速下達命令,各班老師迴到班級安撫自己班上的同學,可是發生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輕易就安撫得了?


    半小時前白曉個人衝出教室,二十分以後她又一個人跑上了教學樓的天台,坐在天台的邊上,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和掛在空中的太陽,明明太陽那麽炙烈,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


    她的眼裏沒有一絲留戀,隻有無邊的空洞,她的一雙腿懸掛在外麵,晃蕩著,嘴裏輕輕地唱著一首歌謠,那是她爸爸經常會給她哼唱的歌曲,聽久了,她自己也會唱了。


    白曉哼著小曲,臉上又浮現出了一絲笑容,她從小就沒有媽媽,不知道母愛是什麽,但是爸爸卻讓給了她所有的愛,用那日漸消瘦的身體為她遮風擋雨,如今她頭頂的那把大傘壓再也不會有人撐著,這種備受欺辱的日子她也過夠了。


    終於樓下有人發現了天台上的白曉,驚叫出聲:“快看,那棟樓上有人!”


    “她在幹嘛?不會是要跳樓吧?”


    “快快快!快去找老師。”


    沒有一分鍾,下麵就聚集了一堆的人,他們都在下麵看著。


    而此時的舞蹈室裏卻好像是另外一方天地,沒有任何人打擾,直到肖老師接到一個電話才急匆匆地通知她們解散各自迴教室,肖老師臉上滿是慌亂和著急。


    雲念起疑惑的問道:“肖老師,怎麽了?”


    “別問,趕緊換完衣服迴教室,老師有急事需要處理。”


    其他人早就去了更衣室,雲念起看著肖老師跑出去的背影越發感覺不安起來,急忙跑到更衣室換了衣服。


    教學樓的天台上,白曉身邊還擺放一拓紙張,上麵隻有漆黑的四個字:拒絕霸淩。


    在白曉跑往天台的十分鍾以前她還去了趟老師辦公室,借著打印複習資料的名義向老師借用了電腦和打印機,因為白曉平時是典型的三好學生,班主任老師也知道她家的情況,所以也沒有任何懷疑就答應了。


    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風將這些紙張吹落在學校的各個角落,白曉看著那些飄落的紙張才綻開了滿意的笑容。


    通往天台的那條樓梯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還沒等人走到天台,白曉就張開雙臂,輕輕地說了一句:雲念起,謝謝你。然後一躍而下,隻剩下一地的鮮血。


    下麵還在疏散學生的老師們都嚇蒙了,一個個定定的看著地上血肉模糊的人,直到一聲慘叫響起,有學生暈倒在地,還有不少直接吐了,場麵一度混亂。


    而剛跑到天台的班主任老師和另外幾個同學隻來的及看到白曉掉下去的衣擺,所有人都沉默著痛惜著。


    短短的十分鍾一條生命就這樣結束,兩分鍾後消防、警車、救護車同一時間趕到,白曉倒下的那片空地瞬間就被拉了警線,等雲念起得到消息跑過來的時候隻看到已經蓋上白布被抬上救護車的白曉和那滿地的鮮血。


    雲念起的眼淚洶湧而出,直接嚇得癱坐在地上,十六年來這是她第一次那麽清晰地感受身邊人的離去,還是以那麽悲慘的方式,她嗚咽出聲:“白,曉,為什麽!”


    雲念起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著,她想抬腳站起來送白曉最後一程,可是沒力氣,根本就站不起來,她嘴裏不停地呢喃著:“對不起、對不起,白曉。”


    雲念起的情緒很崩潰,倒在這時,她卻感覺有人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輕地說著:“嬌嬌,嬌嬌,別怕,哥哥在。”


    原來是傅清川聽到動靜才嚇得立馬跑了進來,它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雲念起擠進人群,他跟著擠了進去就看到癱坐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的雲念起。


    雲念起迴頭看到傅清川,哭的更加大聲:“哥,哥……她……死了,死了!我,我想去……看看她。”


    傅清川清楚雲念起現在的精神狀態,再不能承受更大的驚嚇,那人從那麽高跳下來肯定麵目全非,但現在的他隻能輕聲安撫著雲念起:“好,好,哥哥帶你去。”


    傅清川緊緊地抱住雲念起,一下又一下地輕撫雲念起的後背,雲念起此刻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渾身還在戰栗著,腦海裏全都是蓋著白布的白曉和滿地的鮮血,恐懼和後悔一直侵襲著她,沒一會兒,雲念起就暈了過去。


    傅清川急忙將雲念起抱起,還好救護車沒走太遠,他開著車跟在救護車身後,片刻功夫就到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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