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慶在明崇島見到了吳八尺口中的兩個大師。兩位大師聽說要見的人是如此大的官,都有些惶恐,原來他們見到的,最多也就是工部的小官。


    對於兩位大師來說,他們來到明崇島,就不斷的驚歎,兩人都是見過一些世麵的,特別是張大稠,還遊曆過多地,即使杭京也是去過多次,卻從來沒有想到一個地方如此繁榮還如此井井有條。


    兩人幾乎關注每件物品,從下船開始,就發現棧橋是巨大的石頭,如此大的個頭,是很難搬運的,或者說,需要大量的人力,張大稠對此地官員的第一印象就是“奢華”。


    路上仍是那麽巨大的石頭,這就不僅是奢華的問題了,即使在杭京,也沒有用如此巨大的石塊修路,因為皇家也承擔不起這樣的費用。


    旅途勞頓,吳八尺將兩人安置在一家賓館中,兩人心中更是起了驚濤駭浪。趙玉後來在自傳中寫道:


    “賓館大堂鑲嵌了巨大水玉製成的窗戶,給了我第一擊,因為在南陳,這些水玉的價格,即使是皇族也難以負擔。然後吊在賓館大堂有一個巨大的吊燈,當然我那時還不認識它,隻知道是水玉製成的工藝品,這些水玉製品,都閃著亮光,展示著它們不菲的身價,我不禁有些擔心八尺兄口袋裏的銀子。”


    “進入房間,我也第一時間看到了水玉窗戶和水玉燈,八尺兄給我介紹了如何使用水玉燈,並告訴我,當地叫水玉燈為‘電燈泡’,聽起來不象個很貴重的東西。”


    “八尺兄又介紹了衛生間,這種把茅房建在屋室內的格局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果然,八尺兄說,不論大小號,都要‘放水’衝洗,以保證室內沒有異味,當然,如果不幹淨,也可以請賓館的服務員來幫忙。”


    “衛生間裏居然有熱水,即使是在臘月,也能讓我輕鬆放一木桶的熱水,泡去我一身的疲憊。”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床上用品,既不是絲綢,也不是麻,而是一種他們叫‘棉’的製品,在這冬天裏格外暖和。”


    趙玉因為擔心這位哥哥的錢袋子,進房間後就說,“吳兄,此處居住必然價格不菲,我們找個小客棧就是了。”


    吳八尺擺手說,“你們要見此處最有權勢之人,怎麽能去小客棧,就安心在此,無需擔心費用。”說著,又留下20元錢,說明是零花錢,叫兩人外出時帶上,又給我們安排保鏢2人,這才離開。


    張國慶此時正在欣賞吳八尺帶迴來的瓷器作品,看吳八尺進來,說,“你這次出去,是撿到了寶,東西做的不錯。”


    吳八尺也簡單匯報了南陳之行,張國慶聽完,叫他再陪兩位大師兩天,他要抽出半天時間,專門與大師聊聊。


    剛迴到明崇的吳八尺,也是有一堆工作要處理,就安排了人,專門陪同兩位大師到處轉轉。


    隻過了半天,陪同的人就匆匆來找吳八尺,說兩位大師有事要找他。吳八尺跟著陪同人員,來到了三組壩工業品市場。張大稠將他拉到一邊,臉上露出如同便秘的表情,小聲說,“難以啟齒,難以啟齒,吳老板能否再借一些錢?”


    吳八尺一驚,問,“大師看中了什麽?”


    張大稠臉上的肌肉又抽了抽,才說,“我原本知道,這裏叫‘零件’的東西製作不易,價格會很貴,隻是沒有料到,這裏有如此多的零件。”


    吳八尺看了一眼張大稠手中的東西,說,“大師可知,這些東西是不允許出島的,買了也帶不走。”


    張大稠換了個笑臉,說,“知道知道,隻在此處也行,看到拿不到,手癢的很。”


    吳八尺可是犯了難,這可不是幾十塊錢的問題,看張大稠的樣子,不花個幾千上萬的,恐怕難以滿足,他轉念一想,買這些零件幹什麽,幹脆帶他們到培養技工的實驗室算了,於是轉身向一名陪同人員說,“小吳,你去協調一間技工實驗室,讓張大師他們體驗一下,我們在這家茶館等你。”


    轉身又對張大稠說,“大師,這些東西貴的很,我有朋友,已經收集了不少零件,晚會我帶你去看看。”


    張大稠卻是等不及,不停催促,吳八尺隻能拖著,他還不知道有沒有空閑的實驗室。


    幾人順便在茶館胡亂吃了些主食,張大稠明顯心不在焉。等小吳迴來,說已經協調好了實驗室,張大稠才有心思吃東西。


    趙玉沒有這麽大的興趣,但張大稠拉著他,他也隻能跟著一起。兩人到了實驗室,對各種機械充滿了興趣,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用了一個下午時間,居然製作了一個相當不錯的轉輪,按張大稠的說法,這東西比原來省了老鼻子勁了,還比原來的更平滑。


    晚上吳八尺再見到兩人時,兩人都還沉浸在創作的樂趣中,好不容易吳八尺插進話題,“兩位大師,張老板明天下午能騰出時間,與兩位相見,可有需要準備的嗎?”


    張大稠一愣,這才想起還有這麽一迴事,有些遺憾的說,“我還想在實驗室裏多呆幾天呢,行吧,也沒什麽需要準備的。”


    吳八尺將兩人的情況匯報給張國慶,張國慶苦笑,說,“別人排隊見我,這兩人真是狂,也好,就不耽誤兩位大師的時間,我們把見麵地點放在液壓機房。”


    當吳八尺帶著兩位大師來到液壓機房,看著那幾層樓高的鋼鐵怪獸,不時還噴著蒸汽,並且發出巨大的噪聲,穿著工作服的工人,用巨大的鉗子夾著鐵錠,放在機器裏麵,一會鐵錠就扁了很多。


    兩人仔細觀察機器,也看不出多少門道,隻能驚歎這台機器的巨力。


    室內實在說不成話,機器噪聲下交流隻能靠喊。吳八尺帶著兩人出來,大門關上,幾人都感覺到了另外一個安靜的世界,舒服多了。


    互相見過禮後,張國慶在旁邊一間辦公室中接見了兩名瓷器大師。趙玉顯得很拘謹,張大稠放的很開,所以說話的一直都是張大稠。


    客套話說完,張國慶邀請兩人留在這裏,張大稠有些猶豫,他雖是單身一個人在江州,卻是有家室的。


    張國慶說,“大師的家人,都可以遷到此處,相信兩位大師已經感受到了,這裏生活不比杭京差。”


    張大稠不置可否,卻是岔開話題,問道,“小民聽聞實驗室博士講,要學會看符號,使用機器,先要有‘初級文化合格證’,可否給小民一個證?”


    張國慶哈哈一笑,讓吳八尺來解釋。吳八尺笑著說,“大師,這個證可不是給的,是要自己考的。初到此處之人,需要識字、算術、自然幾門課程,考試過關就能拿證了。”


    張大稠咧了咧嘴,指著自己鼻子說,“象我這樣的老頭子,人家收嗎?”


    吳八尺迴答,“多大年齡都收,我們有個農學大師,上學的時候快七十了。”


    張大稠說,“這我就放心了。我還是想問,吳東家畫的那張圖,到底是什麽,我一直琢磨呢,物件做好了,也還是不知道幹什麽用的。”


    張國慶也不隱瞞,說道,“那是個蹲便池。”邊說邊比劃,解釋蹲便池的用處。


    張大稠一下就明白過來,連說,“怪不得,怪不得。”


    張國慶看說到了瓷器,就邀請兩位大師在此地開窯,生產各種複雜瓷器。


    張大稠實際是生活類瓷器的大師,他直接迴答,“這個島不行,我來此島時間雖然不長,但所過之處,都沒有發現合適的土,燒瓷器,沒有好土可不行。”


    張國慶本就知道明崇無好土,迴答,“此地向北三百裏,鹽州城附近,倒有合適的土,大師也可到那裏看一下。”


    張大稠笑道,“好,好,容我先拿了那初級文化合格證。”


    這次會麵算是圓滿,雙方印象都不錯,甚至還認了“五百年前是一家”的親戚。


    張大稠對蹲便池之類的生活陶瓷非常有興趣,他遊曆到江州,本也是與江州同行交流,可惜他一個外人,始終沒有進到江州瓷器師傅的核心圈,有些灰心。碰到吳八尺後,才有了換個地方看看的想法。


    這次遇到了對生活陶瓷同樣感興趣的“東主”,自然想要展示一些才華。


    至於趙玉,他雖然年輕,但在陶瓷技藝上,已經非常有造詣,也算是吳八尺誤打誤撞,拉來了兩個人才。


    陶瓷本就是重要的工業品,明崇島上也有一個小窯,平時燒製一些產品,但水平一直不高,張國慶也希望借著這兩個人,提升島上陶瓷工人技術。


    張大稠和趙玉本就是極聰明之人,悟性很高,雖然過去認字不多,但兩人學習的能力都極強,隻用一個多月時間,就都拿到了合格證,期間他們還在明崇的窯裏燒了些產品。


    他們拿到合格證後,張國慶又與兩人見了一麵,這次張國慶拿出了多種圖畫,都是象洗手池那樣的,家庭用的衛生陶瓷產品,張大稠看了圖樣,喜不自禁,答應試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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