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想法很好,下次別想了。


    江代直緒把話含在嘴裏,打個轉變成了別的樣子。


    “所以你有什麽想法了嗎?能夠讓你的妹妹有一個喘息的機會?”


    不是喘息……


    如果有機會的話沐浴在陽光下總是最好的。


    她在嚐試一點點麻痹組織的人。


    在他們以為自己想掀屋頂時隻要求開窗,時間長了就算自己破門也沒關係的吧。


    “是的。我在想,朗姆負責實驗室,肯定是要出成果的,但是琴酒是行動組的負責人,他不在乎實驗如何。”


    在組織禁錮宮野明美這麽多年的情況下,宮野明美對組織也相當了解。


    當然不是了解組織架構和組織目標,而是組織的人。


    除了組織本身以外,隻有三巨頭對她們姐妹額外的關注更危險。


    組織內不允許殺害代號成員,但允許內鬥。


    除了他們三個人以外,其他人但凡想做些什麽,總有對頭在盯著。


    貝爾摩德是實驗體,因此仇恨又恐懼宮野一家,可也不會非要殺她們,組織不會允許的。


    哪怕貝爾摩德是很有地位的成員也不能隨意殺害同是組織內部代號成員的雪莉。


    她最多嚇唬嚇唬宮野誌保——是的,她從誌保的隻言片語裏察覺到貝爾摩德隱而不發的惡意。


    如果她們姐妹倆脫離了組織,貝爾摩德絕對會脫下偽裝,痛痛快快地報仇雪恨。


    除此之外的其他人,都隻會在組織的命令下對她們進行追捕。


    妹妹很害怕琴酒,但琴酒才是三巨頭裏唯一可以交談的那個。


    ——朗姆老了,琴酒正當壯年。


    他和那些可怕的、本應該躺在棺材裏的腐朽老頭一樣,他們渴望從宮野誌保這裏痛飲青春之泉。


    哪怕這泉水是誌保的痛苦和無數人的血淚!


    不、不如說,如果青春之泉是由無數人的血淚構成,那些人反而會覺得代價居然如此正常。


    他們吸吮著無數人的血汗淩駕於眾生之上,自然也習慣了咀嚼著眾生的血肉讓自己更好。


    安摩拉多說得對,誌保的才能一定會引來很多人的覬覦。


    可在組織、隻有在組織是萬萬不能的。


    ——如果誌保真的有成果,如果隻是在組織,她們姐妹必死無疑。


    組織隻需要那一個東西,東西製造出來就是鳥盡弓藏、保存秘密的時候。


    這是安摩拉多沒有說,但宮野明美自己意識到的部分。


    要逃出去。


    一定要逃出去!


    需要它的人外麵當然更多,他們的權力比組織所擁有的暴力要更可怕。


    對她們姐妹來說,掌握權力的人太多並不意味著壞事,人越多他們之間的鬥爭就會越激烈。


    金蘋果隻有一個。


    在他們爭鬥的間隙,弱小的人才會有喘息的空間。


    而且——外麵的人那麽多、那麽強,自然也會有更大的、更多的欲望。


    他們得到了這個還會想要那個,誌保可能會被拘禁、被監視,但隻要她的頭腦還能夠運作,就沒人會殺掉她。


    組織還是太野蠻了。


    在組織的每一天,她都擔心妹妹會失去生命。


    組織得不到的,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如果是組織無法抵抗的龐然大物,在強壓之下,組織也許會屈服。


    但更大的可能是會快刀斬亂麻地直接消滅掉禍亂源頭——宮野誌保和相關研究。


    也因此,組織裏人人畏懼的琴酒是她們姐妹唯一的生門。


    琴酒正當壯年,不相信這種快要接近玄學的科學。


    他更相信自己手中的槍,相信自己的實力和能力,很少耍手段,不愛玩弄人心。


    可怕是可怕,但是也很可靠。


    真是一針見血的剖析。


    江代直緒不得不承認,宮野明美是有能力在身上的。


    “我能幫上你什麽忙呢?”一位忠實的朋友此刻問道。


    “幫忙?不,你什麽都不需要做。”


    宮野明美微笑著拒絕了,自己的好友沒有第一時間拒絕,就證明這個計劃是有可行性的。


    她很敏銳,如果是辦不到的事情,她一定會出聲勸阻的。


    “我在組織待了這麽久,來監管過我的代號成員就有很多個。”


    如果我真的想利用誰,還有他們可以選擇。


    “直緒,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宮野明美苦口婆心:“你看,就像這一次,我和妹妹都被關起來了,你隻要不牽涉進來,還能夠在外活動,我就還有一線希望。”


    她打趣道:“到時候我向你求救,你可不要忘記我呀!”


    江代直緒點點頭,想起對麵的人看不到她的動作,於是大大方方說出來:“我們是朋友,我總不能看你稀裏糊塗死掉。”


    看起來她打電話過來隻是為了宣告自己即將去做一件大事。


    算是一種托付吧。


    江代直緒又和她閑聊幾句才掛斷電話。


    然後立刻把音頻發給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點開一聽,笑了。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試圖在琴酒身上找到突破口的人。


    他轉給了琴酒。


    “我猜你稍後就又要帶孩子了。”


    琴酒那邊不知道在幹什麽,消息居然還是未讀。


    安摩拉多此時在一個倉庫裏。


    倉庫被裝修得很好,屬於標準非常高的電腦機房,水電獨立。


    安摩拉多在歐洲拉姆斯的幫助下進口了很多零件。那些零件很貴,他之前幫助傑克丹尼和朗姆獲得的報酬都砸了進去。


    組裝後就給了諾亞方舟一個棲身之處,它的分身就在這裏。


    諾亞方舟自然也聽到了發過來的音頻。


    “她是在告密嗎?”諾亞方舟使用的聲源是澤田弘樹的聲音。


    孩子的聲音問這種問題,讓成年人覺得羞愧。


    “你覺得是嗎?”


    安摩拉多也是未成年,他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她是告密者。”諾亞方舟認為安摩拉多應該處罰她。


    “告密者不可信任。”


    “我也是。”安摩拉多搖搖手機示意自己給琴酒發了同樣的音頻。


    “你獨立於她們的糾葛。”


    “不,江代直緒是我的下屬,宮野明美不是。”安摩拉多承認自己是個偏心眼的護短之人。


    “她們是朋友,而我收到音頻的唯一一個原因是因為她的忠心。”


    安摩拉多笑著說:“我不認為她是告密者。”


    “這不公平。”諾亞方舟據理力爭。


    “是的,我親愛的孩子,這當然不公平。”


    可我們不需要公平。


    就像你不希望你的澤田弘樹有一個坐擁億萬身家的繼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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