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奚攙著公羊易迴家告訴父母入選的好消息,公羊誠夫婦大喜過望,要留畢奚吃晚餐慶賀一下,畢奚推辭說也要迴家報喜,公羊誠說:“那就去把你阿爹請來,咱們一起慶賀。”


    畢奚迴去邀請父親,他父親一直被人看不起,今天兒子出人頭地,又有公羊誠這樣的名人請他赴宴當真大喜過望,拉著兒子就前往公羊府。受傷的公羊誠殺雞宰羊,與妻子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西戎名菜。此時,正見公羊易請來了公羊軒,眾人行禮後,其樂融融一陣熱鬧,觥籌交錯,快意四溢。


    累了一天,公羊易躺在床上直睡到日上三竿,美美的享受著久違的懶覺。忽然聽到母親輕聲唿喚:“易兒易兒,快些起床收拾,你猜誰來了?”


    公羊易心想平時從來沒人找他,這迴來的能是誰呢?邊想著,手上不停,急急穿了一身紅衣來到堂上。


    隻見潘月也是一襲紅衣,正跪坐著與冬馬聊天,潘月看了一眼公羊易,俏臉一沉不再說話,大大的眼睛看向大門,小嘴一噘卻顯得朱唇其色更濃。公羊易不覺看得呆了,他平時隻當這個小姑娘為玩伴,卻從未發現這個十三歲的姑娘居然這樣俏麗,他說不出話,怔怔的站在當地。


    冬馬見狀,笑罵道:“臭小子,阿月來了還傻站著幹什麽?快過來啊!”


    公羊易如夢初醒,連忙跪坐在母親旁邊,順手整了整自己蓬鬆的頭發看看母親,又看看潘月不知該說什麽。


    冬馬笑了笑,明白兩個小孩是害羞了,就說:“好啦,你們兩個小孩子喝口茶就出去玩吧。”


    潘月將半盞茶喝完,盈盈向冬馬行禮道別,站起身就往外走。公羊易趕緊一口將茶飲盡,都沒分辨是什麽味道,急忙的追了出去。


    潘月越走越快,以公羊易的身手都差點追不上,隻能不停的喊道:“阿月,阿月,你等等我。”


    潘月足不停步,嘿嘿冷笑道:“飛虎卒也不過如此麽,連一個小姑娘都趕不上,還怎麽保家衛國。”


    公羊易羞愧難當,使出真本領三步就攔在潘月麵前。潘月一推他竟然紋絲不動。


    “呦,顯本事麽?一個飛虎卒攔著一個小姑娘有什麽了不起的?”


    這一下把公羊易徹底整懵了,隻能問:“阿月,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這麽不開心啊?”


    “我怎麽了?我倒是想先問問你昨天幹什麽去了?”


    “昨天?我去參考飛虎卒了,你不是知道麽?。”


    “對,你去考飛虎卒,我知道,我都知道。”


    “知道了?那你還想問什麽?”


    “沒有了,公羊校尉,公羊將軍,小女子告辭,您請迴吧。”


    這會,公羊易就是再傻也明白情況不對了,趕忙拉著潘月說“阿月阿月,是不是有人欺辱你了?你告訴我,你為什麽這麽不開心啊?”


    潘月氣的就要掙紮離開,公羊易急著說:“阿月,我的阿爹阿媽都是外族人,我們一家說話都很直接,公羊伯父隻是教我學文,而我除了昨天交了畢奚一個朋友外,隻有你跟我說話,跟我玩,我不懂怎麽跟人溝通,你就告訴我怎麽迴事吧。”


    潘月看到公羊易急的都流出了汗,咯咯的笑了起來,罵了聲:“呆子!”


    公羊易一看事有轉機,立馬說道:“好阿月,我是呆子,隻想著能加入飛虎卒就能保護我阿爹阿媽,能保護伯父,能保護畢國和百姓。”


    “還有誰麽?”潘月問道。


    “還,還有,還有你。”公羊易害羞的說道。


    潘月高興的笑了出來:“傻哥哥,我知道你對我好,我就是氣你為什麽不把入選飛虎卒的事情告訴我,你不知道這幾天我不來就是怕耽誤你備考,其實我非常擔心你。”


    “我知道你關心我的。”公羊易點點頭。


    “別打岔”潘月白了公羊易一眼,頓了頓繼續說道:“傻哥哥,你入選飛虎卒為什麽不第一時間來告訴我呢?我一夜擔心的都睡不著覺,消息還是爹爹今天下完早朝才告訴我的,爹爹還故意笑話我的黑眼圈,人家今天早上不知抹了多少胭脂才掩蓋下去!我說我想分享你的快樂就這麽難麽?”


    潘月一口氣說完這許多話,公羊易聽的都癡了,隻覺得一股暖意升起,渾身氣血翻湧,酥酥麻麻的感覺非常奇妙,眼中有淚水開始打轉,他強行忍住。公羊易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阿爹阿媽的關心是自然而然的溫暖,公羊軒的關心是夾雜著敬佩與肅然的溫暖,昨天畢奚的那一箭和之後的慶祝也很溫暖,那是一種豪氣充盈的溫暖。突然,眼中一股熱淚湧出,再也克製不住,公羊易旁若無人的掩麵大哭。


    這迴輪到潘月著急了,小姑娘勸也勸不住,想要掏出手帕為他擦淚,卻怎麽也扳不開鐵鎖一般的手掌,眼看著周圍已經有人被這哭聲吸引的走近,她俏臉一紅,也顧不得那麽多,拉著公羊易向城外跑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城郭漸漸消失,周圍開始變得綠草盈盈,山花遍地,再走幾步出現了一條小河,隻見一對鴛鴦正在戲水,清澈的河水倒影了天上的朵朵白雲,鴛鴦就好像在天河遨遊般恩愛纏綿,兩人不禁看呆了十指相扣盡然也忘了鬆開,站累了就坐在河邊望著這幅場景,兩人一襲紅衣如同神仙眷侶,他們怕驚飛了鴛鴦就靜靜的坐著不說話,時間仿佛都已停止。


    不一會,兩個獵戶模樣的男子拿著捕鳥的羅網躡手躡腳的走來,公羊易看到河邊出現了這兩人的倒影,低喝了一聲:“誰?”鴛鴦受到驚嚇,迅速飛出水麵,兩個獵戶嫻熟的把網一拋,抓住了雌鴛鴦,雄鴛鴦逃出生天,一迴頭看見伴侶被捉,又翻身迴來想要救它,獵戶笑盈盈的揮網捉住說道:“你們這兩個小娃娃真是不會做人,伯伯們的下酒菜差點被你們驚跑了,還好這鴛鴦智力低下,隻要抓住一隻另外一隻肯定會迴來。”


    看到獵戶如此對待這樣一對神仙眷侶,潘月氣的俏臉紅脹:“快放開它們!”


    “憑什麽啊小妮子哈哈,這種大小姐可能還沒嚐過野味,待會伯伯們做好了請你吃一點你就不會再說這話了。”


    “你,你,公羊哥哥你快救救它們啊。”


    “兩位阿伯,請你們放了這對鴛鴦,日後我必有迴報。”


    “你是何人?”獵戶上下打量著他。


    “公羊易,飛虎卒”!


    “畢國的飛虎卒?這飛虎卒上報國恩,下救黎民,我們就賣他們這個麵子吧。”


    “嗯,小將軍,今天我們哥倆就賣你個麵子,這份恩情日後一定要迴報啊,記住了,我是姬友,這位是伯陽甫。”


    “(周)天子麾下的司徒大人和太史公?”潘月問道。


    “哈哈,小姑娘,天子命我們哥倆到列國采風創作詩經,這幾日每天在各國吃席,膩得很,可是又不能失了體統,所以扮成獵戶來打點野味,沒想到撞到你們兩個小娃子。你們兩個很有意思,太史公,咱倆就作首詩來送給這對濃情蜜意的小夫妻吧。”


    “好嘞司徒”。


    公羊易和潘月臉紅到耳根子,心裏卻都甜甜的很受用,也都齊齊的沒有去反駁。


    姬友和伯陽甫打開網放了鴛鴦,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詩句:


    “鴛鴦於飛,畢之羅之。


    君子萬年,福祿宜之。


    鴛鴦在梁,戢其左翼。


    君子萬年,宜其遐福。


    乘馬在廄,摧之秣之。


    君子萬年,福祿艾之。


    乘馬在廄,秣之摧之。


    君子萬年,福祿綏之。”


    (鴛鴦雙雙輕飛翔,遭遇了羅網。祝福君子萬年壽,福祿一同來安享。


    鴛鴦相偎在魚梁,喙兒插進左翅膀。祝福君子萬年壽,一生幸福綿綿長。


    拉車轅馬在馬房,每天喂草喂雜糧。祝福君子萬年壽,福祿把他來滋養。


    拉車轅馬在馬槽,每天喂糧喂飼草。祝福君子萬年壽,福祿齊享永相保。)


    “好詩好詩,司徒大人,想必天子一定喜歡這首,民間若聽了肯定也能流傳百世了。”


    “確實啊確實,謝謝你們小夫妻,讓我們哥倆寫出這麽好的作品,但是要記住哦,你可是欠我倆一人一個人情,一定要報答的。”


    “諾!司徒大人,太史公,小子一定記得。”


    “好,好,哈哈哈,走吧老弟,再會了小夫妻。”


    說罷,兩人飄然而去。


    公羊易又誦念了一遍詩,“真是一首好詩,對吧阿月。”


    “哼,對什麽對,兩個老不正經碰到你一個小不正經!折騰了半天,快迴家吃午飯吧!”臉一紅就往迴走著。


    公羊易在水中看到潘月的倒影分明是甜甜的笑意,笑嗬嗬的跟上。


    小河靜靜的流淌,山花絢爛的開放,年輕人的麵龐啊,閃耀著幸福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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