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風也停了,整個世界緊密得如同一場啞劇,聲音都被吞沒。


    沈時鑰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以後,她睡容安詳,這幾天的生離死別似乎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醒來以後,就問了一句:“老師是不是安葬好了?”


    “嗯,一切都好了!”


    墨謹誠還是和平時一樣對沈時鑰溫柔以待,這一刻他真的,把這個女孩寵到骨子裏,親自給她穿衣服,穿襪子,洗臉。


    沈時鑰也任由他這樣,把自己當成一個孩子來照顧,眼神淡淡的,沒有什麽情緒。


    兩個人一起下去時,古家已經恢複過去的樣子,所有人都在努力保持正常。


    管家爺爺一看到沈時鑰,就笑嗬嗬地迎上去:“小姐,餓了吧!想吃什麽,我讓人給你做!”


    花祈和古厲原本是在討論什麽事,看到沈時鑰就收了話頭,古厲故作輕鬆地說:“姐,你趕緊去吃飯,吃完飯,我帶你去俱樂部玩,讓你看看我的遊戲技術怎麽樣?”


    他眉飛色舞地說著,仿佛還是五年前的無拘無束的少年。


    沈時鑰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說:“可以!”她也在配合所有人的演出。


    花祈在沈時鑰的麵前做不到若無其事,低著頭,努力控製住悲傷的情緒,不讓自己成為那人撕開傷口的人。


    墨謹誠給沈時鑰遞了一杯溫開水過來,迴頭對管家說:“您先去忙自己的吧!我給她下一碗麵就行。”


    管家趕緊別開泛紅的眼睛,退了下去,墨少比自己要照顧得好。


    一切都很平靜,沈時鑰把墨謹誠做的一碗清湯麵全部吃完,連湯也沒有剩下。


    取來一件輕薄的羽絨服,墨謹誠給沈時鑰穿上,拉好拉鏈,輕言細語地叮囑著:“你就和古厲他們一起去透透氣,我還有事情,就不陪你過去,不要在室外待太久,會冷的。”


    “好!”


    “真乖。”


    墨謹誠寵溺地揉揉沈時鑰細碎的頭發,滿臉溫柔。


    沈時鑰抬頭望向墨謹誠,語氣平和:“我想要迴家,如果你願意,就陪我迴海城吧!過段時間,看小舅舅這邊的事情忙得怎麽樣了,我在京城的時間不多了,你還有時間考慮。”


    當初沈時鑰還是因為要和古榮學習,才留在京城,如今已經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


    “他們在等你,你先去!”


    墨謹誠沒有正麵迴應,他還有些問題沒有弄清楚,比如隔壁那個醫生……


    墨謹誠坐上了陸洲一早就停在古家外麵的車,他的手上還拿著一條灰色的圍巾,是給沈時鑰準備,但是她沒有要。


    陸洲今天沒有開車,而是和墨謹誠坐在後麵,車開出了古家,陸洲才嚴肅地開口:“墨少,我們在檢查保鏢的時候,發現了兩個混進進現場的兩個人,他們的目標好像是沈小姐!”


    墨謹誠眸光流轉,不緊不慢地將圍巾疊起來,不以為然:“我想,你們應該也查不出來什麽吧!”


    “就是,那兩個人就好像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而且兩個人反偵察能力也特別強,他們還戴著口罩,根本就看不清楚麵容。”


    陸洲現在想想都是一陣後怕,要是他們真的對沈小姐有什麽歹念,在葬禮上出手,他們根本就措手不及。


    墨謹誠一時沉默,手指輕輕敲擊著膝蓋骨,毫無節奏。


    陸洲現在才發現沈時鑰沒有跟著,就緊張地問:“沈小姐呢!還沒有醒?要不要請醫生過去看看。”


    一下子要承受這樣的打擊,是一個正常人都遭不住,更何況是一個小姑娘。


    車已經駛入環城高速,墨謹誠望著窗外荒涼的風景,麵容冷酷:“和古厲他們一起去玩了,誰敢在京城動她,我敢保證,他們就隻有死路一條。”


    墨謹誠還是看了當天的監控,視頻中,兩個人的目標確實十分明顯,他們的目標就是沈時鑰,總是在和沈時鑰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好似在保護著她的樣子……


    這件事,陸洲會繼續查,查得出來,和查不出來,結果都會一個樣,沈時鑰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如果他們是某些人派來保護沈時鑰的,那墨謹誠也隻當是自己不知道,如若不然,他們就隻有一個結局。


    到了墨家的四合院,陸洲就小心翼翼,幾次欲言又止,在臨門一腳的時候叫住了墨謹誠:“墨少,你外公在裏麵,他好像挺生氣的。”


    果然,墨謹誠的腳步突然就頓住了,把踏進去的那隻腳又收了迴來,偏頭的樣子,尊貴冷然:“他沒有迴港市嗎?”


    說起這個突然造訪的周正,墨謹誠也是一陣頭疼,還記得他那天是怎麽和沈時鑰介紹自己,京大校長?他都卸任二十年了,還把自己當文化人。


    墨謹誠一抬頭,就已經看到了正在盯著自己的身後,眼神炙熱而熱情。


    陸洲不得露出真麵目來和周正打招唿:“周爺爺您好,我這還有事,改天請您去和我爺爺下棋。”


    而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周正一下子就沮喪起來:“人呢?”


    “出去散心了,你找她幹什麽?”


    “不是說了帶迴來,我給她準備見麵禮的嗎?”


    陸洲默默走開了,墨謹誠拿著圍巾走進四合院,語氣也有點沮喪:“人家還沒有同意呢,您要是給我把人嚇跑了,我要找你麻煩的。”


    老爺子無情起來,連自己外孫都要吐槽:“我就說嘛,你這樣狡猾的人,哪個姑娘會喜歡,人家害怕你連感情都要算計一番,我明天就去找那個姑娘,讓她不要和你小子處對象。”


    墨謹誠無所謂,往木椅上一靠,神情散漫:“那您得多吃兩碗飯,要不然追不上她,她跑得很快,一個不注意,就跑出去玩去了。”


    沈時鑰就好像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那是她一貫的行為,一遇到自己不願意對麵的事情,她就會找一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慢慢等傷口愈合。


    她家出事是這樣,五年前也是這樣,她好像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隻遵從自己的內心。


    自己要怎麽樣留住一個這樣自由的心呢?


    還有她那些不為人知的能力,到底什麽才是她能力的底線,從五年前,她的試探,她無意之間談及對自己的了解,到現在能夠讓一個無拘無束的國際醫學的鬼才,心甘情願為她無條服務。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在把她推向那個不平凡的世界,那個連他都不是完全了解的世界。


    “臭小子,你不要太過偏執,你不能限製人家,那樣你隻能將她推得更加遠!”周正是喜歡那個姑娘,就是因為喜歡,才害怕自己這個外孫無所顧忌,把他在商場上的那一套用在了人家身上。


    墨謹誠自信又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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