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城俯身看著楊拂曉,一雙瞳仁又黑又遠看不到焦距。


    “其實要想做到也很簡單,”楊拂曉笑了一聲,“不就是演戲麽,夠裝就行了,乖順地在旁邊當寵物當花瓶。還不用動腦子。”


    在她這句話的話音剛落,就被顧青城重新帶著轉了一個圈,然後位置調換,她的後背靠在身後粗糙的樹皮上,顧青城鉗製她的手臂的手指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略微粗糙的指腹帶著一絲力氣,在她的下頜處摩挲了兩下。


    楊拂曉忍不住皺了皺眉,壓低聲音道:“顧青城!這是沈家!我再提醒你一遍!你想要出事兒,別拖著我下水!”


    這個院子裏肯定是有眼線,在今早送沈嘉攸出門的時候就知道了。


    既然沈嘉攸清楚,顧青城就不會不知道,現在顧青城在大白天公然來到沈嘉攸這邊的院子裏,說不定沈洲和玉明秀已經知道了。


    顧青城俯身。微眯著眼睛靠近,唇瓣摩挲上楊拂曉唇角曖昧的位置,“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不喜歡聒噪的女人。”


    楊拂曉偏頭避開顧青城灼燙逼人的目光:“那又怎樣?”


    “所以,隻有一個辦法讓你閉嘴。”


    楊拂曉冷嗤了一聲,“那你準備怎麽堵上我的嘴……”


    她的話音未落,顧青城的吻就落在了楊拂曉的唇上。


    那你準備怎麽堵上我的嘴?


    用……唇。


    這真是一個很傻的問題。


    瞬間,在顧青城觸碰到楊拂曉的唇瓣的那一刻。她的脊背上好像有一條細細密密的電流,一直蔓延上來,到神經末梢,頭腦一片空白。


    她張開嘴想要說話,嘴唇剛剛略微一鬆動。身前的顧青城靈活的舌尖就趁虛而入。用力的吮吻著她的唇瓣,舔刷齒關,楊拂曉覺得舌根發麻。


    顧青城的吻綿密,等到他反應過來,這個吻已經持續了半分鍾,楊拂曉渾身虛軟的靠在樹幹上,身上的男人忽然向後退了兩步,她體力不支差點摔倒。


    顧青城伸手扶了她一下,待楊拂曉站穩之後。後退了一步,深深的看了一眼楊拂曉,轉身從粗壯樹幹的另外一邊離開。


    等到顧青城離開許久之後,楊拂曉才伸手拉了一下自己大衣下擺,從樹後麵走出來,搬起地上的儲物箱,重新迴了房內。


    關上門,楊拂曉側身站在窗邊,還特別向外麵看了一眼。


    其實,在這個時候,如果是有看見,那麽顧青城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現在就算是再躲也於事無補。


    身後忽然傳過來腳步聲,“楊小姐?”


    這樣突然開口出聲,嚇了楊拂曉一跳。


    楊拂曉在專注出神的時候,被嚇到就會非常明顯的一顫,在很久之前許慕珩就發現了,時不時地就嚇她一下。


    營養師魏婷端著一個托盤,走過來說:“我剛剛做了一些奶酪,味道很淡,楊小姐您嚐嚐?”


    楊拂曉撫了一下胸口,轉過來笑,伸手拿了一小塊奶酪放在口中。


    味道確實是淡淡的,並不如一般吃的奶酪味道那樣膩,楊拂曉沒有覺得有反胃的感覺。


    “很好吃。”


    魏婷淡淡的笑了一下,“這是我剛剛新研究出來的。”


    說完,魏婷便端著托盤重新迴到了廚房。


    其實,如果不是沈嘉攸堅持要找營養師給楊拂曉搭配食物營養,再加上醫生說她的身體虛,她是不會讓沈嘉攸找來一個營養師來住在家裏的,這樣就好像是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盯著她一樣。


    雖然這個魏婷也不過就是比楊拂曉大幾歲,相同的年齡段,可以說的上話來。


    ………………


    楊拂曉本以為這一次陪同玉明秀和沈洲吃飯,便隻是她一個人,她甚至都已經將冷場的時候要說的話題都已經找好了,無外乎都是父母對於子女的期待之類的。


    到臨出門的時候,沈嘉攸卻迴來了。


    楊拂曉看見沈嘉攸的時候眼睛裏露出驚喜:“你迴來了?”


    沈嘉攸微微一笑,“見到我這麽驚喜?”


    “是啊,”楊拂曉點了點頭,“要不然我一個人陪著你爸媽吃飯都要局促死了,還好你迴來了。”


    雖然隻是這樣的原因,沈嘉攸對於楊拂曉在不知不覺中的依賴,還是覺得內心很溫暖。


    楊拂曉也有一種極其奇怪的感覺,明明才和沈嘉攸從認識到現在見麵的機會都很少,但是在當時遇到了急處,她就先想到的就是有能力和顧青城抗衡的沈嘉攸,而且,現在莫名的覺得他值得信任。


    這種感覺從何而起呢?


    應該就是從沈嘉攸的這雙深灰色的眼睛,和以前很護著的她的端午哥哥的瞳色一模一樣。


    人還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就因為有一些相似的特征就想要靠近,就會下意識的去相信。


    就比如說和許慕珩長得一樣的顧青城,或者是跟端午的眸色相同的沈嘉攸。


    但是,她再也不會全心全意地去信一個人了。


    在走去主樓用餐的路上,沈嘉攸告訴楊拂曉,他還有一個大姐沈嘉佳,今年三十一歲,是離異之後帶著一個七歲的孩子又迴到沈家的。


    “離婚了?”


    楊拂曉有點驚訝,因為和沈嘉攸有婚約的關係,楊拂曉最近開始比較關注沈家的事情,前一段時間隻是在有媒體在捕風捉影說沈家千金從夫家迴到娘家小住,實際上就是婚內矛盾,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真的離婚了。


    “現在正在辦離婚手續,不過因為婚後公共財產還有孩子的問題比較複雜,還在走離婚協議的階段,”沈嘉攸說,“我大姐這幾天關於離婚的事情比較忙,在家的時間少,就把朵拉留給我媽媽照看。”


    沈宸良將基本上將所有的情況都告訴了楊拂曉,楊拂曉笑了笑:“沒關係的,我很喜歡小孩子的。”


    沈嘉攸笑了笑,忽然在向左邊別開臉的同時,忽然拉住了楊拂曉的手。


    楊拂曉愣了一下,反射性的就想要將手從沈嘉攸手裏抽出手來,但是還是生硬的克製住了這種欲望。


    沈嘉攸已經鬆開了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不會勉強你,你覺得開心就好。”


    楊拂曉轉過去,衝沈嘉攸笑了笑,主動伸手挽過他的臂彎。


    既然是雙方達成的協議,一些條件她當然也會主動遵守,況且,沈嘉攸從來沒有做過有損於她利益的事情,對她一直都很好。


    而就在這個時候,在楊拂曉左手邊忽然傳過來一聲冷冷的輕笑。


    楊拂曉轉過頭去,十分詫異地看見了顧青城,竟然就站在廊柱之前,一雙眼睛幽幽的看向這邊,唇角帶著一絲冷冷的笑意。


    楊拂曉抿了抿嘴唇,目光挪到前麵的窗紙上。


    他是什麽時候站在那裏的?


    那麽說剛剛她和沈嘉攸之間的動作他都看見了麽?


    但是,顧青城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在這裏?


    顧青城身後是一片小花園,但是這個季節裏,小花園裏百花凋零,隻剩下了映著天空的枝杈交叉,孤零冷清。


    沈嘉攸道:“二哥,你今天也迴來吃飯?”


    顧青城點了點頭,“嗯,舅舅打電話迴來的。”


    兩人並沒有之前見麵的劍拔弩張,楊拂曉就扶著沈嘉攸的手肘,而顧青城在沈嘉攸的另外一側,兩人說起在工作上的一些事情,話語中清晰明快,仿佛一向如此。


    顧青城問:“我聽說你已經從佳創辭職了?”


    沈嘉攸點了點頭:“但是許一騫沒同意,暫時還在佳創。”


    顧青城問:“是因為她?”


    他在問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就不由得落在了一邊的楊拂曉身上,撞上楊拂曉的視線,看著她飛快的移開目光,沒有敢多看一眼。


    沈嘉攸笑了一聲:“二哥,你說這話,會讓我以為你是吃醋了。”


    楊拂曉抓緊了沈嘉攸的手臂。


    到底還是要攤開來說一次,之前沈嘉攸知道她和顧青城的關係。


    顧青城單手插進風衣口袋裏,淡漠地勾了勾唇角:“哦,我表現的很明顯麽?那以後我會收斂一點。”


    沈嘉攸臉上的表情忽變。


    顧青城倏然停下腳步,向躲在沈嘉攸身邊的楊拂曉看過來,又落在沈嘉攸臉上,嘴角勾勒出一抹笑來剛想要開口,忽然聽見前麵有一點動靜,旋即停下了口中的話,轉過身來,臉上依舊是這樣一派淡漠的神情。


    “老爺和夫人已經在餐廳了。”


    說話的是照顧在玉明秀身邊的保姆林媽。


    沈嘉攸說:“嗯,我們這就進去。”


    這是楊拂曉第一次來到主樓這邊,比起沈嘉攸房間那邊的設計,這邊顯得更加雍容華貴,偏中式的設計,在餐廳和客廳中間,擋著一扇長長的山水花鳥屏風,僅僅是上麵的刺繡,就能看得出來價值不菲。


    楊拂曉站在屏風前麵,定定的看了一會兒。


    沈嘉攸拉著楊拂曉到另外一邊,“你看看這邊。”


    楊拂曉看過去,原本山水花鳥的屏風忽然變成了一幅美人圖,貴妃榻上美人如畫。


    她驚詫了一下。


    沈嘉攸解釋道:“這算是雙麵屏風,因為光線和角度的關係,可以呈現出兩種不同的圖畫。”


    楊拂曉點了點頭。


    從廚房裏忽然跑出來一個小女孩兒,“小舅舅!”


    小女孩兒直接撲到了沈嘉攸的懷裏,“小舅舅,你總算是來了,我都以為你不來了呢。”


    “朵拉這麽乖,小舅舅當然會來了。”


    玉明秀的聲音從屏風後麵傳過來:“都別在外麵站著了,進來吃飯。”


    沈嘉攸俯下身來,將朵拉抱起來。


    小朵拉指著楊拂曉,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睫毛忽閃忽閃的眨著:“小舅舅,這個姐姐是誰啊?”


    楊拂曉正在想這個關係要怎麽解釋,裏麵就傳來了一個低沉的中年男聲:“你小舅媽。”


    沈洲在主位上坐著,身上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都過來坐吧,朵拉如果想要跟嘉攸坐一起,就給她把椅子搬過去。”


    其實事實上,在餐桌上這種安排倒是有點不大合理,在沈洲左手邊坐著的是玉明秀無可厚非,右手邊卻是坐著顧青城而不是沈嘉攸。


    而因為小朵拉的移位,挪到了沈嘉攸旁邊,中間少了一把椅子,結果就讓楊拂曉身邊坐的人換成了顧青城。


    楊拂曉但凡是現在和顧青城坐在一起,都覺得渾身好像生了刺一樣,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以免一時腦昏就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但是,也不及顧青城做出的十分之一。


    在餐桌下,顧青城的腿忽然就向楊拂曉側過來,撞了一下她的膝蓋,楊拂曉向旁邊側了側腿,讓開中間的位置,也就離顧青城稍微遠了一些。


    她用餘光看著身邊的顧青城,麵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


    小朵拉坐在沈嘉攸身邊,咬著拳頭盯著楊拂曉看,一副不明白的樣子,全程都沒有怎麽說話。


    楊拂曉低著頭沒有敢抬頭,手中的動作沒有變,依舊在吃東西,但是,已經分明可以感覺到,玉明秀的目光在向她這裏看過來。


    也幸好,顧青城並沒有太過於放肆,隻是膝蓋傾過來撞了一下她的大腿,其餘的時候都很沉默了。


    客廳的座機電話響了,林媽過去接電話,迴來之後說:“夫人,是王先生打來的電話。”


    玉明秀抽出一張紙巾來擦了一下嘴角,起身到外麵去接電話。


    沈洲才開口問:“嘉攸,我聽說你準備辭了佳創的工作?”


    沈嘉攸給楊拂曉夾了一塊排骨,說:“嗯,但是一騫沒有同意,不過工作也不是太忙,我想過幾天時間,陪著拂曉去溫泉館住一個月。”


    這是沈嘉攸之前就告訴過楊拂曉的話,離開沈家這個漩渦,對於楊拂曉來說是再好不過了。


    沈洲問:“我怎麽聽鬱家的小子說,你是想要去拍電影了?”


    這一點楊拂曉倒是不清楚,隻不過也是風言風語聽的多了,也知道沈嘉攸之前就是學導演的,倒是現在轉行做了商人有些稀奇。


    沈嘉攸笑了笑,說:“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等到從溫泉館迴來再說。”


    “嗯,”沈洲說,“如果不想再佳創做了,就迴來咱們家,咱們家族產業,自己人還不幫著自己人麽,正好去公司幫著你二哥。”


    “是。”


    還不知道到底是去幫,還是去監視呢。


    等了一會兒,玉明秀從外麵接了電話進來,“剛剛王先生已經給我定下了兩個日子,一個是農曆十二月十一,一個是明年開了春,都是好日子,你們說哪個合適?”


    沈洲說:“婚事已經往後推了兩三個月了,再等到明年開春,時間久了點兒。”


    “我也是這麽想著的,”玉明秀說,“隻不過,十二月份結婚,就是委屈了拂曉了,天氣冷。”


    顧青城手中的竹筷頓了一下,猛地敲了一下碗沿,在此刻詭異的安靜中就顯得格外刺耳了。


    他索性將筷子放在桌麵上,向後拖了一下椅子,“煙癮犯了,我去抽支煙。”


    沈嘉攸餘光落在起身的顧青城身上,接著說:“我覺……”


    “我不要小舅舅娶小舅媽!”


    一邊的小朵拉的這一聲童聲,倒是石破天驚了。


    走到餐廳門邊的顧青城腳步一頓,單手扣著打火機,淡藍色的火苗竄起來,差點燎到手指,手指漫不經心地移開,重新看向餐桌的方向。


    聽了小朵拉的這句話,沈洲很明顯的就皺了皺眉,已經叫了外麵的林媽過來把小孩子帶走,倒是玉明秀多問:“為什麽啊?”


    小朵拉抓著沈嘉攸的胳膊,“不要結婚,結婚好可怕,我爸爸媽媽就總是打架。”


    這一句話,讓眾人都沉默了。


    看來,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說的真的是沒有錯。


    林媽把小朵拉抱出去到兒童房裏去休息,好歹林媽之前一直是帶小朵拉的,會哄小孩子,小朵拉也沒有哭鬧。


    等小孩子離開了,玉明秀才轉向楊拂曉:“這事兒吧,還是看你倆自己的意願,拂曉,你說呢?”


    楊拂曉抬起眼來,看著玉明秀眼底裏的一抹意味深長,說:“我想還是……嘔……”


    她忽然嘔了一下。


    顧青城剛好點了煙,想要抬步出去,聽見這麽一聲,便重新轉過身來,看見楊拂曉捂著嘴,將身後的椅子給拉開,就急急忙忙地從他身邊經過跑過來,擦身而過,顧青城想要跟過去,然後身後一聲輕咳聲,將他的神智給拉了迴來。


    沈洲說:“你要是想抽煙就出去去抽。”


    顧青城直接將煙蒂給掐了扔在一邊的垃圾箱內,轉身重新走進了餐廳內,“又不想抽了。”


    他重迴餐廳的這幾步,正好是和迎麵走來的沈嘉攸擦過,沈嘉攸跟著楊拂曉進了衛生間內,順道虛掩上門。


    她之前就有想要吐的感覺,一直生硬地將嘔吐的感覺按壓下去,但是剛剛在聞到魚味的時候,才最終忍不住了。


    楊拂曉吐的比較厲害,將胃裏剛才吃下的東西幾乎全都給吐了出來,沈嘉攸給她遞過來紙巾,一邊撫著楊拂曉的後背。


    等到兩人從衛生間出來,看見桌上的所有人都在盯著她看。


    尤其是顧青城一雙沉沉的眼眸,其中的黑暗讓楊拂曉覺得膽顫心驚。


    她不知道沈嘉攸之前是怎麽向在座的人解釋的,她下意識的先看向一邊的沈嘉攸,“最近拂曉的腸胃一直都不大舒服,下午我要帶著她去醫院做檢查。”


    玉明秀微微皺了皺眉:“好好的做個全身檢查,看看到底是怎麽迴事,我幫你找個好大夫,就去一院。”


    不管怎麽樣,反正剛剛說婚期的那件事情是暫時先揭過去了。


    楊拂曉現在擔心的是腹中胎兒的事情,其實瞞不了多久,現在已經八周多了,三四個月都還好,到了顯懷的時候怎麽辦,再加上她又孕吐這麽嚴重。


    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在從沈家出來,沈嘉攸就直接開車帶著楊拂曉去了醫院,見的還是一直在給楊拂曉做檢查的那位婦科專家。


    “沈太太,你比較瘦,就算是到四個月顯懷的話隻要是穿寬一點的衣服就可以遮蓋住,”醫生說,“但是孕吐的話,你可以吃一些酸的東西,但是還會有孕吐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雖然這個醫生每一次都稱唿楊拂曉為沈太太,楊拂曉也盡量讓自己習慣,可是聽到這個稱唿還是覺得十分別扭,甚至想要直接開口糾正她。


    沈嘉攸問:“如果是一個月之前做過流產手術,再次懷孕要間隔多長時間?”


    楊拂曉因為沈嘉攸的這句話愣神了許久,轉過身來,“不是……”


    她頓時就明白了沈嘉攸的意思。


    兩個月的身孕還是可以遮掩掉的,沈嘉攸是想要幫她保下這個孩子。


    但是,醫生卻說:“為了保證最良好的狀態給孕婦和孩子,最少應該是半年以上,而且手術之後一個月內不能有性生活。”


    楊拂曉沉默了。


    才做過流產手術一個多月。


    當初顧青城安排手術比較隱蔽,而且對外的消息一直是封鎖的,說出這種謊言,可以瞞得過沈家的一些人,但是絕對瞞不過顧青城。


    兩人從醫院迴來,迴到沈家,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林媽,給提著一個保溫飯盒,見了沈嘉攸立即就迎了上來:“剛剛夫人吩咐給煲的湯。”


    林媽將煲湯給沈嘉攸遞過去,便轉身離開了。


    進了屋,兩人對視了一眼,楊拂曉看了一眼保溫盒裏的湯,“你媽媽不會知道了吧?”


    沈嘉攸隨即就接到了醫院裏那個專家醫生的電話。


    楊拂曉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扶著木質椅子的扶手,隻覺得觸手都是冰涼。


    等沈嘉攸掛斷電話,轉過來,他在楊拂曉麵前蹲下來,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我媽給方醫生打過電話了,醫生告訴我媽說你懷了孕,不過少說了一個多月,說的是三周。”


    ………………


    楊拂曉懷有身孕的消息,對於玉明秀來說是件大事,這樣的話,沈嘉攸帶著楊拂曉去溫泉館小住的計劃也就擱淺了,她甚至提出要楊拂曉去主樓那邊住,方便照顧,也幸好沈嘉攸給拒絕了,要不然和他們都住在一個房子裏,自己就完全透明了一樣。


    沈家人都已經了解了,而顧青城那邊,楊拂曉卻沒有聽到消息。


    但是她確定,顧青城肯定已經知道了。


    下雪過後的這幾天,天氣都十分好,沈嘉攸暫時不讓楊拂曉去上班,再加上沈洲作為msc的董事長,也特批她不用去公司,她經常就在陽台上,躺在一張貴妃榻上蓋著毯子,悠閑地曬太陽,手邊一杯魏婷每天換著營養給她喝的果汁,再放著舒緩胎教的鋼琴曲。


    之前楊拂曉對於音樂一竅不通,但是現在聽鋼琴曲多了,也開始認譜子了,心裏有一點想要學彈鋼琴的萌芽。


    極輕微的哢嚓一聲,空氣中流淌著的鋼琴曲一下子斷了。


    楊拂曉從朝向窗戶的一麵,迅速地轉過來,看見站在桌邊的男人,迎著窗口的光線站著。


    她即刻從貴妃榻上直起身來,“你怎麽進來了!”


    明顯,對於顧青城來說,沒有什麽不可以的。


    楊拂曉現在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樓下的魏婷和院子裏的眼線,不知道顧青城是不是避開了這些人。


    顧青城走過來,楊拂曉想要起身從貴妃榻上下來,而顧青城搶先一步將她桎梏在貴妃榻上,麵龐逼近。


    “你又騙了我麽?”


    楊拂曉眼睛忽閃了兩下,睫毛好像是兩把小扇子似的,“我騙你什麽了?”


    她笑起來,一張小臉似乎就好像是活了一般,一雙眼睛裏閃爍著璀璨的星光,雖然沒有化妝,卻顯得明豔動人。


    顧青城靠近了在她耳邊說:“你根本就沒有打掉孩子,對麽?”


    楊拂曉唇角向上勾起:“手術不是顧先生您安排的麽?你也是看著我被推進手術室的,怎麽到現在了卻來問我?”


    楊拂曉說著這樣的話,已經彎腰想要從顧青城臂膀下麵鑽出去,但是被顧青城搶先發現,直接架著她的手臂,切切實實的將她按坐在他的腿上。


    “顧青城!”


    楊拂曉壓低聲音吼道,眼睛裏剛才的那種明豔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薄薄的慍怒。


    顧青城雙臂扶著楊拂曉的雙臂,“現在你肚子裏的孩子,仍舊是我的,對不對?”


    “不是,”楊拂曉說,“這是沈嘉攸的孩子,跟你沒關係。”


    顧青城好像也生氣了,抓住楊拂曉的兩隻手用上了力氣,“別給我裝傻!做過流產手術不到一個月,你可能再度懷孕麽?”


    “你弄疼我了!”


    楊拂曉皺起眉,下意識的就向後撤出手臂。


    顧青城鬆開手,改為環著她的腰,又重複了一遍:“你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我的?”


    楊拂曉迎上顧青城的眸光,“顧青城,你說過我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了,所以我絕對不會用一個孩子來拖累你的!”


    她知道顧青城既然是來問她,肯定就是並沒有從沈嘉攸安排的醫生那邊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所以她現在隻要沉住氣,不露出馬腳就可以了。


    她說:“而且之前醫生也說過,我的一些孕期指標異於常人,所以恢複的也快,就算是再懷孕也沒什麽不行的,後期營養跟上,胎兒一樣會長得很好。母憑子貴這個道理,難道你沒有聽說過麽?我就是這個勢利的一個女人。”


    顧青城眯起了眼睛,環著她的腰一點一點拉近。


    “你跟沈嘉攸上過床了?”


    楊拂曉覺得自己的心跳快的即將從胸腔內衝破出去,顧青城眯起眼睛的動作,在楊拂曉看來特別危險,她仿佛被扼住喉嚨一樣,一動都不敢動。


    “……是的。”


    顧青城抓著楊拂曉的肩膀更疼了。


    這一次楊拂曉咬著牙關沒有出聲。


    現在她都能看得出來,顧青城在壓製著自己強大的怒氣。


    兩人對視了幾秒鍾,楊拂曉的視線並沒有被顧青城逼退,知道顧青城鬆開她的胳膊,然後轉身迅速地離開,楊拂曉一直緊繃的一根弦才最終鬆弛了下來,躺在了身後的貴妃榻上,微微閉起了眼睛。


    她絕對不能讓顧青城把這個孩子拿掉。


    絕對不能。


    ………………


    婚禮的日期定下來了,就是在下個月的十三號。


    具體的農曆哪一天,楊拂曉沒有記得清楚,隻記得是在正式過春節前一個多月。隻不過婚禮的消息暫時還沒有向外麵公布,隻不過楊拂曉住到沈家的消息已經有人傳出去了。


    楊拂曉接到楊棟梁的電話,便和沈嘉攸一起迴了一趟楊家吃飯。


    楊棟梁看起來特別熱情,拉著沈嘉攸說:“等了三年,總算是等到了,我也替我女兒心裏高興啊。”


    宋天驕還特別讓人多做了好幾個菜,喜上眉梢。


    楊拂曉現在根本就沒有什麽力氣去敷衍他們,隻要他們不來招惹到她。


    隻不過,還有一個楊素素。


    楊拂曉吃了飯,來到陽台上略微站了一下,聽見後麵有推門而入的聲音,她側耳的同時轉身,看見是楊素素,又重新轉過頭去看著窗外,等到楊素素的腳步走近,她轉過來,與楊素素擦肩而過想要出去。


    不出意料之外,楊素素尖酸刻薄的話就又到了。


    “楊拂曉,真沒想到,你這是跟沈嘉攸的婚約定下來了?”


    楊素素伸手攔在楊拂曉前麵,楊拂曉頓下腳步,說:“如你所見。”


    “你還腳踩著兩條船,那邊剛剛把顧大總裁給踹了,這邊就直接攀上了沈家,真不知道沈嘉攸是怎麽看上你這種破鞋的。”


    楊素素冷哼了一聲,看著楊拂曉臉上帶著得意,好像是勘破了這人的醜陋嘴臉一般。


    楊拂曉轉過去,眯了眯眼睛,“楊素素,你嘴巴放幹淨點。”


    楊素素看著楊拂曉這樣的表情,心裏忽然咯噔了一下。


    不知道為何,她現在看著楊拂曉眯起眼睛的表情,特別像是顧青城,一樣的眸光冷冽逼人。


    她硬氣口氣:“難道不是麽?你不是跟顧青城上了床又跟沈嘉攸上床,你也真的是能耐了,這麽兩個男人都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中了,真不知道他們看上你什麽,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


    “不管看上我什麽,反正是看上我了,”楊拂曉笑了一下,側首看了一眼牆上貼著的牆紙,手指卷了一下垂落在胸前的黑色長發,“要不然當初沈家為什麽會退掉你而給我簽了婚約,而且之前楊棟梁是想要把你送給顧青城,可是誰知道人家都看不上你,反而是我在荊園住了小半年。”


    “你!”


    楊素素聽了這樣的話,肺都快要氣炸了。


    楊拂曉笑著向前逼近了一步,楊素素瞪大了眼睛:“你想幹嘛,難道又想要用熱水壺來砸我麽?還是又想要給我一個耳光?你充其量也就會動手!”


    “如果可以動手來解決問題,我真的一個字都不想多說,”楊拂曉微微歎了一口氣,“哎,說真的,可能就是進了豪門的緣故吧,現在整個人都是懶懶的。不過,那種豪門太太的生活,我可是要謝謝你的提議,麻雀變鳳凰的感覺真的……嘖嘖,還真的跟楊家不一樣呢。”


    楊素素皺了皺眉:“什麽不一樣?”


    身後忽然響起了開門的聲音。


    宋天驕站在門口,看著裏麵的這兩個人,說:“你們兩個在樓上幹什麽,快點下去吃飯了。”


    楊拂曉先走出去,楊素素落在後麵,宋天驕拉著楊素素的手臂,“你這又是想要做什麽?不是說凡事讓你忍著麽,這點事兒都忍不了,你將來能做什麽大事?”


    楊素素低著頭,沒有說話。


    “你都已經二十多了,別整天無所事事了,該用點心了,不要總是給家裏壞事。”


    楊素素對於母親的話十分不讚同,“我去拍電影就是壞事了麽?”


    “你自己心裏清楚,”宋天驕說,“薄玉心那邊你趕緊給我推了,那個圈子裏有好人麽?收收心,迴來就該準備你移民的事兒了。”


    楊拂曉並沒有吃多少東西,第一沒有胃口,第二也不知道這些飯菜裏麵都有些什麽東西,便隻是吃了幾口米飯。


    這次迴楊家吃飯,也是例行公事一樣。


    吃了飯之後又多客套了幾句,兩人準備離開,楊棟梁拉著楊拂曉到一邊說了幾句話。


    “這幾天抽個工夫來公司一趟吧,之前有一個工程,裏麵的財政出了點兒問題。”


    楊拂曉壓根沒聽明白:“什麽工程?”


    楊棟梁說:“之前你簽過字的,財政部的經理我已經放下權了,你過去可以直接找她查,不用在經過我了。”


    楊拂曉忽然想起來,好像的確是的,之前因為柳依恬的事情,楊拂曉到楊氏去查過財務信息。


    但是現在她都已經不再在顧青城身邊做事了,那麽不管是柳依恬還是秦笙,都與她無關了吧。


    “素素現在也隻想著去拍電影,家裏的事兒還是需要你多去幫襯著。”


    楊拂曉不耐地擺了擺手,“好,我知道了。”


    從楊家出來,楊拂曉頓時長長的唿出了一口氣。


    沈嘉攸笑著看向楊拂曉:“放鬆了?”


    楊拂曉轉過來笑了笑:“是啊,剛才你不知道我都快煩死了,分分鍾想要奪門而出,還必須要端著,真不如自己一個人在家呆著好。”


    楊拂曉這些話一出口,就發覺好像有點埋怨的意思了,及時的收住了話頭。


    “對不起,我爸……”


    沈嘉攸幫楊拂曉把脖子上的圍巾向後拉著係上,“在我這兒你就不用表演了,我知道你是他們收養的。”


    楊拂曉有些驚愕,但是片刻之後就反應過來了。


    沈嘉攸既然是要娶她,肯定會把她的身世調查個清清楚楚,這事兒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她赧顏地笑了笑:“當初是我舅舅舅媽把我賣到楊家來的,因為外婆的病,不過後來才知道,我外婆根本就沒病,都是被我舅舅舅媽給騙了。”她頓了頓,“說到底,我真正的親人也就隻有一個外婆。”


    前麵是一片冰雪的區域,沈嘉攸伸手扶過楊拂曉,在上麵慢慢走過,“我也是你的親人。”


    楊拂曉的手臂一僵。


    沈嘉攸說:“如果你想的話。”


    他看向楊拂曉,一雙灰色的瞳仁裏寫著滿滿的溫柔情誼。


    可是,這一片情誼,她畢竟還是要辜負了。


    楊拂曉笑了笑:“當然啦,你知道麽沈嘉攸,你跟我一個發小特別像,給我的感覺,都是一樣的溫柔,當時他對我特別好就像是哥哥一樣,我當時長的小又沒爸爸媽媽護著,他和林子都挺護著我的。”


    沈嘉攸在一邊默然地聽著。


    “要不然你當我哥吧,”楊拂曉抬起手抓住沈嘉攸的胳膊,眨了眨眼睛,“你之前不是說你有一個喜歡的小青梅麽?她是誰,我必須要去給她說清楚,以免現在你這麽幫我被她誤會。”


    沈嘉攸問:“那已經誤會了怎麽辦?”


    楊拂曉抿了抿唇瓣,苦思冥想。


    沈嘉攸忽然笑了起來,“拂曉,我發現,你隻要是一緊張,就會抿嘴唇。”


    楊拂曉下意識的撫了一下自己的唇瓣,“有麽?那我以後一定改。”


    一定不能讓別人看出她內心緊張。


    隻不過,一旦是形成習慣的動作,就不容易改掉了。


    楊拂曉在楊家門口,等著沈嘉攸開車過來。


    車緩緩駛過來,停在麵前,楊拂曉上前一步,剛想要拉開車門進入,身後忽然有一個聲音傳了過來:“楊拂曉!”


    楊拂曉轉過頭,看見頂著一頭紅燦燦的頭發跑過來的林子。


    林子跑的氣喘籲籲地,跑到楊拂曉麵前,“我就知道在這兒能守到你,你手機號換了麽?怎麽打不通你電話。”


    楊拂曉搖頭:“沒啊。”


    林子拿出手機來,調出通訊錄來,“你瞧,不是這個手機號麽?”


    “這個數字錯了,”楊拂曉笑的直不起腰來,“你也真的……電話都記錯了,你能給我打通了就有鬼了。”


    林子撓了撓頭,“明明之前打通過的……對了,我找你來有點事兒,咱們縣裏不是之前一直在調查端午和叔叔的死因麽,後來因為上麵的壓力才不了了之了,不過這段時間又重新啟動了調查組了,好像要從頭開始調查,是國家調查組下來。”


    楊拂曉的眼睛亮了亮:“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林子說,“我聽人說好像是顧總在中間幫了不少的忙,這事顧總的車唄?給他當麵說聲謝謝啊。”


    顧青城?


    顧青城為什麽要幫她重新調查幾年前的冤案呢?


    從駕駛位上,沈嘉攸開了車門下車,林子看見了愣了一下,“這是……”


    “這是沈嘉攸,是我未婚夫。”


    楊拂曉說完,急忙衝林子使了個眼色,不讓他再提顧青城的那一碼事。


    “這就是我給你提到的我那個發小,叫林子。”


    沈嘉攸伸手與林子握了握,林子笑了一下:“你好,我是楊拂曉的朋友。”


    林子多看了沈嘉攸兩眼,接著說:“我叫林子。”


    臨上車前,林子拉著楊拂曉到一邊,“明天你能不能來劇組一趟啊,幫我個忙,劇組臨時有幾個請假的,人手少,緹娜明天應該也在。”


    “成啊。”


    反正楊拂曉最近在家養胎快養到四肢發達了,正好出去透透氣。


    ………………


    可是,如果楊拂曉知道,不僅僅緹娜在,就連顧青城也在,她就不會答應的這麽爽快了。


    顧青城的這種長相身材,即便是在劇組的男演員中,也格外出挑,絲毫不輸於當紅小生,但是他給人的感覺卻顯得格外清冷孑然,一身黑色的毛呢大衣,手指間夾著一支煙,青色的煙霧好似在手邊的空氣漾開了一片波紋,目光凜冽。


    林子對楊拂曉說:“他好像是來接秦笙的,秦笙下周的訂婚宴,訂婚宴是訂在亞寰的。”


    “噢。”


    楊拂曉移開目光,跟著林子往前走,心裏一時間也有點懶散。


    顧青城雖然沒有向楊拂曉這邊看,不過餘光已經將她的表情全都收在眼底了。


    攜煙放在唇間,淡淡的吐出煙氣。


    緹娜遠遠地就看見了楊拂曉,在幫影後藍萱化了妝之後,便過來靠了顧青城的肩膀一下,“喂,說清楚點兒,你跟你小情人吵架了?”


    顧青城抽著煙,並沒有開口,將煙蒂上的煙灰彈掉。


    “不是傳言是真的吧?”緹娜嘖嘖了唇,“說真的,你這人也真是狠,這麽好的姑娘,你就這麽推給沈嘉攸了?也不怕沈家那種地方,她被吃的連渣子都不剩下?”亞有夾圾。


    顧青城抬眼瞥了緹娜一樣。


    緹娜立即補了一句:“哦,我忘了,你也算是多半個沈家人。”


    這句話原本也沒有什麽多餘的意圖,隻不過放在剛剛那句話之後,就顯得別有意味了。


    顧青城幽幽然開口道:“哦,我也忘了,好像陸離已經找過我好幾次,讓我把你約出去了,要不然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緹娜的臉立即就黑了下來,“你敢?”


    她現在不能聽見陸離的名字,她甚至都不敢想起在陸離離開之前是什麽模樣,或者到現在又成了什麽模樣。


    “我到底問問你,跟楊拂曉到底準備怎麽辦?我可是接到邀請函了,下個月十三號就是婚禮了。你不是想讓我們眼前一亮,搞一個現場搶婚吧。”


    顧青城轉了一下手中煙蒂,直接扔在地上用鞋底碾滅,“好方法。”


    ………………


    因為楊拂曉的力氣小,林子也沒有讓她幫忙做什麽重活,剛想著是不是讓楊拂曉去幫忙前麵擺道具,這邊緹娜已經把楊拂曉給拉走了,順帶丟給林子人高馬大的董哲,說:“你隨便用,八十斤的負重都沒問題。”


    緹娜拉著楊拂曉到劇組的拍攝場這邊,楊拂曉轉向緹娜:“有什麽要我幫忙的?”


    “你還真的是勤快啊,我拉著你就是來偷懶的。”


    緹娜帶著楊拂曉到她的私人造型室內,說:“婚禮那天,沈嘉攸請我給你化妝做造型了,我就是來問問,你有什麽特別的要求沒有?”


    楊拂曉被緹娜按坐在椅子上坐下,她看著鏡子裏的素顏,搖了搖頭:“沒什麽要求。”


    緹娜在前麵的化妝盒裏翻了許久,轉過來對楊拂曉說:“你先坐一下,我去拿點東西過來。”


    緹娜的私人化妝間不算大,不過裏麵各種東西都很齊全。


    楊拂曉順手拿過前麵的一個梳子,然後從上到下梳著長發。


    忽然,聽見身後響起極輕微的一聲開門聲,楊拂曉從化妝鏡內向後麵看,“緹娜,你……”


    但是,從外麵進來的人卻並不是緹娜。


    87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謝謝載客銳jsd打賞兩輛馬車加更一)


    緹娜從化妝間出來,便直接去找顧青城了。


    怎麽樣兩個人的心結也要解開,她就來當這個中間人,來調停一下。


    在經過前麵的一道門,轉彎的時候,經過頭頂燈光反射照耀。原本落在地上長長的一條黑影,恍然間成了兩條,從後麵莫名地冒出來一條新的影子,她嚇了一跳,急忙轉身之際,就被一個有力的手臂向後拉向了旁邊的一道門內。


    動作迅速的讓緹娜都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甚至連開口嗬斥的機會都還沒有,身後的門就開了。


    緹娜的目光在對上麵前男人的下頜線的同時,心裏好似被撓了一下,恍然後麵傳來了兩個女人的尖叫聲。


    這是女更衣間,有兩個女人正在換衣服。


    緹娜皺了眉,鋒利的眉眼掃過去,“你們兩個都給我出去。”


    雖然緹娜不是演員。但是因為是導演請過來的禦用的化妝師,和鬱導的關係很好,所以一般這種跑龍套的小角色都還是忌憚她幾分,在緹娜淩厲地吼過這一句之後,便急急忙忙套上外穿的一套衣裙,從門側跑了出去。


    走之前還特別看了一眼站在緹娜麵前的戴眼鏡男,然後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緹娜手握著門把,剛剛想要將門打開跟著走出去。而麵前的男人卻忽然向後靠了一下,門被關上,發出哢嚓一聲上鎖的聲音,她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也一下子被鎖了。


    在麵前男人向前走了一步,緹娜下意識的就向後退了一步。


    這樣後退的姿勢。對於緹娜來說從未有過。最起碼在她二十八年的生活中,從來都沒有過,她的性格就不允許她後退,犯事都隻能向前看。


    “蘇煙,好久不見。”


    聽見這個名字的同時,她的心猛地一顫,才終於抬眼看著麵前的男人。


    男人已經蛻下了昔日的青澀,精短的頭發襯出一張麵龐與數年前一樣儒雅貴氣,隻不過。輪廓多了一絲淩厲外露,看起來硬朗的許多。


    緹娜想過很多次,再見陸離會是在哪一種情形之下,或者,陸離比起之前最後一麵,是不是長高了是不是變化了。


    現在看來,他真的變了。


    緹娜直起脊背,唇角微微扯出了一抹笑意來,率先開口:“好久不見。”


    說完,她單隻手臂繞過陸離想要開門,但是靠在門板上的男人卻一絲反應都沒有,依舊牢牢地靠著這扇門,巋然不動。


    “蘇煙,何必要走的這麽快,我們這麽多年都沒有見麵了,怎麽也需要敘敘舊吧。”


    陸離唇角帶著一抹微微然的笑意,緹娜恍若想起來在很久之前,一個純真的男孩子跟在她的身後,十分不情願地叫她“煙姐姐”,當時是緹娜逼著他叫的,盡管兩個人的出生年月隻差了不到九個月,但是那麽天真純淨的一個男孩子,總是會讓蘇煙有一種想要捉弄的感覺。


    現在,那個奶白奶白的男孩子已經完全蛻變成成熟涵養的男人,更甚至是迴來找她報複的男人,蘇煙覺得恍然如夢。亞住妖巴。


    她收迴思緒,立即說:“請問陸先生您有什麽事情麽?如果沒事的話,能否讓開門,我要出去了,現在是我的上班時間,我還要工作。”


    陸離忽然靠近,嘴角噙著一抹肆意的譏笑:“其實我有一點挺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改名緹娜?是怕之前和我的關係暴露了麽?還是怕你和那個老瘸子的關係暴露了?”


    蘇煙直接揚手就在陸離的臉上給了一個耳光:“陸離,我警告你,你侮辱我可以,但是你不能侮辱我幹爹!”


    陸離毫無防備,臉龐被打的微微偏向一邊,眼眸中已經少了溫情,更多的是譏諷。


    他覺得好笑,在很久之前,幹爹這個詞還沒有變質之前,蘇煙就已經將這個詞詮釋的淋漓盡致了。


    蘇煙收迴手,手指已經不自覺的蜷縮。


    陸離的膚色偏白,所以蘇煙的手指印在他的臉上很明顯,雖然她並沒有用上幾分力氣。


    她避開陸離的目光,說:“對不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現在請讓我出去。”


    她抬起手臂就想要將麵前的陸離給推開,但是卻直接被陸離給拉住了手臂,然後直接吻了下來。


    這樣的動作,不僅僅是蘇煙,就連陸離本身都嚇了一跳。


    他為什麽會忽然俯身吻下來?


    ………………


    而在化妝間內,來的人不是緹娜。


    是薄玉心。


    有點出乎意料,不過情理之中,作為劇組的一姐,她自然是哪裏都可以去的。


    薄玉心從門口進來,看見坐在化妝鏡前麵的,楊拂曉,挑了挑眉問道:“緹娜不在麽?”


    這句話根本就是明知故問,明明這個化妝間內除了楊拂曉一個人,沒有其餘的人了。


    楊拂曉和薄玉心並沒有過交集,她也是禮貌地說:“不在。”


    薄玉心聽了這句話,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相反反手關上了身後的門,走進來左看看右看看,直接伸手就將門口衣帽架上的一條絲巾給拉拽了下來。


    她身上穿著一條大開叉的旗袍,向前每走一步,就露出雪白的大腿,塗著紅豔豔的嘴唇,乍一眼看過去十分明豔,就好像是那種民國的風塵女子。


    的確是,薄玉心今天拍的就是民國戲,演的就是一個風月場中的交際花。


    薄玉心從最左邊的化妝鏡前,順手拿了一直刷子,在手背上掃了兩下,啪嗒一下重新扔迴了格子裏,向楊拂曉這邊走過來。


    鑒於薄玉心的名氣,楊拂曉還是站起身來,微微笑著看著薄玉心,禮貌的稱唿一句:“薄姐。”


    薄玉心笑了一聲:“你這一聲姐我可是不敢當了,我跟緹娜在劇組裏從來都是死對頭,但是你跟緹娜關係這麽好,別這麽一聲把我給高攀了。”


    楊拂曉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之前隻聽緹娜說過,薄玉心很會裝嫩裝純,明明都已經是一大把年齡了,還覺得自己是年方十八麽少女。今天近距離這麽一看,還真的是,這種嬌滴滴的笑聲讓她都感覺到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薄玉心靠在身後的化妝台上,兩手手指一對,長長的美甲在指尖,塗抹濃妝的眼睛看向楊拂曉:“聽說你和顧青城分手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楊拂曉笑了笑:“我跟顧總從來都沒有過關係,薄姐您說笑了。”


    “哦,是麽,也是,他身邊的女人從來都是走馬觀花,自始至終跟顧青城一起的就是秦笙,”薄玉心笑了一聲,“剛剛我還看見他在外場等秦笙去看訂婚宴的場地,你說,這種事兒難道不該是未婚夫領著過去麽?”


    楊拂曉剛才確實是看到顧青城了隻不過她沒有深想,顧青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她記得,上一次顧青城來這裏,原因就是因為秦笙拍戲從馬上摔了下來,而這次出現在劇組這邊,同樣又是這樣的原因。


    明明在心裏已經把他當成是路人甲了,但是當真正在涉及到他的事情,心還是會難以忍受的抽痛。


    隻不過現在的楊拂曉已經可以將臉上的表情深深的藏在心底了,除了一些已經形成習慣糾正不過來的小動作之外,臉上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瑕疵。


    薄玉心掃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楊拂曉,接著說:“其實你知道歸根及底,顧青城為什麽那麽在乎秦笙麽?而你,或者別的女人,都隻是備胎放在一邊的,都是有原因的。”


    楊拂曉的神色已經徹底涼淡了。


    薄玉心好似沒有看到楊拂曉眸中神色,笑了笑說:“沒聽過一首歌麽,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她頓了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永遠都是這樣。”


    楊拂曉微微垂下了眼瞼,看著麵前不遠處薄玉心的旗袍裙擺,沒有做聲。


    門外傳來高跟鞋清脆的響聲,薄玉心直起身來,在臨離開之前,又特別加上了一句,“你應該是和顧青城上過床了吧?其實對於顧青城這類成功男人,最廉價的不過就是身體,要想跟這種男人處的時間久一點,最好不過的就是吊著他的胃口,讓他看得到吃不到,就算是分手了,他也會把你當成心尖尖上的人。”


    打開門,有一個劇組的工作人員說:“薄姐,下一場戲開始了。”


    薄玉心收迴看著楊拂曉的目光,眼角向上挑了一下,“走吧。”


    直到薄玉心離開許久,楊拂曉都還保持著相同的姿勢,在左手邊的一麵鏡子裏,照出她此時此刻有些蒼白的一張小臉。


    關於你愛的和愛你的之間做出選擇,一直都是一個曆久彌新的話題。


    楊拂曉從來都沒有想過,原來兩情相悅會是這樣難的一件事情。


    ………………


    與此同時,在沈宅。


    沈嘉攸給楊拂曉請來專門負責孕期指導的魏婷,剛剛從廚房裏出來,正好就遇上了過來的玉明秀和林媽。


    林媽抱著小朵拉,小朵拉一雙大眼睛眨著。


    玉明秀指導沈嘉攸給楊拂曉請來營養師的事情,所以就問了她兩句,魏婷迴答了,便讓魏婷自己去忙自己的去了。


    林媽把小朵拉放在地上,便跟著玉明秀上了樓。


    魏婷給小朵拉從廚房裏拿了剛剛烘焙的一塊糕點,抬眼看著走到樓上的兩人,拿出手機來撥了一個號碼。


    ………………


    影視基地。


    楊拂曉在化妝間裏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緹娜,便直接開了化妝間的門出去去找她。


    現在前麵拍攝組正在拍戲,所以後麵休息室這邊的人並不多,隻有寥寥幾個,也都是行色匆匆地跑向劇組拍攝場。


    在經過長長的走廊,旁邊的休息室的門忽然開了一下,就在打開的這一瞬間,楊拂曉聽見一個響亮的巴掌聲,然後就是緹娜的怒斥:“你現在給我讓開!”


    楊拂曉心裏一驚,這是緹娜姐受到什麽騷擾了麽?


    現在走廊上沒什麽人,她想要求助也沒有辦法,便徑直地走上去去敲門:“緹娜姐!緹娜姐你在裏麵嗎?導演叫你了!讓我過來找你。”


    現在也隻有搬出來跟緹娜關係比較好的鬱導出來了。


    她在門外等了有半分鍾的時間,裏麵時間一長,連她自己都覺得越來越危險,特別是裏麵還有什麽東西墜落在地上發出嘭的聲音。


    楊拂曉心裏一驚,拿出手機來,第一反應便是給顧青城撥通了電話。


    隻不過,電話剛剛撥出去,門卻從裏麵打開了,楊拂曉向旁邊移了一下腳步,就看見緹娜從裏麵跑了出來,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在門口的楊拂曉。


    “緹娜姐。”


    楊拂曉叫了她一聲,她好像沒聽見。


    門半開著,楊拂曉注意到上麵顯示的是女更衣室,那這裏麵的人……


    從打開的門向裏麵看,看到的是一個男人的背影。


    楊拂曉剛剛想要轉身,裏麵的男人忽然轉過來,竟然是陸離!


    “陸先生?”


    顧青城帶著楊拂曉去夜色,見過陸離一次,雖然當時她隻是漫不經心地坐在一邊看電視或者看雜誌,倒是也真的仔仔細細觀察了一下陸離。


    陸離從裏麵走出來,看向楊拂曉,“一起走走?”


    楊拂曉不知道陸離為什麽會現在給她這樣的邀約,不過她也確實沒有什麽事情,當時緹娜把她帶出來的時候把董哲留給缺人手的林子,也就給她騰出了時間來。


    “好的。”


    ………………


    在劇組前麵,顧青城和秦笙的經紀人站在一邊,等到秦笙從拍攝場下來,將手中的熱水遞過去。


    在這樣嚴寒的天氣裏,拍攝春秋的戲份,真的是需要有一副鐵打的好身體。


    秦笙扮演的是民國女學生,上一次拍馬戲從馬上摔下來,也是相同的角色,還好她的腳傷並沒有耽誤多久。


    經紀人給她披上衣服,秦笙手裏捧著一杯熱水,笑著看向顧青城:“大概還有一場戲,很好過,再等我半個小時,我們就能去酒店看場地了。”


    顧青城淡淡道:“嗯。”


    口袋內的手機嗡嗡震動,他將手機拿出來,看見屏幕上顯示的姓名,眉頭一皺。


    秦笙歪了歪頭:“是誰啊?”


    顧青城已經按下了接聽鍵,但是,在聽筒內卻久久的沒有出現聲音,直到他剛剛想要開口,對方楊拂曉卻掛斷了電話,耳中隻剩下忙音。


    他眉頭皺的更深了。


    剛才蘇煙從她這邊借走了董哲,然後給楊拂曉的朋友去打下手了,但是現在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麽?


    他抬眼就看見蘇煙向劇組這邊走過來。


    顧青城轉而對秦笙說:“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辦點事情,迴來接你。”


    秦笙張嘴叫了他一聲,麵前的人已經離開了。


    顧青城在蘇煙麵前攔下手臂,蘇煙好似才恍然迴過神來,猛地抬起頭來,“顧青城。”


    “楊拂曉呢?”


    楊拂曉……


    蘇煙轉念一想,說:“忘了,還在我的私人化妝間裏,我這會兒就迴去去找她。”


    顧青城跟著緹娜走向化妝間的位置,在後麵的薄玉心冷冷的看著前麵的幾個人,直接抬手就把經紀人手中的熱水給推翻打掉了。


    來到化妝間,裏麵已經沒了人。


    蘇煙雙眉一凜,“不是又是你的什麽仇家把她給劫走了吧?不過應該不會啊,她現在又跟你沒一丁點關係了,要劫也該劫秦笙。”


    顧青城沒有搭腔,看了看這個更衣間裏,倒是沒有顯示出有什麽打鬥的痕跡,也就安下一點心來。


    蘇煙在化妝間外麵拉過一個跟著她的小妹,問:“剛才裏麵那女孩兒呢?”


    “剛才就離開了,順著這個走廊向前麵走。”


    蘇煙看了一眼小妹指的方向,剛好就是她和陸離分開的那個方向,腦袋裏一晃而過,好像剛才從那個女更衣室裏跑出來,隱隱約約記得前麵是有一個人,不過沒有太注意臉,難道就是楊拂曉?


    她轉過來剛想要和顧青城開口說話,顧青城已經向前麵的大片空地走過去。


    ………………


    楊拂曉和陸離兩人一同走在走廊上,一直到走廊盡頭,陸離推開麵前的一扇門,兩人從略顯得暗淡的橘黃色燈光中走出去,顯出頭頂一片朦朦朧朧的天空。


    已經到了初冬,天黑的快,在下午四點多天色就呈現出即將傍晚的暮色四合。


    楊拂曉也想了一下,剛才緹娜為什麽會如此慌張,應該就是見到了陸離的緣故吧,她之前聽顧青城提到過有關緹娜和陸離的過往,雖然不太清楚,但是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以這種角度看過去,陸離臉上一片紅紅的巴掌印。


    真的是很少見緹娜會這樣打人,雖然緹娜一看就是那種比較強勢的女人。


    陸離看著楊拂曉的目光是落在他的臉側,便知道了,說:“其實蘇煙打我都是聽的聲音響,但是實際上不疼,之前為了騙我爸,我還特別配合她練了兩天。”


    “蘇煙是誰?”


    楊拂曉略微愣怔片刻,才翻過過來,應該就是緹娜的中文名字。


    很好聽的名字。


    “現在改名緹娜了,”陸離說,“在幾年前一直是叫蘇煙。”


    在拍攝場地前麵,有一片很大的跑馬場,專門就是拍馬戲,陸離和楊拂曉走到跑馬場邊上,俯身趴在欄杆上。


    楊拂曉和陸離並不熟悉,對於陸離和蘇煙的往事也是道聽途說,所以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出判斷,也隻是陸離提出了要出來走一走。


    陸離轉過來,“你現在住在沈家?”


    楊拂曉點了點頭,抬起頭來,對上陸離的眼眸,不過隔了一層鏡片,有點看不透的錯覺。


    “覺得怎麽樣?”


    楊拂曉有些奇怪,不知道為什麽陸離會問她關於沈家的事情,但是還老老實實的迴答:“挺好的。”


    陸離將眼鏡向上推了推,抬頭看了一眼有些陰霾的天空,“那應該我們很快就會見麵了。”


    “什麽意思?”


    楊拂曉沒有聽的太明白。


    陸離忽然抬眸,看向楊拂曉的身後,“我也想著你該來了。”


    楊拂曉下意識地轉過頭,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向這邊走來的顧青城。


    她眼皮一跳。


    她應該是想到的,顧青城和陸離關係不錯,現在這種情況,很常見。


    顧青城走到陸離身邊,側身靠在欄杆上,恍若不經意間正好擋住了楊拂曉離開的方向,楊拂曉微微皺眉,看著顧青城撐在她身側的手,隻不過這人說話的語氣卻是向著她身側的陸離。


    “見過緹娜了?”


    陸離點了點頭道:“見過了。”


    “什麽想法?”


    “還是老樣子,”陸離已經直起身來,目光掃過楊拂曉和顧青城,說,“我還約了人,先走了。”


    陸離離開之後,楊拂曉也想要跟在陸離身後離開,卻被陡然之間拉住了胳膊。


    “見了我就是洪水猛獸麽?急著跑?”


    楊拂曉被顧青城拉著手臂,掙脫不得,隻有重新反過來身,“你比洪水猛獸更可怕。”


    聽了楊拂曉的這句話,顧青城笑了一聲:“這句話褒還是貶?”


    楊拂曉斜眼看了顧青城一眼,“褒貶都聽不出來,嗬,是不是我低估了顧大總裁的智商了。”


    “你不是低估了我的智商,你是低估了我的情商。”


    顧青城轉過來,看著楊拂曉,那種透徹的眸光,讓楊拂曉感覺到有一絲退意,想要躲避。


    “如果你沒什麽事情,我就先走了。”


    楊拂曉想要掙脫顧青城的手離開,卻相反被抓的更緊。


    楊拂曉皺著眉,剛剛想要大聲嗬斥的時候,從樹的另外一邊,忽然走過來一個人,顧青城直接攀扶著楊拂曉的肩膀,將她向後拉到了一棵粗壯的樹幹後麵,兩隻手臂撐在她身體兩側。


    緊接著,從樹的另外一邊就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沈嘉攸問:“前麵在拍戲,你不用過去去看看?”


    鬱琛說:“不用,有副導在。”


    楊拂曉有些驚詫,不知道為什麽沈嘉攸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劇組的拍攝場,不過轉念一想也就想通了,鬱琛和沈嘉攸當初都是學的導演。


    鬱琛問:“你不準備迴來拍戲了麽?”


    沈嘉攸笑了笑:“這麽想我迴來,不怕我搶了你的飯碗?”


    鬱琛聽了也是爽朗的哈哈大笑:“好啊,歡迎來搶。”


    沈嘉攸一向都是溫潤儒雅的,倒是鬱琛,楊拂曉沒有想到,這位被圈內人士成為憂鬱的王子的新人導演,也能發出這樣爽朗的笑聲。


    等到兩人走的遠了,楊拂曉才鬆了一口氣,想要顧青城的手臂下就想要鑽出去離開,卻又被顧青城給拉住了,想要嗬斥,而身前的男人卻忽然將手掌貼在了楊拂曉的小腹上,緩緩地移動了兩下。


    如果楊拂曉不知道這樣的動作意味著什麽,那麽她就絕對不會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她在這段時間裏,她一直都在學習有關於孕嬰方麵的知識。


    “顧青城!”


    現在這樣的天氣裏,楊拂曉穿著厚厚的羽絨外套,整個人都顯得很臃腫,就算是顧青城貼著她的小腹,也完全沒有感覺,但是這種感覺,讓她說不出來的怪異。


    顧青城放下了手,“沒事。”


    楊拂曉轉身就向前麵走去,顧青城錯後半步跟著。


    直到在看見前麵的拍攝地,林子正在搬著的一個大箱子,楊拂曉恍然間想起了昨天晚上林子對她說起的在老家的一件事,猛地停下了腳步,轉過來看著顧青城,“是你讓人去查端午和乞丐叔叔的死因的麽?”


    顧青城看著楊拂曉認真的樣子,挑了挑眉:“這就是你想問的?”


    楊拂曉點了點頭。


    顧青城迴答:“不是。”


    楊拂曉早就料到顧青城這樣的迴答,也不做深究,反正不管是顧青城還是別人,做這樣的事情,總歸是好事,為端午和乞丐叔叔的死平反。


    林子的工作差不多也結束了,雖然楊拂曉沒有幫什麽忙,但是董哲是替代楊拂曉來的,而且頂的上三個楊拂曉,工作效率快了三倍。


    工作結束之後,林子要請楊拂曉吃飯。


    楊拂曉笑道:“好啊。”


    她轉過去看了一眼,顧青城已經走到了秦笙身邊,正在微微俯身不知道說些什麽,應該是要去看訂婚的宴會現場吧。


    她忽然想起來,之前薄玉心的話。


    果然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她搖了搖頭,一邊的林子正在拉著她大談特談今天劇組拍戲的一個奇葩,等到楊拂曉收迴思緒,已經完全不知道林子話說到哪裏去了。


    “拂曉?”


    楊拂曉聞聲看過去,在前麵三米處,站著沈嘉攸。


    沈嘉攸長身玉立,身邊站著的是鬱琛。


    “你怎麽來這裏了?”


    “陪著朋友,”楊拂曉笑了笑,“出來透透氣啊,你又不讓我去上班,我在家裏都快要悶死了。”


    林子連忙說:“拂曉幫了我忙,我請她吃飯。”


    沈嘉攸給楊拂曉把脖子上的圍巾向上拉了一下,“走麽,我請你和你朋友吃飯。”


    楊拂曉將林子拉過來,“今兒給你省錢了,嘉攸說請吃飯呢,你就帶著嘴來就行了。”


    林子忙擺手:“那我不去了。”


    “不給我麵子是不是?”楊拂曉說,“請你吃飯你倒是不樂意了。”


    林子本來是不想打擾到這兩人世界的,但是現在恍然有一種被逼上梁山的感覺。


    鬱琛和沈嘉攸說了兩句話,便去取車,讓楊拂曉在路邊等。


    林子去了後麵去拿包。


    路邊就隻剩下了楊拂曉和鬱琛兩人。


    鬱琛比較沉默寡言,一直等到沈嘉攸的車子行駛過來,他才衝車窗內擺了擺手離開。


    楊拂曉轉過頭看了鬱琛一眼,問剛剛迴來的林子,“你們鬱導一直都這個樣兒?”


    “嗯,習慣了,”林子聳了聳肩,“他給人的感覺就是挺冷的,拍戲的時候不合意能把人給罵哭了。”


    在楊拂曉要上沈嘉攸的車,一邊顧青城的車子也開過來接了秦笙,秦笙還特別給楊拂曉打了招唿。


    楊拂曉禮貌地笑了笑,彎腰進了車內,唇上的笑即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從擋風玻璃向前看,看到秦笙上了顧青城車子的副駕。


    楊拂曉忽然記起曾經在網上看到過一種說法,如果愛我,就不要讓別的女人做你車子的副駕,對於男人來說,除了女人之外就是車子,當時看到的還有一個調查,是否介意,幾乎百分之百的女人的迴答都是兩個字:介意。但是避免不了的。


    楊拂曉忽然覺得自己有點矯情了,現在要嫁給沈嘉攸了。


    ………………


    等到沈嘉攸的車子駛離,十分鍾之後,顧青城才和陸離從影視基地走出來。


    顧青城說:“我搭你的車迴去。”


    陸離轉過來,問:“你不是要去送秦笙去看訂婚現場麽?”


    顧青城點了一支煙,“我讓董哲帶著她去了,安澤少已經到亞寰了,我去多此一舉。”


    陸離笑了一下:“那我的車要接蘇煙怎麽辦?”


    “滾吧,緹娜剛才拍攝沒結束就走了,”顧青城掃了陸離一眼,“難道等著你去堵她麽?”


    在車上,顧青城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來自顧老太太的。


    顧青城看著顧老太太的手機號,真的不想接電話。


    “奶奶。”


    顧老太太說:“這麽長時間都不跟我聯係?你找打的是不是?之前怎麽答應我的,說今年年底把婚事給辦了,現在我孫媳婦兒都還沒有見著半個人影呢。”


    顧青城揉了揉眉心,忽然想起來之前確實是曾經告訴過奶奶,說結婚有人選了。


    他笑了笑:“奶奶,您急什麽,肯定是會有……”


    “我不急啊?你別給我說那麽多,”顧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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