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洲，那是奢靡商會都沒有踏足的地方。沈玉曾經和庫伊拉一同路過那裏一次，看到了許多啟示者在和黑日怪獸交鋒——這意味著那裏的情況會好於歐羅巴，甚至接近第三申城市還沒毀滅的亞洲，擁有攻堅黑日怪獸的能力。
而且那次驚鴻一瞥，沈玉也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技術路線，他們將啟示者自身的晶體進行科技化武器化，到處都是義肢，像賽博朋克的風格。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庫伊拉已經成功拿到了奢靡的殘骸，即將煉化成新的黑日怪獸。沈玉迴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庫伊拉，這次任務隻能算完成了百分之三十，距離擊敗這個最強的黑日怪獸還有很漫長的路。甚至從記憶中比較，他們對庫伊拉的威脅還不足之前第三申城市的威脅大。
要想戰勝庫伊拉，光靠現在這些人是做不到的，哪怕奢靡沒有搗亂。他們最終也沒辦法真正給與庫伊拉擊殺——黑日怪獸的擊殺有兩種，一種是徹底湮滅第二種是拆小了打。前者所需要的能量太過於龐大，啟示殘骸用奢靡的方式增幅自爆，那能抹去一座城市的攻擊，也隻是讓庫伊拉失去了手臂，而不是受到了任何致命傷。
地表最強的黑日怪獸，黑日的代行者，她甚至還能召喚其他黑日怪獸的協助。
“撤退吧。”
龍凰抓住掉下來的韓衛平和魏憲，魏憲現在的手都有些酥麻，哪怕庫伊拉當前，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震驚。他事後才發現，他居然能召喚出崇高的一條手臂了。
雖然距離完整的崇高之軀還有很大的差距，不論和沈玉還是韓衛平比較，都還遜色很多。但光憑這一手，能夠一拳讓庫伊拉都打的一停頓，甚至可能輕型的黑日怪獸會被揍趴下的一手，他就可以躋身為最頂尖的一批啟示者。
“所有人都受了重傷。”
龍凰迅速的下降，韓衛平咳出一口血，對著沈玉說道：“我們應該撤退。”
韓衛平說的沒錯，他已經失去戰鬥力。無疾因為過度治療也逐漸老化，奉獻的貞德承擔了葉詩韻被庫伊拉直擊的傷害，也幾近昏迷。嚴琦麗最後也是超過極限，連啟示的殘骸都玩弄了一下，無法行動。
他擔心沈玉會一根筋想要再和庫伊拉交手，的確有一點機會，譬如去搶奢靡的殘骸，但即便那樣，現在的沈玉能做的僅僅是抗爭，而不是戰勝。
還有兩頭黑日怪獸快到了，甚至有一頭已經和南都的隊伍廝殺了起來。
“啊，我知道。”沈玉說道：“走吧。”
如果再來一次的話，會發生什麽？
搶了奢靡的計劃，然後準備更多的武器，他要上萬發火箭炮，上千枚導彈，更多的頂尖啟示者，更精密的配合，以及一個……
更強的自己。
庫伊拉不是無敵的，絕對的火力可以消滅他，隻是人們現在沒有辦法拿出來剿滅他的火力罷了。
這條時間線不該那麽快重置，他在這條時間線上，還有許多事情可以做。
“帶著人去方舟，那裏有足夠多的電池和能源，讓我恢複一下後給大家進行治療。”沈玉發現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種難言的情緒，他笑著說道：“我已經找到仁愛的所在了。”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臉上終於輕鬆了一些。至少也算是完成了一個任務。
庫伊拉已經落在了地上，抱著那塊殘骸化作一個巨大的繭。他望著庫伊拉，說道：“但這些賬，我都會銘記在心。”
“走！”
…………
“太好了您終於醒過來了。”
那邊的事情還沒結束，沈玉就忽然從現實中蘇醒了過來，他疑惑的睜開眼睛，自己不是主動蘇醒的，而是被迫被叫醒的。眼前是燈光明亮的房間，以及五位醫生護士，他們手上還拿著各式各樣的手術道具，一副匆匆忙忙的樣子跑了過來。
“這是要把我切片嗎？”
這場夢實在太長了，不隻是和庫伊拉之間的戰鬥，更多的是讀取庫伊拉的記憶。那有關於第三申城市的信息在他的腦海裏迴蕩，讓他的意誌昏昏沉沉的。
而他也意識到一件事情，如果能把庫伊拉的記憶全部都讀取，還能挖掘出更多有價值的東西——第二次進去他隻想著搜索仁愛有關的事情，看到庫伊拉在北美洲孵化仁愛。但隻能鎖定一個大致的範圍，在如今希望國的國土上。
隻是沈玉對那邊的確不熟悉，通過短暫的記憶碎片無法清晰的對比出具體所在。好在知道了一個大致範圍，一頭不會移動的黑日怪獸，找起來不會太困難——那邊還有人在活動。
得搶在死亡君主之前找過去，好在主力軍團全在戰鬥中消耗了。剩下還沒死的死亡軍團，沈玉也無法再控製，就讓他們停留在庫伊拉的附近，和庫伊拉的伴生獸狗咬狗吧。
他思緒東一出西一出，宛若一個精神分裂，他看著連接在自己手臂上的血管，剛想拔掉，卻發現不是在抽自己血，而是在輸血。他疑惑的看了眼，這次定神看向眼前愣住不敢動彈的人。
自己一句切片把他們給嚇到了。
因為都帶著口罩，沈玉花了點時間才辨認出來，道：“是你們啊，你們怎麽來了？”
這些是自己的醫療員，直接從九局並入到黑日辦的。他們此前都在進行一些奇妙的人體研究，很能保密，對沈玉的身體上手也非常快，所以就幹脆直接成為了沈玉的醫療員。而他們所在的地方，也不是別的地方，而是第九局的辦公據點——一個隱藏在郊區，靠近部隊的辦公樓。
“通過心率監控我們觀測到您在睡眠時心髒高達三百每秒，在請示了楚主任後，打開了門想對您進行治療。您的表現非常痛苦。怎麽唿喚都醒不了。”
九局年輕人偏多，作為主治醫生的鄭浩也隻是四十歲出頭。他開口解釋道：“我們懷疑和您今天過度放血有關，所以對您進行了輸血處理。本想進一步進行檢測……您就醒了。”
“誤會。”
沈玉搖了下頭，道：“除非我十二個小時都不醒，否則睡著時不論我有什麽樣的舉動都別在意。保持原樣即可。”
“好的，那我記下了。輸血的感覺怎麽樣？”鄭浩問向沈玉，道：“會有排異嗎？您平日裏……”
鄭浩原本對沈玉不太信服的，突然天降一個奇異的領導，大家都有嘀咕。但看到沈玉主動給自己放血，甚至切斷自己的手拿去給人做研究後，就發自內心的感到欽佩。也希望能夠幫上一點忙。
楚雲天給黑日辦定了性，他們是把一切堵在未來的守護者。比起之前做一些能人異士的檢測，還經常遇到騙子的工作，如今這一份顯然讓他更加的自豪，更加的上心。
“不是我自己的血？”
“我們從血庫準備了一些適配您的血液。”
“還挺好的。”沈玉轉頭看向那袋血漿，這可不是一些啊，足足給自己拿了十袋過來，道：“沒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嗯，這個方法不錯。”
他好奇的問道：“可以一邊輸血一邊放血嗎？搞不好我可以提供源源不斷的血清。”
在場所有人都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這個問題，而鄭浩過了一會後才說道：“沈主任，目前保全您才是黑日辦最重要的事項，一旦您的身體出了問題。我們拿什麽去對抗那漆黑的太陽。”
“那，做好萬全的檢測後嚐試下？”見鄭浩被自己搞無語了，沈玉也擺了擺手，道：“把東西都撤走吧，現在都大半夜了，你們早點休息。”
“沒事，今天我本來就值夜班。那我們先撤了，有任何需要您再說。”
忙乎了一會後，他們終於消停了。而沈玉現在也沒了睡意，那邊變故那麽大，再加上第三申城市的事情，他需要點時間好好消化一下再迴去收尾。
黃金城的幾萬人死亡在這條時間線上是無可避免的了。但其他人還有得救，雖然會陷入一陣子的虛弱期。但啟示者的力量損失並不算大……
沈玉忽然想起來那五個英勇啟示者，為了給魏憲創造機會，他們主動衝庫伊拉挑釁被吼飛了出去。一會可千萬不能落下他們。
果然還是要冷靜的複盤才行，不然真就坑了別人了。
第九局不大也不小，原本編製也就個三百來人，分散在各個部門，要有行動的話，基本都是問隔壁軍隊借人。但這裏的設備很齊全，醫院裏常見的醫療設備這裏基本都有，還有著八個實驗室進行各個方麵的研究。
他套上衣服從臨時安排的房間裏走了出來，剛踏出門，守護在門邊上，穿著軍裝的青年就立刻敬禮。
“首長有什麽吩咐？”
首長……沈玉對這個稱唿感到陌生和奇怪。
他現在有六位警衛，三班倒進行護衛工作，一位專職秘書的文職軍人，兩位司機以及一個醫療團隊和科研團隊。他們被統稱沈玉辦公室。
這些在他見到真正的首長之後就配齊了。
說實話，雖然沈玉的性子對這些不太感冒，但這種規格以及很快就會送來的軍服和軍銜——哪個男人能拒絕呢？封將那可是所有男人的夢想啊。
“沒什麽事，我透透風。”
沈玉走到庭院裏，而警衛也跟著，還從一位變成了兩位。他發現大部分辦公室的燈光都還亮著，問道：“你們這晚上都不要睡覺的嗎？”
“我們以前大部分時間都很閑，有事的時候就會鉚足勁幹。”楚雲天替警衛迴答了問題，他抱著一個保溫杯，從外麵走了進來，道：“睡不著？身體還好嗎？”
他本來還在外麵和領導深夜長談，聽到沈玉的異常後立刻趕了迴來，現在才到。
“我身體沒問題，隻是今天沒有了睡意。”
沈玉看向楚雲天，道：“你也忙到現在？”
“這幾天每天都隻睡兩個小時。沒睡意。”楚雲天搖了下頭，坐下後吩咐道：“去準備一些宵夜吧。”
“是，首長。”
“不會太麻煩嗎？”沈玉問了一句。廚師總不能徹夜工作吧。
“這幾天本來就會固定準備宵夜，還沒下班。”
這裏的工作人員都是軍籍，隻有探親假，平日裏都吃住在這裏。楚雲天說道：“正好你空著，和你說些事情吧。”
沈玉已經來首都幾天了，他是獨自來的。楊舒以及其他人都留在了申城。首都之旅，總體來說比較順利，都按照楚雲天所想的比較好的方麵進展。沈玉連主的能力都還沒用上，韓首長和楚雲天都已經鋪好了路。他更多的時候，是展現自己的仁愛的能力，以及用迷夢的能力讓別人看一眼未來。
主的能力是一種禁忌，暴露了，自己獲得的支持可能會變成忌憚。
“嗯，正好空著。”
“明天我會安排二十位人過來，你撐得住嗎？”
“你哪來的那麽多人選。”沈玉疑惑的看向楚雲天，對方所說的二十人都是“愛國商人”，願意捐贈專項國防經費的人。這件事情在沈玉眼裏本來應該很難辦，沒想到楚雲天一茬一茬的送過來。
“你知道我們的。雖然說是保密。”楚雲天解釋道，道：“但世界上不存在密不透風的牆。人在基本物欲滿足之後，就會追求一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以前九局有幾個人員，都是在一些圈子裏很受歡迎的大師，可以牽線搭橋。”
“隻要二十個不都是icu裏的，我就沒問題。”
“好，他們很樂意，也願意大力支持我們的事業。”
當然，沈玉是不會暴露的，楚雲天早就設計了一套流程。找個地方弄點神秘感，讓沈玉隔著東西治療就行了。
“多大力？”
“上百億。包括一些工程機械，辦公樓。”
沈玉忍不住拍了下手，我之前給秦臻露一手就一套房子，你們直接要一棟辦公樓。地位高的人果然更狠啊。
“還有一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楚雲天停頓了一下，要說的事情不在原先的計劃內，而是首長們希望他們能做的。
“說吧。”
“我們想請你義診幾個人。”
沈玉看向楚雲天，楚雲天立馬解釋道：“不是什麽達官貴人，準確的說是一些國之棟梁。你知道的，許多科學家身體狀況都不是很好，大部分人都是被病魔打垮。你放心，會主動送過來的，而且，不會太頻繁。”
“我之前就說過了，救人的事情我不會拿來當籌碼。”
別人自願捐贈的不算。沈玉在最開始看到楚雲天的時候就說過同樣的話，道：“別一次性太多就行。我很樂意，看到一些原本存在於書本上、豐碑上的人，能夠在這個世界上太平的多活幾年。”
“有時候感覺你不像是這個年紀的人。”楚雲天感慨道：“你身上有一種我都無法企及的大愛。”
“也許，未來也在影響我吧。”
沈玉喃喃低語了一句。戰先生的身份沒有特征，律先生他能確認是王新偉，而琚先生……他感覺不是沈佩，更像是自己本人。
隻能說像——而他都無法確定，因為琚先生身上真的有一種神性，那是啟示才有的味道。個人的一切似乎都被抹去了。
那不像是某個個體。
夜宵上來，楚雲天拿枸杞茶當酒，邊吃邊聊。目前工作的初期規劃已經出來了，在十月到來之前，第一座地下城必須開始動工。考慮到各方麵因素，最終定在了首都圈附近的一處位置。
沈玉比對了一下地圖，通過魏憲和其他人的補充，他知道那是黑日怪獸降臨後，首都戰圈的一部分。
“看你的表情，我又死了？”
楚雲天也知道沈玉想在未來驗證他的事情，道：“看來你口中的黑日怪獸的確強大啊。一個戰區都擋不住。”
“是武器的原因。我們現在沒有辦法發展灰燼彈。”沈玉揉著太陽穴，世界是一點一滴的變成沙漠的。在黑日怪獸降臨的初期，世界上並沒有太多的灰燼存在。一切建築都還在。唯獨就隻有生物死後留下來的灰燼。
而且就算研發出來了，沒有啟示者的協助，想要命中也是一個問題。第三申城市千炮同時命中是因為一百位啟示者和律先生的控製。他們的彈道導彈能中是因為有死亡軍團做圍欄，而庫伊拉的路徑可預測。正常的黑日怪獸，反應都不慢。還有傳說中的那種空中霸王級的黑日怪獸，連導彈發射都能攔截。
最重要的是……
黑日一定將這種軍力視為第一鏟除目標，從黑日怪獸圍剿的陣勢能看得出來，黑日辦的誕生讓未來產生了變數，不得不把他們的遺產全部都清除。
“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你看看能不能辦到？”
沈玉望向楚雲天。
“能不能請你搞到數百套導彈發射係統，還有遠火係統越多越好。”
“導彈發射係統少一點的話，可以。”楚雲天沉吟了一下，道：“對性能有沒有要求，時間有沒有要求？”
“黑日怪獸降臨前，性能沒太大要求。”
“東風11和早期型號的東風15正在退役，因為和191遠火的射程有些重疊了。”楚雲天說道：“我們想接手不難，經費不缺的情況下維護也不成問題。191遠火國內數量也不算很多，不足千套，我們一共就這些數量……”
“能打五十公裏就行。”
“那03式都性能超標了，更老舊的型號我們可以都吃進來。”楚雲天說道：“算上黑日征兆出現後國家會進行戰時動員，一千套各型號遠火打底。”
“一千？”
楚雲天看向沈玉，道：“03式一次能發射十二枚，一千套意味著能夠連續發射上萬枚。而且火箭彈可以補充。一套遠火係統都要有備彈補給車，指揮車，等等。”
“就是說，可以打上幾萬發火箭彈？”
“嗯。足以把一個小國家化作廢墟。”
幾十倍於第三申城市拿出來的火力。沈玉感覺到有國家在背後就是不一樣啊，和軍火商交易，幾枚都要摳摳搜搜的。
“那我需要操作他們的人員呢？”
楚雲天頭大了，道：“配套全部都算上的話，幾萬人要的。可以。不過你說的這些，隻能在黑日降臨後，給你全部弄齊。”
“那……”
沈玉停頓了一下，看著楚雲天的眼睛說道：“我需要這幾萬人深居在地下二十多年。不論親人的死亡國家的淪陷世界的毀滅，不論發生任何事情，他們都不能出現。他們就像是被世界抹去了一樣，在這孤寂的地下守護、維護著這些武器，開展改裝，將所有彈頭都灰燼化！直到有一天我需要他們！”
沈玉認真的看著楚雲天說道：“這，也能做到嗎？”
麵對庫伊拉，沈玉需要幫助。
需要世界最強陸軍的幫助。
需要過去璀璨文明的幫助。
需要來自於過去，來自於國家的幫助。
“你的意思是。”楚雲天看著沈玉的眼睛，道：“他們需要在黑日降臨的那一刻徹底的死去，直到你需要他們的時候才能重見天日。這個過程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而是二十年打底。在這二十年間，他們會目睹世界從現在變成你看到的黑日世界，即便手中握住了武器卻不論發生什麽都不能反抗。最終為你所用，心甘情願奉獻生命的那種？”
沈玉咬緊牙齒，他知道這是一種非分無禮到極點的要求。
他要幾萬人，二十年的時光。
“不能。”
沈玉歎了一口氣。
“即便是我自己，都無法預料未來二十年會發生什麽事情。幾萬人不是幾百人，人心會隨著歲月的流逝，世界的腐化逐漸變質。”楚雲天說道：“我現在可以做。但不代表，這二十年我的想法會毫無改變。”
“當我沒說過吧。”沈玉勉強笑了一下。
“不過，我知道有個辦法可以。”
他抬頭看向楚雲天。
“你的能力，叫做迷夢的那個。”楚雲天指著自己的腦袋，道：“為我刻下思想鋼印，為幾萬人刻下思想鋼印。隻需要讓我們堅信，我們的等待是為了更好的未來。那麽在排除了人心的變化後，我的迴答是……”
“能。”
而且那次驚鴻一瞥，沈玉也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技術路線，他們將啟示者自身的晶體進行科技化武器化，到處都是義肢，像賽博朋克的風格。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庫伊拉已經成功拿到了奢靡的殘骸，即將煉化成新的黑日怪獸。沈玉迴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庫伊拉，這次任務隻能算完成了百分之三十，距離擊敗這個最強的黑日怪獸還有很漫長的路。甚至從記憶中比較，他們對庫伊拉的威脅還不足之前第三申城市的威脅大。
要想戰勝庫伊拉，光靠現在這些人是做不到的，哪怕奢靡沒有搗亂。他們最終也沒辦法真正給與庫伊拉擊殺——黑日怪獸的擊殺有兩種，一種是徹底湮滅第二種是拆小了打。前者所需要的能量太過於龐大，啟示殘骸用奢靡的方式增幅自爆，那能抹去一座城市的攻擊，也隻是讓庫伊拉失去了手臂，而不是受到了任何致命傷。
地表最強的黑日怪獸，黑日的代行者，她甚至還能召喚其他黑日怪獸的協助。
“撤退吧。”
龍凰抓住掉下來的韓衛平和魏憲，魏憲現在的手都有些酥麻，哪怕庫伊拉當前，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震驚。他事後才發現，他居然能召喚出崇高的一條手臂了。
雖然距離完整的崇高之軀還有很大的差距，不論和沈玉還是韓衛平比較，都還遜色很多。但光憑這一手，能夠一拳讓庫伊拉都打的一停頓，甚至可能輕型的黑日怪獸會被揍趴下的一手，他就可以躋身為最頂尖的一批啟示者。
“所有人都受了重傷。”
龍凰迅速的下降，韓衛平咳出一口血，對著沈玉說道：“我們應該撤退。”
韓衛平說的沒錯，他已經失去戰鬥力。無疾因為過度治療也逐漸老化，奉獻的貞德承擔了葉詩韻被庫伊拉直擊的傷害，也幾近昏迷。嚴琦麗最後也是超過極限，連啟示的殘骸都玩弄了一下，無法行動。
他擔心沈玉會一根筋想要再和庫伊拉交手，的確有一點機會，譬如去搶奢靡的殘骸，但即便那樣，現在的沈玉能做的僅僅是抗爭，而不是戰勝。
還有兩頭黑日怪獸快到了，甚至有一頭已經和南都的隊伍廝殺了起來。
“啊，我知道。”沈玉說道：“走吧。”
如果再來一次的話，會發生什麽？
搶了奢靡的計劃，然後準備更多的武器，他要上萬發火箭炮，上千枚導彈，更多的頂尖啟示者，更精密的配合，以及一個……
更強的自己。
庫伊拉不是無敵的，絕對的火力可以消滅他，隻是人們現在沒有辦法拿出來剿滅他的火力罷了。
這條時間線不該那麽快重置，他在這條時間線上，還有許多事情可以做。
“帶著人去方舟，那裏有足夠多的電池和能源，讓我恢複一下後給大家進行治療。”沈玉發現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種難言的情緒，他笑著說道：“我已經找到仁愛的所在了。”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臉上終於輕鬆了一些。至少也算是完成了一個任務。
庫伊拉已經落在了地上，抱著那塊殘骸化作一個巨大的繭。他望著庫伊拉，說道：“但這些賬，我都會銘記在心。”
“走！”
…………
“太好了您終於醒過來了。”
那邊的事情還沒結束，沈玉就忽然從現實中蘇醒了過來，他疑惑的睜開眼睛，自己不是主動蘇醒的，而是被迫被叫醒的。眼前是燈光明亮的房間，以及五位醫生護士，他們手上還拿著各式各樣的手術道具，一副匆匆忙忙的樣子跑了過來。
“這是要把我切片嗎？”
這場夢實在太長了，不隻是和庫伊拉之間的戰鬥，更多的是讀取庫伊拉的記憶。那有關於第三申城市的信息在他的腦海裏迴蕩，讓他的意誌昏昏沉沉的。
而他也意識到一件事情，如果能把庫伊拉的記憶全部都讀取，還能挖掘出更多有價值的東西——第二次進去他隻想著搜索仁愛有關的事情，看到庫伊拉在北美洲孵化仁愛。但隻能鎖定一個大致的範圍，在如今希望國的國土上。
隻是沈玉對那邊的確不熟悉，通過短暫的記憶碎片無法清晰的對比出具體所在。好在知道了一個大致範圍，一頭不會移動的黑日怪獸，找起來不會太困難——那邊還有人在活動。
得搶在死亡君主之前找過去，好在主力軍團全在戰鬥中消耗了。剩下還沒死的死亡軍團，沈玉也無法再控製，就讓他們停留在庫伊拉的附近，和庫伊拉的伴生獸狗咬狗吧。
他思緒東一出西一出，宛若一個精神分裂，他看著連接在自己手臂上的血管，剛想拔掉，卻發現不是在抽自己血，而是在輸血。他疑惑的看了眼，這次定神看向眼前愣住不敢動彈的人。
自己一句切片把他們給嚇到了。
因為都帶著口罩，沈玉花了點時間才辨認出來，道：“是你們啊，你們怎麽來了？”
這些是自己的醫療員，直接從九局並入到黑日辦的。他們此前都在進行一些奇妙的人體研究，很能保密，對沈玉的身體上手也非常快，所以就幹脆直接成為了沈玉的醫療員。而他們所在的地方，也不是別的地方，而是第九局的辦公據點——一個隱藏在郊區，靠近部隊的辦公樓。
“通過心率監控我們觀測到您在睡眠時心髒高達三百每秒，在請示了楚主任後，打開了門想對您進行治療。您的表現非常痛苦。怎麽唿喚都醒不了。”
九局年輕人偏多，作為主治醫生的鄭浩也隻是四十歲出頭。他開口解釋道：“我們懷疑和您今天過度放血有關，所以對您進行了輸血處理。本想進一步進行檢測……您就醒了。”
“誤會。”
沈玉搖了下頭，道：“除非我十二個小時都不醒，否則睡著時不論我有什麽樣的舉動都別在意。保持原樣即可。”
“好的，那我記下了。輸血的感覺怎麽樣？”鄭浩問向沈玉，道：“會有排異嗎？您平日裏……”
鄭浩原本對沈玉不太信服的，突然天降一個奇異的領導，大家都有嘀咕。但看到沈玉主動給自己放血，甚至切斷自己的手拿去給人做研究後，就發自內心的感到欽佩。也希望能夠幫上一點忙。
楚雲天給黑日辦定了性，他們是把一切堵在未來的守護者。比起之前做一些能人異士的檢測，還經常遇到騙子的工作，如今這一份顯然讓他更加的自豪，更加的上心。
“不是我自己的血？”
“我們從血庫準備了一些適配您的血液。”
“還挺好的。”沈玉轉頭看向那袋血漿，這可不是一些啊，足足給自己拿了十袋過來，道：“沒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嗯，這個方法不錯。”
他好奇的問道：“可以一邊輸血一邊放血嗎？搞不好我可以提供源源不斷的血清。”
在場所有人都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這個問題，而鄭浩過了一會後才說道：“沈主任，目前保全您才是黑日辦最重要的事項，一旦您的身體出了問題。我們拿什麽去對抗那漆黑的太陽。”
“那，做好萬全的檢測後嚐試下？”見鄭浩被自己搞無語了，沈玉也擺了擺手，道：“把東西都撤走吧，現在都大半夜了，你們早點休息。”
“沒事，今天我本來就值夜班。那我們先撤了，有任何需要您再說。”
忙乎了一會後，他們終於消停了。而沈玉現在也沒了睡意，那邊變故那麽大，再加上第三申城市的事情，他需要點時間好好消化一下再迴去收尾。
黃金城的幾萬人死亡在這條時間線上是無可避免的了。但其他人還有得救，雖然會陷入一陣子的虛弱期。但啟示者的力量損失並不算大……
沈玉忽然想起來那五個英勇啟示者，為了給魏憲創造機會，他們主動衝庫伊拉挑釁被吼飛了出去。一會可千萬不能落下他們。
果然還是要冷靜的複盤才行，不然真就坑了別人了。
第九局不大也不小，原本編製也就個三百來人，分散在各個部門，要有行動的話，基本都是問隔壁軍隊借人。但這裏的設備很齊全，醫院裏常見的醫療設備這裏基本都有，還有著八個實驗室進行各個方麵的研究。
他套上衣服從臨時安排的房間裏走了出來，剛踏出門，守護在門邊上，穿著軍裝的青年就立刻敬禮。
“首長有什麽吩咐？”
首長……沈玉對這個稱唿感到陌生和奇怪。
他現在有六位警衛，三班倒進行護衛工作，一位專職秘書的文職軍人，兩位司機以及一個醫療團隊和科研團隊。他們被統稱沈玉辦公室。
這些在他見到真正的首長之後就配齊了。
說實話，雖然沈玉的性子對這些不太感冒，但這種規格以及很快就會送來的軍服和軍銜——哪個男人能拒絕呢？封將那可是所有男人的夢想啊。
“沒什麽事，我透透風。”
沈玉走到庭院裏，而警衛也跟著，還從一位變成了兩位。他發現大部分辦公室的燈光都還亮著，問道：“你們這晚上都不要睡覺的嗎？”
“我們以前大部分時間都很閑，有事的時候就會鉚足勁幹。”楚雲天替警衛迴答了問題，他抱著一個保溫杯，從外麵走了進來，道：“睡不著？身體還好嗎？”
他本來還在外麵和領導深夜長談，聽到沈玉的異常後立刻趕了迴來，現在才到。
“我身體沒問題，隻是今天沒有了睡意。”
沈玉看向楚雲天，道：“你也忙到現在？”
“這幾天每天都隻睡兩個小時。沒睡意。”楚雲天搖了下頭，坐下後吩咐道：“去準備一些宵夜吧。”
“是，首長。”
“不會太麻煩嗎？”沈玉問了一句。廚師總不能徹夜工作吧。
“這幾天本來就會固定準備宵夜，還沒下班。”
這裏的工作人員都是軍籍，隻有探親假，平日裏都吃住在這裏。楚雲天說道：“正好你空著，和你說些事情吧。”
沈玉已經來首都幾天了，他是獨自來的。楊舒以及其他人都留在了申城。首都之旅，總體來說比較順利，都按照楚雲天所想的比較好的方麵進展。沈玉連主的能力都還沒用上，韓首長和楚雲天都已經鋪好了路。他更多的時候，是展現自己的仁愛的能力，以及用迷夢的能力讓別人看一眼未來。
主的能力是一種禁忌，暴露了，自己獲得的支持可能會變成忌憚。
“嗯，正好空著。”
“明天我會安排二十位人過來，你撐得住嗎？”
“你哪來的那麽多人選。”沈玉疑惑的看向楚雲天，對方所說的二十人都是“愛國商人”，願意捐贈專項國防經費的人。這件事情在沈玉眼裏本來應該很難辦，沒想到楚雲天一茬一茬的送過來。
“你知道我們的。雖然說是保密。”楚雲天解釋道，道：“但世界上不存在密不透風的牆。人在基本物欲滿足之後，就會追求一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以前九局有幾個人員，都是在一些圈子裏很受歡迎的大師，可以牽線搭橋。”
“隻要二十個不都是icu裏的，我就沒問題。”
“好，他們很樂意，也願意大力支持我們的事業。”
當然，沈玉是不會暴露的，楚雲天早就設計了一套流程。找個地方弄點神秘感，讓沈玉隔著東西治療就行了。
“多大力？”
“上百億。包括一些工程機械，辦公樓。”
沈玉忍不住拍了下手，我之前給秦臻露一手就一套房子，你們直接要一棟辦公樓。地位高的人果然更狠啊。
“還有一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楚雲天停頓了一下，要說的事情不在原先的計劃內，而是首長們希望他們能做的。
“說吧。”
“我們想請你義診幾個人。”
沈玉看向楚雲天，楚雲天立馬解釋道：“不是什麽達官貴人，準確的說是一些國之棟梁。你知道的，許多科學家身體狀況都不是很好，大部分人都是被病魔打垮。你放心，會主動送過來的，而且，不會太頻繁。”
“我之前就說過了，救人的事情我不會拿來當籌碼。”
別人自願捐贈的不算。沈玉在最開始看到楚雲天的時候就說過同樣的話，道：“別一次性太多就行。我很樂意，看到一些原本存在於書本上、豐碑上的人，能夠在這個世界上太平的多活幾年。”
“有時候感覺你不像是這個年紀的人。”楚雲天感慨道：“你身上有一種我都無法企及的大愛。”
“也許，未來也在影響我吧。”
沈玉喃喃低語了一句。戰先生的身份沒有特征，律先生他能確認是王新偉，而琚先生……他感覺不是沈佩，更像是自己本人。
隻能說像——而他都無法確定，因為琚先生身上真的有一種神性，那是啟示才有的味道。個人的一切似乎都被抹去了。
那不像是某個個體。
夜宵上來，楚雲天拿枸杞茶當酒，邊吃邊聊。目前工作的初期規劃已經出來了，在十月到來之前，第一座地下城必須開始動工。考慮到各方麵因素，最終定在了首都圈附近的一處位置。
沈玉比對了一下地圖，通過魏憲和其他人的補充，他知道那是黑日怪獸降臨後，首都戰圈的一部分。
“看你的表情，我又死了？”
楚雲天也知道沈玉想在未來驗證他的事情，道：“看來你口中的黑日怪獸的確強大啊。一個戰區都擋不住。”
“是武器的原因。我們現在沒有辦法發展灰燼彈。”沈玉揉著太陽穴，世界是一點一滴的變成沙漠的。在黑日怪獸降臨的初期，世界上並沒有太多的灰燼存在。一切建築都還在。唯獨就隻有生物死後留下來的灰燼。
而且就算研發出來了，沒有啟示者的協助，想要命中也是一個問題。第三申城市千炮同時命中是因為一百位啟示者和律先生的控製。他們的彈道導彈能中是因為有死亡軍團做圍欄，而庫伊拉的路徑可預測。正常的黑日怪獸，反應都不慢。還有傳說中的那種空中霸王級的黑日怪獸，連導彈發射都能攔截。
最重要的是……
黑日一定將這種軍力視為第一鏟除目標，從黑日怪獸圍剿的陣勢能看得出來，黑日辦的誕生讓未來產生了變數，不得不把他們的遺產全部都清除。
“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你看看能不能辦到？”
沈玉望向楚雲天。
“能不能請你搞到數百套導彈發射係統，還有遠火係統越多越好。”
“導彈發射係統少一點的話，可以。”楚雲天沉吟了一下，道：“對性能有沒有要求，時間有沒有要求？”
“黑日怪獸降臨前，性能沒太大要求。”
“東風11和早期型號的東風15正在退役，因為和191遠火的射程有些重疊了。”楚雲天說道：“我們想接手不難，經費不缺的情況下維護也不成問題。191遠火國內數量也不算很多，不足千套，我們一共就這些數量……”
“能打五十公裏就行。”
“那03式都性能超標了，更老舊的型號我們可以都吃進來。”楚雲天說道：“算上黑日征兆出現後國家會進行戰時動員，一千套各型號遠火打底。”
“一千？”
楚雲天看向沈玉，道：“03式一次能發射十二枚，一千套意味著能夠連續發射上萬枚。而且火箭彈可以補充。一套遠火係統都要有備彈補給車，指揮車，等等。”
“就是說，可以打上幾萬發火箭彈？”
“嗯。足以把一個小國家化作廢墟。”
幾十倍於第三申城市拿出來的火力。沈玉感覺到有國家在背後就是不一樣啊，和軍火商交易，幾枚都要摳摳搜搜的。
“那我需要操作他們的人員呢？”
楚雲天頭大了，道：“配套全部都算上的話，幾萬人要的。可以。不過你說的這些，隻能在黑日降臨後，給你全部弄齊。”
“那……”
沈玉停頓了一下，看著楚雲天的眼睛說道：“我需要這幾萬人深居在地下二十多年。不論親人的死亡國家的淪陷世界的毀滅，不論發生任何事情，他們都不能出現。他們就像是被世界抹去了一樣，在這孤寂的地下守護、維護著這些武器，開展改裝，將所有彈頭都灰燼化！直到有一天我需要他們！”
沈玉認真的看著楚雲天說道：“這，也能做到嗎？”
麵對庫伊拉，沈玉需要幫助。
需要世界最強陸軍的幫助。
需要過去璀璨文明的幫助。
需要來自於過去，來自於國家的幫助。
“你的意思是。”楚雲天看著沈玉的眼睛，道：“他們需要在黑日降臨的那一刻徹底的死去，直到你需要他們的時候才能重見天日。這個過程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而是二十年打底。在這二十年間，他們會目睹世界從現在變成你看到的黑日世界，即便手中握住了武器卻不論發生什麽都不能反抗。最終為你所用，心甘情願奉獻生命的那種？”
沈玉咬緊牙齒，他知道這是一種非分無禮到極點的要求。
他要幾萬人，二十年的時光。
“不能。”
沈玉歎了一口氣。
“即便是我自己，都無法預料未來二十年會發生什麽事情。幾萬人不是幾百人，人心會隨著歲月的流逝，世界的腐化逐漸變質。”楚雲天說道：“我現在可以做。但不代表，這二十年我的想法會毫無改變。”
“當我沒說過吧。”沈玉勉強笑了一下。
“不過，我知道有個辦法可以。”
他抬頭看向楚雲天。
“你的能力，叫做迷夢的那個。”楚雲天指著自己的腦袋，道：“為我刻下思想鋼印，為幾萬人刻下思想鋼印。隻需要讓我們堅信，我們的等待是為了更好的未來。那麽在排除了人心的變化後，我的迴答是……”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