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薄家繼承人嫁進陸家,這種話大概也就陸甜大小姐能說出來了。


    偏偏薄晉然無語兩秒還挺認真的思考了下,竟然覺得,是挺可行的。


    他爸能給他找‘後媽’,他就不能給自己再重新找個爸嗎?


    陸甜爸爸就挺合適的。


    人熟悉,對他好。


    最重要的是,那是陸甜的爸爸。


    薄晉然胡亂想著,先開車把祁宸衍和時星送迴酒店。


    時星從上車後就躺在祁宸衍懷裏沒說話,她確實情緒很不好。


    本來來了這個時空後就一直不太開心,祁宸衍之前就擔心她去見了安明虞會難受,結果現在一次見到了兩個人……


    她心裏頭會有多難受都不用想。


    祁宸衍指尖輕順著她耳邊發絲,“星星要是想哭,就哭出來。”


    他聲音很輕,可在這車裏,前排兩人還是能聽見。


    薄晉然和陸甜都下意識從後視鏡裏看過來,而祁宸衍隻是垂眸看著懷裏的人。


    “我不想哭。”


    時星聲音也很輕,說著不想哭,卻又帶著明顯的嗡聲。


    祁宸衍輕歎,俯下身,親親她還微涼的臉,抱著她沒再多說。


    開車的薄晉然輕蹙眉,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一咬牙:“別難過了,他不要我們也沒關係,等哥哥嫁進陸家,讓陸叔叔給我們做爸爸。”


    陸甜眼睛瞬間亮了:“你答應了啊。”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薄晉然耳朵微紅,點點頭,“我覺得你說的辦法很好。”


    祁宸衍和時星:“?”


    18歲的爸爸媽媽真是單純可愛。


    時星轉了個身,把臉埋進祁宸衍腰間,悶悶的說:“那不是亂了嗎,我要是叫阿衍外公做爸爸,阿衍該叫我什麽?”


    陸甜和薄晉然:“?”


    聽起來確實亂亂的。


    薄晉然想了想:“這個時空是這個時空,你們現在叫我們哥哥姐姐,那個時空的那些自然都不算數了,就按照我們現在的關係來就行了。”


    反正,血緣鑒定都沒關係。


    薄晉然覺得,那些也就無所謂了。


    祁宸衍聞言扯扯唇角,輕飄飄道:“我聽明白了,其實是我們哥哥太想嫁進陸家了。”


    還找什麽給星星找爸爸的借口。


    嗬。


    陸甜噗嗤笑了聲,眼看著薄晉然神色尷尬又忙壓住唇角。


    時星也忍不住彎了彎唇。


    祁宸衍見狀微微鬆口氣。


    薄晉然嫁不嫁進陸家沒關係,反正他寶貝心情好了。


    等車到了酒店停下,祁宸衍和時星下車,時星雖然還是沒什麽精神,看起來也沒那麽難受了。


    她乖乖跟薄晉然和陸甜擺了擺手,“哥哥姐姐再見。”


    祁宸衍也對他們點點頭,說了句:“小心開車。”


    就準備和時星進去。


    薄晉然卻蹙眉叫住他們,“你們也不能老是住酒店,這樣,我明天讓人把公寓樓下那層打掃出來重新買家具,你們就搬過來住吧。”


    那套房子之前是祁慕辭住的,現在打掃打掃換了家具讓他們住進來正好。


    他也看出時星現在沒有初見時那麽活潑了。


    也許一直住酒店也會讓人心情鬱悶,少了歸屬感。


    讓他們搬到公寓去應該會好些。


    何況大家住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祁宸衍看了看時星,她沒什麽意見,他也就點頭說“好”。


    等祁宸衍和時星離開,陸甜才語氣糾結的問薄晉然,“星星是很乖很討人喜歡,不過她到底是那個安明瑤的女兒,你真的一點都不介意啊?”


    她看得出薄晉然是真心實意對時星好,可薄晉然對那個安明瑤又分明是很厭惡的。


    薄晉然目光低垂兩秒,重新看向車窗外,祁宸衍牽著時星的手進了酒店大堂。


    “她雖然是安明瑤的女兒,可她也是我妹妹,到底有血緣關係。再說了,她和那個女人雖然長得特別像,可完全不一樣,她很像我們薄家人。何況……”


    薄晉然頓了頓,看迴陸甜,輕彎唇:“她可是對我有救命之恩的大恩人,我都無以為報了,我還敢介意什麽啊。”


    “救命之恩?”


    陸甜一時沒反應過來,薄晉然抬手,曲指輕敲她額頭,在她捂住額頭瞪他時,他傾身低頭靠近她耳邊,低聲:“甜甜就是我的命。”


    陸甜一愣,耳朵刷得就紅了。


    “跟誰學的啊?”


    她羞惱的掐他手臂,“肉麻死了。”


    薄晉然輕“嘶”帶笑,抬手躲開她,“這就肉麻了?”


    “不然呢。”


    陸甜瞪他,“趕緊開車,太晚了,我都要困死了。”


    薄晉然無奈點點頭,聽話的重新發動車子。


    腦子裏想的卻是之前在薄家門前聽祁宸衍和時星說話時,祁宸衍都叫時星,“乖乖”,“寶寶。”


    那不更肉麻?


    少年輕抿唇角。


    糾結想著,他要是這樣叫陸甜,陸甜不得把他手掐廢啊!


    不過對薄晉然來說,他說的確實是心裏話。


    時星是安明瑤的女兒,可的確也是他妹妹。


    再來,要不是時星和祁宸衍忽然出現,他和陸甜大概又會像另個時空一樣。


    他會蹉跎半生,而她最後或許會魂散雪山,他也一樣。


    所以這確實是救命之恩。


    讓他覺得,怎麽對時星好都不為過。


    卻也因此,更厭煩那個把時星生下來就丟掉的女人。


    更煩他父親,眼瞎心盲,怎麽就能被那麽一個人迷了心?


    而此刻,他父親薄於臣正坐在書房裏,剛掛斷一個讓人去查時星身份的電話,書房門就被人敲響。


    薄於臣淡淡喊“進”,抬眸,便見安明虞推門而入。


    家裏暖氣足,她脫去了毛茸茸的家居服,隻穿著單薄短袖睡裙。


    純白色的棉質睡裙,挽起的丸子頭也鬆開,長發柔順的披散下來,依然是素顏無妝,可這個年紀的女孩,越是素淨越是漂亮。


    這樣的安明虞,清純到讓人看一眼就心動。


    薄於臣第一眼看見她時,的確就是這樣想的。


    這麽清純可憐的女孩,應該被人捧在手心。


    然而此刻薄於臣隻是目光淡淡的望著她,沒有什麽波動,“不是讓你去休息了嗎?”


    安明虞端著果盤走過來,小心翼翼的將果盤放到他的辦公桌上,“我聽吳管家說你還在忙工作,就想著給你切點水果過來。”


    薄於臣掃了眼水果盤,“這種事,有傭人做,不需要你動手。”


    他收迴目光,抬手拿過旁邊的文件,卻沒翻開,而是先同她說:“如果沒有其他事,就迴房間去休息吧。”


    安明虞目光閃動,眸底布滿不安。


    她忍不住在薄於臣身邊蹲下,抓住他的手,將他掌心貼在她臉頰,仰著頭無辜而可憐的望著他,輕眨眼,眼底就蘊上水霧:“四叔,你是不是相信他們了,你也覺得我當初是故意推安明瑤下水的嗎?”


    薄於臣垂眸,看著她的眼。


    可那瞬間,眼前閃過的是另一個女孩委屈卻清冷的眸。


    她們確實很像。


    又全然不一樣。


    他把手從她手中抽出,“是不是真的,我自然會調查清楚。”


    安明虞眸光狠狠顫動,“四叔,我真的沒有……”


    “我同你說過,不要對我撒謊。”


    薄於臣打斷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格外銳利。


    “我……”


    安明虞更加慌亂,她能感覺到,薄於臣已經開始懷疑她了。


    薄於臣直視著她,帶著審視:“你同我坦誠,我自然也會護你。我說過,不會讓你再被安家那些人威脅傷害,我會送你去讀書,讓你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男人說著話,手指落在她臉頰,輕捏住她下巴仔細看她白淨漂亮的臉,“你可以利用我,來獲得你想要的更好的生活。可是,那不代表你可以欺騙我。”


    他可以明明白白被利用,卻不能糊裏糊塗被欺騙。


    甚至於,就算她真的是故意殺了安明瑤,隻要她一開始對他坦誠了,他說不得還能更高看她。


    畢竟,身居高位,又有幾個人真的幹幹淨淨。


    安明虞眼淚大顆落下,“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那時候才10歲,我怎麽可能故意,我沒有騙你,四叔你相信我……”


    薄於臣神色沒怎麽變,他鬆開捏著她臉頰的手,身體朝後輕靠上椅背,目光清淺的落在她身上,“是嗎?”


    她用力點頭:“四叔,我不知道安明瑤為什麽會活著,也不知道她為什麽忽然出現說那些話,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一定是安家,是安家人藏著她,是安家人故意的……他們就是見不得我好……”


    “好,我知道了。”


    薄於臣點頭,“迴去休息吧。”


    安明虞看著他的眼神,知道她要是再多說就會惹他不耐了。


    她輕咬唇,抹去眼淚,“那,那你呢?”


    她看他的眼神變得依戀起來,“你今天晚上,能陪我嗎?”


    薄於臣眉心輕蹙,“我說過,你還小,暫時不要想太多,等你再長大些再說,去睡吧。”


    安明虞指甲掐著掌心,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從他書房退出來。


    迴頭,看著已經關上的書房門,眼底閃過不安以及不甘。


    她能遇上薄於臣是老天爺給的機會,她絕對不能這樣浪費了。


    安家人本想把她‘賣’給一個花花公子換取商業利益,帶她上遊輪,而她在上遊輪時就遠遠見到了被所有人圍著的薄於臣。


    他高高在上,宛如被所有人擁護的帝王。


    她從那些人口中了解到了他的身份,當下就起了心思。


    相比一個花花公子,自然還是薄於臣更值得她利用。


    哪怕他年紀大了些,可至少他看起來成熟英俊。


    她故意喝下那些人準備的酒,看起來格外乖巧,讓人放下戒心。


    然後趁著那花花公子去洗澡時,從房間跌跌撞撞的跑出來,很‘巧’的撞上了正要迴房間的薄於臣。


    她求薄於臣救她,她告訴了薄於臣她的身份,還告訴他,安家宛如地獄,除了那些不安好心的安家人,還有對她虎視眈眈的安明熠。


    她看得出,薄於臣看她時,眼底有驚豔。


    安明虞很擅長利用自己的優勢來得到自己想要的。


    隻是出乎她意料,薄於臣那天晚上沒碰她,而是讓人送她去了醫院。


    她以為她失敗了。


    看錯了。


    薄於臣對她沒有意思。


    可第二天,薄於臣來醫院接她了。


    她猜他已經讓人調查過她。


    果然,他問她願不願意跟他走。


    她當然願意。


    不管是用什麽身份留在他身邊,隻要能離開安家,她都願意。


    他那時候同她說:“我在家排行第四,你就叫我四叔吧。”


    意思是,要把她當成孩子養。


    可安明虞和他沒有血緣關係,這樣的關係不可能牢固,也得不到她想要的。


    不過她並沒有立刻表現出來,而是乖巧的叫了他“四叔”,跟在了他身邊。


    他在海都待了快半個月,然後又轉道去別的國家,她一直都跟著他。


    整整快三個月她在他身邊,表現得乖巧聽話,甜美愛笑,時常逗他開心。


    當然,也會表現出她的小心機,她的那些不甘的欲望。


    她很清楚,薄於臣這樣的男人和安明熠不同,她如果隻是單純可愛,那他不會愛上她。


    最真實的她,才最能讓他心動。


    在他對她越來越縱容時,她故意喝‘醉’,抱著他表白。


    他當時有怔愣僵硬,卻沒有將她推開。


    而是頓了頓,輕歎著擁她入懷,讓她在他懷裏睡了一夜。


    卻什麽也沒對她做。


    那時候,安明虞是真的對他心動了。


    從小到大,沒有人對她這樣好過,也沒有人這樣珍惜過她。


    怎麽可能不心動?


    那之後,安明虞在他麵前就已經不是在演,她看他時的依戀歡喜,全是真的。


    他應該也能感受到,所以也更疼她。


    可今天晚上,她能感覺到,他看她的眼神忽然淡了。


    他相信那些人的話了,他開始懷疑她了!


    安明虞承認,她跟薄於臣說的話半真半假,真的全是他能調查出來的。


    假的,是她內心欲望衍生出的惡毒。


    她可以讓他知道她的小心機,卻不能讓他知道她曾經做出的那些,旁人眼中格外惡毒的事。


    他不會喜歡一個惡毒的女人。


    安明虞緊咬住唇,心口莫名刺痛。


    她深唿吸,又忽然想到晚上薄晉然他們說的話。


    結紮?


    他們要讓薄於臣結紮,那意思就算是薄於臣願意和她發生關係,她也懷不上孩子了?


    不行,她必須懷上薄於臣的孩子!


    隻要她生下兒子,生下薄家的繼承人,薄晉然就隻能靠邊站!


    她要成為薄於臣的妻子,成為薄家的主母,成為薄於臣最愛的人!


    ~


    晚上,薄晉然迴到家洗完澡,再次從陽台翻到了陸甜這邊。


    陸甜也已經洗漱好了,正坐在床上翻雜誌,聽見聲音眼都沒抬,“就知道你喜歡翻陽台,你這毛病什麽時候改改呀,又不是沒有門。”


    她說話時,少年已經到了床邊。


    自然而然的踢掉拖鞋上床,和她並肩靠在床頭坐著,看了看她正翻的雜誌,又偏頭把腦袋枕在她肩,“羅靈在外麵,走門不方便。”


    陸甜偏頭看他,“羅靈在怎麽了,為什麽不方便?”


    薄晉然,“……”


    這麽晚了,哪裏方便?


    他家這位大小姐當真是一點都不擔心被人胡亂猜測。


    薄晉然無奈抬眸,對上她偏頭看過來的眼睛,明亮坦蕩,大概是真完全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而這樣的動作兩人靠得很近,薄晉然眸光輕動,忍不住抬手,食指和拇指輕捏住她臉頰,再微抬下巴,親吻落在她唇。


    軟軟磨蹭兩下,貼著她唇嘶啞輕笑,“甜甜真是個乖……”


    最後那兩個字說得太快又太含糊,陸甜沒聽清,抬頭問他:“乖什麽?”


    薄晉然喉嚨滾咽,又飛快的含糊的說出那兩個字。


    陸甜更迷惑了,“爸爸?”


    薄晉然:“……”


    少年格外懊惱,耳朵尖都是紅的,頓了半響說出兩個字:“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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