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小丫頭!快開門!”


    薑念置之不理。


    以她現在的傷勢,可沒力氣應付別人。


    不管是誰,就權當家裏沒人好了。


    可是,叫門的人並不罷休,一個勁兒的拍著門板子。


    那本就不甚牢固的門板子,被拍的歪歪扭扭。


    薑念眼裏閃過擔憂,隻希望那兩扇門板能結實一些。


    下一刻,門板就被人大力踹開,走進來兩老兩少四個人。


    “你個死丫頭,不是在家嘛,咋就不知道開門!


    這麽大的太陽,萬一還有輻射,傷到了我們一家子咋辦?


    你個黑心爛肺父克母克兄弟的死丫頭,心眼子壞的很。”


    開口的是個四五十歲的老婦人。


    老婦人容長臉,三角眼,黑瘦黑瘦的,感覺一陣大風,就能將人刮跑。


    薑念微微眯了眼,在記憶裏尋到了這人的信息。


    當然,還有她後邊那三個。


    來的是一家子,同樣住在棚戶區。


    老頭劉福生,老婦人趙美雲,大兒子劉長勝,小女兒劉麗娜。


    他們,和薑家有點“特別”的關係。


    劉家的小女兒劉麗娜,是薑念二哥薑屹的未婚妻。


    說起這樁婚事,就不得不提劉家對薑屹的救命之恩了。


    兩年前,薑屹出去采集,遭到變異青蛙的攻擊後昏死過去,是趙美雲和劉麗娜娘倆拚死把薑屹帶迴來的。


    薑屹醒來以後,感念劉家娘倆對自己的救命之恩,就想送些吃食和積分表示感謝。


    哪曾想,劉麗娜卻相中了長得高大俊逸的薑屹,提出想做薑屹的未婚妻,甚至拿“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名頭來做筏子。


    無奈之下,薑屹隻得同意了。


    這兩年,在薑家兄弟的幫扶下,劉家的日子過得相當愜意,吃飽喝足不成問題。


    沒辦法,誰讓薑家有一個在外城傭兵團做傭兵的薑嶼呢。


    傭兵團——那可不是一般人能進的地方。


    他們每次出去做任務迴來,都能得到不錯的報酬。


    不過,劉家的好日子也止在了薑嶼死的時候。


    但薑家還有一個薑屹在,每天出去采集,也能帶些吃的迴來。


    三五不時的補貼,加上劉家人自己采集所得,也不至於讓日子過不下去。


    可就在昨天,劉家聽說了薑屹的事。


    他們合計了一晚上,然後就上了門。


    薑念倚在門口的石壁上,眼神淡漠的看著進來的幾人。


    原主和薑屹看不出來他們的算計,卻瞞不過現在的薑念。


    薑念忍著肩上的疼痛,向前走了兩步,直麵進來的四人。


    “你們這是幹什麽?難道劉家的家風就是——非請即入?踹人家的門板子?”


    劉福生麵上有些尷尬,被個小丫頭當麵指桑罵槐,生平還是頭一遭。


    不過,出門在外,他一向是扮演老好人的角色,衝鋒陷陣的活兒都是留給趙美雲的。


    不出所料,趙美雲掐了腰,一張老臉耷拉了老長。


    “你個死丫頭,一點長幼尊卑都不懂,怎麽和長輩說話呢?沒有父母教,就是不行——”


    當對上薑念清冷冷的目光時,趙美雲的心微微一顫。


    這死丫頭的眼神,什麽時候這麽犀利了。


    隻不過,趙美雲根本就沒把薑念放在眼裏。


    一個小丫頭片子而已,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更別說現在,他們可是一家子四口人全在這裏。


    她有什麽可怕的。


    要怕,也是薑念這個死丫頭怕才對。


    趙美雲徑直過來,扒拉開薑念就要闖進屋。


    隻不過,她一雙賊溜溜的眼睛,一直盯在屋裏的東西上,根本沒注意腳下。


    薑念偷偷探出腳,趙美雲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哎喲!我的牙!”


    趙美雲的嘴磕在石頭屋的門檻上。


    她用手一摸,兩顆沾著血的門牙,已經躺在了手心。


    “媽,你沒事吧?”


    劉麗娜趕緊過來扶起趙美雲,還狠狠瞪了薑念一眼。


    兩個女孩年齡相仿,隻可惜站在一處的時候,麵皮白皙身材勻稱的薑念硬是把黑瘦矮小的劉麗娜映襯的更加不堪。


    “細她棒我!”


    趙美雲少了門牙,說話含糊不清。


    薑念聳了聳肩,“是你自己沒站穩,和我可沒關係!誰看見我絆你了?我還說你故意碰瓷兒呢!”


    “女,女——”


    趙美雲納了悶了,往常一棍子打不出個屁來的死丫頭,今日倒反天罡,居然敢頂嘴?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再不說就恕我不招待了。”


    趙美雲還想再分辯兩句自己磕掉門牙的事,劉福生微微咳了一聲,趙美雲眼珠一轉,換了話茬。


    “窩們四來退葷的,漿議那個喜鬼,都喜了就別沃愛窩們家膩娜了。海有,你愛哥從窩們家借了愛百個雞飛,啥習候黃?”


    (我們是來退婚的,薑屹那個死鬼,都死了就別禍害我們家麗娜了。還有,你二哥從我們這借了200個積分,啥時候還?)


    含糊不清的話語從趙美雲嘴裏說出來。


    神奇的是,薑念居然聽懂了。


    她走迴門口,靠在石頭屋的牆壁上,以掩飾微微發顫的身子。


    對上趙家幾口人,薑念不想做任何妥協。


    “想退婚?可以啊!本來我二哥就沒相中劉麗娜,是你們家死皮賴臉纏上來的。”


    劉家人麵色不好看,尤其劉麗娜,看著薑念的眼神帶著恨意。


    “至於借積分?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可有憑證或是見證人?”


    “界,界——”趙美雲一時啞言。


    在他們的計劃裏,薑念這死丫頭柔柔弱弱唯唯諾諾,根本不足為懼。


    他們之所以說薑屹借了他們家200個積分,也隻是隨便找了個借口想來薑家占便宜而已,哪裏來的憑證或是見證人?


    “你這死丫頭,以前倒是小瞧了你,居然如此牙尖嘴利?”


    劉長勝見自己媽說話不趕勁兒,幹脆代替趙美雲說話。


    “我媽說欠了就是欠了,趕緊還積分。


    要是沒有積分,那就用你們家的木床和保溫杯來抵也是可以的。


    哦,對了,還有你家的那口大鐵鍋,我們也要了。”


    薑家的那個木床,他眼饞很久了。


    要是自己也能睡在木床上,那多舒坦。


    還有那個保溫杯,就是二手的,雜貨鋪子裏也要一百個積分呢。


    自家用不上,轉手一賣,也是一大筆收入。


    至於那口大鐵鍋,是他媽一直惦記的,索性一次全都弄來。


    劉長勝不懷好意的打量著薑念。


    這死丫頭,現在出落的倒是漂亮。


    以前有薑嶼和薑屹兄弟在,棚戶區沒人敢打她的主意。


    如今嗎?


    孤女一個,自己要是娶了她,應該也不錯。


    至少有現成的寬敞石屋住,石屋裏的家用物品和薑家兄弟留下的積分,也都是他的了。


    “哦?想要我家的床,還要保溫杯和大鐵鍋?行啊!”


    劉家人全都一愣。


    行?


    薑念怎麽答應的如此痛快?


    少女輕笑,蒼白的臉上閃過一抹意味不明。


    “你們等著,我去拿。”


    在劉家人火辣辣的注視之下,薑念轉身進了屋。


    好半天,她才從屋裏出來。


    劉家人抻長了脖子,希望從薑念手裏看見期待已久的東西。


    隻可惜,讓他們失望了。


    薑念手裏,隻提了一把生了鏽的砍刀。


    “死丫頭,你拿錯了吧?我們要的是保溫杯和大鐵鍋,你拿砍刀幹啥?”


    劉長勝話才說完,就見剛才還離他幾步之遙的薑念已經來到他麵前,提刀就砍。


    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左胳膊上硬生生挨了一刀,血流如注。


    薑念甩了甩砍刀上沾染的鮮血。


    哎呦喂!


    別看這把刀生鏽了,可砍人嘛,照樣好用。


    “想算計我?也不看看你們夠不夠格!


    借你們的積分?我呸!


    你們家,有200個積分嗎?


    一個個貪吃懶做的,若不是靠著我二哥,你們早就餓死了。


    現在倒好,我二哥一死,你們就來趁火打劫?


    我不好過,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薑念提刀就砍,根本不看自己追著的人是哪個。


    一時間,院子裏響起劉家人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在他們眼裏,現在的薑念,就猶如瘋了一般,那是真敢下手砍啊!


    劉麗娜嚇得東躲西藏,“薑念,我可是你二嫂!”


    薑念狠狠砍出去一刀,冷笑一聲,“我二哥都沒了,還要什麽二嫂?既然想當我二嫂,那就下去陪我二哥吧,免得他黃泉路上寂寞!”


    慌亂之中,趙美雲的屁股挨了一刀,劉麗娜的小腿也未能幸免。


    隻劉福生,一直躲在妻子兒女後頭,尚算完整。


    最後,劉家人是趁著薑念氣喘籲籲揮不動砍刀的時候,逃了的。


    看著屁滾尿流的劉家人,薑念終於泄了強撐著的那口氣,無力的癱坐在地。


    若是她不強橫些,怕是用不了三天,棚戶區的人就都會欺上門來。


    不管到啥時候,都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經過今天這一出,她的日子,至少能安穩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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