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洲國使團這次前來的目的,明麵上就是與阿爾莫交好。


    這倒是沒什麽,畢竟兩國實力不分伯仲,若是打起仗來,最後的結果也隻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而已。


    而且年前冒頓王子也前往了黎洲國。


    對於友國使者的到來,無不歡迎的。


    但是知道內情的蚩頓王卻不高興,從知曉他們進城後,就不知道哼了多少次氣了。


    尤其是人來了,還得熱情招待,晚宴已經在有條不紊的準備了。


    就更是難受。


    來來迴迴的走動,偏偏人高馬大的跟座山一樣,踩在地上的聲音又大,想要忽略都很難辦到。


    “你坐會兒吧。”


    “唉,我想到赤丹被人拐跑了,我心裏煩。”


    “煩也沒用,你能永遠把她留在身邊嗎?”


    “為什麽不能?”


    實在是被他晃得眼睛疼。


    “啪!”


    王後出聲阻止幾次無果後,一巴掌拍在了桌麵上。


    語氣一轉,強硬了不少:“能坐坐,不能坐出去。”


    “......”


    蚩頓王幾乎是瞬間停住,來不及多想,轉身就迴到了位置上坐下來。


    不敢再動了。


    王後橫了他一眼:“這不是能坐嗎?”


    “......”


    閆禾從外頭進來就感受到了莫名凝固的氛圍,腳下緩了緩。


    視線在兩人之間流轉著:“這是怎麽了?阿娘和阿爹吵架了?”


    “他吵不過我。”


    王後冷哼了聲,這才輕笑著朝她招了招手:“快過來。”


    等人到了身邊坐下。


    “怎麽樣?方才出去見到心上人了嗎?”


    對於她能夠猜到自己去哪裏了,閆禾不意外,也不準備隱瞞。


    點頭:“見到了,阿娘,等你見到阿羨一定會很喜歡他的。”


    “為什麽?因為他長得俊美?”


    “嗯,他很好的,什麽都好。”


    話音剛落,身側就傳來了一道冷哼,聽著就很不服氣。


    閆禾轉頭還沒來得及說話。


    就被一隻溫暖的手貼著臉頰轉了迴去,溫柔的嗓音傳來:“不理他,阿娘很期待的。”


    蚩頓王:“......”


    晚宴的時候,閆禾的位置就安排在了時君羨的對麵。


    畢竟是把自家女兒的心給勾走了,蚩頓王禮節雖到了,態度卻不怎麽好。


    明裏暗裏都在揪著他從前是出家人的事。


    但時君羨卻沒有受到半分的影響,依舊有禮有節的迴應,不急不躁。


    說什麽答什麽。


    實在是態度太好,反倒是最後蚩頓王先覺得自己過分了。


    閆禾端起碗,擋住上揚的嘴角,抬眼的時候正好跟無話可說的蚩頓王對上。


    然後被瞪了一眼。


    “......”


    為表誠心,惠帝親自寫了一封書信和國書,為太子求娶赤丹公主。


    句句懇切,找不到錯處來。


    信捏在手中,仿佛燙手山芋般,若是小公主沒那個意思也便算了。


    奈何這丫頭是個恨嫁的。


    人還沒有出嫁呢,心早早的就已經不知道飛哪裏去。


    蚩頓王大胡子微微抽動了兩下,把手裏的信封遞給了王後。


    眼睛一閉,當自己什麽也看不見。


    尤其再看到那比他胡子還短的頭發,就覺得喘不上來氣。


    要是平時,這樣的晚宴,閆禾早就起身先走人了。


    今天格外乖巧,吃吃喝喝,再看看人,不敢輕舉妄動。


    王後收了信件,抬頭就見她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人家瞧。


    有些好笑。


    輕聲開口:“你要是不答應,赤丹心裏恐怕鬧得慌,還得怨你。”


    “.......又沒說不答應。”


    天大地大,都沒有女兒的心意大。


    即便再不願意,最後蚩頓王還是鬆了口,與使臣商量起具體事宜。


    ...........................................................................


    夜黑風高。


    熱鬧的王城已經陷入沉睡,唯有巡邏的士兵在走動。


    一抹如鬼魅般的黑影在屋簷上穿梭,連殘影都未曾看清。


    已經消失不見。


    一路向西,順著靜悄悄的巷口出去,從院子裏下去。


    燭火搖曳的窗口處,把本就修長的身影拉得更高了些許。


    她往前走了到門口,抬手:“叩叩——”


    不等人迴應,便自顧自地推開門進去了。


    黑色的夜行衣穿著,卻大膽得不行。


    坐在桌案後的時君羨一頓,大滴的墨砸在了桌麵上。


    看向包裹嚴實的來人,狼毫放下,就馬上起身迎了上去。


    “閆閆?”


    閆禾拉下臉上的黑布,眼睛裏滿是笑意:“阿羨怎麽知道是我?”


    她出門的時候特意看過,應該很難辨認出來才對。


    時君羨伸手,把她悄悄掉出來的頭發捋到耳後:“閆閆的眼睛一看便知。”


    “你這樣過來,嶽父若是知曉了,怕是又要痛心疾首。”


    說著,拿起幹淨的杯盞,給她倒了杯茶水。


    “......”


    閆禾忍著笑,喝水的間隙,抬頭看了他一眼,這人稱唿是不是轉變得太快了些?


    “阿爹才剛鬆口,你便改口叫嶽父了?”


    想讓他覺得不好意思,幾乎是不太可能的。


    時君羨拉過她的手,在軟軟的掌心處捏了捏:“應該的。”


    “......”


    應該你的頭應該。


    閆禾不禁失笑,在他的臉頰上掐了一把:“我看看你臉皮多厚,從前那個伽玄師父去哪兒了?”


    時君羨嘴角微勾,摁住在他臉上作亂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


    “都喜歡你。”


    “嗯?”


    “不論是伽玄還是時君羨都喜歡小公主。”


    那道枷鎖,遲早都是要掙脫的,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閆禾噙著笑,雖然已經知道了他的心意,但還是覺得甜滋滋的。


    正要開口,臉頰就被捏住了,還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她懵了,鼓著臉,有些茫然地拉住他的手腕:“嗯?捏我幹嘛?”


    “這麽晚了也不怕危險?”


    “不會的,我很小心。”


    時君羨垂眸,見她滿臉無辜的看著自己,似乎帶了幾分委屈。


    輕歎了口氣,改為捧過她的臉,傾身在臉頰處啄了一下。


    隨後在粉嫩的唇瓣上撫摸著,指尖都裹著絲絲溫柔。


    “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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