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坐著,他不坐,閆禾也不再開口,隨他去了。


    倒了杯熱水,轉身正要出去。


    見他堵在門口,神色有幾分莫名,看不出是什麽意思。


    手長腿長的站在那裏,盯著自己瞧。


    想到昨晚的場景。


    閆禾一時之間也拿不準他究竟記得多少。


    是全部記得,還是選擇性的記得。


    唯一能夠確認的是,幽溯向她坦白身份的那一段沒有。


    否則,他不會這麽平靜。


    剛走到跟前,沈奕的手就伸了過來,她也不客氣,讓他自己拿著。


    往客廳走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什麽,拿起手機打開微信看了眼。


    果然,昨晚上發的消息有一部分消失了,


    兩人的聊天內容還停留在白天。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閆禾轉頭看向跟在身後的人:“手機可以借我一下嗎?”


    “好。”


    “我可能要看一下微信。”


    “好。”


    “放心,我就看看我自己的。”


    “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


    他是半點都不介意,反而是閆禾解釋又保證了一下。


    她打開微信,確認了以後,沒有再看其他的,關掉直接還了迴去。


    沈奕手上端著杯子,甚至連湊過來看的想法都沒有。


    要就給,不要就收著。


    甚至收迴去以後,還把手機重新解了鎖,放在茶幾上。


    “沒有什麽不能讓你看的秘密,你想看什麽都可以。”


    大有讓她現在就查看的意思。


    隻是與平日裏唯一不同的。


    是他這一次選擇了坐在對麵,有意的離她有一點遠。


    “……”


    閆禾最後當然是沒有看,本來也不是要看其他的東西。


    拿過被丟在一旁的書,剛找到方才看到的位置。


    她卻怎麽也看不進去。


    明明每個字都是認識的,可是不論來迴反複幾遍,都沒有過腦子。


    第一句話說了什麽都不知道。


    忍無可忍。


    “啪!”得一聲,閆禾又重新把書給合上了。


    抬頭看向一直沒有挪開視線的人:“你想問什麽?問吧。”


    既然都已經發生了。


    昨天的事情,他應當也是有印象的。


    遲早都是要知道,與其這樣拖著,倒不如趁這個時候說清楚。


    他們雙方都不必猜測對方的心思。


    她心裏也不必藏著掖著,總擔心他會發現。


    兩人就這麽對視半晌。


    沈奕垂眸,先移開了視線,神情淡漠的仿佛對什麽都沒有放在心上。


    沒有說話。


    閆禾一頓。


    眨了眨眼,手摸到沙發上,正想把書重新扯迴來。


    就被對麵一連串的問題給砸懵了。


    “我為什麽會對你的身份有所熟悉?連冰箱裏放了什麽都一清二楚。”


    “……”


    “自從遇見你開始,我偶爾會做一個夢,夢裏的你和一個男人結婚了,他是誰,你又是誰?”


    “……”


    問完以後,又自顧自地接了一句。


    “我覺得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但是他與我的長相不同,你卻始終是你。”


    “……”


    “人真的有轉世嗎?那你呢?你是延續了生命還是轉世?”


    “……”


    “傳聞百年前a市富商有一個非常恩愛的妻子,據說離世後,給妻子留下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財產。夫妻二人格外神秘,至今已無人能夠查到他們的真實身份,一度被人當成故事說。”


    “……”


    “你聽過嗎?”


    “……”


    “我昨天夜裏查了好久好久,卻什麽也沒有。”


    “……”


    “連姓名都沒有。”


    “……”


    “齊醫生沒有外甥女。”


    “……”


    原本神態自若的人,說著說著,麵色變得越發平靜。


    隻是紅潤了不少的臉頰卻變得些許蒼白。


    深邃的眼眸黑洞洞的,讓人不敢直視。


    好像沒有要讓她迴應的意思,漫不經心的開口,一句接著一句。


    有時候說著說著,又自己把話給接上了。


    閆禾一時失語。


    她以為沈奕隻會對她的身份有所懷疑,畢竟昨天從冰箱裏拿血袋的記憶他應該是有的。


    會有困惑才正常。


    但是她沒想到,沈奕在遇到她以後,還夢到了是陳牧原的時候。


    甚至清楚的分辨出裏麵的人究竟是誰。


    本來還想要坦白身份的話,突然就被堵了迴去。


    愣愣得坐著。


    不知道從哪句開始迴答好。


    也是這時候,她才反應過來,那天沈奕突然的發病或許不是突然,也不是因為季節或者天氣的問題。


    連帶著本來模糊的場景都變得清晰起來。


    歪斜的床頭櫃,被踢翻的凳子,扯了一半在地上的被子。


    她那時候還以為,是他疼痛難忍,不小心碰到的。


    現在迴想,分明不是。


    房間裏處處都顯示著主人暴躁異常的情緒。


    搭在沙發上的手收迴,微微蜷縮,閆禾低著頭,在指甲上盯了會兒。


    什麽都沒有再想,放空了幾分鍾後,才從沙發上起身。


    幾乎是她有動作的瞬間,神色一直保持著平靜的男人,有些慌亂的抬眸。


    兩隻手撐在沙發上,剛想跟著起來。


    人就已經到了自己的跟前。


    “還有呢?還夢到了什麽?還想問我什麽?”


    閆禾說著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你別難過,我什麽都跟你說好嗎?”


    話音剛落。


    從腦袋上放下的手馬上就被抓住了,像是怕她要跑掉。


    抓得格外緊。


    其實有一點不舒服。


    但是基於兩人現在的處境,閆禾也沒有要讓他放開。


    她想,或許這個男人自己給自己,也給她製造了個大麻煩。


    雖然一切都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對於沈奕她還是會心懷愧疚。


    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接近。


    但是不接近,幽溯又何必多此一舉?


    真是不論怎麽看,都是個大難題。


    “你問吧,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


    然後現在讓他問,他又不開口了。


    閆禾低頭去看他,想要往後退一步,奈何他抓得太緊。


    像是察覺到了她的打算,非但沒有鬆開,反而握得更緊。


    就這麽安靜的,眷戀的,在她的掌心處蹭了蹭。


    先給她打了個預防針。


    “我心髒不好。”


    “……”


    “不能受到太大的刺激,否則會不舒服,還可能去醫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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