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等沈奕問的時候,閆禾卻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了。


    話到此為止。


    沈奕雖然不懂,但是幽溯會懂的。


    “你要不要也在那邊坐坐?”


    朝不遠處小亭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裏麵木製的小長廊,比外麵的石凳子要好一些,至少不會太冷。


    三三兩兩的坐了些人,倒是沒有受到天氣的影響。


    沈奕出來穿得暖和,以往冰涼的手此刻都帶著暖意。


    應當是不冷的。


    反倒是從旁邊走迴來的沈哲時不時的搓搓手。


    沈奕見她沒有再提剛才的事情。


    就不問了。


    不是不想知道。


    而是心裏莫名的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一般。


    明明什麽也不知道。


    卻覺得自己能懂,該懂,答案似乎近在眼前了,偏偏又連個方向都沒有。


    知道她是擔心他的身體。


    在沈哲到之前,捏著那隻軟軟的手塞進了口袋裏:“沒關係。”


    “阿奕,我們從另外一邊繞迴去?”


    沈哲一邊嗬著氣,一邊跺了跺腳上的皮鞋,感覺再這樣站在外麵整個人都不好了。


    之前也沒有感覺這麽冷。


    “嗯。”


    兩人轉身朝與來時反方向走。


    大部分時候都是沈哲在講話,沈奕聽著,偶爾應兩句。


    閆禾跟在旁邊。


    一隻手被緊緊握的在衣服口袋裏。


    像是怕她冷了,又像是怕她走了。


    但無論哪種,其實對她來說這樣牽著,都無濟於事。


    隻是。


    她分明是感覺不到他們這樣的寒冷,現在感受起來,另一隻手好像確實比口袋裏的那隻要冷很多。


    冬天的夜晚黑得早。


    等他們到家的時候,路燈已經亮了好長一段時間。


    沈媽媽和沈爸爸就坐在客廳裏,聽到聲音馬上轉過頭來。


    第一時間就是先觀察沈奕的臉色。


    並沒有什麽異常。


    反倒是耳朵紅鼻子紅,一看就是冷了。


    然後才輕笑著開口:“怎麽樣?讓你加件衣服你不聽,在外麵凍著了吧?”


    沈媽媽接話:“還是阿奕聰明。”


    “……”


    沈哲想要反駁,但確實是無話可說:“明天我也穿件大棉襖。”


    “你整天在空調暖氣下待著,穿的衣服跟在外麵能一樣嗎?”


    “你們應該多提醒我兩句。”


    “出去一趟你就長記性了。”


    “……”


    沈奕垂著眸坐在左側兩人寬的沙發上,沒有加入他們的話題。


    垂眸聽著。


    嘴角的弧度雖然藏在圍巾下看不見,但是眼裏的笑意卻遮掩不住。


    正巧被抬頭的沈哲給看見了。


    非常自然的就切換了模式:“出去走走是不是心情好一點?”


    “嗯。”


    沈奕沒有否認,點了點頭:“確實心情挺好的。”


    “那以後多出去散散步?”


    “好。”


    他今天既然已經答應出去了,這會兒的迴應沈家三人倒是沒覺得太意外。


    隻當他是聽了醫生的囑咐,多走動走動。


    這是好事情。


    隻有坐在一旁的閆禾有些麻木的靠在沙發上。


    對於掙紮了幾次都沒有抽迴手這件事情已經看開了。


    隨便了。


    他想怎麽樣怎麽樣吧。


    因為開了空調的緣故,室內的溫度挺高的,沈哲身上的冷氣散去後,反而還有些熱。


    剛把外套脫下,就見他弟弟一動不動的,身上厚厚的外套和圍巾在此刻看起來又格外的多餘了。


    下意識伸手又縮了迴去。


    “阿奕,你要不要脫下來?”


    “不用。”


    沈奕正好這時候起身:“我迴房間裏再脫。”


    “……也行。”


    原本表情還算自然的三人,等他的身影從樓梯的拐角處消失後。


    突然就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沈爸爸和沈哲神情稍微嚴肅,沈媽媽卻直接紅了眼。


    “怎麽就突然心衰了呢?”


    她的孩子命怎麽就這麽苦?


    從小到大都是家裏醫院兩點一線就算了,如今心髒病沒有治好,反而還心力衰竭了。


    迴來後忍了幾個小時的情緒,突然就崩潰了,眼淚決堤。


    “明明那麽好的人,我們家又不是沒錢,怎麽就到了今天這樣了……”


    沈哲急忙過去,跟沈爸爸一左一右的安撫,可越是跟她說什麽,她越是聽不進去。


    “媽,你別哭了,眼睛都腫了,阿奕見你這樣心裏也不好受。”


    “……”


    這話簡直比任何安慰都要管用。


    沈媽媽還真止了哭,接過他手上的紙巾擦擦眼淚擦擦鼻涕:“他肯定知道了。”


    “知道歸知道,我們也要像他一樣心態平和些,別給他增加負擔。”


    樓梯的拐角處。


    閆禾收迴視線,抬眸看向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的人。


    神色平靜,並沒有任何其他驚訝或者驚慌的表情。


    眨了眨眼。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已經知道了?”


    “不知道。”


    沈奕抬頭勾了勾唇,拉著她往臥室走:“隻是多少能夠猜到一點。”


    結果與他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他自己的身體究竟什麽情況,他自己有底的。


    “不害怕嗎?”


    麵對死亡,能夠完全坦蕩的人應該還是在少數吧?


    沈奕沉默了兩秒,輕聲道:“對我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他的內心其實沒有太多的感觸。


    生來感情似乎就淡薄。


    所以對於生命的流逝,並未有太多的在意。


    想著垂眸看了眼乖乖跟在自己身邊的人。


    她出現後好像不一樣了。


    連向來單一無所謂的情緒都多變起來。


    甚至讓他有種自己是為她而來的感覺。


    很怪異。


    也很奇妙。


    卻也很容易接受。


    閆禾思緒飄走,下意識的就跟著沈奕來到了床邊。


    迴過神正想走開。


    原本牽著她的手一鬆,直接改成兩隻手攬住她的腰。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


    一顆大腦袋就這樣輕輕的貼上來,靠在她的肚子上。


    “閆閆還能陪著我幾年呢?”


    閆禾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一頓,該推為拍,說的話似真似假:“應該會很久很久吧?”


    如果她一直在小世界裏陪著他,那確實是要很久。


    “很久是多久?一年兩年還是十年?”


    懷裏的人說到這,突然輕笑一聲:“應該不行,十年對我來說似乎太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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