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活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瞬消失。


    這情況,完全超出了方圖南的預料範圍。


    “開什麽玩笑?哪怕是變成水蒸汽……人間蒸發掉!也不可能這麽快吧?”


    急忙捏住鼻子閉氣,想要返迴像素點虛空後,重新再進來確認一次。


    可這時,方圖南想了起來,上次穿越返程後,極其危險致命的空間坐標點錯誤……


    鬆開捏住鼻子的手,繼續前遊,抵達馬路對麵,一處寬敞安全的露天廣場後,方圖南這才敢閉氣返程。


    但這一次,方圖南的返程卻是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和以往一樣,迴到了灰白像素點虛空。


    隨後,方圖南連著觸碰了灰色漩渦,又反複穿越了三次。


    也連著不眨眼欣賞了三次,大活人一瞬消失的奇景。


    終於,氧氣被耗盡的方圖南,在試圖第五次觸碰灰色漩渦時,喘不上氣,身體從像素點虛空裏被強行抽離。


    猛的從床上驚醒坐起,方圖南眼看著,自己依舊身處快捷賓館的房間內,頓時鬆了一口氣。


    牆壁上的掛鍾,指向淩晨三點整,手機日期正確,是2021年3月7日。


    十一點鍾入睡,四次穿越,一共耗時四個小時。


    時空間坐標點,都沒有問題。


    “看來我的穿越能力機製,又恢複正常了。”方圖南自言自語道。


    下了床,再也睡不著的方圖南,反複在房間裏踱著步。


    通過停泊之鍾定位,追蹤樹姐的這條線索,徹底斷掉了。


    隻能期盼著,從唐姨的記憶碎片裏,能發現些什麽有用的信息了。


    等到中午,方圖南隨便在賓館樓下買了兩個雞蛋灌餅填飽肚子後,直奔那家“伊人坊美容會所”。


    一點二十分,唐姨和那個名叫靜子的圓潤婦人,如期結伴來到。


    “老樣子,小陳,先給我調個蜂膠麵膜敷上,待會兒再做個果酸祛斑。”唐姨放下挎包,對美容師說道。


    “我敷個海藻泥,得補水啊,看我這皮皺的,要是像唐姐你那麽水潤就好了。”靜子感慨道。


    “也水潤不了幾年咯!老公和兒子成天讓人操心,老的快啊,唉。”


    躺在按摩床上,正在接受麵部刮痧的方圖南,斜眼看著唐姨躺下的床位。


    “好了,謝謝你,我覺得行了,讓我休息會兒吧。”方圖南輕聲對拿著刮痧儀的美容師說道。


    隨即,方圖南起身,從背包裏取出一瓶提前勾兌過的青梅酒,仰頭喝下大半瓶。


    躡手躡腳走到唐姨正對著的按摩床位,和她頭對頭躺下。


    調整唿吸,美容院休息室的環境頗為溫暖靜謐,中午又容易讓人犯困,方圖南不出幾分鍾,就陷入了沉睡。


    進入灰白像素點虛空,看著漂浮在眼前的記憶碎片,有一塊尤其大的顯眼。


    方圖南連忙遊過去,隻見這塊碎片表麵上的光影,是一個正在台階上蹦跳玩耍的可愛小女孩。


    “這是小時候的樹姐?為什麽唐姨對這天的記憶這麽深刻?”


    方圖南伸手,觸碰這塊記憶碎片。


    眼前的光影開始閃爍變幻,時間隧道的黑色軌跡殘影,從方圖南身畔急速掠過。


    這一次穿越前奏的耗時,比起以前,明顯要多了大概幾秒鍾。


    方圖南猜測著,可能是因為這塊記憶碎片坐標的時間點,相對比較久遠。


    眼前的景象,逐漸浮現凝實。


    紅白相間的十字標誌,鶴京市第三人民醫院。


    卻並不是之前,方圖南在臨來時的公交車窗外所看見的,宏偉氣派的二十層大樓。


    隻有區區五層,占地麵積也頗小,外牆貼著老式的白色豎條瓷磚,窗戶也是方圖南童年時期才見過的,那種有著格柵的舊式幽藍色玻璃窗。


    再加上馬路上偶爾行駛過的,紅色車身白色車頂的夏利出租車,醫院周邊,還有著成片未被拆除的老舊外廊式騎樓建築。


    方圖南猜對了。


    這次穿越的時間線,是相對更加遙遠的上世紀九十年代。


    落葉凋零的秋夜,風很蕭瑟冰冷。


    唐姨坐在醫院門口,一張綠漆斑駁的長椅上,眼神空洞,好似丟了魂一樣。


    在她正對麵,看起來大概五六歲,紮著羊角辮,穿著紅色小棉襖的小女孩,正在醫院門口的階梯上,開心的來迴跳著。


    “媽媽!看我,我能一下跳兩層了!”小女孩奶聲奶氣的對唐姨喊道。


    “小時候的樹姐……好可愛啊!想抱抱!”方圖南不由得感慨。


    但對於可愛女兒的唿喊,唐姨卻是毫無反應。


    這時,一個穿著毛呢大衣,胳膊間夾著黑色公文包的男人,從醫院大門出來,走到了唐姨身邊。


    男人的表情,同樣失魂落魄,方圖南也認出來了,他就是樹姐的爸爸。


    “檢查結果……確定了,醫生說……未來遲早會惡性病變,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樹姐的爸爸聲音苦澀道。


    唐姨這才迴過神,哽咽問道:“那咱們倆的骨髓配型呢?符合嗎?”


    樹姐的爸爸搖頭。


    “咱們倆都是六個位點,剛到最低的移植標準線,所以,醫生說不建議我們做這個手術,成功率極低。”


    唐姨就此沉默,樹姐的爸爸,也是忍不住顫抖著身體,蹲了下來。


    “為什麽……為什麽是我們家?為什麽是我們的孩子?我這輩子又沒做過什麽壞事?她還那麽小……為什麽?就不能讓我替她得這個病嗎?”


    唐姨看著正在嗚咽的丈夫,卻並沒有跟著他一起抱頭痛哭。


    相反,她臉上的哀傷,卻是一掃而空,隻有某種堅定的決絕。


    “醫生不建議我們做手術?那他算什麽醫生?對咱們的女兒見死不救嗎?”唐姨厲聲道。


    “不是這樣,醫生他的意思是……移植手術用咱們兩個的骨髓配型,成功率會很低,但小樹她如果有親生兄弟姐妹的話,配型成功幾率會大一些,所以……他說,如果咱們有足夠好的經濟條件,可以考慮再生一個小孩,為小樹她以後的骨髓移植手術,提前做準備。”


    唐姨的眼中,這才是稍微有些希望的光芒。


    但很快,那光芒就黯淡了下去。


    “足夠好的經濟條件……是指大概多少錢?”


    “我也不知道,天文數字吧,醫生說了,治療這個病,花費是無底洞,最後還可能人財兩空。”


    聽了這話,唐姨站起身來,凝望著依舊在跳著台階的小小樹姐。


    “等迴家後,我就把工作辭了,去經商做生意,同時開始備孕,咱們再生一個孩子。”唐姨輕聲道。


    注視著妻子堅決的目光,樹姐的爸爸也是擦幹眼淚,神情剛毅的點頭。


    “我也辭職,我有個老戰友,在做服裝批發的生意,聽說賺了不少錢,迴家後我去找他,求他帶帶我們。”


    隨後,方圖南目視著,這對夫妻手牽著手,朝著年幼的樹姐走去。


    步伐緩慢,卻無比堅定。


    “小樹,咱們走吧,晚上想吃什麽呀?”唐姨笑著抱起小小的樹姐。


    “我想吃……嗯……大肉包子!”


    “好,那咱們就吃四季美的灌湯包!還要坐出租車去!小樹最喜歡坐出租車了,對不對?”樹姐的爸爸揉了揉樹姐的腦袋。


    “嗯!喜歡!”


    一家三口歡聲笑語著走遠,在路人眼裏,幸福美滿到了極致。


    可隻有方圖南才知道,樹姐的爸媽,此刻的內心,承受著多麽沉重的痛苦重壓。


    忍不住追了過去,看著幼年樹姐,那粉嘟嘟的小臉,方圖南心中酸澀無比。


    “樹姐?你到底得了什麽病?聽起來很嚴重……可我所認識的,長大後的你,明明那麽健康活潑啊!”


    “你可是體育生呢!還是我們高中校運會的田徑項目大滿貫得主,還有這麽愛你,為了你不惜一切的父母,你最後一定手術成功,徹底康複了吧?”


    “那又為什麽……我在前些天所見到的你,氣色那麽不好?你是舊病複發了嗎?還是單純因為穿越修改過去,遭到的反噬?你當時為什麽又要強吻我?後來又消失去了哪兒?”


    “樹姐,快點迴來我身邊吧。”


    “不僅僅是因為我想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


    “我也真的……好想念你。”


    直到跟隨並目送著樹姐一家,坐上出租車,方圖南才停下身形。


    努力忍住情緒。


    繼續留在這個時空,也已經探查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了。


    時間寶貴,返迴像素點虛空,繼續穿越其它的記憶碎片,找到更多的信息……


    可沒等方圖南開始閉氣不唿吸,一股被扼住脖頸的窒息感,突然纏繞上他的脖頸!


    雙眼一黑,方圖南直接從現實中醒了過來。


    瞪圓眼睛,方圖南盯著眼前,這張敷著褐色海藻泥麵膜的大臉!


    “喂,帥哥,你怎麽睡的那麽死啊?幫阿姨擰下瓶蓋唄!”


    那個和唐姨一起來的,名叫靜子的圓潤婦人,一隻手拿著一瓶礦泉水,另一隻手正用力搖晃著方圖南的肩膀。


    這一刻,方圖南氣的差點沒吐血。


    機關算盡,煞費苦心,周密計劃。


    可最後,還是人算不如天算,聰明蛋變成倒黴蛋,被這可惡的胖女人壞了事!


    抽搐著臉皮,努力控製著不暴怒發火,方圖南幫靜子阿姨擰開了瓶蓋。


    “多謝了!帥哥,真是渴死我了!”


    沮喪了不到三秒鍾,方圖南就立刻振作起來。


    他可不是那種隨便就輕言放棄的男人!


    當即將計就計,直接跟唐姨和靜子阿姨搭起話來。


    這個年齡的婦女,一般都是健談的話匣子,方圖南跟她倆拉了沒多會兒家常,就開始熟稔起來。


    “景羽?這名字真好聽啊!叫你小景可以吧?你還真是有意思!我很少見你這個年齡的男孩,能來美容院做保養的!”靜子阿姨笑道。


    “唉,這不一大把年紀了,總是找不著女朋友嗎?得注意形象啊!話說,兩位漂亮阿姨,你們有沒有待字閨中的女兒,能不能介紹給我認識一下啊?”方圖南憨笑道。


    靜子阿姨微笑搖頭:“那抱歉要讓你失望了,我和你唐姨生的都是小崽子。”


    “哈哈,沒事,本來我就是在開玩……”


    沒等方圖南說完,唐姨卻是笑著說了一句:“我有個女兒,和你差不多年齡。”


    方圖南如遭雷擊,緩緩轉頭,難以置信的看著唐姨。


    唐姨她……想起陳樹的存在了?


    為什麽?


    跟自己剛才在記憶碎片的穿越有關嗎?可自己明明什麽都沒修改,什麽都沒做啊!


    “啊?唐姐?你有女兒嗎?咱倆認識這麽多年,我沒聽你說起過啊?你不是隻有一個兒子嗎?”靜子阿姨也是頗為詫異道。


    唐韻愣了一下,撓了撓後腦勺,語氣有些遲疑道:“我……好像確實沒跟你說過,不過我的確是有一個女兒……”


    方圖南當即抓住了唐姨的肩膀,顫聲問道:“阿姨,您的女兒……她叫什麽名字?”


    可唐韻卻是沒有迴答,隻是露出疑惑又痛苦的表情。


    “她是不是叫陳樹?”方圖南追問道。


    “我……等等,我的頭好疼!”唐韻伸手捂住太陽穴兩側,緊緊蹙起眉頭。


    方圖南急忙鬆手,不敢再繼續刺激唐姨。


    “阿姨,您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方圖南克製住有些劇烈的唿吸,努力壓低聲音說道。


    唐韻依舊表情痛苦,雙手微微揪扯著頭發。


    但隨後,她瞪大了雙眼,喃喃道:“是……對!我女兒的名字,是叫陳樹,可是,她在去年的時候……得了重病,去世了!”


    這番話,讓方圖南頓時心驚膽戰,後背都發涼了。


    還想再繼續追問唐姨,可她的眼神突然開始渙散,身體也癱軟了下去。


    她身旁的靜子阿姨,連忙驚唿著扶住了她。


    方圖南趕緊搭了把手,讓已經神誌不清的唐姨平躺下來,並唿喊美容院的工作人員,打120叫救護車。


    半個小時後,臉上麵膜還沒來得及擦幹淨的方圖南和靜子阿姨,在急診室外焦急等待著。


    門打開,表情輕鬆的醫生,緩步走了出來。


    “沒什麽事,身體各項狀況都很好,就是精神有些紊亂恍惚,可能是平日裏過度勞累了,已經讓她吃了些安定片,你們先別打擾她,讓她好好睡吧。”


    等醫生走後,靜子阿姨看著方圖南,疑惑問道:“你之前跟唐姐的對話……你認識她嗎?”


    “哦……我的確認識她,一開始就覺得她眼熟,她說到女兒時我才想起來,我跟她是老鄉,都是永安縣的,她女兒我也認識,沒想到在這裏碰巧遇見了。”方圖南扯謊搪塞道。


    靜子阿姨並沒有懷疑,隻是歎息道:“原來是這樣,可惜啊!她的女兒得病去世了,養了這大的孩子,白發人送黑發人,精神打擊一定很大吧!你當時真的不該跟她提這個的,刺激到她了!”


    “抱歉,我不知道她女兒已經……”


    “沒事,你也不是有心的,對了,你如果還有事,就盡管去吧,我在這照看著她就好,她老公也很快就到。”


    方圖南點頭,走出幾步後,又迴頭道:“等唐姨她醒來後,如果她還記得我是誰,您麻煩她給我迴個電話好吧?我把號碼先給您。”


    “當然。”


    隨後,方圖南把景羽的號碼留給了靜子阿姨。


    迴到賓館後,方圖南又打給了景羽,告訴了他事情的來龍去脈,讓他接到唐姨的電話後,把這一切跟她解釋清楚,並讓她把自己的號碼從黑名單裏放出來。


    躺在床上,方圖南長出了一口氣,心中又驚又疑。


    樹姐在去年就去世了?


    不可能!那兩個星期之前,自己和周萌親眼看到,親身接觸到的人是誰?


    隻能是唐姨的精神錯亂了!


    但又為什麽……2021年2月24日那天,樹姐在酒店裏和自己分別後,在自己毫不眨眼的凝視之下,一瞬間憑空消失了?


    思來想去,也想不出答案,方圖南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了。


    這時,方圖南突然有了一個瘋狂大膽的決定。


    如果簡單粗暴點,不再繼續去追查線索。


    直接在樹姐跑出酒店,憑空消失之前,找到一處能被改變的流向節點,強行把她拽住!


    不管能否成功……


    針對現在的僵局,至少要試一次!


    方圖南下定決心,等到了晚上,喝下一杯青梅酒後,把停泊之鍾的刻度盤,依舊指向2021年2月24日,09點00分00秒,然後按下開啟鍵。


    入睡並進入像素點虛空後,方圖南第五次觸碰灰色漩渦並穿越。


    和先前一樣,從濱河路家中的公寓,跟著這個時空的自己,搭乘出租車來到林依然舉辦婚禮的酒店。


    先前已經看過四遍的熟悉畫麵,再度上演。


    但直到樹姐強吻完自己並跑開,方圖南還是沒有看到能被改變的流向節點。


    追著樹姐跑出員工通道,看著樹姐停下腳步,慌亂在手包裏找出那張照片。


    方圖南心急如焚,這裏的每一幀畫麵,他之前已經不眨眼看過四遍了。


    再過三秒鍾,樹姐就要暈倒消失,但還是沒有能改變的流向節點!


    “忘記了……給他這個。”樹姐呢喃著轉身,卻是眼神渙散,身形打晃。


    而這一刻,方圖南驚愕的發現,之前四次都沒注意到的事情!


    之前的四次,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樹姐的身上。


    他從來都沒有看到,在樹姐即將暈倒的這一刻,她周邊的所有水滴,頃刻間離她遠去!


    從樹姐身上分散出的足足十幾條流向,也全部都形成了未與周邊形成連接的斷點!


    方圖南猛蹬雙腿,一個俯衝,在樹姐即將消失之際,牢牢抓住了她的手!


    樹姐轉頭,眼神渙散且茫然。


    “方同學?”


    “是我!樹姐!你要去哪兒?不要鬆開我的手!”方圖南焦急大吼道。


    可下一秒,透明波紋扭曲浮現並層層堆疊,在樹姐的身前,撕裂成一個高速曲率旋轉,像是黑洞一樣的漩渦!


    方圖南死死抓住樹姐的手,拚命對抗著那黑洞漩渦強大的引力!


    同時,以他和樹姐為中心,周圍接連泛起一圈圈蕩漾著的透明波紋,十分細微,像是被微風泛起的水麵漣漪一樣!


    “樹姐!”方圖南死命咬牙,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


    本來已經雙眼失神的樹姐,在聽到方圖南的這聲唿喊後,頃刻間又迴過了神。


    她看向方圖南的雙眸,神色明暗交雜。


    下一秒,她燦爛的笑了起來。


    “方同學,永遠都不要忘記我啊!”


    方圖南用出最後的力氣,卻還是沒有抓住樹姐的手,隻抓住了她手中的那張,本來要迴頭去給予自己的照片。


    黑洞漩渦瞬間把樹姐吞噬吸入,然後徹底消失不見。


    方圖南眼前的景象,也開始崩塌離散!穿越旅程就此中斷!


    驚叫了一聲,方圖南從賓館房間的床上坐了起來。


    還尚未從剛才那千鈞一發的險境中迴過神來,方圖南又聲嘶力竭大喊了幾聲樹姐的名字,才驀然發現,一切已經結束了。


    自己又失敗了。


    懊惱的揮拳想砸床泄憤,方圖南這才發現,他的右手中握著什麽東西。


    低頭的一瞬間,方圖南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震駭!


    那張……樹姐本來打算,要迴頭給自己的照片。


    這張照片。


    被自己從夢境穿越的過去時空中,帶迴現實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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