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作為首領,比想象中的年輕麽。”萊拉伸出手來表示善意,麥瑟隻是看了一眼,並沒有做任何表示,“那是因為異能者很少有能成功長大的。”說完扭頭帶我們向大廳內走去。


    萊拉看她沒有握手的意思,拍了拍手上的灰掩飾尷尬,“從你的表現,很難看出歡迎。”麥瑟轉過身,嘴角往上一翹:“雖然我從不主動攻擊人類,你們也是少有的對我們沒有惡意的普通人,但不代表我會對你們友好。這樣吧,為了生存我和那位大人達成了協議,你們派出個代表和我一戰吧……”


    “麥瑟?”坐在輪椅上的小光頭詫異道:“我說過……”“我知道。”麥瑟擺了擺手,“有些事並不是我樂意,但不做不行。”麥瑟說著話,眼睛變成了白色,綠色的長發也飄在空中。彌雅一看趕緊推著查爾斯躲到一邊,也讓我們這些非戰鬥人員過去。萊拉一邊示意我們退後一邊拽出熾焰耀光,我扣出兩把苦無準備和萊拉一起上,萊拉搖了搖頭,“不必,這是女人間公平的決鬥。”


    “我建議你們還是一起上。”麥瑟看人都撤開了,左手輕抬,房間裏的桌子椅子全都像失去了重力一般浮了起來。隨著她的猛然一揮,空中的家具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嗖地一下飛向萊拉。萊拉不敢大意,“亂花葬!”一頓快斬把桌椅全部劈碎。“有點東西。”麥瑟不禁稱讚道,“再試試這個!”這次她雙手同揮,房間內一人多高的書架也開始抖動,嗚的一聲向萊拉砸來。萊拉劍交左手,右手劍氣打出,“遊龍掌!”


    十幾道劍氣正要把書架打的稀碎,哪知麥瑟留著後手呢,左手突然握拳收至腰間,原本還在飛行中的書架突然停住,隨著她的右掌一推,書架上的書像子彈一樣射出,將萊拉的劍氣全部擋了下來,緊跟著左手也化拳為掌推出,書架再次衝過漫天的紙屑撞向萊拉。萊拉眼睛一亮,“來的好!”收右手一壓劍柄,熾焰耀光斜上撩劍將書架劈開。


    我看著兩個女人你來我往的,悄悄問彌雅:“感覺麥瑟經驗很豐富,她經曆過很多戰鬥麽?”“那當然,麥瑟帶著一群孩子……”彌雅剛要侃侃而談,小光頭的聲音又出現在我們腦海裏,“他在套你麥瑟的能力,不要告訴他。普通人,真無恥。”“額……”我瞬間無奈了,這有個能讀心的還真是難辦。


    此刻場內的戰鬥已白熱化,大廳的家具已經沒一樣好的,吊燈和地板的碎屑都被麥瑟當作武器,萊拉這邊也是劍氣四射,和麥瑟鬥了個旗鼓相當。又是幾波對轟之後,大廳內已經沒有東西給麥瑟投擲了,萊拉氣喘籲籲的用劍指著麥瑟:“怎麽樣,要認輸了麽?”麥瑟抹了把臉上的汗:“怎麽可能,你還真是不了解念動力呢。”隻見她雙手作擠壓狀,雙手間憑空出現一個足球大的光球,隨即射向萊拉,“魔雷!”萊拉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沒敢硬接,一個側身躲過,光球把牆麵轟了個大坑。


    “挺靈活的麽,那試試這個!”麥瑟雙手連射,這次光球隻有鵝卵石大小,但雨點一般的密度讓萊拉避無可避,萊拉咬了咬牙,“一花渡江!”用劍氣的引爆抵消掉大部分光球的傷害,硬扛著衝到了麥瑟麵前。麥瑟沒想到她會硬來,一時間措手不及,隻得雙手用力往下一按,萊拉頓時感覺身上像壓了一座山一樣沉重,再無法前進一步。此刻她離麥瑟隻有一個身位,兩個人就這樣一個控製著空氣硬往下壓,一個扛山一樣硬往上頂,麵對麵僵持著。萊拉的眼睛逐漸充滿了血絲,大吼了一聲,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記頭錘撞在麥瑟頭上。


    麥瑟被撞得頭暈眼花的退了好幾步,萊拉感覺身上壓力立減,提劍還要再打,麥瑟趕緊擺手:“不打了,我輸了。”觀戰的眾人趕緊一擁而上,我一把扶住萊拉搖搖欲墜的身體,妮娜心疼地給她擦著額頭滲出的血跡。彌雅也趕緊扶住自己的首領,“麥瑟,沒事吧?”麥瑟擺了擺手,走到萊拉麵前伸出了手,“你贏得了我的尊重。”萊拉推開我們,看了看麥瑟伸出來的手,也沒做任何表示,“你的實力可不止這些。”麥瑟把收迴來一攤,“誰知道呢。”說完過來把萊拉的一隻手搭在自己脖子上,“來吧,讓我們去花園好好喝兩杯茶,茂凱大叔可是泡茶的高手。”


    麥瑟的態度這一前一後千差萬別,把我們全弄懵了,連小光頭查爾斯都在輪椅上看著滿目瘡痍的大廳直搖頭,“這就是所謂的女人心,海底針麽?”


    後花園裏,魁梧的樹人召喚出一群樹苗逗小朋友們開心,雖然他們有的靛臉利齒,有的掌生骨爪,但在他看來他們和一般的孩子無異。


    “陌生人……”一個操控著手中火苗的男孩提醒著樹人,樹人一愣神,伸開雙臂將孩子們護在身後,繼而看見了搭著萊拉的麥瑟,“連麥瑟都被控製住了麽?”大手一揮,樹苗齜牙咧嘴的朝我們衝來。“等等,他們不是敵人!”麥瑟一看來不及了,伸手一推,樹苗們好像撞到了無形的牆,紛紛發生了爆炸。“茂凱大叔,不必緊張,他們沒有惡意,幫我倒幾杯茶來。”


    茂凱第一次見麥瑟對普通人這麽溫和,也是驚訝不已,但還是答應一聲帶著孩子們下去了。“我去幫忙!順便準備一些茶點!”彌雅推著查爾斯也跟了過去。


    麥瑟一直把萊拉搭到花園中心的涼亭的搖椅上坐下,“大家好,我想有必要重新認識一下,我是麥瑟·莫納亨。”我找了個地方靠坐著,“我們還沒有那麽健忘,你把我們帶到這裏想說什麽?”


    麥瑟微微一笑:“如你們所見,雖然我被稱為首領,其實手下就隻有這些孩子。”“他們都是孤兒麽?他們的父母呢?”妮娜不禁問道。麥瑟的臉色變得黯淡起來,“那會兒我說異能者很難長大,並不是開玩笑。”“怎麽迴事?”我們全都好奇起來,“伴隨著異能會有什麽病麽?”


    麥瑟點點:“伴隨著異能會有一種很嚴重的病,那就是被恐懼和受偏見。”


    第六節


    異能者,這一神秘而特殊的群體,可以稱得上是格羅茲尼地區的特產了。盡管他們真實地存在於這片土地之上,但知道他們的人卻寥寥無幾。


    這些異能者從誕生伊始便與眾不同,就拿查爾斯來說,他那能夠輕而易舉洞悉他人內心想法的能力,在這個充滿欺詐和權謀的成人世界裏,成為了可怕的災禍。他被自己的親生父母視作怪胎,打斷雙腿後,丟進了幽深的森林之中,任其自生自滅。類似的悲劇並非個例,那些心地善良的父母發現孩子展現出異能後選擇忍痛將其遺棄;而心腸狠毒的父母,則幹脆直接將孩子溺死並掩埋起來。即便有些孩子幸運地存活長大,他們以及他們的家人仍要承受來自鎮上眾人鄙夷的目光。


    “查爾斯和其他孩子有幸遇到了我,狄桑靠著自己扛了過來,更多擁有異能的孩子卻沒有長大的機會。”麥瑟輕輕地撩了下頭發,仿佛要把蛋液,甚至泔水在頭上流淌的迴憶揮去。“也難怪你們會討厭普通人。”妮娜聽得眼睛紅紅的。“你不恨普通人麽?”萊拉盯著麥瑟的雙眼,想要在裏麵尋找另一個自己。“當然恨。”麥瑟說得輕描淡寫,“但是我又不允許孩子們去恨,我會告訴他們,普通人並不是邪惡,他們隻是無知,害怕與自己不一樣的人。”“為什麽?”萊拉詫異道。


    “我曾經也想不顧一切的向人類複仇,然而一場泥石流就替我完成了願望。我看著熟悉的村莊在眼前消失,心裏卻沒有一絲快感,而是無盡的空虛。”麥瑟語氣平淡地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個小女孩在泥水中奮力探出一隻手向我唿救,我猶豫了很久,雖然我最後還是把她撈了起來,但是她已經沒了氣息。我那時候就再想,這樣的我,和我討厭的那些人有什麽分別……”


    涼亭中沉默的可怕,直到茂凱把茶和茶點端了上來的時候插嘴道:“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傷害的你,幫助你的人,都成了過眼雲煙。”麥瑟搖了搖頭,“畢竟不像你一樣可以一動不動的過一百年,人就是在這種恩怨糾葛與自我矛盾中度過一生的。”“那個……要不換個話題?比如說說那位大人?”為了避免話題向更沉重的方向發展,我及時打斷了關於人生意義的話題討論。“那位大人啊……我也沒見過。”麥瑟一邊品茶一邊說道,“隻不過他的使者也是異能者,並在我們麵前展現了超凡的能力。他告訴我那位大人讓他變得更加強大,而且如果和他合作,他將會把格羅茲尼賜予我們做永久封國。”


    “所以前來調查的冒險家都是被美女你放倒了麽?”傑克說的直言不諱。“哼,我又不是傻子。”麥瑟不屑道:“那位大人再強大又如何,即使強如悲鳴洞穴的使徒不也被消滅了。而且即使他成功征服大陸,我們如此小的團體又怎麽會被他放在眼裏,所以我才不會那麽賣命。”“額,那為什麽還要把我累成這樣?”萊拉把搖椅晃了幾晃。“一個是為了麵子上過得去,一方麵也是能力測試。如果沒有相應的能力,你們繼續深入也隻會是死路一條。之前的冒險家也都一樣,展現出一定實力的冒險家我就假意不敵讓他過去,實力太差的就被我趕了迴去。”麥瑟笑著解釋道。


    “異能者有你這樣的首領真是一件幸事啊!主會降福你們,讓你們找到自己真正的家園的。”法拉利聽到這裏不禁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我訕笑道:“你不是主的仆人麽?咱還是實實在在的替主降福吧!”法拉利迷惑的看著我,“法爾,你的意思是?”我身子向麥瑟探了探,結果被萊拉一把拽了迴來,隻得坐在原處說道:“麥瑟,你接下來計劃怎麽辦?”


    “接下來?”麥瑟一時間沒理解我什麽意思。“你現在其實有一個為異能者爭取權利的機會。”我解釋道,“你現在雖然和那位大人有協定,但是你並沒有恪盡職守;你雖然為了保護冒險家的安全而進行了測試,但是在未說明本意的情況下也會被當作一種敵對行為,所以無論哪一方獲勝都對你不利。”“這個……”麥瑟放下茶杯,開始品味我的話。


    “和我們一起去調查傳染病吧!”我直截了當的說出了本意,“你現在腳踩兩隻船,到時候哪邊都不落好。我們本次是奉斯卡迪女王的敕命來的,如果你能和我們一起去查明傳染病,甚至打敗那位大人,我們必然會向女王陛下稟明你的功績,讓女王大人為你們劃出可以安居樂業的地方。”“你知道麽,即使查爾斯不在,我都能聽到你心裏算盤珠的響聲。”麥瑟冷笑道。


    萊拉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麥瑟,別聽他的,你不用和我們去我們也會向女王申請為你們劃撥居住地。”“以他們的能力去奮鬥一塊兒土地建立家園很難麽?”我第一次懟了萊拉,讓萊拉有點出乎意料,“他們要的不隻是現實意義的家園,他們更需要的是被整個人類社會認可和尊重!而這正是他們要去爭取的。”


    涼亭中再次陷入了沉默。許久,麥瑟才說道:“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要和茂凱大叔,狄桑以及彌雅好好商量一下。”


    “希望你能盡快做出決定,我們不會休整太長時間。”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真的嗎?”我的讚賞讓茂凱很是興奮。“除了醇厚的茶味,還有青柑的香氣。”傑克在一旁補充道。“您還真是行家呢,”茂凱得意地捋著頭上的樹葉,“我最近都是用青柑汁水洗的頭。”


    “……,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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