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小四仰八叉地倒在牆邊,個個捂著紅腫的臉蛋,哭爹喊娘地不住叫疼,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小花微微眯起眼睛,盯著他們這副孬包模樣,心裏既覺得好笑,又覺得這幫小鬼實在不成氣候。除了那個叫鄧興霸的還有些骨氣,其餘的沒一個能被她瞧得上眼。


    她拍了拍手掌,咯咯笑了起來:“你們的功夫都是誰教的呀?怎麽差勁成這樣?”


    這話問出去許久,才有一個小孩呲著牙,口齒含糊地迴答道:“迴師姐的話,教我們武技的是張師父。”


    “張師父?”小花微微皺眉,想了想,問道,“尚武堂堂主張老膝下有三子,你們所說的張師父是哪一位?”


    鄧興霸此時上前一步,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淡淡地迴答道:“是【散手乾坤】張雲翳張大師父。”


    聞言,小花打個哈哈,說道:“原來你們是張大師叔的弟子。張大師叔功夫是很好的,修為在門中也可占據一席之地。隻是他性子魯直剛正,自己沉迷武道,醉心鑽研,確有獨到之處。不過讓他教徒弟,我看是不成的,他看上去可不像會教徒弟的人。”


    鄧興霸輕“哼”一聲,臉色十分難看,沉聲道:“師姐好大的口氣呢,竟然連【散手乾坤】張大師父都不放在眼裏。”


    小花微微一笑,不以為意地搖搖頭,說道:“鄧師弟可會錯意了,我是後學晚輩,怎敢不將前輩放在眼裏?我可不是個狂妄自大的人。張大師叔的武技我是很佩服的,反正我是遠遠不如他。這點我大大方方地承認,也沒什麽。不過他隻是占了入道早的先機,比我多修行了十幾年。至於天賦,我自認為不輸天師府中的任何一位,隻要再過幾年,等我再長大一些,也未必不是他的對手。”


    李小花這番話並非狂妄自大之語。她的修行天賦在天師府內可謂是數一數二。身為八竅靈根的天縱奇才,自身又具有異類血統加持,另外還是木老宗主的重點栽培對象,她的前途簡直就是一條康莊大道,未來的成就將會不可估量。


    小花今年才十二歲,在三代弟子中已是拔尖的存在。再讓她修行幾年,未必不能超過一些二代弟子。在整個天師府中,一代及二代弟子心裏都很清楚,木歸客雖然是木掌門的孫兒,名義上是未來天師府的順位繼承人,但木歸客的資質實在有限。就算將來能夠小有成就,可府內好手數不勝數,憑他必然不能技壓群雄,令眾弟子心悅誠服。如果真到木家地位動搖的時候,木艇舟必然會扶持李小花繼位,木歸客可委以輔助之職,這樣天師府的最高領導地位仍在木家,同時也能免去許多宗門內部的權力爭鬥。


    聽了她的話,鄧興霸無言以對,他也是個生性要強的孩子,李小花的妖孽天賦以前他隻是耳聞,今日對於她的本事大家是有目共睹,一個十幾歲的姑娘竟有這般修為武藝,宗門內竟無一位同輩師兄弟是她的對手,這怎能不讓身為男兒身的他羞慚至無地自容呢。


    李小花察言觀色,大概猜到了這孩子的心思。


    鄧興霸雖然縱容師弟欺負木歸客,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小屁孩,思想畢竟尚未成熟,如果能夠好好引導,讓他知錯能改,也不失為一件功德。


    李小花對他的欣賞反而大於責怪,此時見他竟有意誌消沉之色,便有心激起他的好勝之心,於是當即板起臉孔,肅然道:“我說張大師叔不會教徒弟,你們竟無一人站出來反駁,看來我說得一點也沒錯,這師父是一塊榆木疙瘩,手底下的一幫徒弟更是個頂個的朽木,就算另請其他師叔師伯來教,也是不可雕也啦。”


    聽了這話,群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垂頭喪氣,無人敢出言反駁。


    他們都是家裏嬌生慣養的寶貝,雖然年紀尚小就被送入宗門習武,但他們卻從未經曆過什麽大場麵。諸如宗門大比之類的同門切磋活動,他們被李小花痛打了兩巴掌,哪受過這麽大的委屈呀。一個個蔫頭耷腦的,心裏無不想著趁早溜之大吉。


    【散手乾坤】張雲翳主張“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的思想。他認為自己教得再好,不如讓他們自己去琢磨。學來的技藝要融會貫通,真正為己所用本就十分艱難,隻有自己鑽研領悟出的東西那才能終生受用。所以他平日隻負責教這幫孩子武功,也隻當是完成自己的教課任務。授課完畢便由他們自己去練了。


    這種放任式的教學方式雖有一定道理,但卻不能適用於所有年齡段的學生,尤其對這些五六歲的孩子尤其無用。他們正是貪玩好耍的年齡,若非有人在旁督促管教,他們哪裏會心甘情願去練武。鄧興霸比他們大上兩三歲,他是個上進心很強的孩子,自然看不慣這幫師弟的自由散漫。於是,他肩負起督促他們練武的責任,由他帶領群小練武。就算如此,這幫小鬼仍是用功者少,更多的則是敷衍了事,隻為完成任務罷了。


    果然鄧興霸被她一激,心中不忿,悄然握緊雙拳,抬頭直麵李小花,眼中滿是不屈不撓:“是我們天資差,學藝不精,怪不得師父。不過你說我們是朽木,我卻不肯認。”


    李小花從他的臉上再次看到一股堅韌勁兒,心中一動,笑盈盈地打量著他,問道:“你不肯承認自己是朽木?那你難道是塊璞玉,尚能請名師雕琢?”


    鄧興霸大聲道:“我不是朽木,也不是璞玉,我隻是塊頑石,有些倔強罷了。師姐,我休息夠了,咱們再比過!”


    李小花叉腰而立,哈哈一笑,道:“這次可不止打你兩巴掌了。”


    “師姐,你盡管打好了,我會盡力去閃避的!”


    此言一出,鄧興霸拉開拳勢,腳下龍行虎步,大踏步向前衝出,規規矩矩,有模有樣。


    李小花仍屹立圈中不動,待到對方欺近自己身前時,不待紅絛男孩出拳,自己先一步翻掌而上,打向他的左臉頰。


    鄧興霸及時收住步子,見一道白花花的掌影閃來,他的腦中好像過了一道閃電,反應奇快地側頭閃過左頰這一巴掌。正當他暗自慶幸的時候,右頰竟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接著掌影在眼前翻飛,左頰又挨了一巴掌。


    鄧興霸被這兩巴掌打得暈頭轉向,定了許久的神才恢複過來。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好幾步,確保對方的手臂夠不著自己,方才停了下來。


    李小花叉著腰,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眼中竟有一絲嘉許之意,笑道:“看來你並未浪費休息的時間,還是思索過應對之策的,不錯不錯,吃一塹長一智,能躲過我一巴掌,也是進步不小了。你這就算是接了我一招,再去邊上好好琢磨琢磨吧,或許再接我一招也非不可能。”


    說完不再理鄧興霸,看向挨在牆邊的群小,臉色一沉,朗聲道:“你們呢,一起上還是排隊來?”


    一個孩子大著膽子,哭哭唧唧地說:“師姐,我不打了,求你放我迴去吧,我想找媽媽。”


    李小花聽後,又好氣又好笑,板著臉,裝作很兇的樣子,冷聲道:“你還沒斷奶嗎?哭著迴家找娘喝奶?師姐向來說一不二,你們誰能接住我兩招,誰才能從這裏離開,不然天黑也別想走。小鬼,不許哭鼻子,給我老實在那兒呆著,再哭我打你屁股了!”


    那孩子被小花嚴聲一嚇,立時止住了哭聲,抱著雙膝,縮在牆角,噤若寒蟬。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道謙和的男聲:“李師妹,我來接你兩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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