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眾人看見這一幕均是倒吸一口涼氣,李憶然一劍之威鎮住了在場的所有人,一個未入上品之人竟然能夠一劍梟首上品初境巔峰的高手,這是何等的天資,哪裏是天才,簡直就是妖孽。


    場中的學院弟子以及所有前來觀禮之人俱都看著那個山腰上那個看似羸弱的白衣銀發少年,眼神中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震驚神色。


    “小師弟,你沒事吧?”魯蘊才三人來到李憶然身前,將他圍在了中央,警惕的環顧四周。


    李四從懷中掏出一粒丹藥給李憶然服下,同時伸手把住他的脈搏,略一感受方才放下心來。


    “還好,死不了,隻是內傷頗為嚴重,需得調養幾日,這期間不可再與人動手。”


    陸秋水與魯蘊才聞言,也輕籲了一口氣。


    李憶然服下丹藥,暫時壓製住了傷勢,看著眼前滿臉關切的三人,心中甚是感動“多謝幾位師兄,清安已無大礙!”


    “小師弟還能堅持嗎?”陸秋水看著眼前的少年。


    李憶然點點頭,又看向廣場上的眾人迴頭再次看向陸秋水幾人:“三位師兄請放心,隻是還得勞煩三位師兄。”


    三人俱是一愣,隨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相互對視一眼,分散開來消失在了李憶然身前。


    陸秋水迴到了廣場,而李四與魯蘊才便消失在了兩側的山林之中。


    若是還有魔教中人,陸秋水與蠱王二人自可護住廣場上的眾人,而李四與魯蘊才深入密林之中搜尋魔教信徒的蹤跡。


    這便是李憶然話中的勞煩之意。


    李憶然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深吸一口氣,再次向著山巔走去。


    卻在這時,他的耳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哈哈,不錯,真是一柄好劍,小子你可願拜我為師?”


    李憶然聞言,驚駭的抬起頭看向四周,卻未見有任何人影,他又看向台階下的蠱王及陸秋水,也並未見到二人有任何反應,他們似乎不僅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更是並未聽見任何聲音。


    “小子,你不用找了,他們看不見老夫,也聽不到老夫的聲音。”


    李憶然正待開口詢問,耳邊又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你這個老混蛋,又跑我這兒來搶徒弟了?小心老夫哪天上你山上摘了你滿山的桃花換酒。”


    李憶然心中一喜,這是老院長的聲音。


    “咳咳,你這個老書蟲,讀了一輩子聖賢書,脾氣還是這麽差,我可沒搶你徒弟,我隻是多給了他一個選擇罷了,我若是真搶,他還能進得了這南安城?”


    “小子,你知柳相曾轉儒道入劍道,但你可知道誰是他劍道的領路人?”


    聞聽此言,李憶然心中一動:“還請老前輩指教!”


    “小子,你手中的劍並不適合你,現今天下也沒有適合你之劍,若想尋得一柄趁手的劍,今晚來城中尋我。”老頭並未迴答李憶然的疑問,而是話鋒一轉,說出了李憶然此刻的弱點,沒有一柄真正契合自己的劍。


    “老前輩恕罪,晚輩今夜恐怕無法去見老前輩,並且晚輩已尋到自己的劍,隻是……隻是……”他並不想招惹一個高深莫測,且完全不知底細的老怪物,並且他體內的天淨沙是柳相讓自己找尋到的劍,隻是暫時無法將之煉化為劍。


    此刻麵對這個高深莫測的老頭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隻是你無法煉化,應當說不知道該如何煉化,對吧?想要煉化你體內之物為劍,放眼整個天下,除了吾,沒人能幫你,哪怕是你這個便宜師尊老書蟲也不行。”


    李憶然心中一驚,全身寒毛乍豎,天淨沙之事他誰也沒說,可這個聲音的主人卻似乎知曉一切,這如何能不讓他害怕和驚駭,天淨沙之事非同小可,若是被人知曉,他李憶然就是逃到天上地下,哪怕聖人在前也護不住他。


    “無需害怕,今晚來城中尋我,我自會將一切告知與你!”


    李憶然抬眼看向山巔之上的聖人院長,姬無名微笑不語,微微點頭頷首。


    “如此,那晚輩便與前輩說定了,今夜晚輩清安一定前去瞻仰老前輩的風采!”


    “哈哈哈,好,小子,順便帶上幾瓶好酒,老夫就不再待在這兒礙眼了。”


    山風輕柔,李憶然深吸一口氣,再次壓下體內躁動的氣血,抬步向著山巔走去,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人能夠阻止他走上山巔,走到那個老人的麵前。


    廣場上所有人的眼神都注視著那個白衣銀發的少年,他雖然一劍便斬殺了一位上品初境巔峰的強者,可他自己卻也身受重傷,在他們眼中能夠清晰的看見那個白衣少年正顫抖著身軀一步一步堅定的走向山巔。


    他受的傷實在是太重了,雖然服下了一粒丹藥,可那也隻是暫時穩住了他的傷勢不再惡化而已。


    幾位師兄離開之時他一直都是強裝鎮定,這是他自己的路,必須由他自己走完,誰都無法幫他。


    此刻的他隻感覺五髒移位,全身如同一鍋燒開的沸油,不停的在煎熬著他的身軀,每踏上一步都是對他意誌力的考驗。


    渾身無法控製的顫抖,這已經不僅僅隻是肉體上的痛苦,更是精神上的折磨。


    魔教高手蘊含的恐怖能量在他體內瘋狂肆虐,與丹藥之力形成了拉扯的角力,雖然暫時無法對他再次造成更多的傷害,但肉體的痛苦卻是常人無法忍受的。


    前一息如同走在火山岩漿之中,後一息便被陰寒的氣息浸噬,如同掉入了千年冰河之中,全身血液時而如油鍋沸騰,時而被極寒凝結,五髒六腑每時每刻都在承受無盡的煎熬。


    眼神已經開始有些渙散,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必須走到山巔,走到那位老人的麵前,成為那位老人的弟子。


    時間一息一息的過去,微涼的山風吹在肌膚之上如同刀刮一般疼痛。


    盡管如此,他依舊是堅定的踏上每一步台階,沒有一絲猶豫,顫抖的身軀依舊挺直且堅毅的踏出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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