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見自己的娘親跑去廚房生火,便也提著吃食蹦蹦跳跳的跟進了廚房:“娘親,我來幫你。”


    李憶然並未阻攔,需不需要喝水是一碼事,可這是主人家的心意不可拒絕。


    婦人與小囡囡走後,李憶然便與顧濤打量著這小院的環境,小院還算整潔,隻是兩間茅屋著實有些簡陋,紙糊的窗戶已經有些破爛,屋內傳出淡淡藥味,想是婦人身體有恙時常服藥,秋天的涼風毫無阻攔的吹進屋內,泥牆上早已斑駁不堪,有些地方已經脫落掉大塊的泥牆。


    李憶然踱步走到水井旁的石榴樹下仰頭望去,樹枝上已經結出一些細小的石榴果,隻是尚未成熟:“顧兄,我以前覺得南安城歌舞升平一片繁華,可沒成想還有如此陋巷,想必這條巷中的絕大多數人家所居住的都是破瓦寒窯,為何會如此?”


    顧濤聞言也走到石榴樹下與其並肩而立,眼神有些複雜的看著李憶然,見他所言並非作偽,隨輕歎一聲:“顧兄想必曾經隻在山中修行,並未真正的去了解過這世間凡塵中人的生活吧?”


    “顧兄這話是何意?”李憶然對顧濤的話有些不太理解,他確實是沒有真正的融入過這個世間,去了解過這個世間之人,世間之事。曾經隻是作為一個殺手行刺殺之事,而後便是與柳相行走江湖見識了一些人和事,他似乎一直都是遊離在這個世間的邊緣,卻並未真正的去體會過這個世間,去睜眼看看這個世間!


    “馭民五術,舉民於賢,使民相爭,為君之政!”


    此言一出,李憶然愣在當場:“舉民於賢不應該是開悟於民,德化於民嗎?”


    顧濤顧盼四周見並無外人,小聲說道:“若是舉賢而不獲其功呢?馭民五術本就是愚民,辱民,貧民之策,為得便是令民眾疲於生活勞役,隻有這樣,為政之人才能更好的駕馭一個國家,不開悟便無欲,無叛逆之心。”


    “這種治國之道簡直就是胡扯!”李憶然對此種治國言論心生憤怒。


    “我又何嚐不知這是亂國之治,天下讀書人又何嚐不知這是世亂之兆,可自打三國鼎立以來,燕魏梁皆是由此法治國,導致這天下,豪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顧濤的話令李憶然深思,正準備再說些什麽之時,突然,砰砰砰……,小院木門被人敲響,緊接著便又是砰的一聲,木門被人從院外踹開,院子外麵闖進來五個雜役打扮的仆人,似未曾見到站立在石榴樹下的李顧二人,隻是自顧自的站立院門兩側,其中一個臉上一道長長刀疤的中年漢子大聲喝道:“莫小娘子,趕緊出來迎客了,我家少爺親自來看你了!”


    話音剛落,自門外走進一個身材消瘦,臉色蠟黃的少年公子,他耷拉著眼皮打著哈欠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樣子,瞧了眼站立一旁的刀疤漢子沒好氣的說道:“人呢?在哪兒呢?”


    刀疤臉諂媚的躬了躬身指著廚房方向說道:“莫寡婦在那兒呢!少爺您上眼瞧!”


    這時的囡囡母女倆正好聞聲走出廚房,見著了門口處的幾人,莫夫人趕緊將囡囡護在身後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一臉憤怒的望著這群闖入小院的不速之客:“喪彪,你又來這裏做什麽?這些都是些什麽人?這裏不歡迎你,還請你們出去。”


    刀疤臉陰狠一笑:“莫娘子,你那病秧子老公錢秀才已經死去多時,你又何必為那個死鬼守活寡呢!”


    “你胡說,我家官人隻是……隻是出遠門奔親去了,幾日後便迴!”


    ”哼……這事兒你瞞得過別人,可騙不過我喪彪,你那錢秀才因此次科舉舞弊之事牽連,被人頂替入了太學,他一口氣上不來早就見了閻王爺去了,你連夜將他掩埋,不行喪禮,對所有人說隻是出了趟遠門,這些我早就知道了,我可告訴你,我旁邊這位可是程家小少爺,程家你知道嗎?這條街都是他家的,你隻要從了程少,你們孤兒寡母的將來享盡富貴,下半輩子吃穿不愁,屆時可別忘了我喪彪啊!”


    樹下的李憶然聽到這裏,心中不由得更加可憐這對兒母女,街巷中的亂象他曆曆在目,為了生存囡囡的娘親可謂煞費苦心,不顧倫常之禮隻為求得一時安寧。


    刀疤臉說完話得意的舔舔嘴,又諂媚的看向程少討好的笑道:“少爺,您覺得怎樣?”


    程少耷拉的眼皮翻了翻:“嗯,還算清秀,在這破巷子中能找著這種貨色也算你小子有心了!把她給我帶走!”


    程少的話音剛落,刀疤臉便帶著身旁的四個仆役向著囡囡母女走去。


    婦人聽完刀疤臉的話一臉鐵青,心中更加焦急,一隻手護著自己的女兒,另外一隻手從地上抄起一根柴火棍,顫抖的指著來人:“你們要是敢再上前一步,我就跟你們拚了!囡囡快迴屋裏去,把屋門鎖上,沒我的話不許開門!”


    被護在母親身後的囡囡情急之下掙開了母親護著的手,攔在了她母親的身前大聲喊道:“娘親,你別害怕,你們不許欺負我娘,你們這些壞人,我讓依然哥哥揍你們,我哥哥可厲害了,你們快走吧!”


    刀疤臉聞言哈哈哈大笑起來:“依什麽哥哥?你哪裏來的哥哥,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們!”腳下不停依舊向著二人走去。


    他身後的程少這時卻兩眼放光的看著囡囡,立即露出一張淫邪的臉笑道:“喲,這個小的不錯,別給我弄傷了,也將她一同帶迴去,少爺我今晚要通吃!”


    刀疤臉聞言眼神中閃出一陣惡心,轉瞬間又諂諛的躬躬身笑道:“得嘞,少爺真是好有興致,您就放心好了!”快步上前伸手就向著囡囡抓去。突然眼中一陣恍惚,渾身傳出一陣劇痛,整個人飛到了半空,重重的跌落到地上,等迴過神來就見到一個白發布衣的背劍少年站在了母女倆的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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