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不做學問如何知道對錯?如何理清這世間的黑白曲直?”


    “哈哈,柳叔,我上私塾那會兒就總有疑惑不明,有聖人言:宰相肚裏好撐船;可聖人也說了:有仇不報非君子;聖人說:貧賤不能移;可聖人還說:人貧誌短,馬瘦毛長。這天底下的道理都被他們說盡了,可哪句是能聽的哪句不能聽?哪句是對?哪句是錯?自打跟您學劍馬踏江湖,我逐漸悟出了一個道理,世間對錯無絕對,得看你站在什麽樣的位置,隻要自守心中曲直,我心中的對錯,便是這世間的對錯!”李憶然揚鞭高唿惹得路人指指點點,其中幾人似乎準備上前攔住馬車找他理論,現如今李憶然已經練就了一臉厚皮,哪管那些,自顧自的駕著馬車絕塵而去!


    柳相摸著‘驚蟄’點點頭:“你說的不錯,比很多隻知聖賢書的迂腐之輩強太多了,你很適合去太學!”


    “你說哈?柳叔,別開玩笑,我可不是做文章的人,再說我還身負血海深仇呢!”我心裏有些悲傷,柳叔是在交代後事了嗎?


    “去太學又不一定要非要做千古文章,與你報仇之事也並不相悖!”


    李憶然少年心性嘟囔著又要反駁,隻聽柳叔接著說:“此事不急,以後再說!到了太學門口可停下小憩片刻,看看這天下第一的學府。”


    “哦,好的!”原本不錯的心情蒙上了一層陰霾,他刻意的去逃避,卻總避免不了觸及。


    不多時便已經來到了太學門口,不愧最高學府,大門口就已經是大氣磅礴,一扇巨大的牌額如天宮大門屹立在一排石階之上,牌匾上篆書太學二字,金漆鑲邊蔚為大觀。往裏走便又是一層層的台階,直到大門口,李憶然停下車望著這雄壯氣魄的太學牌坊,心中有了些許敬畏。


    “柳叔,咱們進去嗎?”天下第一的學府應該偶爾有很多人來此瞻仰,進出的學子並未對我們陌生的馬車感到好奇。


    “就不進去了,正常方法也進不去!”柳相伸手從衣兜拿出肉幹喂給‘驚蟄’掀開窗簾望向太學,看著進進出出的學生,眼中出現了緬懷之意。


    “正常方法進不去?”他有些不解。


    “太學,三位祭酒,一位首席更是聖人境,六位助教也都是君子境界,所以外人若想進太學沒有邀請是進不去的。”聽見這麽龐大的戰力李憶然暗自咋舌。


    “院長姬無名是聖人境?聖人在人間?”剛說完,腦門兒就被氣勁給拍了一下。


    “不可直唿聖人名號,會心生感應。”說完柳相掀開門簾起身對著太學大門深深一禮。


    也就在這時太學大門內門衛處有一個醉酒趴桌上小憩的老頭兒抬頭望向大門外,眼神深邃充滿了智慧。


    “無妨,劍仙大駕,今日既然到了太學,何不來我舊書樓一敘?”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李憶然和柳相耳邊響起。


    李憶然聽見這個聲音心底一涼,雙手行禮,不停的碎碎念:“老神仙勿怪,小子我鄉下野孩兒,不懂禮數,不知敬畏,老神仙見怪勿怪,別跟孩子計較,我還是個孩子,聖人心底能裝天下,別跟孩子計較。!”


    柳相見李憶然在那兒碎碎念,無奈的搖搖頭:“先生折煞學生了,在先生麵前不敢為劍仙,今日學生另有要事便不見老師了,日後恐怕還需先生多加照拂!”


    姬無名聽完這話,眼中出現了一絲渾濁,麵露失望與悲傷。


    “這就是那孩子嗎?未入劍氣先有劍心初級,不錯,甚合老夫心意!你此一去我們恐怕便是無緣再會了,可還有什麽心願未了?”


    柳相聞言看了李憶然一眼並未說話。


    姬無名伸手隨意的拂了拂眼前桌子上的灰塵,李憶然立刻感覺柳相似乎不在這個世界了,可他依舊站在那裏,又好像他進入到了一個獨立的空間之中,柳相張了張嘴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然後又靜立似乎在聽人說話,少頃,柳叔又對著大門方向深深一禮:“那老師,弟子就先行一步了!”又轉身對李憶然說到:“我們走吧!”說完掀簾走進車廂。


    李憶然撓撓頭不知道他們剛才說了些什麽,張嘴想問但心想依著柳叔的脾氣,不想說的問也白問。


    馬車繼續往前走去,這次的方向便是苦涯湖,駛出一段距離後李憶然問柳相:“柳叔,老聖人是你的老師?”隻聽車廂裏響起柳叔相的聲音說到:“年輕時曾在太學就讀,後由儒道入劍道便離開了太學!”


    “柳叔,聖人那麽厲害?還能知道我們在議論他?”說完這句話他心裏還有些戚戚然。


    “儒家聖人並非真聖,乃是亞聖,至聖是不可在人間逗留的。但聖人與天地同心,若是直唿其名號會心生感應,並且整個太學是一個複雜的陣法自成天地,聖人坐鎮其中便有至聖的修為,整個魏國覆滅,太學也會屹立不倒!”


    李憶然摸摸鼻子疑惑的問到:“那太學豈不是可以左右整個魏國朝堂了?”


    “太學雖是魏國所立,實則並不受王權製約,立學之初便與魏王約法,借魏國之地立學,不參與魏國朝政,不幹涉魏國興衰,太學司職不掌權,太學司職的君子賢人出太學可為官,但此後永世不再入太學司職,王權亦不至太學門,但作為迴報,太學每年招生的新學子需以魏國為先!”


    “哦,這樣看來太學倒真是個做學問的桃園。”


    “哪有那麽簡單,臥榻之處豈容他人酣睡,自打太學建立百餘年以來,魏王就沒有一天放棄過將太學納入懷中的野心,暗地裏可沒少做些勾當,隻是有聖人坐鎮無法得逞,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臨近申時馬車緩緩的駛進了苦涯湖,停靠在一處柳樹綠蔭處,那裏早已有一輛馬車停靠,馬車上坐著一個人,看見這人讓李憶然想起了放在車裏的那柄村意遠。


    宋宇見李憶然的馬車緩緩的停靠了過來,迴身對著車裏說道:“先生,柳劍仙到了!”


    “嗯!”車廂並未打開,陸秋水掀開窗簾望向李憶然身後的車廂:“劍仙,見過老院長了?”


    “隻在院外見禮並未進去一敘!”


    陸秋水輕歎一聲:“唉,你應該去見見老院長,你走後他老人家可總提及你!”


    車廂內寂靜無聲……


    半響,陸秋水沉聲說到:“柳相,你可想清楚了?如此執著值得嗎?如若你此時迴頭進入太學,可保你百年!”


    車廂內傳出柳相喃喃自語的聲音:“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陸秋水亦是一陣沉默……


    “秋闈之時可迴?”


    “殺誰?”


    “鞠天陰”陸秋水輕歎一聲,湖邊清風拂過,湖麵蕩起陣陣漣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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