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如意站起身,仍是低了頭,小聲道:“皇後娘娘言重了,如意,不敢當。娘娘有事隻管吩咐。”


    她知道謝晚雲必然是找她有事,心裏也是疑慮重重。自己的父親對謝家人犯下了那樣的罪行,她也不敢心懷幻想。


    能在這宮裏平平安安地活到老死,已經要感謝謝晚雲心胸寬廣了。


    “你可知,我朝與漠北簽定了停戰協議,其中一個條件便是和親,我朝嫁一位公主給漠北六皇子蘇哈。”


    韓如意一字不漏的都聽清楚了,這才有些明白過來,朝廷要嫁公主和親。


    那告訴她做什麽?難道皇後是想讓她當陪嫁丫頭,把她打發到漠北去麽。


    那也不用特意叫她過來,直接安排就是了。她一個奴婢,還能反抗嗎?


    “皇後娘娘的意思是——讓我陪嫁?”韓如意也是個直性子,直接便問道。


    謝晚雲抬手剪下一枝海棠,直接插到了她的發髻上,點點頭,“海棠花嬌豔,和你倒是般配。”


    韓如意莫名其妙,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了撫花兒。她五官明豔大氣,雖未施脂粉,卻仍是端莊秀美。


    “嗯,就是這個模樣,人比花嬌。”謝晚雲點頭讚道。


    “不是讓你陪嫁,是讓你——出嫁。你可願意?”


    韓如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皺了眉問道:“娘娘,您不是和奴婢開玩笑吧?朝廷要嫁的是公主,奴婢怎敢……”


    “和親便是為國家立功,立時便可去了這罪奴的身份,加封公主,你可願意?”


    謝晚雲淡聲道。


    韓如意喘不過氣了,她願意!哪怕是去到天涯海角,也好過在浣衣局蹉跎一生!


    她顫抖著聲音,“娘娘,您說的可是真的?為什麽,您為什麽願意選我?”


    “因為你很合適。既然你願意,我便讓禮部安排冊封儀式。隻是你要想清楚,若是去了漠北,可能這一世都不能迴到中原了。”謝晚雲見她激動得滿臉通紅,渾身發抖的模樣,便知道她是答應了。


    韓如意撲通一聲跪下,端端正正地磕了一個響頭。“韓如意感激娘娘大恩大德!我願意!”


    “你都不問一下要嫁的是什麽人嗎?”謝晚雲也有點意外,她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走了?


    “娘娘剛才不是說了麽,是漠北的六王子。奴婢又有什麽可擔心的呢,況且奴婢是為和親,不是為嫁人。父親犯下如此重罪,我如今有機會為父親贖罪,真是求之不得,別說是嫁給王子,就是嫁給年邁的老國王,我也是願意的!”


    韓如意幾乎是喊出了這些話,激動得眼睛發亮。


    謝晚雲唇角笑意更甚。


    “我就知道,我不會看錯人。韓如意,你要記得自己今天說的話,到了漠北,也不可忘了自己的母國。要記得自己和親的使命,要促進兩國邦交,維護和平。”


    “娘娘放心,如意一定謹記娘娘的教誨。”韓如意的頭還有些發暈,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忽然,她又笑了,對謝晚雲說道:“娘娘,您知道麽,當初父親拿著我的八字找人測算,那算命先生說我命格貴重,是要嫁貴婿的,當時還以為……以為……”


    “以為是要嫁給皇上。”謝晚雲笑道。


    韓如意羞紅了臉,低下頭默不作聲。六王子也是貴婿,她的命倒是算得準。隻是太出乎意料。


    很快,韓如意被冊封為和敬公主,正式出嫁漠北。


    帶著大批工匠,奴仆,以及隨行的商人,踏上了征途。


    這日,春光明媚,帝後在花園中散步。


    仁宗說道:“姩姩,如今天下太平,朕曾答應你,陪你前往江南一遊,不如現在就走?”


    皇後謝晚雲突然臉上飛起兩朵紅雲,卻搖了搖頭。


    “為何?你不是一直想去的麽?”仁宗十分意外。


    謝晚雲抓住他的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眼中笑意盈盈。


    仁宗瞪大了眼睛!


    “姩姩,你是說……有了?”


    謝晚雲含笑點頭。


    “多久了?怎麽不告訴朕?”仁宗又驚又喜,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皇上輕些,臣妾也是才確定的。”謝晚雲嗔道。


    “哈哈哈!”


    仁宗皇帝縱聲大笑,笑聲驚飛了園中的飛鳥,鳥兒撲簌著振翅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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