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熊見小熊這副樣子,長歎一聲。


    “兩萬年啊,我都不敢迴想我是怎麽過來的。還好有你母親陪著,不然我差點要被逼瘋了。在我活了兩萬年後,我成為了兩千年的妖靈。從那以後,我的修為再無寸進。這期間,我和你母親始終在嚐試離開極冰雪原,可卻被一股規則束縛無法離開。”


    “後來呢?”小熊聽得入神,愣愣問道。


    “後來啊,異世界的人類忽然出現在極冰雪原,這個規則才有所鬆動。憑借兩萬年對於這種規則的研究,我打穿了一個缺口。可是這個缺口隻能讓一個生靈通過,當時情況緊急,眼看缺口快速恢複,我和你母親商量過後,決定由我去外麵探索,以後再迴來接她。誰曾想,這一去就是永別。那個時候我根本不知道她已經懷孕,想來是不願讓我擔心吧。極冰雪原那麽多妖獸,為什麽隻有你是靈獸血脈,現在明白了嗎?這是我和你母親用兩萬年的時間熬出來的,你母親可以指責我,但是你不可以,因為我從來就不欠你的。”


    小熊頓時沉默不語,許久後這才重新開口。


    “離開極冰雪原之後,你就到了這裏?”


    “嗯。”大地熊點了點頭,“離開極冰雪原後,我的修為恢複正常,成為兩萬年的靈獸。以我的修為,度過大海也不算太危險,踏上這片大陸後,我才意識到,是極冰雪原有問題。似乎我們的存在,就是為了等待這群異世界的人類。說來可笑,就為了等這麽一群渺小的人類,居然讓我在極冰雪原待了兩萬年的時間,這該死的規則啊。好在,我打破它了。”


    小熊看著大地熊,這一刻隻覺得大地熊的身影越發偉岸,仿佛為它撐起了一片天,以往的委屈和怨恨全都消散,聲音開始哽咽起來。


    “父親,對不起……”


    大地熊抬起熊掌,輕輕按在小熊頭頂。


    “都過去了,站在你的角度,我能理解你為何恨我。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我在極冰雪原困了兩萬年,那座該死的牢籠無時無刻不在折磨我,我對自由的渴望與日俱增。這樣的選擇,我不後悔。隻是如果當時知道她已經懷孕,我絕對不會離開極冰雪原。與自由相比,你母親對我更重要。可惜,離開極冰雪原後,我就迴不去了。你一出生母親就死了,孤苦無依的滋味兒,肯定不好受吧?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小熊聞言,頓時泣不成聲。


    大地熊蹲在小熊麵前,溫和地撫摸著小熊的頭,待小熊恢複平靜後,轉身一掌將背後山坡拍碎,無數妖丹散落在地。


    “這裏原來的霸主是一隻兩萬的獨角牛,擊殺他以後,我得到了他所有的珍藏。本來是打算用這些妖丹讓我的修為更進一步,既然你已經做出決定,就給你吧,算是我對你的補償。不過我們的約定依舊生效,如果挑戰失敗,我會殺了你。每一位霸主的誕生,都離不開鮮血的淬煉,敢嗎?”


    小熊將妖丹收起,緩緩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後忽然停下腳步,背對大地熊,語氣不似以前那般強硬。


    “挑戰歸挑戰,有時間我會帶母親來看您。父親,您保重,我走了。”


    大地看著小熊漸漸遠去的背影,眼中飽含欣慰。


    白鹿不知何時出現在大地熊旁邊,溫和一笑。


    “父子重歸於好,真是感人的一幕。”


    “那我是不是得謝謝你?”大地熊坐在白鹿旁邊,動作十分隨意,對於白鹿的到來並無任何反應。


    “那倒不用,你幫我,我幫我,咱們合作共贏。”白鹿笑道。


    如果有別的妖獸看到這一幕,必定會心驚不已。


    在這片森林,大地熊就是絕對的霸主,沒有任何妖獸敢挑釁它的威嚴,而白鹿居然可以和大地熊平等對話。


    “當年幫我躲避海東青的追殺來到這裏,殺死那隻獨角牛,力壓金剛猿和嘯魂虎它們成為森林之主,這些都是在你的推動下完成的。我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麽你會選擇我?”大地熊問道。


    “因為你活了兩萬年啊,作為唯一從初始地走出來的靈獸,兩萬年沉澱打磨出的智慧,不是那三個頭腦簡單的家夥可以比擬的,我始終相信你絕不會止步在靈獸。未來廣闊天地,你大有可為。”


    “是嗎?可在你麵前,我總感覺自己就像稚嫩的嬰兒。直到現在,我都猜不到你想幹什麽。攢下這麽多妖丹,又讓我幫你挖洞坑那小子,隻是為了那隻龜?”


    “一方麵吧,當年它在我舉世不容的時候收留過我,這算是我的一點點迴報。”白鹿淡淡一笑,話鋒一轉,“至於其他的,你現在不用管,以後你就會明白了。你隻需要知道,我很欣賞你,作為唯一一個走出初始地的妖獸,你的意誌和毅力讓我動容,我會永遠把你當成合作夥伴。”


    大地熊輕輕“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白鹿看著小熊離去的方向,長歎一聲。


    “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舍得嗎?”


    “強者總是獨行,獨自麵對一切是它必須學會的,護著它隻會害了它。”


    “天底下的父親總是這樣,從不明說,卻一直用行動指引。”


    “我無父無母,不知道該怎麽做才最好,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了。”


    “這正是你的可貴之處,作為第一批降生的妖獸,你遲早會屹立於頂端。”


    “好了,不說這個,即便有你那個曾經的夥伴做餌,我們五個也未必是海東青的對手。”


    “不止是你們五個,我還有幫手,而且很快就來了。”


    “誰?”


    “保密。”白鹿神秘一笑。


    大地熊不再多問,緩緩起身離開自己的領地。


    “我去巡視一圈領地,做最後的準備。”


    白鹿目送大地熊遠去,抬頭望著天空,眼中飽含滄桑,忽然自嘲一笑。


    “真是,解決一隻靈獸,還要布局這麽久。這放在以前,是我難以想象的。萬年靈獸都扛不住的天劫嗎?當年你為我抗住所有妖獸的追殺,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你扛不住的東西。青蒼已經留下傳承,我的老朋友,你也該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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