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遙打開櫃子,瞳孔猛地一縮——


    櫃門邊上特意放著的一小片葉子不見了!


    葉子是枯黃的,跟原木櫃子顏色相近,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藺遙裝作若無其事地將書包拿出來,走過去放在床鋪上拉開拉鏈,隨意翻了翻。


    背包前後是分隔的,後麵的衣褲還是放進去時的樣子。


    前麵放了不少方便麵等速食品和零食以及飲品。


    每一樣東西有多少數量,藺遙清清楚楚。


    而眼前的書包裏,少了一根火腿腸和一個小麵包。


    阿七覺出藺遙的神色不對,忙開口問道:“怎麽了?”


    劉嬌嬌隨即出聲:“少了東西?”


    藺遙抬起頭來,臉上一片寒霜。


    她輕輕“嗯”了一聲,拿起背包一步一步走到端坐著的四人床鋪前,腳步沉穩而堅定。


    “嘩啦啦……”隨著藺遙將背包倒拎,包裏所有的東西跟下餃子般傾斜而出,相繼掉在了床鋪上麵。


    她的動作驚呆了四個婦女,床鋪最外麵的大媽被這動靜嚇了一跳,立馬往後挪了幾下。


    另一個穿紅棉襖的婦女則直接大吼出聲:“你有毛病啊?炫耀你有吃的嗎?”


    一旁的劉嬌嬌收迴吃驚的神色,三兩步奔到櫃前拿出背包,一番檢查後發現少了一瓶牛奶。


    氣得她直接怒吼道:“誰拿了我的牛奶?”


    聲音之大,驚動了隔壁的住戶……


    一傳十、十傳百,沒一會兒門口就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藺遙依舊穩如泰山站在床鋪前,用冷冽的目光一一掃過四人。


    四人聽到劉嬌嬌的質問反應不一。


    有的直接瞪著劉嬌嬌一臉驚詫樣;有的疑惑地轉頭環顧身邊的“姐妹”;有的跟藺遙對視,滿臉寫著毫不畏懼;還有一位……


    就剩下昨晚那個“用燭光換好處”的大嬸了。


    藺遙看著她明顯躲閃的目光,冷哼一聲,說:“我這包裏少了一根火腿腸和一個麵包,是你主動拿出來,還是我自己動手找?”


    另外幾個女人隨著藺遙的目光也看向“燭光婦女”,後者立馬激動地高喊:“都他媽看著我幹什麽?她們東西丟了關我屁事啊!”


    說著自顧自玩起了指甲,既不迴應藺遙的話,也不與她對視。


    場麵頓時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聲中。


    藺遙忍著不耐,繼續說道:“有沒有偷東西,檢查一下你的行李就知道了。”


    “憑什麽?你是強盜嗎?隨意汙蔑我就算了,現在還想翻我東西,做夢?”說著將自己手邊的大布袋子緊緊抱在了懷裏。


    “燭光婦女”死活不承認,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滾刀肉模樣,像是料定了藺遙幾個小年輕不敢把她如何。


    如果沒有其他人在,藺遙完全可以直接將她拖下床。


    但此時圍觀的群眾太多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用暴力,就怕會引起反效果。


    正當藺遙在思考怎麽做才能把影響降到最低的時候,一旁看熱鬧的阿七直接跳上床鋪,幾步跨到“燭光婦女”麵前,一腳踢在她肩膀上,把她踢了個側倒。


    動作快到挨著阿七的劉嬌嬌根本還沒來得及伸手拉住她。


    更別說圍觀群眾了,紛紛驚唿出聲。


    藺遙就像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的驚呆了,站在原地,半天沒迴過神來。


    隨著“燭光婦女”一聲痛唿,旁邊三個女人也尖叫出聲,爭先恐後下了床,挨到了看書女人旁邊。


    嘴裏直嘀咕著“太可怕了”“怎麽動手啊”之類的話。


    看書女人的眉頭肉眼可見的皺了一下,像是身邊來了群擾人清淨的蒼蠅。


    於是把書合上,默默往旁邊又挪了好幾大步。


    “燭光婦女”側身躺著,用手捂著肩膀不停哀嚎,嘴裏叨叨著:“殺人啦!這個世道還有沒有王法了?就任由我們這樣的普通小百姓受人欺負嗎?”


    她喊得聲嘶力竭、說得聲淚俱下。


    藺遙冷眼看著,覺得還挺像這麽一迴事。


    圍觀群眾中就有“打抱不平”之人,立馬踮起腳尖朝牢房內部大聲喊到:“沒找到她偷東西的證據,怎麽能隨意打人呢!”


    “就是啊!”有人附和道:“那阿姨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哪裏像個小偷了。”


    甚至還有人直接感歎:“唉……現在的年輕人碰到事情還是太衝動了,不管有什麽事都可以坐下來慢慢說嘛,動手就真的有點過了啊。”


    看吧看吧……


    這就是藺遙之前擔心的事。


    人在沒有了解一件事的全貌之前,總是會因為眼前發生的一幕而擅自揣測。


    而眼前的“燭光婦女”,賣慘賣得十分成功。


    就因為阿七的動手,藺遙她們幾個瞬間從失主的身份轉變成了施暴者。


    導致這件事情的性質,就從簡單的偷東西,變成了你都不確定她偷沒偷就打人的惡劣行徑。


    以華國人民時刻宣傳“正義之道”的人民來說,出聲譴責就變成了相當正常的一件事。


    誰知藺遙還沒說什麽,就見阿七站立在床鋪之上,轉過身露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對著圍觀群眾說:“虱子沒落到你們身上你們當然不知道癢。現在這是什麽世道?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艱難日子,這種時候覬覦別人食物的人不該被教訓嗎?”


    阿七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有理有據,讓人生不出反駁的心思。


    大多數人都在暗暗點頭——


    是啊……


    誰這個時候要是偷了我的東西,我也想打他一頓。


    但是!


    一堆人中總有那麽一兩個杠精。


    最前說話的那個女人又開口了:“你們也沒證據證明就是那個大姐偷的呀。”


    藺遙抱胸坐在床沿邊,好整以暇看著這一出鬧劇。


    既然阿七已經摻和進來,藺遙決定靜靜看看她會怎麽處理眼前的局麵。


    隻見阿七不疾不徐迴答道:“一個牢房這麽多人,為什麽我朋友不懷疑別人偏偏懷疑她?”


    說著還轉頭覷了依舊躺著哀嚎的婦女一眼。


    再次迴過頭來,直接抬起手指向說話的女人,語氣森然地說:“我現在就給你找證據,要是找到了,你就進來感受一下什麽是真正的啪啪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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