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出現的一刹那,周圍的氣氛瞬間凝固。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位突然現身的親人身上。


    尤其是爺爺和奶奶,眼中充滿了深深的思念與欣喜。


    奶奶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湧出眼眶,裏麵滿滿都是對小兒子的掛念和重逢的喜悅。


    她顫抖著雙手,想要起身去撫摸小叔的臉龐,但因著太激動一時間竟使不上力來。


    小嬸和堂弟更是激動不已,他們衝上前去緊緊抱住小叔。


    小叔像是此時才緩過神,放下口中的油條,眼裏也泛起了淚光。


    他們一家三口圍在一起,相擁而泣。


    當悲傷逐漸消散後,小叔才步履蹣跚地走到了爺奶麵前,痛訴著自己的不孝和思念。


    久別重逢的喜悅就是容易感染人,在場的人都紛紛落下淚來。


    直到粥開始慢慢變涼,藺遙才擦了擦眼淚,招唿大家先吃早飯再說。


    他們已經好幾天沒吃過這麽合胃口的食物了。


    連一向食欲不怎麽好的奶奶,都喝了兩碗粥。


    更別說正處於發育期的堂弟,一個人幹掉了兩碗粥、一籠肉包、五個花卷……


    直到打了個響亮的飽嗝,才不舍地放下筷子。


    藺遙見此哭笑不得,又來一個大胃王……


    吃飽喝足後,雙方坐在客廳交流著最近這段期間的經曆。


    姑姑她們這邊的大小事早在跟她一路的聊天中基本都講完了,如今基本都是藺遙說,他們聽著。


    藺遙當然隻撿著好的說。


    也知道他們好奇自己的空間,藺遙就把介紹空間的機會讓給了一直想發揮的小叔。


    藺遙提出想去九樓看看,藺遠舉手表示願意陪同。


    沒成想卻被小叔一把拉住:“你去湊什麽熱鬧?讓你大伯陪你姐去。”說完看了一眼藺遙,又狠狠瞪了藺遠一眼。


    藺遙看出那眼神中滿是指責,仿佛無聲在問兒子:你怎麽這麽不懂事?一點眼力見沒有嗎?


    藺遙收到小叔的暗示,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爸爸臉上。


    他估計也看出了小叔的意思,當即就起身招唿藺遙跟他一起下樓。


    兩人走後,客廳安靜了一瞬,隨即就被剛睡醒喊著要外婆的兩個小豆丁打破了沉寂的氛圍。


    藺遙跟著爸爸,兩人一前一後緩步走在樓道中,耳邊隻有空曠的腳步迴響聲。


    她在爸爸身後看著他微微有些佝僂的背影,心裏複雜極了。


    這些年,他們各自的生活軌跡像兩條平行線,沒有交集。


    而兩人此時的沉默更像是一種默契的約定。


    突然,爸爸停下腳步,迴頭看向藺遙。


    他皺了皺眉,似乎想要打破這沉默的氛圍,於是開口問道:“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關切和無奈。


    藺遙怔了怔,像是沒想到爸爸會問她這個,隨即輕輕咬了咬嘴唇,迴答說:“挺好的。”


    然後氣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這種沉默讓藺遙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感。


    她想,這就是她和爸爸的關係嗎?仿佛永遠都隔著一層薄薄的膜,無法真正地靠近彼此。


    在藺遙的記憶裏,父母的離婚像是一場風暴,將她小小的世界攪得天翻地覆。


    那時候她還太小了,大概四五歲。


    不知道為什麽別的小朋友天天有父母帶著玩,而她卻沒有。


    她隻隱約記得爸爸外出打工時離開的背影。


    然後……媽媽也走了。


    藺遙隻得在爺奶和外公外婆的輪流照顧下長大。


    以至於小時候的藺遙敏感而自卑,連第一次來大姨媽,都羞得不知道如何跟外婆開口,自己偷偷墊了一年的衛生紙。


    還是周西彤看到了,才拉著她去到外婆麵前說明了情況。


    好在童年的記憶中被同學滿滿的愛所包裹,才讓藺遙的性子逐漸開朗起來,慢慢熬過沒有爸媽在身邊的日夜。


    而爸爸外出後,中途迴來的次數很少,每次迴來大多也都和朋友們喝酒打牌去了。


    藺遙也習慣了身邊沒有爸爸的存在,對於他的離開和迴家都沒有太多情緒上的觸動。


    再後來,藺遙被媽媽接走了。


    那時候的信息不怎麽發達,打長途都是漫遊。


    爺奶和外公外婆心疼電話費,隻讓藺遙一個月打一次電話報平安就夠了。


    更別說與爸爸,幾乎沒有聯係。


    如今兩人再次相處,卻仿佛是兩個陌生人。這種陌生的疏離感讓藺遙感到尷尬。


    但她也知道,這不是她的錯,她也並不想挽迴什麽。


    藺遙深知小叔是想給她們父女倆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但這種長達幾十年的疏離感,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


    最後還是爸爸先打破了這尷尬的氛圍,他輕輕歎了口氣,說了句“走吧”,就轉身繼續帶路了。


    藺遙見此也吐出一口濁氣。


    沒話硬聊這種事,真的是……太尷尬了!


    兩人到了九樓,樓梯口和電梯前都被大大的衣櫃擋住了去路。


    藺遙剛想直接進門,就被爸爸拉住了手臂,他向藺遙小聲解釋道:“你三舅奶和表姑表姑父在裏麵。”


    藺遙了然,這裏的情況大致都聽姑姑說過了。


    甚至第一批感染的舅爺和表伯伯還在陽台上躺著沒被處理。


    姑姑家大門是虛掩著的,裏麵有隱約的爭執聲傳出來。


    “媽,你真的不打算上去嗎?我聽說藺遙今天要過來呢。”這是表姑的聲音。


    “我不去!你爸在這裏,我哪都不去!”


    “媽!你別強了行不行?我爸變成這樣又不是大姑她們的錯,你發發牢騷就行了,別跟自己過不去啊!”


    “跟她們沒關係?”突然拔高的聲音嚇得藺遙一個激靈,隨即就聽到杯子被摔到地上破裂的聲音。


    藺遙和爸爸對視一眼,決定按兵不動。


    然後就聽到舅奶激動道:“我親眼看到你爸是被藺遠那個砍腦殼的小兔崽子一刀捅死的!你沒看到?你是瞎了嗎?”


    “我……”


    “你閉嘴!”舅奶打斷表姑的話,繼續瘋狂輸出:“他們一家人活得好好的,每個人都把藺遠護在身後!怎麽他的命是命,你爸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我要她藺明秀這套房子怎麽了?值得你天天天天叨叨我!你爸的命還不值一套破房子嗎?”


    說完就是一陣痛哭聲傳出來……


    藺遙挑挑眉,看來姑姑在電話中還是說的太保守了。


    這哪是看舅奶可憐讓她們一家人暫時躲著避難,明明是人家仗著死了老公擱這兒明裏暗裏搶房子呢。


    可我奶不也失去了自己的親弟弟嗎?她就不難受不痛苦嗎?


    藺遙心想,那她心裏的痛又該叫誰去補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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