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喀拉湖,漠北最大的湖泊,其主脈東接漓江,北靠拉爾加斯雪山,支脈無數貫穿整個南北。


    每逢漠北遇上天災大旱,支脈幹涸,草地枯死、牛羊死絕,漠北牧民活不下去的時候。


    這條河總是能給漠北大小部落輸上最後一口氣,讓他們猶如破冰的小草一般,又一次頑強的生存下來。


    久而久之,這條河也成了整個漠北牧民心中的希望之河、母親之河。


    而如今,這條被漠北牧民稱為希望之河的貝喀拉湖已經是猶如修羅地獄。


    數不清的遼軍屍體綿延數十裏之長、滾燙的鮮血將河水染的通紅,無論怎麽衝刷都洗不掉那一抹紅色。


    戰馬用頭顱輕輕嗅著地上戰死的主人,時不時哀鳴一聲,殘破的旗幟迎著寒風冽冽作響。


    一個個身穿破爛黑甲、頭戴雕花鬥笠盔、背後紅色大氅不斷滴著鮮血,麵容冷酷的彪形大漢手裏拎著幽黑色戰刀,行走在這片屍海之間,收割著一條條還在苟延殘喘的生命。


    遠處


    紅底黑字王旗懸掛上空,低頭俯視著這片屍山血海,好似訴說著世間一切不平之事。


    天空鵝毛大雪緩緩落下,周圍大氅的冽冽作響聲傳入人的耳中。


    一眾虎衛將領麵容冷酷,左手齊齊放於戰刀之上,身材挺拔整齊排列,靜靜簇擁著中間那一道瘦弱的身影。


    嘎吱嘎吱……


    腳步踩在積雪枯草上麵的清脆聲響起。


    “怎麽了?”趙昊眼睛深邃,伸手接住飄落而下的雪花,感受著掌心裏的濕潤,頭也不迴道。


    “將軍,南風密報。”羅夜恭聲道。


    “念~”


    “遼國議和,使節盛宏已來。”


    趙昊輕輕一笑,語氣裏充滿了無盡的悲傷。


    “羅夜,你說這個世界還有什麽是可以相信的?”


    羅夜輕輕一歎,拱手道:“將軍,卑職鬥膽,人死不能複生,有些事情終究無力迴天。


    紅袖姑娘陪您長大,我們理解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我們也願意為了複活姑娘舍命一戰,但它不是萬能的。


    您身上擔負著無數鐵血健兒的生死存亡,您的紅底黑字王旗依舊屹立不倒。


    無論這是一個騙局也好,還是不是騙局也罷,但有一點毋庸置疑。


    我們絕對純潔、絕對可以依靠、絕對誓死效忠於您。


    我們每一個人都願意為您去死,毫無怨言,甘之如飴。”


    說到這裏,羅夜的聲音變得悲愴起來。


    “將軍,您看看這軍旗、再看看您麾下這群鐵血健兒,他們如此可愛。


    您要攻伐諸國,我們陪您,您想逍遙一世,我們依然陪您。


    但我們懇求將軍,放過自己,也放過姑娘。


    姑娘就是死了,這個世上根本沒有七彩曼陀羅果,她活不過來了呀。”


    嘩啦


    趙昊看著所有齊齊跪倒在地的虎衛以及一眾將領,沉默不語。


    見狀


    羅夜心一橫,咬牙道:“將軍,難道您要寒了麾下健兒的心嗎?”


    “請將軍讓姑娘入土為安。”一眾虎衛將領齊齊大喝。


    “請將軍讓姑娘入土為安。”所有虎衛齊齊大吼。


    “我若不願呢?”


    “死諫。”


    羅夜猛的抽出戰刀架在自己的脖頸之上。


    鏘


    所有虎衛皆都將戰刀放在自己的脖頸之上。


    趙昊冷漠的眼神掃過一張張熟悉但又堅決的麵容,轉身就向自己的戰馬走去,隨即冷冽的話語順著寒風飄蕩過來。


    “撤兵迴國、安葬紅袖。”


    “諾~”


    紅袖,等著吧,遲早有一天我會掃平漠北,將你葬在拉爾加斯雪山的最高處,到那時你就可以俯瞰整個漠北草原。


    ………


    大周皇宮


    禦書房


    周皇看著盛宏遞交給樞密院,樞密院又經過商議對此戰有功之臣進行封賞的名單,手中紅筆快速劃過批準。


    咦,盛明蘭、盛長楓?


    這不是盛宏的三兒子和六姑娘嗎?


    周皇看著名單上麵緊挨的兩個名字,瞬間來了興趣,隨即翻出一封奏折查看起來。


    盛長楓,白水關斬首十餘級,殺敵有功,遙兒關悍不畏死,身受重傷,立下大功,現擔任玄焰萬夫長。


    盛明蘭,懲治軍中將領,糾正軍中不正之風,伏牛山一役殲敵五千,攻下苗榆、次亭、台水三縣,立下大功,現擔任玄焰方明庭部山字營校尉。


    周皇看著上麵兩人的履曆,又看了看別人的履曆,算了算時間,瞬間感到一陣牙疼。


    短短加入玄焰三個月時間,就打了兩場仗,兩個人現在一個是萬夫長,統兵一萬,一個是玄焰校尉,統兵五萬。


    兒啊,這任人唯親也不是這樣用的呀?


    你把大軍交到這樣的人手裏真的合適嗎?


    周皇掃了一眼,隨即又看到下方蓋著的玄焰大將印,瞬間沉默下來。


    他那個兒子如今正在遼國,還未迴來,也就是說這份請功奏折是玄焰大將批準的。


    周皇捏了捏眉頭,靠在椅背之上。


    他現在真的有些搞不懂玄焰大將的騷操作?


    你說他是為了討好雲毅,但他身為玄焰大將,作為雲毅的心腹,根本用不著玩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你說他不是為了討好雲毅,但他卻又把這兩人提拔到這麽高的位置。


    這兩人手裏的兵力放在大周,一個足以比擬正六品的昭武校尉,另一個則是可以堪比正五品的定遠將軍。


    好吧,他承認。


    承認在大周像兩人年紀一樣大,就擔任昭武校尉、定遠將軍的人大有人在。


    不就是參軍的時間短了點麽。


    他那個兒子的心腹大將都不擔心,他擔心什麽?


    他有八成的把握,玄焰大將把這兩人提拔到這麽高的位置,估計也是想把這兩人供起來。


    說白了就是個吉祥物。


    閑時你是軍隊主官,戰時你就是個吉祥物。


    至於怕他們心懷不滿,拉攏麾下將士搞山頭。


    別搞笑了,他們能給什麽?


    但凡是有點腦子的都不會選擇同他們站一起。


    如今僅僅隻是打了兩場仗,就讓他們掌握名義上的實權。


    按理說這次的請功奏折上不應該有這兩人的名字,可玄焰大將依舊將這兩人的名字報了上來。


    很明顯是要他手裏的武將品階,也就是所謂的軍弦。


    這樣說出去也好聽。


    嘖嘖,既然麵子裏子都要,那朕也不會在意兩個虛職,無非就是每個月幾千兩銀子的事情。


    這點銀子朕還是有的。


    周皇笑了笑,拿起紅筆又給兩人升了一級。


    盛長楓領遊擊將軍,從五品武將,每月正俸一百兩、加俸(獎金)二十兩、絹十匹、錦五匹、牛羊各兩頭、祿粟米一百石。


    盛明蘭領明威將軍,從四品武將,每月正俸一百五十兩,加俸(獎金)五十兩,絹十五匹、錦十匹、牛羊各三頭,祿粟米一百二十石。


    除了這些還有各種補貼,如茶、酒、廚料、柴、碳、鹽、喂馬的草料以及親衛的衣糧這些東西均有朝廷買單。


    如果雲景在這裏一定會感歎周皇的眼光毒辣和老謀深算。


    他的確是這樣想的,讓盛長楓和明蘭上戰場拚殺,若是戰死,他沒法向趙昊交代。


    同一眾將領商議之後,索性直接把兩人提在一個不用上戰場的職位。


    閑時,他們依然是軍隊主官,隻要不亂來,他們也不會去管。


    戰時,他們身為軍隊主官隻要拿出一個合理的進攻方案,那他們就是軍隊的掌權人。


    若是拿不出來或者是方案不合理,那就是吉祥物。


    到那時他們麾下軍官會自行決斷。


    但至今為止,盛長楓和明蘭的表現都很優秀。


    前者敢拚敢打,有悍勇之資,就是為人略顯的跳脫了一點。


    後者雖然是個女子,但做事有章法、為人沉著穩重,頭腦也很靈活。


    兩人都像一塊海綿吸收著玄焰的一切軍事技能。


    就是身上武力有些欠缺,不過這個東西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練成的。


    再說玄焰還缺兩個能打的悍卒嗎?


    所以他也願意給兩人一個機會。


    畢竟強者都是從弱者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不管怎麽說都是將軍身邊的人,總得優待一些。


    至於周皇擔心盛長楓和明蘭戰時瞎指揮,造成麾下大軍傷亡慘重。


    但前提是,你得能指揮動,才能讓大軍損失慘重。


    先前都說了,拿出一個合理的方案,我們聽你的。


    拿不出來或者是方案不合理,我們教你,不怕你學,就怕你不學。


    還有無論是玄焰還是幽焰,戰時控製大軍的永遠都是千夫長。


    都是係統出來的積年悍卒,有著十分驚人的默契和軍事素養。


    他們能判斷出戰局形勢,分得清如何進攻、如何防守才是對己方最有利的。


    如果拋去萬夫長以上將領的武力,那他們和盛長楓、明蘭兩人也沒什麽區別。


    都是吉祥物。


    他們存在的意義就在於利用自身武力攻克一些會對麾下將士造成重大傷亡的城池、關隘以及把控好大體的戰略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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