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佑三人離了妖皇城一路向西,所見皆是草原,地勢平坦,一望無際,三人站在雲端之上向下望去,緩緩流淌的白銀河如同一條銀線,將狐丘分成了南北兩半。


    又向西大抵行了五日,一條山脈漸漸橫在三人眼前,群山之中最高處已插入雲端,白雪皚皚,寸草不生。雲霧之下,則漸漸草盛林深,遮去了山體的本色。


    整條山脈山重重,穀條條,青山白頂,橫跨南北,巍峨壯闊。


    “胡施主可知這條山脈的名字?”


    妙音這一路上每到一處便為胡佑講說此地的地名來曆,和關於這些地方神秘的傳說。


    “這我倒是不知。”


    胡佑輕笑著說道。


    “這條山脈名為居寅山脈,也就是當年虎魁的老巢。自那虎魁被殺後,此地便由孔雀一族接管了。”


    此時飛在二人前麵的不戒和尚卻是一聲歎息:“其實你們不知,我和虎魁還有黃獅年幼之時曾是要好的朋友,未曾想為了一個皇位,搞成如此這個樣子。”


    “哎,世人皆為名利,黃土啃食白骨,來來往往為誰忙?為功名,恨帽小,機關算盡,明日枷鎖扛。為金錢,今恨少,明日聚多眼閉了。為嬌妻,今恩愛,明日你亡她爬別人床。為子孫,癡心父母時時見,孝子賢孫古來稀。”


    三人翻過居寅山脈,原本晴朗的天空漸漸變得昏黃起來,周圍的空氣從原來的清新微寒變得渾濁悶熱。大地上的綠植開始慢慢變少,露出一塊塊醜陋的黃斑,有的地方土地都已幹裂開來,風一吹,卷起一陣陣黃沙。


    又行兩日,天地越發燥熱,三人被眼前一片接天連地的沙幕擋住了去路,黃沙翻滾,狂風大作。


    “我們馬上就要到了,妙音,照顧好胡佑。”


    不戒和尚招唿一聲,加速向西飛去,一下子鑽入那黃沙之中,而妙音也急忙加快了速度,帶著胡佑鑽了進去。


    但見漫天黃沙,遮天蓋地,除了身旁的妙音,他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胡佑不自覺地閉了眼睛,隻聽耳邊唿唿風聲,偶爾還夾雜著幾聲佛音吟唱之聲。


    “胡施主,可以睜開眼睛了。”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的風漸漸停了,響起梵音陣陣。


    胡佑緩緩睜開眼睛,漫天的黃沙早已散去,整個世界都清晰了起來。正前方,一尊宛如擎天之柱的巨佛立在沙漠之中,那陣陣梵音正是從那裏傳出。


    這佛像上伸出無數隻手,每一隻手上都有廟宇寶塔,在那佛像的衣服下擺之處,從上而下刻著“掌中寺”三個大字。


    越近則梵音越大,聽著這綿長梵音,胡佑原本有些焦灼的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


    三人飛至巨佛不遠處,已有十多位沙彌迎接而出,帶著三人直奔那佛首而去。


    離得近了,胡佑才發現,原來那大佛的嘴便是掌中寺的入口。步入巨佛口中是一段寬大明亮的過道,過道兩邊有三層高台,台階上從上到下都端坐著赤膀的光頭和尚。


    讓胡佑意外得是,這些和尚都是雙目圓瞪,一臉兇相,且身體表麵的皮膚都是金黃之色。


    “胡施主,這便是無量佛座下的八百金身羅漢,個個都是搬山之境。”


    雖是為胡佑介紹,妙音言語中卻難掩那絲自豪。


    “八百個搬山大能!”


    胡佑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強大如凡心學院才幾個搬山大能?這掌中寺中搬山大能的數量怕是比整個人族所有的搬山大能加起來的數量還要多。


    過了過道,三人來到一座大殿之中,但見祥瑞吞吐,仙霧繚繞,一條紅毯鋪地,紅毯兩邊各有一隊僧人,皆坐於寶蓮之上,正目光灼灼地看著走來的胡佑三人。


    在那紅毯的盡頭,大殿的台階之上另有一個巨大的寶蓮,花瓣合攏,在那寶蓮兩側各立著一位僧徒。隨著三人的靠近,那寶蓮的花瓣漸漸張開,露出坐在其中的一個老僧。


    老僧身體消瘦,枯如朽木,麵上有老斑,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頭上光禿禿的,一雙白眉倒是奇長,幾乎垂到了肩上。


    身披一件袈裟,雙目微閉,口中陣陣梵音,手中一串發著紫色光芒的佛串。


    “無量佛祖!”


    不戒和尚雙手合十,躬身一拜。


    “迴來了。”


    伴著話音,那老僧的一雙眼睛緩緩睜開。


    老僧的一雙眼睛倒是分外明亮,黑白分明,不似那垂垂老矣的昏濁凡目,胡佑從那雙眸子裏似看到了混沌幻滅,星辰大海。


    老僧看上去十分慈祥,他含笑從三人身上一一看過,目光最後定在了胡佑那裏。


    “好,很好。”


    老僧點了點頭,捏指一彈,頓時一個光點從他手上發出,直奔胡佑腦袋而來。


    光點在胡佑頭頂繚繞一周,胡佑剛剛長出來的頭發又被削了個幹淨。


    “自從藥王鎮遇到爺爺,自己這頭發便再也留不住了。”


    胡佑心中苦笑道。


    那光點削光了頭發之後,便一閃入了他的額頭之中,胡佑甚至來不及喊叫,頭一歪便暈了過去。


    “多謝無量佛祖!”


    不戒和尚又是躬身一拜,再抬頭時,那座寶蓮早已重新合上。


    立在寶蓮一側的僧徒含笑開口說道:“佛法已傳,無量佛仍需靜養,不戒護法可將他帶到你的靜修道場,待佛法大成後,便可離去。”


    “謝過小佛爺。”


    不戒和尚躬身一拜,便帶著妙音和昏過去的胡佑出了大殿。


    不知過了多久,胡佑緩緩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木床上,入眼便是屋頂的橫梁。隨著他的蘇醒,隻覺腦海中似坐了一尊佛像,從那佛像口中不時吐出一段段經文,那經文似有莫名之力,竟讓手不能舉的胡佑緩緩坐起,擺打坐修行之姿。


    “丈六心經?!果然有用。”


    這一變化不禁讓胡佑心生雀躍,雙眼緊閉,忙跟著那經文的指引修行起來,如老僧入定一般,一抹金光漸漸在胡佑臉上浮現。


    …………


    仙門山下 墜魔崖底


    一抹金光鑽入滾滾魔煙之中,快速向崖底落去,快挨到那崖底的地麵之時,那抹金光驟然停住,露出鐵手銅嬰的娃娃身影來。


    銅嬰身高二尺,身體宛如黃金鑄造而成,其背後有一對金色羽翼,此時他的身體早已不是過去那副殘缺不全的樣子,金光閃閃,宛如新生。


    不知為何,銅嬰臉上卻有幾分喜悅之色。他落到崖底之後,徑直走到一處崖壁前,輕敲幾下,那崖壁上的石頭緩緩向裏縮去,露出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山洞出來,銅嬰跨步走了進去,那崖壁複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過了一段狹窄的甬道,進入了一處寬大的大殿之中,燈光慘淡,忽明忽暗。此時那大殿中間的石椅上,正有一人癱在那裏長籲短歎,每換個動作便歎息一聲。


    “哎!”


    “哎!~”


    銅嬰輕笑一聲,急忙奔上前去:“師尊何故在此長籲短歎?”


    原來這歎息之人卻是魔祖魔羅。


    “你個逆徒還好意思問?!誰讓你在薑城時不保護好那小子?明知道你師妹喜歡他,你還不護著點。這下可好,他死了,你師妹這幾個月天天把自己關在房間,也不出來透透氣,這還不憋壞了身子?我這做師父的不是著急嗎?”


    “哎!命苦啊!我這做師父得比人家做父母得操的心都多。”


    誰又能想到那威名赫赫的魔羅此刻臉上卻是露出一抹小怨婦的哀怨。其實魔羅也隻有在銅嬰和魔可可麵前會顯露出來自己的真性情,一般情況下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扯扯模樣。


    “師尊,我這次正是為了此事而來。剛剛從凡心學院傳來消息,那小子並沒有死。”


    “你說什麽!?”


    銅嬰隻覺眼前一花,魔羅已閃至他的麵前,神情間頗有些激動。


    “據那從白州返迴的李多飲說,那小子還活著,隻是……”


    銅嬰吞吞吐吐,似不願接著往下說。


    “隻是什麽?嘿!你這個臭小子跟為師擱這玩神秘是吧?信不信老子抽得你屁股開花。”


    魔羅痞氣十足地說道。


    “隻是那小子讓不老宮給廢了,如今筋脈寸斷,修為盡失。”


    聽了此話,魔羅雙眼微眯,渾身散發出一股殺機:“不老宮?瑪德!我徒弟女婿也敢動,勞資現在就去滅了它!”


    銅嬰直被魔羅身上的殺氣淋得一哆嗦:“師尊,你不用去了,那不老宮已經被白州獸族加上九尾給它平了。”


    “這樣呀!那小子呢?”


    “已被九尾接迴了妖族,如今凡心學院正在四處尋藥,想要為那小子醫治斷脈之症。師尊,你神通廣大,不知可有啥良方?”


    “斷脈之症?!”魔羅摸了摸下巴,皺著眉頭說道,“估計也隻有那龍須草能治好他的病了。這樣,你去通知你師妹,讓她去萬靈墳場取龍須草,順便把那小子還活著的消息告訴她。”


    “是!”


    銅嬰答應一聲便要向殿後走去。


    “慢!”


    “師尊還有什麽事?”


    銅嬰轉過身疑惑地問道。


    “還是我親自去吧,你先到萬靈墳場去,記得,把龍須草給我拔光。”


    魔羅越過銅嬰向殿後飄去,銅嬰聳了聳肩向外走,隻聽到後方模模糊糊地飄來一段話語:“像這種能討可可歡心的消息還是為師親自來吧,這功勞說什麽也不能讓你個銅娃娃搶了去。”


    銅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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