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胡佑和龍兒一路跟蹤那周易才和寶豐王爺來到一處花街柳巷之地,眼看二人進了梅紅樓,剛要跟上,卻被門口的小廝攔了下來。


    這梅紅樓平常的來客都是城中權貴,地方豪紳,無一不身著華服,穿金戴銀,漸漸給這門口小廝也養了一雙狗眼。見權貴富人則點頭哈腰,見貧賤窮苦則不屑一顧。


    因此當小廝看到眼前這兩位穿著普通的人想進梅紅樓時,便伸手攔了下來。當然,多年的職業素養使小廝不會直語來客的落魄。


    “對不起呀,兩位客官,這裏不招待女客的。”


    小廝雖是笑著說話,眼底卻透出幾分對二人的不屑。


    “為什麽不招待女客?信不信姑奶奶我……”


    龍兒聞之大怒,剛要發飆卻被一旁的胡佑拉著離開了這裏。


    小廝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心中暗諷:“算你跑得快,還想動手?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真惹出事來,男的打死,女的為娼。”


    “胡哥哥你拉我做什麽?你不看看那小廝的眼神,看我倆像看叫花子一樣。他還不讓我進去,不行,我今天非進去不可!”


    說著話,龍兒怒氣衝衝地又要向那梅紅樓走去。


    胡佑強拉住龍兒,焦急地說道:“龍兒,你可知道這梅紅樓是做什麽的?”


    “還能做什麽?吃飯喝酒的地方唄。”


    胡佑無奈,今日若是不給這涉世未深的丫頭解釋清楚是不行了。


    胡佑附到龍兒耳邊一陣低語,漸漸龍兒小臉微紅,一抹臊色。


    “呸呸呸!你們這些男人真不要臉。”


    龍兒羞紅著臉說道。


    “你可別一棍子打死所有男人!並不是每個男人都會去那種地方。現在你知道為何在來的路上我勸你迴去了吧?”


    “那不行,本姑娘好容易出來一趟,怎麽能迴去,至於這女客不讓進?”


    龍兒低頭思索一番,突然眼前一亮:“有了!”


    不待胡佑迴應,便強拉著他向旁邊一成衣店走去。


    不大會,兩個錦衣公子從那成衣店中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掌櫃一路點頭哈腰的相送。掌櫃的心中竊喜,今日遇到了兩個大主顧,不僅一口氣賣出去了數十套衣服,連店中那些陳年已久的珠寶首飾都一股腦被這兩個金主爸爸打包,財神爺呀!


    路上的行人紛紛駐足觀看這兩位舉止怪異的華服公子。


    因何說出怪異二字?隻因這二位一個長發飄飄,一個腦門鋥亮,大晚上的戴著墨鏡,大冷天的手持紙扇,胸前皆掛著小指粗細的大金鏈子,兩雙手二十根手指上或戴大金戒,或戴寶石戒,走起來路來一步三晃,十分囂張。


    “龍兒,我們這樣會不會太高調了?”


    胡佑低聲地對身旁女扮男裝的龍兒說道。


    “高調嗎?你看他們一個羨慕的目光,多好玩。就是這金鏈子有點沉,壓得我有些抬不起頭來。”


    豈止是羨慕,隻是那羨慕的眼神中還有些別的意思。


    二人一晃三搖地又來到了梅紅樓門前。


    還是剛才那個小廝,眼前兩個雖穿著怪異卻十分闊氣的公子走了過來,他急忙點頭哈腰得迎了上去:“兩位客官,您裏麵請。”


    卻不想那長發公子把眼前的墨鏡向下稍推,露出一對古靈精怪的眸子:“怎麽?這次我可以進去了?”


    “啊!你!你!”


    小廝一下便認出此人是方才那位穿著普通的姑娘,一臉驚訝地用手指著龍兒,磕磕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突然一管事打扮的壯漢從梅紅樓中奔出,一腳將小廝踹到在地,厲聲喝道:“我的貴客是你這奴才能用手指的?一點規矩都不懂!現在就給勞資滾蛋,不然打斷你一條腿。”


    見那小廝剛掙紮著爬起,壯漢又是一腳,踹出去好遠。


    “哈哈,下人不懂規矩,兩位客官,你裏麵請。”


    龍兒和胡佑這才向裏走去,龍兒從懷中摸出一塊金錠,丟到一路送她二人進門的壯漢懷中:“賞你的。”


    壯漢頓時眉開眼笑,躬身答謝,然後又出去招唿別的客人了。


    方入梅紅樓,琴瑟靡靡之音頓時搶入耳中,不似外麵的嚴寒,這樓中溫暖如春,讓方進來的人都不禁有些活泛了。


    轉過一麵雕龍畫鳳的影壁,進了大殿之中,但見場中男女嬉戲,推杯換盞,好一處靡靡之所。


    這個大殿紅毯鋪地,金碧輝煌,屋頂有一盞富麗堂皇的水晶掛燈,照得整個大殿如同白日一般。


    大殿分上下兩層,二樓設有雅間,雅間依木欄,客人坐在上麵可看到一樓的全部風景。


    一樓正中間有一處方形高台,從三麵延伸出三個木製樓梯直通二樓,另一麵則為一座玉橋,直通到殿後。高台四麵環水,水中錦鯉荷花。高台上有舞女數名,身著紗衣,舞姿妙曼,正隨著那音樂扭動著自己的身軀,每到高潮之時,從那水中便會射出噴泉水柱,五彩斑斕,惹得四座的賓客不住叫好。


    早有一位徐娘半老的老鴇迎上龍兒胡佑二人,她一把挽住胡佑的手臂,隻把那豐滿的身軀往他身上蹭來,口中調笑著說道:“喲,這二位公子爺可是麵生得很,是第一次來這梅紅樓吧。”一雙眼睛隻盯著二人身上掛著的大金鏈子。


    其實老鴇一眼便看出那龍兒是女扮男裝,但她並沒有揭穿。在她看來,隻要你肯在這裏花錢,便都是她的客人。


    胡佑被那老鴇蹭得頗為不自在,犯了一身雞皮疙瘩,但來到這裏也隻能強自忍著。


    由於此時一樓已經客滿,老鴇便把胡佑二人向樓上帶去。當然不是什麽人都可以上二樓,但二人身上掛著的金銀之物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老鴇,這兩位必定是揮金如土的豪客。


    方入雅間,這屋裏陳設十分奢華,靠裏的位置放著一個大床,床上鋪著鵝毛被子,腳下紅毯上用金絲繡著各種圖案。靠在二樓欄杆的位置有桌有椅,供人吃酒觀舞所用。讓人奇怪得是,在那桌椅旁邊竟掛著一麵銅鑼,不知所為何用。


    胡佑方坐到椅上,便張目向四處望去,當看到周易才和寶慶也在二樓其中一座雅間之時,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隻見二人腿上皆坐著一位衣著裸露,長相俊美的女子,一邊調笑,一邊正舉著酒杯向二人口中灌去,惹得那寶慶哈哈大笑,一雙老手肆意撫摸。


    胡佑冷笑一聲,正要收迴目光,卻心中有感,向另一間雅間看去。


    那人見胡佑望來,急忙收迴了目光。胡佑一愣,此人給自己有麵熟的感覺,但一時又想不出來在哪裏見過。那人的相貌十分醜陋,耳朵尖尖,嘴巴和鼻子整個拱起,頭上毛發也十分稀疏,偶爾還會不自覺得吐些舌頭出來,又馬上縮迴去。


    不錯,此人正是細苟公子。


    讓人奇怪得是,不似別的賓客,野狗身邊既無佳人陪酒,也無好友相隨,隻自己一個人在那喝酒賞舞。


    胡佑雖然沒有認出他,但細苟卻認出了胡佑,當然他不是通過麵目識人,而是通過氣味。他那發達的嗅覺告訴他此人便是數年前夜闖泥城把花太閑救走的那個人族少年。


    野狗心中一陣緊張,他怕這少年認出自己來,進而和他纏鬥。他倒不是怕打架,他隻怕自己不能帶著美人兒按時迴不老宮,那地蛹便會逼迫覆雨去爬李多飲的床。這是他最不願看到的,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覆雨在野狗心中,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存在,他不配,別人更不配。


    好在那少年隻看了他一會兒,便把頭扭了迴去,細苟的心才稍稍平靜了下來。


    “今晚必須把人帶迴去,不然什麽都來不及了。水姑娘,你等著,我細苟一定不讓那些臭男人碰你一下。”


    胡佑正低頭思緒自己在哪裏見過那人時,老鴇帶了兩個美貌女子進了房間。


    “兩位客官,這是小雅,這是小頌,都是我梅紅樓數一數二的姑娘。”


    不用老鴇招唿,二女早已扭著腰肢坐到了胡佑和龍兒的身邊,熱情地招唿二人飲酒吃菜。


    “好好招唿兩位爺,他們盡興了自然少不了你們的賞錢。”


    胡佑一下便聽出了這老鴇的話外音,從懷中摸出一塊金錠,向老鴇拋了過去。


    老鴇一把接住,頓時眉來眼笑:“那就不打擾兩位公子享樂了。”說完便走了出去。


    二女見胡佑出手這般闊綽,更加賣力起來,那伺候胡佑的姑娘更是恨不得掛在胡佑身上:“大爺,奴家喂你酒吃。”那股濃烈的脂粉味撲鼻而來。


    哪知那姑娘剛拿起酒杯,一粒花生直衝她腦門打來。“啪”的一聲,酒杯落地,那姑娘倒在了桌子上。


    “小雅,小雅!”


    另一個姑娘見了急忙站起,卻被一旁的龍兒一指擊暈,也趴在了桌子上。


    “她們沒事吧?”


    胡佑關心地問道。


    “沒事,隻是讓我打暈了過去,睡上幾個時辰便會醒來。”說著話,龍兒將二女都拖到了床上。


    “我胡哥哥說你們很多幹這行得都是身不由己,並不是都貪圖富貴,自甘墮落。我送你們一些錢財,助你們早脫苦海。”


    話畢,龍兒從懷中摸出一堆金銀首飾,分別塞到了那二女的懷中。


    胡佑欣慰地笑了笑,腦海中一個女人突然浮上心頭:“曉雲姐,也不知你如今身在何處?可曾找到一位值到托付終身的男人?”


    “當當當!”


    一樓突然鑼聲大響。


    胡佑俯身向下看去,隻見一樓高台上那幾位舞女走了下去,換成了滿麵春風的老鴇。


    “今夜感謝各位爺的捧場,我……”


    老鴇剛開口說了一句,便被人打斷了:“吳媽媽別廢話了,每天都是那麽幾句,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你若真得愛說,一會兒來我被窩裏說吧。”


    “哈哈哈!”


    引得一陣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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