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吳老漢將那幾人失蹤的情況又十分詳細地同胡佑講了一遍,可胡佑還是一頭的霧水,毫無頭緒。


    接下來胡佑又苦守了兩夜,這兩夜他並未躲在那院中的樹上,而是直接換了一身黑衣,將自己隱於半空之中。可那妖邪卻遲遲沒有出現。


    不同於胡佑苦惱,整個雪花村的村民可是高興壞了,紛紛跑到那村外的小廟裏焚香還願,感歎老天終於開了眼,幫他們村除了詛咒。


    這天,胡佑正呆坐在院中想著問題,隻見辮兒拎著一個瓷壺從街上走了進來。辮兒捏著鼻子,把頭歪向一邊,手臂撐得筆直,小臉兒上一臉嫌棄。


    “辮兒,你這大早上的幹嘛去了?這壺裏盛得什麽東西?”


    見辮兒那副怪模樣,胡佑輕笑地問道。


    “還能是什麽?是我爹讓我去別家接的童子尿,說什麽入藥用的。真是的!臭死了!”


    “嗬嗬,童子尿清熱止血,的確可以藥用。除此處,還有驅邪的作用,很多道士在驅鬼時常常用到此物。”


    胡佑話剛講完,那李興從柴房走了出來:“辮兒,這童子尿還需要去別家接嗎?我這裏便多得是。”


    “胡大哥在這呢?!你真是不害臊!”


    辮兒小臉通紅地嗔怪道。


    “那有什麽?胡大哥是自己人,有什麽害臊的。”


    “童子尿,驅邪,童子之身……”


    胡佑皺眉,腦中原本那宛如死結的疙瘩好像解開了一點。


    胡佑猛地站起,雙手激動地抓著李興的手臂:“你是說你到現在還是童子之身?!”


    李興一臉錯愕,馬上解釋道:“胡…胡大哥,你可別誤會,我不是不行,我是怕那妖邪晚上過來,才沒敢和辮兒圓房,我是個正常的男人。”


    “呸!”


    辮兒暗呸了一口,低垂著頭,連耳朵根都紅了起來。


    胡佑這下全明白了,那妖邪之所以抓走了那些新郎,是因為他們在新婚之夜都破去了童子之身。而李興之所以沒事,並不是因為自己守在這裏被那妖邪發現了,而是這小子因為心中害怕那妖邪,壓根就沒有同辮兒圓房!


    “好,好!”


    胡佑拍著李興的肩膀說道。


    “胡大哥,什麽好?”


    李興撓著頭發,被胡佑這奇怪的表現搞得一臉懵逼。


    “今晚你就和辮兒圓房!”


    “什麽?!”


    “你不願意?”


    “我…我求之不得!”


    “損樣!”


    辮兒捂著臉跑迴了屋裏。


    “哈哈哈哈!”


    兩個大男人站在院中大笑不止。


    …………


    入夜,胡佑照例著了一身黑衣,運起龜息之術隱於夜幕之中,靈覺大開,感覺著腳下小院的一切。


    沒多久胡佑老臉一紅,幹咳一聲,忙收迴了靈覺,隻因在那李興和辮兒的婚房中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聲音。


    過了一段時間,胡佑估摸著二人完事兒之後,才又把靈覺打開,聽到二人平穩的喘息聲,胡佑才放心大膽地把靈覺籠罩了整個小院。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就在胡佑漸漸不耐的時候,那小院角落處突然一陣嗦嗦之聲。胡佑集中精神把靈覺向那裏感知而去,隻見一隻隻大如龍眼的蜘蛛從牆縫爬了出來,不大會兒功夫便爬了個滿牆,密密麻麻一層。


    胡佑收迴靈覺,睜開雙眼向下看去。隻見那蜘蛛成群結隊地向辮兒的婚房爬去,爬至窗下,那蜘蛛竟滾成一團,瞬間組成了一個人形模樣。


    那蜘蛛精悄無聲息地將窗戶打開,雙手一抬,兩股蛛絲直向屋裏射去。蛛絲像是纏上了什麽東西,隻見那蜘蛛精開始斜著身子往外拉。不大會兒,胡佑便看到李興從窗戶被拉出了一半身子。不知為何,那李興睡得很沉,根本沒有轉醒的跡象。


    “妖孽,拿命來!”


    胡佑大喝一聲,如同鷹隼一般快速飛撲而下,一掌向蜘蛛精打去。


    “轟”的一聲,蜘蛛精整個碎掉,化成一隻隻蜘蛛四散而逃。


    “李興!李興!”


    胡佑顧不得其他,雙手瘋狂搖晃著李興。


    “胡…胡大哥,怎麽了?”


    李興睜開睡眼,一臉癔症地問道。


    “迴屋裏,關好門窗!保護好辮兒!妖邪來了!”


    聽到“妖邪”二字,李興瞬間清醒,這才發現自己被掛在窗戶上,忙翻進屋中,隔著窗戶往外看:“胡…胡大哥,妖邪在哪?”


    此時另一個屋裏的吳老漢也被院中的動靜吵醒,他手中握著胡佑送給他的仰星便跑了出來。


    “妖邪呢?它在哪?”


    突然腳下“嘎嘣”一聲,吳老漢低頭一看,差點嚇得跌落在地,院中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蜘蛛,他自己都踩死了一隻。


    那些蜘蛛漸漸在院中匯聚,複又化成了人形。


    “蜘…蜘蛛精!”


    吳老漢臉色大駭,磕磕巴巴地說道。


    那蜘蛛精兩手一抬,兩股粗如麻繩的蛛絲向胡佑射去,胡佑雙手撈住。蜘蛛用力往迴拉,胡佑雙腿就如同釘子釘在地上一般紋絲不動。


    “哼!”


    胡佑一聲厲喝,從其雙掌處各凝出一塊冰來,順著蛛絲延伸而去,蜘蛛精識得厲害,馬上慌亂地要將雙掌的蛛絲弄斷。


    胡佑趁此機會,又一次飛身向那蜘蛛精撲去。眼看就要撞上,那蜘蛛精卻一分一合,將胡佑整個人包了進去。


    無數蜘蛛覆蓋在胡佑身上,張開口器向他咬去。


    “胡佑!”


    吳老漢大喝一聲,剛要上來幫忙,卻聽到了狐狸的叫聲。


    “啾啾啾!”


    沒錯,就是狐狸的叫聲,那聲音便是那被蜘蛛覆蓋的身影所發出。


    “轟!”


    蜘蛛紛紛墜落,露出了裏麵的身影,尖嘴獠牙,目紅如血,雙手都長著五寸長短的指甲,身後一條五彩斑斕的狐尾輕輕搖擺著。


    這突然的一幕嚇得吳老漢一下子跌坐在地,辮兒已被吵醒,她愣愣得看著站在院中那獸頭人身的怪物。


    “胡…胡大哥。”


    那怪物轉過頭來,嚇得三人皆向後退了一步。


    化成獸形的胡佑雙爪亂舞,一道道亮光從他手上射出,斬殺著地上的蜘蛛。


    “吱吱吱!”


    像是得了某種命令,那些蜘蛛複又聚到一處,化成了一隻飛鳥,振翅而逃。


    胡佑扭頭向身後的三人看了一眼,三人皆一臉害怕得向後退去。


    胡佑似愣了一下,而後飛身而上,向那群化成飛鳥的蜘蛛追去。


    “他是妖!胡…胡大哥是妖怪!”


    李興嘴巴哆嗦地說道。


    翌日,人們發現村外那座存在了十多年的小廟居然塌了。


    村民在收拾小廟破瓦殘磚時,發現那廟裏爬滿了蜘蛛的屍體。神像已被毀去,在那神像的屁股下麵居然有一處洞穴。有膽大者爬進去查看,卻發現了幾年前雪花村那幾個丟失的男人。


    屍體栩栩如生,仿佛剛死不久。更讓人奇怪得是,這些屍體的腦後都趴著一隻成人手掌大小的白玉蜘蛛,蜘蛛的下半部分直接伸進了屍體的頭顱中,除掉死去的蜘蛛,可看到那頭顱內部早已空空如也,隻不過一塊頭骨撐著,像是被什麽東西吸幹了腦髓。


    此時村民方知這些蜘蛛就是這些年來害人的兇手,不禁怒火中燒,一把火將這已經倒塌的小廟和其下麵的洞穴都燒了個幹淨。


    不久後,村長吳大膽組織村民在原地立了座狐仙廟。讓人奇怪得是,那神像正麵是人的模樣,光頭,脖子上掛了個小葫蘆,反麵卻是狐狸的模樣,張牙舞爪,好不威風,在其腳下還踩了一隻大蜘蛛。


    不過自打那廟立起來之後,雪花村的詛咒真得一下子消失了,男人的身影重新出現在村頭,說媒的婆子在村頭進進出出,再也沒有什麽寡婦村了。


    十裏八鄉的村民見這狐仙廟這般靈驗,無數善男信女紛紛湧至,每逢過節,更是香火鼎盛,小廟門口熱鬧非凡。


    …………


    胡佑當然不知道這後來的一切,他消滅了那一窩蜘蛛之後,便隻身向吳老漢同他提過的白冬城行去。


    吃了兩日風雪之苦,一座大城漸漸出現在胡佑麵前。高大的城牆,雄偉的建築,此城就是比那西直城也不遑多讓。


    讓胡佑奇怪得是,這麽大的一座城,其城門口並無守衛把守,胡佑輕而易舉地便入了城。


    其實胡佑不知,這白冬城位於白州之北,是不老宮的勢力範圍。城門口不是沒有守衛,隻不過那守衛是幾條蟲子,他沒看見罷了。


    至於沒人盤問他,是因為冰蟲一族向來對人族的到來是十分歡迎的。你若帶了錢,便賺你的錢。你若沒帶錢,便要你的肉身。


    進了城更加讓胡佑納悶,這城中竟有人,有妖,有修士,還有漫天飛舞的冰蟲,胡佑奇怪得是這些個不同種族居然能和平相處得生活在一起,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胡佑正好奇地東張西望,突然一群人由他身邊匆匆而過。那些人走得十分匆忙,匆忙到顧不上向周圍看上一眼。


    不過胡佑倒是在那些人中認出兩個熟人來,周易才,周麗。


    “他們怎麽來這裏了?”


    看著那些人快速遠去的背影,胡佑追了上去。


    “悅來客棧!”


    胡佑停在了一家裝飾豪華的酒樓門前,他看見周易才一群人都進了這家酒樓。


    “客官,您裏麵請!”


    見胡佑站在門外,酒樓的店小二急忙出來招唿。


    “客官,你是打尖還是住店?”


    “方才進去的那些人住哪個房間?給我安排給他們隔壁。”


    “這?”


    見店小二有些猶豫,胡佑拿出一個金錠子塞到店小二手中:“夠不夠?”


    那店小二隻瞅著手中的金錠子雙眼發光,喉頭滾動,這比自己一年的工錢都要多了。


    “夠夠夠,客官,您樓上請!”


    店小二忙將那金錠子塞進懷裏,一臉熱情地帶著胡佑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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