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很幹淨的藍,陽光灑下大地,讓這個寒冷的小村莊有了些許的暖意。


    吳大膽早早便出了門,勤快的辮兒早已把早飯做好,簡單樸實的一碟臘肉,幾個冒著熱氣的白麵饅頭還有一碗粥,都擺在屋裏的木桌上。


    身材嬌小的辮兒似乎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此時的她正忙著清掃院中的積雪,一會還要喂雞喂狗洗衣服,腦中已計劃好了一天要做的事情。


    “辮兒~”


    伴著一聲親切的唿喚,大光頭胡佑拄著一根拐杖從裏屋緩緩走了出來。


    “哎呀!胡大哥,你怎麽又起來了?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快快迴去躺著吧。”


    辮兒將手中的掃把扔在地上,便要過來扶胡佑迴去。


    “我都躺了好幾天了,再躺下去四肢就退化了。”胡佑一臉苦笑。


    “那也不行,我爹爹說了,你傷了元氣,需躺夠一個月才行,快!我扶你迴去。”


    “別,別,今天天好,我曬會太陽,就一會好嗎?我這渾身上下一股子黴味!”


    胡佑看著眼前這倔強的小丫頭,眼中滿是央求。


    “那,就一會?”


    “就一會。”


    “好吧,我去給你搬個椅子,你坐在陽台這裏剛好能曬到。”


    “好。”


    手腳麻利的辮兒馬上搬了張木椅出來,還十分細心地在那木椅上放了一個軟墊,然後攙扶著胡佑輕輕坐下。


    “胡大哥,你還沒吃早飯吧?我去拿出來,你坐在這裏吃好了。”


    說著辮兒又向屋裏跑去。


    “不用麻煩了。”


    胡佑這幾個字剛說完,辮兒已抬著那擺著早飯的木桌走了出來,放在了胡佑邊上。


    “胡大哥,你吃,我接著去掃雪。”


    辮兒又風風火火地向陽台下奔去。


    “辮兒,你不吃嗎?”


    “我早就吃過了,這是專門給你留的。”


    辮兒轉過身來輕笑著迴答道,溫暖的陽光撒在她的身上,靈動,活潑。


    胡佑醒來時才知道自己非但沒死,反而來到了白州,至於吳家父女口中那頭突然消失的小毛驢,胡佑知道那是小馬哥。這小馬哥又一次救了自己,自己欠那時空上人的人情似乎又重了一分。


    他急於想知道那薑家最後如何了,他向吳家父女打聽,可從小生活在這個避世小村莊的吳家父女別說不知道薑家,就連那當朝皇帝信什麽他們都不知道。


    接著胡佑又向他們打聽白毛鎮,二人還是一無所知,這不禁讓胡佑十分苦惱。好在吳大膽說這個村莊向東二百裏有一個大城,白冬城,那裏或許能打聽到什麽。吳大膽答應胡佑,待他傷好之後,便帶他過去。


    經過幾天的休養,胡佑已經由原本的下不得床到現在可以勉強拄著拐杖走走。身內原本閉塞的筋脈已漸漸疏通,靈氣已活泛起來,雖然現在還不能運轉功法,但胡佑相信,再給他十天時間,十天後他就能恢複如初了。


    胡佑正一邊吃著早飯,一邊想著事情,街上由遠而近漸漸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們又來了!”


    不知為何,胡佑臉上卻呈現出幾分苦惱和恐慌。


    不多時,兩個婦女一胖一瘦闖入院中,原本安靜的小院瞬間嘰嘰喳喳地熱鬧起來。


    “辮兒,忙著呢!好勤快的孩子!”


    帶頭的胖婦人長得五大三粗,那身形甚至比胡佑還要大上幾分。她手中提著一個籃子,雖是和辮兒打著招唿,一雙快被肉埋起來的眼睛卻偷偷瞟向胡佑。


    “辮兒可是我們村最漂亮的丫頭,又這麽勤快,以後絕對能嫁到城裏去。”


    跟在胖婦人身後的瘦婦人馬上附和道。二人一唱一和,隻把辮兒說得滿臉羞紅,連頭都不敢抬了。


    這瘦婦人長得頗高,隻是身材跟個竹竿似的沒有二兩肉,仿佛輕輕一碰便會折了。胡佑有時候都會想,若是這兩位肯均均,那將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情。


    “喲,胡小哥可以下床了。怎麽樣?身體恢複好了嗎?”


    那胖婦人假裝才看到胡佑,急忙走了過來,那瘦婦人也不甘落後地急忙跟上,二人看向胡佑的眼神似要把他吃了一般,嚇得胡佑的脖子都不經意間縮了一截。


    “那個,辮兒,我突然有些頭暈了,你好好招待兩位大娘,我要迴去躺一會兒。”


    胡佑丟下吃了一半的饅頭,剛要站起,那放在旁邊的拐杖卻被胖婦人拿了過去。


    “怎麽我們一來你就頭暈?少跟大娘這打馬虎眼!我說得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胖婦人一臉嚴厲的質問道。


    “啊!這…”胡佑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胖婦人見狀開導道:“胡小哥,你看昂,我那閨女雖然胖了點,幹活可是一把好手。俗話說女人屁股大好生養,你娶了我家閨女,第二年她絕對能給你生個大胖小子。”


    “豈止是胖了點,胖得都快走不動道了!你家那點糧食還不夠她造呢!”那瘦婦人馬上反諷道,“胡小哥,你娶我家姑娘,我家姑娘瘦,吃得少。”


    “是瘦,而且風一吹就倒,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能生出男娃來嗎?”


    “誰一吹風就倒,再說有沒有屁股和能不能生男娃又有什麽關係?!”


    接下來兩位婦女就屁股和生娃兩個方麵展開了激烈的辯論,隻吵得胡佑腦瓜子嗡嗡作響。


    “停!”


    胡佑實在是受不了了,急忙大聲喊道,那身體竟不需要通過拐杖奇跡般得站了起來。


    “兩位大娘,你們家的姑娘都很好,我這一時難以抉擇,你們容我好好想想,一個月後我給你們答複。”


    胡佑是這麽想得,一個月?半個月以後你們就找不到我了。


    兩個婦人聽了胡佑的話才離開,當然還是一路走一路拌嘴。


    二人走後,胡佑無力地癱在椅子上,那感覺比打一架都累。


    其實這兩位早已來過好幾次了,起初胡佑還以為是這村上的人淳樸熱情,關心他這個傷者。可後來漸漸有些不對味兒了,這兩位過分熱情了些,三天兩頭得往這裏跑。


    後來胡佑才知道她們竟有意聘他為上門女婿,這可把胡佑嚇得冷汗頻頻,忙說自己已經有妻子了。


    可這胖瘦大娘卻渾不在意,說什麽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們不介意。胡佑誠惶誠恐地同時不禁有些疑惑,不至於這麽恨嫁吧?這天底下又不是自己一個男人。


    為此,胡佑還專門去向那吳大膽打聽此事,吳大膽的迴答是這樣的:“天底下是不止你一個男人,可現在這個村子裏如你這般當婚年齡的小夥子隻有你一個。”


    這迴答讓胡佑頗感意外,不過細想一下,他來了半個月,確實沒看到一個小夥子,就算有,也是如吳大膽這般年齡的老夥子。


    “為什麽?那些年輕力壯的男人都哪去了?”


    胡佑疑惑得問道。


    吳大膽歎息一聲,便把這個村子的秘密娓娓道來。


    這個村子除了叫雪花村外還有個諢名,那便是“寡婦村”,這個諢名是近幾年才興起的。說來也怪,這個村子裏凡是頭天結婚的年輕小夥子到了第二天便突然消失,整個人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怎麽也找不到。


    起初村裏人還以為是個意外,但後來諸如此事接二連三的發生,這個村子好像被詛咒了一般。那白冬城曾派人來此查過此事,可到最後也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眼見官府無能,那些年輕力壯的男人都逃了出去,隻剩下些老幼婦孺走不動道的。村裏出了這種事,更沒人敢來娶村裏的姑娘,唯恐惹禍上身。久而久之,這雪花村又被人叫做寡婦村。


    吳大膽還告訴胡佑,等他傷好之後便馬上帶他離開,莫要中了那詛咒。


    胡佑作為一個修士,自是不相信詛咒那一套說法,他認為這一定是有妖邪作祟。此事既然給自己碰到了,自己就必須要管一管了,更何況吳大膽對他有救命之恩。


    身體的恢複要比胡佑預料得快,隻不過過了五天時間,胡佑便完全好了,行動自如。隻是胸口處留了一塊難看的疤痕,胡佑也渾不在意。


    辮兒雖再三提醒吳大膽注意身體,注意安全,不要在山林中過夜,可吳老漢今晚還是沒有迴來。


    已是深夜,胡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他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他想早些離開這裏,可他又想找出在這個村子裏作惡的妖邪。既然隻有這個村子出了這種事,那問題肯定就在村裏!胡佑白天特地在這村中逛了一圈,除了惹來村中農婦火熱的眼光,其他並未發現什麽,嚇得胡佑急忙跑迴了家,拴上了門。


    突然窗外傳來幾聲輕輕的腳步聲,一道人影被月光打在了窗紙上。


    “胡大哥,胡大哥!”


    是辮兒的聲音。


    胡佑正要答應,想了想又覺得不對。都這會兒了,辮兒找自己做什麽?


    許是聽不到迴應,辮兒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接著胡佑便聽到院門開閉的聲音。


    “都這麽晚了,這辮兒跑出去幹嘛?!我還是跟上去看看吧,莫要出了什麽事情。”


    窗戶一開一合,胡佑已翻了出去。


    隻見這辮兒一邊慌慌張張地向前走著,一邊四處張望著,像是怕被人看見,胡佑則躲在暗處偷偷地跟著。


    漸漸二人一前一後出了村子,又約摸走了二裏地的距離,一個小屋出現在胡佑眼前,飛簷突頂,倒更像一座小廟。


    隻見辮兒走到那小廟前,一邊四處看著一邊焦急地敲著木門。


    木門猛得打開,在辮兒的驚唿聲中,從廟裏伸出一隻手,將她拉了進去。


    “不好!”


    胡佑飛撲而上,剛要一腳將那木門踢個稀爛,卻聽到辮兒在裏麵說道:“李哥,我也好想你。”


    那聲音透著幾分歡樂還透著幾分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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