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烏雲越發低了,整片壓在薑城的上空,翻滾如墨,讓人倍感壓抑,透不過氣來。


    恆河水上刀光劍影,激烈的戰鬥仍然在持續著,染血的士兵們都殺紅了眼,誰都不肯後退半步。鮮血已將原本清澈的河水都染成了紅色,河中的魚蝦成群結隊,啃食著落到水底已失去生命的一具具屍體。


    寶狂雖被胡佑三人圍住,卻毫無懼色,臉上反而散發出一抹狂意,瘋癲地大笑著,好像並不把眼前三位鄰雲高手的圍攻放在眼中。


    “你笑個屁呀!吃勞資一拳!”


    魔鐵搶先發難,一拳向寶狂轟去。


    “讓你嚐嚐爆蛋的滋味!”


    寶狂得意地從懷中掏出一物,渾身黝黑,一枚成人拳頭大小的黑球,從那黑球頂端伸出一根引線。寶狂張嘴一吹,口中竟噴出火來,將那黑球引燃,然後向魔鐵拋去。


    “暗器?!我接!”


    魔鐵單手穩穩地抓住這個黑球,臉上不禁有些得意。接著便有些疑惑地瞅著手中這從來沒見過的“暗器”。在他的認知中,暗器或針或短刀,像這麽古怪的“暗器”他還是第一次見。況且這暗器還著著火光,這分明一點都不暗。


    魔鐵用手掂了掂手中的“暗器”,又抬頭看了看一臉興奮的寶狂,他認為這寶狂八成是個腦子有病的主兒!這東西重量太輕,表麵又是圓咕隆咚的一點棱角都沒有,殺傷力甚至不如同等體積的一塊石頭。這玩意兒能砸死你鐵哥?!你開什麽玩笑!


    “莫非這玩意兒有毒?”


    魔鐵倒的確聞到一股嗆人的味道。而那黑球的引線已漸漸燃到了末端。


    “魔鐵!快快將它丟掉!”


    魔可可大喊道。倒不是認識這黑球是什麽東西,她隻是發現原本圍在魔鐵周圍的人族士兵都一臉驚慌,離得魔鐵遠遠的。


    “哦。”


    魔鐵答應一聲,便將那黑球向空中拋去。


    “轟!”


    那黑球剛到空中便爆炸開來,宛如一輪小太陽,方圓幾裏一下子明亮了起來。狂暴肆意的能量將離得最近的魔鐵掀起,“噗通”一下落入了水中,生死不知。


    胡佑隻覺耳中嗡鳴作響,用手一摸耳朵,手上竟沾染了些血跡。


    “哈哈哈哈!”


    寶狂狂笑著,又從懷中掏出兩枚爆蛋,引燃後分別向胡佑和魔可可丟去。


    “快閃!”


    胡佑大喝一聲,和魔可可二人飛身而起。


    又是“轟”“轟”兩聲巨響,震人耳膜,巨船甲板上都炸出兩個洞來。


    “哈哈哈!不是要三個打一個嘛?你們跑什麽?”


    說著話,寶狂也飛身而起,追著胡佑狂丟爆蛋,他也看出來了,胡佑身上有傷,行動不如魔可可快捷。


    而由於身上有傷,隻一會兒功夫,胡佑便感覺有些靈氣不暢,頭昏目眩,禦空飛行已分外吃力。隻好降低高度貼著水麵飛行,踏水而行,以借助水的浮力減少些消耗。


    寶狂見狀也貼水而行,手中爆蛋連續不斷的丟出,在水麵上炸出一個又一個巨大的水花。這下水中的魚兒可遭了殃,一條條翻著白肚皮浮上了河麵。


    魔可可想過去救援,可這寶狂十分警覺,還沒等她靠近,一個爆蛋便向她丟來,使得她又不得不向一旁躲避,一時間近不了身。


    正在寶狂瘋狂丟爆蛋之際,忽然一雙強有力的大手從河水中伸出,一把將其拉到了水下。接著隻見水下一陣翻滾,待寶狂從水中鑽出衝到空中時,已是滿臉淤青,身上的蟒袍也成了一縷一縷的。


    接著又一人從水中衝出,卻是那方才落入水中的魔鐵。魔鐵臉上一片焦黑,頭發也被燒焦了許多,衣服上被炸出幾個大洞,看起來狼狽不堪。


    方出水,魔鐵巨拳便向寶狂轟入。


    “可惡!”


    寶狂憤怒至極,忙又掏出一枚爆蛋要引燃,可這次無論他口中的火焰如何撩那引信,這爆蛋就是不著。


    當寶狂意識到爆蛋已經沒用,想躲避魔鐵攻擊時已經來不及了,魔鐵一拳將他轟了出去。


    巨大的攻擊力使寶狂的身體飛速向後退去,“轟”的一聲,破開船身撞了進去。魔鐵飛身跟上,也由那破洞進了船艙中。


    胡佑和魔可可急忙跟上,可剛飛到跟前,魔鐵卻從那破洞又衝了出來,臉上皆是驚恐的神色:“快!快跑!這船艙裏都是爆蛋!那瘋子正在點燃!”


    三道身影急忙向遠處飛遁,“轟”的一聲,整個黑夜宛如白晝,火光衝天。恆河水從中斷開,且在原地炸出一個方圓數裏的大坑,無數的魔兵和人族士兵還未來得及逃跑便消亡在這熾熱的火光中,連站在閘水關城頭的薑玲瓏都一陣踉蹌,險些摔入水中。


    過了好大一會兒,那火光才漸漸淡去,河水緩緩流淌,先是填平了那個大坑,複又向下流去。河麵上此時已看不到一艘戰船,到處都是木塊和殘缺的屍體,沾滿了整個河床。整個世界就像剛經曆了狂歡之後的寂靜,分外安靜,沒人說話也無人打鬥,那些幸存者隻呆呆地看著河上的一片狼藉。


    胡佑三人的身體被氣浪吹出去好遠,都撞在了閘水關那堅硬的牆壁上,而後向地麵落下。巨大的反衝力讓本就受傷的胡佑一口鮮血吐出,渾身疼痛無比。胡佑試著運轉功法,卻發現體內筋脈多處受損,已無法動用靈氣。


    胡佑強撐著幾乎要斷掉的骨頭站了起來,拖著蹣跚的步伐開始搜尋魔可可和魔鐵二人。


    每走一步便是鑽心的疼痛,胡佑喘著粗氣,冷汗頻頻流下,但他還是咬牙堅持挪動著自己的腳步。


    不大會兒,胡佑先找到了魔鐵。此時的魔鐵已經昏迷不醒,歪倒在牆角。


    “魔鐵!魔鐵!”


    胡佑用腳踢了踢了魔鐵,倒不是胡佑無禮,隻是周身的巨痛使胡佑已無法彎下腰去。


    魔鐵緩緩睜開了眼睛,當看清眼前站著的是胡佑時,魔鐵剛想露出一抹微笑,可巨痛卻讓他齜牙咧嘴起來。


    “疼…疼死我了!胡佑,可看見我家老大了?”魔鐵扯著嘴唇問道。


    “還沒有。”胡佑迴答道。


    “那…那我跟你一起去找她。”


    說著話,魔鐵便扶著城牆要強撐著站起,可剛站起一半便悶哼一聲複又坐了下去:“嘶,不行,我感覺我一條腿骨斷了,暫時動不了了。”


    胡佑同卓青藕學過一些接骨的醫術,他忍著疼痛先將魔鐵的腿骨接好,然後又找來一塊木板將其固定住。同時他還給魔鐵找來一根粗木棍,以作拐杖之用。


    “暫時隻能先這樣了,傷勢隻能以後再處理了,你試試看能不能站起來。”


    魔鐵拄著拐杖強撐著站起,可惜受傷的那條腿不能著地,一落地便鑽心的疼痛,暫時隻能墊著腳走路。


    “先這樣吧,我們快去找老大吧。”


    魔鐵焦急地說道。


    “好!”


    二人一個步履蹣跚,一個一瘸一拐,開始沿著城牆根兒找魔可可的蹤影。


    好不容易,二人終於在恆河邊上的一堆荒草間終於找到了昏迷的魔可可。魔可可頭上的鬥笠已不知落到哪裏去了,露出一頭如雪的頭發,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翹著,一張有些消瘦卻美麗白淨的臉龐上眉頭輕輕地擰著,像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


    胡佑忙俯下身子檢查一番,見魔可可無礙後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著魔可可安睡的臉龐,胡佑下意識地想伸出手去撫摸,可剛伸出去一半便又忙縮了迴來,暗歎一聲說道:“哎,或許隻有在你沉睡之時,才讓我覺不到那股冷意。”


    “胡佑,你和老大之間到底怎麽了?”憨如魔鐵也發現了這兩人之間的不對勁。


    胡佑苦笑著搖了搖頭,剛要叫醒魔可可,半空中傳來狂笑之聲。


    “哈哈哈!你們還真是命大!”


    胡佑和魔鐵轉頭向上看去,隻見寶狂虛空半空之中,手上還拿著一枚正在燃燒的爆蛋。這命硬的家夥居然在剛才的大爆炸中毫發無傷地活了下來。


    “去死吧!”


    寶狂大笑一聲,然後將手中的爆蛋向地上的三人丟去。


    “不好!快躲!”


    胡佑抱著魔可可便向河中跳去,巨大的能量將他推出去好遠,腦袋嗡嗡作響,短暫的眩暈使胡佑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時,魔可可的身體已不在他懷中,而是向水底落去。


    胡佑急忙向下潛去,可已經受傷過重的他怎麽也追不上魔可可的身影。


    又一枚爆蛋丟下,將胡佑的身體快速向推去,胡佑隻覺眼前漸漸模糊起來,唯一醒目唯有那道緩緩飄落的倩影。胡佑怒吼著,一邊用力敲打著自己的頭顱好使自己不會睡去,一邊奮力向下潛去。


    終於他還是抓住了魔可可的一隻素手,但冰凍的河水和身上的重傷使他再也支撐不住,胡佑的雙眼緩緩閉上。


    突然水底一個無名漩渦出現,將二人的身體都卷了進去,在漩渦的巨力拉扯下,那雙手卻沒有分開,緊緊地握在一起。


    寶狂仍在不停地向河中丟著爆蛋,狂暴異常。突然一抹金光朝他射來,寶狂抓起一枚爆蛋便向金光丟去。


    “轟”的一聲,那無往不利的爆蛋這次似失了作用。那金光仍然遁速未減,一下子砸在了寶狂身上。


    寶狂慘叫一聲,身子向後飛退。金光剛要追擊,又一道遁影快速出現,攜著那寶狂向天空中飄著的如墨烏雲紮去。


    二人剛在雲中隱去身影,陣陣鼓聲隱隱從雲間傳來。


    金光停住,卻是那鐵手銅嬰。他皺著眉頭看著天上的無邊黑雲,金黃色的眼眸中金光閃滅:“讓人討厭的味道!是那幫自命不凡的鳥人嗎?!也好,今日小爺便戰個痛快!殺!!”


    一聲厲喝,朵朵黑焰在銅嬰體表漸漸燃起,銅嬰飛身而上,直朝天上的那片黑雲撲去。


    “天雷降罰!”


    雲間一聲大喝,刹那間天雷滾滾,無數道閃電從雲中劈下,毫不吝嗇地傾瀉在下麵的薑城,無數的房屋被閃電引燃,濃煙四起,整座薑城像是堆在那裏的一堆薪柴,漸漸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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